32
這種禮貌的拒絕并不出清彥所料。
倒不如說,如果卡卡西爽快的答應,反倒容易讓他開始思考這其中是否有什麽別的蹊跷。
安排了山姥切國廣跟随奈良鹿丸一起去檢查能樂的樂器,大般若長光鎮守在大名府的門口,清彥本人則攤開刀賬,考慮着倘若發生什麽意外,到底應該召喚哪一振刀劍才好。
旗木卡卡西從窗戶裏跳出去不知所蹤,只留下一個影分身待在原地,保持着“斯凱亞”的模樣。據說他給這個分身留下了大量的查克拉,只要不施展複雜的忍術的話,能夠維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不過……卡卡西說的“大量查克拉”,估計也就那麽回事兒。
清彥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笑眯眯的影分身,拿不準自己是否應該找點話題。
“有什麽想要商談的事情都可以找我來說喔,阿清。”
影分身的态度倒是活潑歡快,讓人有點摸不準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可靠的研究表明,影分身和本體之間也存在着微妙的性格差異,鳴人甚至自己都可以和自己的分身們吵一架。
……他甚至還可以和影分身一起踢足球。
……算了。
清彥按了按額頭,覺得就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思考分身的人權問題也沒有什麽結果:“那就按照鹿丸的安排,然後咱們兩個也混跡在人群當中,随時盯梢可能發生的異常。”
樂器的檢查結果毫無問題。
據說這是一只聲名遠揚的能樂隊伍,擔任“仕手”的是一位說一不二,神色威嚴的中年男人,他一度對鹿丸要求檢查樂器的做法感到十分不滿。
“我們整個家族已經輾轉各個國家表演能樂十多年了,就算忍者沒有聽說過我們的名號,也不能無知和冒犯到這種程度!”
對方伸手插着腰,皺起眉頭指責道:“竟敢懷疑我們這裏會出亂子,要是弄壞了‘笛子方’的樂器,責任到底由誰來承擔啊?”
“真是萬分抱歉,我們也只不過是想要保證現場安全。”
清彥和卡卡西的影分身抱着手臂圍觀奈良鹿丸去挨個道歉,不出所料,很快這支隊伍的氛圍就肉眼可見的恢複了起來,到最後,“仕手”大叔甚至用力拍打着鹿丸的肩膀,稱贊這個後生“是塊好料子”,“很有前途”。
“……我有點明白為什麽綱手大人會讓他來當隊長了。”
清彥發自內心地感嘆道:“最初還以為只是為了培養和鍛煉新人,現在我發現他在這一方面确實很……令人佩服。”
豈止是佩服,他現在的心情簡直是高山仰止。
他的本丸裏除了三日月宗近之外也很少見這種類型的人才,而三日月大多數時候……并不願意屈尊去做這種事,他當然也不能勉強對方。
總而言之,鹿丸真是太好用了。
“忍者也是有各種各樣的嘛,綱手大人的身邊也有靜音上忍之類的幫手,現在村子裏對鹿丸的培養明顯是傾向于這個方面。”
影分身聳了聳肩:“即便是忍者,也一定要有能夠和大名方面溝通的人才。”
清彥點了點頭,攤開自己的刀賬,凝聚靈力,從描摹複雜的紙面上抽出了一振短刀。這把刀整體尺寸格外狹小,看上去頗為引人矚目。
“短刀?”
卡卡西的影分身不禁問道:“這種時候再召喚個孩子出來不太方便吧?”
“刀劍要看用法,他們表現出來的年齡和實際的作戰能力未必相同。”
一天召喚一振刀劍的話,姑且在他的靈力允許範圍之內,清彥掏出寫着“さ”字樣的小紙人符篆,輕輕橫放在了短刀上,推動靈力聯通儀式。
“小夜左文字,響應主君您的呼喚……這一次您有什麽想要複仇的人嗎?”
複仇?
“斯凱亞”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睛。
這陣刀劍的體型格外瘦小,從外形上看,很難看出和複仇這種沉重的詞彙有什麽聯系,然而短刀少年的身上纏着繃帶,眼神淩厲得讓他忍不住想起過去——同期的忍校學生裏,也不乏有人帶着類似的目光。
或許,承載了人類意志的兵器,也将一并承載人類的仇恨?卡卡西被這個猜測逗笑,不經意地抿了抿嘴。
“不需要喔,只是需要借用你對惡意的感知能力。”
清彥很是溫和地蹲下身,摸了摸小夜左文字的頭發:“是為了保護重要的祭典,委托你來幫忙。”
“——大家在祈求來年的風調雨順,平安幸福,這樣重要的節日,小夜你也一定不希望有人來破壞它對吧?”
“……嗯。”
斯凱亞看到面前身形瘦削矮小的少年,用力點了點頭。
能樂的特色之一即為展現人類和鬼神之間的對話,這種表演形式也往往被稱之為“幽玄的藝術”。
作為實用主義為最優先的忍者,清彥本人對于能樂并不是很欣賞的來,但本着對于藝術的尊重,他仍舊在觀衆席上坐得端端正正。
——沒錯,觀衆席上。
兩振刀劍們身居明處,而被雇傭的忍者則作為暗線,這就是奈良鹿丸最基礎的布置。
由于刀劍們不會中幻術的特性,即便是身處最為醒目的地方都很難被偷襲,而忍者的機動性比起用打刀和太刀等長武器的人更加靈活,适合從中策應,随時反攻。
卡卡西,或者說卡卡西的馬甲分身“斯凱亞”也一樣。
卷發的青年身邊甚至還挂了個照像機,摸出随身攜帶的小本子,一本正經地記錄着什麽。清彥抻着脖子看了半天,發現本子上全部都是暗部情報科所一貫使用的速記符號,如果不是受過特殊的反編譯訓練的話,根本看不懂。
起碼在手頭沒有暗號代碼對照表的情況下,他自己是看不懂的。
你在寫什麽東西?清彥嘴角微微一動,但沒有出聲——他相信對方肯定能夠看得懂這種基礎的讀唇術。
對于節目的感想,曲目點評,還有今天的天氣真不錯——斯凱亞彎起了眼睛,整張臉笑得一團和氣:“阿清你不覺得偶爾觀看這種表演非常的放松身心嗎?”
“……”
就算是為了凸人設,也不至于做到這種地步吧!
清彥覺得自己普通觀衆的表情差點就沒繃住,他現在十分懷疑卡卡西大概連能樂“序破急”的前兩截都聽不下去,但好在分身的補充說明很快——他們就像是關系親近的友人在讨論能樂的演出一樣,“斯凱亞”湊近了清彥的耳朵,輕輕耳語。
呼吸擦着耳廓,帶來清晰明顯的熱度。
和卡卡西原本的聲線相比,“斯凱亞”這個馬甲的聲音顯得更加柔和,再加上影分身相較于本體仿佛更加肆無忌憚似的,記者先生的大半邊身子似乎都要挂在了清彥的身上。
“……我在想,藏在人群裏的家夥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按捺不住去動手。”
他壓低了聲音回答道。
為了掩人耳目,清彥一早就卸下了暗部的裝束,而卡卡西更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有穿忍者服裝,一身便裝打扮。卡卡西的影分身甚至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折扇,“啪”地一聲打開,遮在兩個人湊得過近的面前,做派簡直就像是舊時代的平安貴族。
“……你不是最反感這一套的嗎?”
清彥忍不住吐槽道:“還有藏在人群裏的那些家夥,我發現了兩個,你看到了多少?”
“三點鐘方向,七點鐘方向,十一點鐘方向,最後那個藏得比較深,你沒發現也難怪。”
就連聲音裏都透着明顯的笑意,“斯凱亞”在觀衆席上略微欠了欠身,仿佛是這裏的椅子坐得有些不舒服。實際上在側身的那一剎那,卡卡西微微動了動手指,自己的影子就和地面上另一小片影子連接在了一起。
“小夜。”
與此同時,仿佛是觀賞節目看入迷了一般,宇智波清彥的目光看向舞臺某處,嘴唇上下幾近無聲地開阖觸碰。
人頭攢動的觀衆席上,身高僅僅一米出頭、手持短刀的藍發孩童悄無聲息地潛藏在了人海。
“——或許我的感知不那麽靈敏。”
黑發的青年回敬似地擡了擡眉毛,顯然是在介意自己比卡卡西少發現了一個:“但我有的是辦法。”
作為一陣曾被用來複仇的短刀,小夜左文字對于憎惡、仇恨、殺意和惡欲都有着極為敏銳的感知。在過去的七年間,他曾一度被一衣帶水傳承而來的恨意所裹挾,輾轉于舊主的夢魇當中,而在這段漫長旅途的最後,他成功地跨了過來。
而那段已經成為構成自己一部分的複仇的野望,則輾轉變生出了新的力量。
像是一尾游魚潛藏入深海,小夜左文字掩藏着自己的氣息,很快就逼近了目标。短刀的出鞘顯得悄無聲息,壓根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甚至還沒成年人大腿高的孩子,更別說揣摩對方到底具備着怎樣的力量了。
小夜左文字的動作行雲流水,一連串的鎖喉兼繳械,等到短刀的刀尖抵住對方的喉嚨時,周圍的人群甚至都還沒有人反應過來。
趁着對方驚愕的時候,小夜左文字靈巧的攀上對方肩膀,往微微張開的嘴裏塞了一枚藥丸。
“抱歉抱歉,這是我家小孩有點兒不太懂事。”
一個相貌平平沒什麽特點的男人突然站了出來,小聲向周圍一小撮被驚吓到的圍觀群衆致歉:“這是孩子他大伯……他們倆鬧着玩呢,我今天出門的時候給他帶了糖。”
小夜看上去怯生生地點了點頭,伸出自己細瘦的手腕去握那個男人的手,似乎是很不習慣衆人的目光,有些羞赧地想要往對方的身後躲。
“大概能樂讓這個年齡的孩子來看,還是太早了吧……”
男人摸着後腦勺兀自感嘆道,緊接着,三人就撥開了擠擠挨挨的人群,致歉離開——全部過程不超過三分鐘。
小孩子調皮這種事實在是太尋常了,其他的觀衆們了然地收回了視線,畢竟熊孩子常見而表演不常見,這可是一年一度重要的祭典,千萬不能錯過。
以至于幾分鐘之後才有人摸着後腦勺,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他大伯”為什麽也跟着離開了啊?!
站在舞臺側後方的男人感到十分煩躁。
一開始大家說好了要互相接應,在這次祭典大會上揚名立萬,可是等到互相傳遞消息的時候才發現,有個膽小鬼竟然偷偷溜了……該死的。
“木葉的忍者”正端端正正地駐守在大名的身旁,看上去對這邊的小動作毫不知情,明明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這群混蛋還偏偏給他掉鏈子!
可靠的小道消息表明,大蛇丸很快就會放棄這一片基地。這家夥素來狡兔三窟,最近又剛剛觸了木葉的眉頭,正應該是夾起尾巴倉皇逃竄的時刻,音忍村的叛忍一天比一天多,眼看着田之國就要卷入勢力割據的大混戰,如此好的機會可千萬不能錯過。
而一旦能在這樣的廢墟上建立起新的秩序,那麽大蛇丸所遺留下來的財富和知識足矣将他們推向新的巅峰——那可是傳說中的三忍之一,只要能夠竊取到對方的吉光片羽……
……呵欠。
大概是今天天氣實在太好了吧,過于燦爛的陽光照射在頭頂,果然會讓人覺得有些犯困。
觀衆席上,“宇智波清彥”仍舊端坐在自己的位置,表情看上去聚精會神。黑發的青年手法利落的結印,幻術配合着奈良鹿丸的影子模仿術将第二名圖謀不軌的不法分子帶離了人群。
“哎呀哎呀,抱歉擋住了你們的視線。”
栗色卷發,臉頰上塗抹着紫色油彩的男人欠身站了起來:“我突然有點想去衛生間……”
這是最無聊也最好用的理由,卡卡西影分身的臉上帶着适度的歉意擠開人群轉身離去,三下五除二地撂倒了遠處高塔上的第三人,将這個昏迷的倒黴蛋扛在肩上,飛速撤離了現場。
很快,三人在約定的地點碰頭。
奈良鹿丸一抹頭上的汗水,嘭地解除了變身術,臉上沒什麽特色的普通中年男人頓時變回了原本十二歲少年的模樣。
“他們三個就是全部了吧。”
他手腳麻利地将三人捆在一起,順帶打了個很難掙脫的忍者結:“頻繁使用影子模仿術來控制別人對我來說查克拉消耗量可是很大的……果然這種任務就是麻煩。”
“所以說慶幸用藥物就能解決吧。”
清彥從小夜左文字的手中接過一個小藥盒,妥善地裝進自己的背包裏:“暗部出品,查克拉抑制藥物,可惜的是必須得口服,如果能做成噴霧劑的話得省多少事兒。”
斯凱亞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可惜是作用于消化系統而非上呼吸道……”
他們三人裏沒有一個特別擅長正面強攻,但套路一個比一個深。能用藥物解決的問題就不要動用兵器,能用一根吹矢殺死的敵人就犯不着舉起太刀,戰争時代的特點就是用最少的精力來完成任務——當然奈良鹿丸純粹是因為懶。
等到這三位不速之客都徹底清醒過來之後,清彥蹲下身,強行給他們灌下了另外一種味道頗為苦澀的小藥丸,笑眯眯地說道:“如果還想要再貿然使用查克拉的話,這種藥物就會在你們的體內源源不斷地生成毒素,直到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這個面具你應該很熟悉吧?木葉戰術暗殺特別部隊,簡稱暗部。”
清彥摸出自己的面具,在面露恐慌的三人面前磕了磕:“我的名字是宇智波清彥,現在希望你們能夠老實交代自己的計劃和剩下的同夥,否則如果要讓我去你們的腦子裏找情報的話,後遺症我可不敢保證喔?”
“宇智波……你在開什麽玩笑?!”
其中一個人還顫抖着嗓音強撐着:“木葉最後的一個宇智波不是已經……”
“如果是在開玩笑的話就好了呢。”
他仍是那副慢條斯理的樣子:“畢竟卡卡西都能有寫輪眼,暗部裏還有一個活着的宇智波族裔聽起來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吧?”
“田之國,茶之國,蜜之國,菜之國,鳥之國。”
黑發的青年緩緩報出一個又一個名字:“妄圖破壞如此重要的祭典,還是在田之國大名聘請了木葉忍者的情況下……要是發展成外交問題的話可就麻煩了,如果你們還有同伴想要繼續這個計劃的話,我的手裏沒幾個人頭來謝罪可是很難和綱手大人去解釋的。”
他的手指劃過對方的眉心、心髒、下腹和喉嚨,慢條斯理:“或者你們猜猜看,如果落到伊比喜的手裏的話,他會花多久的時間才把這些東西從你們的嘴裏撬出來?”
“差不多可以了,主君大人。”
小夜左文字拔出匕首:“光說話這群人是不會理解的,一定要讓他們切身地感受到痛楚才可以。”
明明是孩子的面貌,小夜的氣質卻像是已經殺死過無數人一般陰冷,他的目光追着三名被俘的男人,讓他們頓時産生出了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的錯覺。
“我……我們說!!”
他們忙不疊地交代。
“我們說了之後,還請大人您務必能給我們解藥……!!”
注視着鹿丸押送三人前往大名府邸,“斯凱亞”看了他一眼,發自內心地感嘆:
“阿清,你戲真的好多。”
那根本不是毒藥而是被小櫻制作失敗的兵糧丸吧——雖然按鳴人的說法藥力相當兇險就是了。
清彥:“………”
能有你多???
作者有話要說:
某日
小櫻:真是意外……清彥先生托你找我來要兵糧丸?
今劍:對喔!因為鳴人今天訓練的時候告訴我,吃了你的兵糧丸雖然沒有毒但是會生不如死,主君一直都想要這種效果的藥劑呢!
小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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