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以目前他們的能力,即使成親,也只能辦一場簡陋的喜宴。
他不想委屈了陳言,所以才有了這個延後的打算。
老李頭望着自己兒子覆在那哥兒手背上的手,輕輕嘆了口氣。
朱雲泉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你兒子可比你有打算的多,你也該老懷安慰。想想我那不成器的,還是老李頭你教的好啊。”
一頓飯吃完,李茂山陪着他舅舅說了會話,陳言湊在他身邊直打瞌睡。小腦袋一晃一晃的,最終還是靠在了李茂山的身上。
李茂山見他靠着并不安穩,只得将人摟在懷裏。陳言尋了個舒服的位子,睡得更是安穩。
朱雲泉見兩人這親密的模樣,心中替他那早逝的弟弟感到寬慰。
“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朱雲泉壓低着聲音對李茂山說,“你也早些帶他去睡吧,這樣子畢竟睡得不甚安逸。”
“舅舅你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你了。”李茂山怕自己站起身影響了陳言的睡眠,只得對他舅舅說了聲抱歉。
“你阿爹最近精神看着好了不少。”朱雲泉站起身,又說道:“你那後姆雖然不好相處,平日裏還是讓讓他吧,免得一家人見面尴尬。”
李茂山點着頭表示明白,“分開住以後也少一些麻煩。”
“嗯,舅舅還是贊成你們分開住的,就是怕水哥兒會受了他欺負。”他弟弟就留了這麽兩個孩子,朱雲泉免不得總要操點心。
“舅舅你也別太擔心,阿水他知道怎麽處事。”李茂山回道。
“你明事理,水哥兒也能照顧自己,這樣舅舅我也算對得起你阿姆了。”朱雲泉欣慰道,“好好過日子,舅舅等着喝你這一杯喜酒。”
李茂山笑着應道:“好。”
“那我就回去了。”
Advertisement
他也不讓人送,出了院門徑自走了。
李茂水看着他哥,問道:“哥,你們直接去老屋嗎?”
李茂山打橫抱起陳言,陳言有些不舒服的蹭了蹭,在他懷裏重新尋了個舒服的位子繼續睡覺。
“直接去老屋,阿爹就由你看顧着點了。”
“好。”李茂水點點頭,将他哥哥送到門口,“哥你回去吧,院門我直接關了。”
兩兄弟站在院門處,李茂山看着他小小的人兒一臉不舍的望着自己,想要擡手安慰他一番,卻因為抱着人只能放棄。
于是李茂山只得叮囑他:“早些去睡吧,得了閑過來老屋,就當替哥哥陪陪他。”
“好。”李茂水應道。
月頭高挂,李茂山抱着陳言回了老屋。
屋子裏并未點燈,顯得有些幽暗。就着傾灑進來的月光,李茂山小心翼翼的抱着人進了睡屋。
被褥有些涼,陳言被放到床上時因為涼意不舒服的微微睜開眼。
不甚清醒的人眯着眼,手卻拽着李茂山的衣袂,他低聲喃呢了一句:“冷。”
“我去燒點熱水給你擦擦。”見他往自己懷裏鑽,李茂山有些失笑,“你先睡會,一會被窩就暖了。”
“不要,你也躺着。”陳言一口拒絕。
“乖,我得去燒點水,不然一會你渴了都沒熱水喝。”李茂山繼續哄着。
“不要喝水。”陳言迷迷糊糊還想睡,卻又感覺一陣尿意,于是邊回答邊搖着頭,“我想撒尿。”
“好好好,那我抱你去茅房。”
李茂山聽他那話,忍不住輕笑出聲,轉而重新抱起人,去了屋後邊的茅房。
陳言半眯着眼站在地上,想要解褲帶卻發現雙手不聽使喚。尿意刺激下,讓他心中急躁起來。
“解不開。”最後還是放棄了的陳言仰起頭向李茂山求助。
李茂山無奈之下只得幫他将褲帶解了,陳言順勢靠在他懷裏,雙手抓住李茂山,他笑呵呵的喚道:“山哥。”
這一聲輕喚帶着一絲撒嬌,又帶着少年人獨有的嬌氣鼻音,李茂山瞬間明了他這一句叫喚背後的意思。
替他将褲子拉下,順勢把着,李茂山低下頭在陳言耳邊輕聲問道:“需要我說‘噓’嗎?”
這充滿調侃意味的話語讓陳言瞬間清醒了不少,他推攮了一下,努着嘴不高興道:“我自己來。”
李茂山低聲笑着,由着他解了手,才重新将人抱回床上。
陳言坐在床上,見他要出去,問道:“你去幹嗎?”他邊問邊拉着被子往身上蓋。
“我去燒熱水,一會洗漱一下再睡。”李茂山回頭應道,“你再睡會,燒好了我喊你。”
“哦。”
等他應完,李茂山也出了房間。
陳言抱着被子端坐在床上,想起剛剛自己的行為,忍不住呵呵傻笑了起來。
燒熱水花了不少時間,等李茂山端着熱水進屋的時候,陳言早已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13.第 13 章
晨曦的陽光照進屋內,投射下一縷柔和的春晖。
床榻上兩人同蓋着一床被子,被子底下是互相交纏的四肢。陳言手腳并用的半趴在李茂山的身上,那被他壓了一整晚的半邊身子早已麻木。
李茂山睜開眼,首先感受到的是身邊人穩定呼出的氣息。緩緩側過頭,恰好對上陳言安然熟睡中的睡顏。
白嫩的臉頰染着一層紅暈半壓在李茂山的肩頭上,小嘴嘟囔起,還依稀可見一條銀色的痕跡。呼呼沉睡的人微微張着嘴,露出亮白的牙齒。一只手圈着李茂山的手臂,另一只手橫亘在他的胸上,微微彎曲的手指抓着白色的裏衣。
兩人的左右腳互相碰觸着,而陳言的另一條腿卻是直接搭在了李茂山的雙腿之間。
側身而睡的少年睡姿并不優雅,連帶着李茂山一整晚睡得并不安穩。
半夜時分,他就被少年纏繞在他身上的四肢驚醒了數次。好不容易後半夜睡着,一大早依舊早早醒來。
雖然醒得早,卻能夠靜心感受着身邊人的氣息,凝視對方的睡顏,李茂山的心中亦充滿了柔情,那是只對于眼前人才會展現的柔情似水。
“言哥兒,早。”
雖然對方依舊還在熟睡,李茂山仍是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輕道了一聲。
呼在耳邊的熱氣讓熟睡中的人感覺有些瘙癢,下意識的蹭了蹭。李茂山瞧他這小動作,小嘴微微翹着顯得有些可愛,忍不住湊過去輕輕啄了兩口。
唇上傳來的觸感讓少年咂吧了兩下,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什麽,人依舊未醒。
李茂山見他睡得這麽熟,也不想打擾他。輕手輕腳的将纏在自己身上的人移開,剛下床,回頭就見失了溫暖的少年卷着被子縮成一團。
頗感無奈的笑了笑,李茂山也不急着穿衣,而是俯身替他掖好被子。又在床邊靜坐了一會,直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他才穿上衣服去開門。
并不牢靠的籬笆牆外站着一名身形高大健碩的男人,清晨還有些涼意,他卻卷高了衣袖,露出的手臂上肌肉勃發,單單是一雙小臂就能看出這是充滿了力量的手。
男人的手臂彎曲着形成一個角度,臂彎上坐着一個約莫六歲的小男孩。小男孩随了男人的長相,五官普通,同樣有些虎頭虎腦的兩人卻都有着一副深深的酒窩。
長于孩童身上顯得有些可愛,對于成年男人則有些失了威嚴。
“兵娃子,你再這麽抓着它,一會死了可就沒法送人了。”
男人的聲音與他那魁偉的外形十分相稱,聲如洪鐘卻語氣溫和。他看着自家兒子兩只手抓着兔子的兩只耳朵,人雖小,同樣力氣不小。
一路走來,這兔子從一開始的掙紮不休到此刻的奄奄一息,被人抓着兩只長長的耳朵,四肢耷拉着俨然已經放棄掙紮般認命了。
“死不了。”小男孩鼓起臉沖男人說道,随即晃了晃雙手,那只兔子跟着甩動了一下後腿,“阿爹你看,沒死吧,還會動的。”
“我都告訴你不要這樣抓耳朵,抱懷裏就成。要是一會送你山叔叔,你山叔叔嫌棄了可別哭鼻子。”
“才不會。”小男孩沖他爹皺着鼻哼哼兩聲,“你快敲門,我還等着瞧山叔叔的夫郎哥哥呢。”
“什麽哥哥,你要叫叔麽。”
男人一路上糾正了兒子無數次,可惜他這兒子就沒一次叫對。
“好嘛,叔麽。”小男孩踢踢懸空的腿,見碰不到門扉,只得甩着兔子沖他爹催促:“快敲門,山叔叔肯定醒了。”
“你個臭小子,你山叔叔指不定還抱着人睡得香呢。”男人嘴上雖這麽說,另一只空閑的手倒是敲了敲門。
李茂山出來的時候看到門外的一大一小,臉上溢出了笑容。
“老姜,你們兩父子一大早的怎麽就過來了?”
打開門,李茂山就見小家夥姜兵沖自己搖晃手中的兔子,肉嘟嘟的臉上挂着滿滿的笑容,兩只酒窩配着小孩子那雙大眼睛十分晃眼。
姜洪興一見他出來,抓起快被兒子玩壞了的兔子,一把塞到李茂山手中。受到驚吓的兔子在李茂山的懷裏慌張的掙紮起來,直到被人順了毛,它才漸漸安靜下來。
“老姜頭,那是我要送給山叔叔的兔子。”看着兔子已經到了李茂山手中,姜兵氣呼呼的一把捏住姜洪興的臉頰,“你壞了我的見面禮。”
“沒大沒小的臭小子,你爹我有這麽老嗎,又叫我老姜頭,你這個小姜頭。”姜洪興也捏了捏兒子的小胖臉。
兩父子瞪着各自大溜溜的眼,皆有些憤憤不平。
李茂山見怪不怪,這兩父子就喜歡互怼對方。每日不怼,還體現不出父子間的深厚感情。
“你這幾日不是看你老丈人去了,這麽快就回來了。”李茂山邊問邊檢查了一下兔子,個頭有些小,宰了也沒幾兩肉。
被釋放了雙耳的兔子在李茂山的懷裏很快就回複了精神,踢蹬着兩條後腿,一被放下地,就開始四處蹦跳。
“老頭沒事,就是摔了一跤,小題大做的非嚷嚷着要見小外甥。”因為被捏着臉,姜洪興回答的聲音都變了調。奇怪的語調惹得他兒子哈哈大笑起來。
“沒事就好,以後你得了空多帶小兵回去探望探望你老丈人,他也能安心些。”李茂山搬了兩條木凳子過來,瞧見那只兔子竟然尋了牆角的一株草啃了起來,也就不再管它。
姜洪興坐了一條木凳,姜兵被他放在腿上坐着,正待說話,姜兵卻掙紮着下了地。
“有這臭小子在,老頭哪還能安心啊,夠鬧騰的了。”他家兒子一沒人管着,那叫一個瞎蹦跶。
“山叔叔,我要看哥哥。”
姜兵邁着腿一把撲到李茂山懷裏,扒着他的衣服,要抱抱。
“教都教不會。”姜洪興一臉嫌棄道。
“哥哥?”
李茂山将人抱起來置于自己的腿上,有些疑惑的望向姜洪興。
姜洪興聳聳肩:“維平跟我說了這幾天的事情,臭小子聽了就囔囔着要來看你的夫郎。這不一大早不睡覺吵着要過來,我沒法子才帶着人來看你。”說着又指指那只啃草吃的兔子,“還懂得帶見面禮。”
李茂山聞言笑道:“見面禮不錯,我收了。”擡手摸摸姜兵的小腦袋,“不過人還在睡覺呢,這會可不能讓你見。”
“哦。”姜兵低聲嘆息,垂着小腦袋一臉失望的爬回他爹的腿上。
姜洪興彈彈他的額頭,“誰讓你一大早就跑來的,也不想想會吵着人睡覺。”
“都過了卯時,也不早了。”姜兵抓着他爹的大手,嘟囔道。
這個哥哥喜歡睡懶覺,這可不是好孩子。
門外的說話聲傳入屋內,陳言晃晃悠悠的醒過來,不甚清醒的甩了甩頭。
他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穩。
剛睡着他還以為做夢呢,哪成想卻是又被拉入了那個空蕩蕩的空間內。
竹屋外放置着一張長長的竹桌,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刀具。有他見過的,也有他并不熟悉的。
他聽着那道聲音講了一整晚的刀具知識,從刀尖的作用到刀頭的部位,刀背脊的上部叫梁,刀的中間部位為刃……叽裏呱啦一大堆,他有聽卻沒有懂。
滿腦子裏都是各種大小的刀,銀閃閃的刀身晃的他寒意沁上心頭。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床上卻只有他一個人抱着被子。
眨着眼掃了一遍屋子,身上的衣服耷拉着露出半個肩頭。他坐在床上慢慢想起昨晚上迷迷糊糊未脫衣服就睡了過去,此刻身上僅着了一件裏衣,想必是山哥替他脫了衣衫。
外衫被放置在床頭邊上,陳言伸手将衣服取來,抖開衣襟,将衣服套上。身後的頭發過長,卻因為這個時代的特殊性,他只能攏了攏頭發,任由長發披散着。
門外的聲音傳進來,陳言依稀辨認出其中一人是李茂山,而另外兩道聲音則完全陌生,尤其有一道是個童音。
想着門外有兩個陌生人,陳言跨出去的腳步最後還是收了回來。
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模樣走出去,他雖無所謂,卻不好失了山哥的面子。在屋裏尋了把木梳子,對着鏡子準備自力更生。然而,鏡子裏的少年皺着眉對着滿頭青絲一籌莫展,梳了許久只是将頭發梳的通順,卻并未能成型。
有些氣餒的放下木梳,陳言低頭瞧見腳邊有一個灰色的物體正在啃咬自己的褲腿。
仔細一看,竟是一只半大的小兔子。
一把抓着兔耳朵,小兔子驚恐的撲騰着四肢,小小的鼻尖聳動着。
陳言揪了揪那短小的尾巴,腦海中瞬間閃過一串菜名:紅燒兔肉、五香兔肉、麻辣兔肉、幹鍋兔肉、手撕烤兔……
14.第 14 章
被一堆菜名刷屏的感覺莫過于看得見卻吃不着,徒惹得嘴饞而已。
尤其是一個剛剛起床肚子空空的人,陳言抓着兔子的手緊了緊,小兔子撲騰着掙紮不已,吱吱的叫聲顯露了兔子的驚慌。
陳言忍着怒意,将兔子往地上一放,得了自由的小兔子着急慌忙的蹦跶着逃跑了。
屋內只餘陳言一人,他略帶不滿的對着虛空抱怨道:“你不要總在我腦子裏刷菜譜,我又不會做。”
【不會才要學。】
“學不會怎麽辦?”
陳言繼續抱怨着坐回去,對着鏡子捋了下額前的發絲,有點戳眼睛了。
【按照我教你的,不可能學不會。】
“呵呵,你還真自信。”鏡子裏的少年翻了個白眼,嘴角揚起一抹嘲諷之色,“你給我說的都是一堆理論,我還沒蠢到光看理論就能做出各式菜肴。”
“當然了,依樣畫葫蘆還是可以的。”陳言見對方沒了回應,這才補了一句。
系統并沒有理會他的,而是直接傳了份信息給他。
陳言狠狠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一閃而過的怒意最終被他壓制了下來。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他看着鏡子中自己那一副尚顯稚嫩的模樣,咬牙道:“好,我學。你最好不要诓騙我,不然……”
【……】
略有些郁悶的陳言顧不得收拾自己,轉而去廚房看了一圈。發現廚房裏空空如也,別說菜了,連一粒米都看不到。
他們昨天才收拾妥當這間屋子,晚飯還是回的李家吃。廚房裏空蕩蕩也是正常,畢竟時間上還未來得及将新家布置妥當。
連個鍋碗瓢盆都沒有,陳言氣餒之餘,又驚覺這屋子裏欠缺的東西可真不少。
李茂山回屋的時候并未在床上看到人,有些心焦的找到廚房才發現陳言正一臉郁結的蹲坐在地上。
衣擺蹭在地上,沾染了些許灰塵。披散的長發被攏到一邊,倒是不顯淩亂。
只是少年臉上皺着眉,不知在想些什麽的模樣讓李茂山有些驚奇之餘,免不得擔憂上心。
“怎麽了?”走過去将人拉起來,李茂山替他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
陳言就着他的手起身,眉間尚未舒展,就見他一臉擔憂之色。低着頭望着自己的人時刻關心着自己,陳言心中頓覺甜蜜。
搖搖頭表示自己并無事,陳言轉而問道:“門外有客人嗎?你怎麽不請人進來坐坐?”
“我怕他們吵着你睡覺,讓人先回去了。”李茂山回道,拉着他回了睡屋。
“哦。”陳言順從的坐到鏡子前,看他拿起木梳子替自己梳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我聽到有小孩子的聲音,來的是誰?”
“我一個好兄弟跟他兒子。”李茂山邊梳頭邊介紹,“葉維平跟程聰你都見過了,還有一個叫姜洪興,比我大兩歲。老姜他是個獵戶,前段時間他丈人出了點事,一家人不在。昨兒個剛回來,今早就過來探望我們。”
陳言聞言想要點點頭,卻又怕打亂了他梳頭的動作,只得說道:“那你可以喊我一聲的,這樣讓人回去,多不好意思。”
別人特地來探望,就在屋外說了會話就回去了,顯得有些太不客氣了。
“沒事,老姜不會介意的。”李茂山笑着說道,“倒是他兒子嚷嚷着非要見你,還特地給你帶了只兔子。不過那只兔子有些太瘦小了,沒幾兩肉,估計得養段時間才能吃。”
陳言聽他這話頓時有些囧,這又是一個打兔子主意的。
李茂山将他的長發挽起,梳了個簡單的發髻。陳言看着鏡子裏的少年變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模樣,滿意的笑了。
轉頭他又問道:“今天要做什麽嗎?”
“先去吃個早飯,一會我去一趟縣城,購置一些東西。”李茂山回了一聲,将床上淩亂的被褥整理了一下,又将那只躲到了犄角旮旯之處團成一團的兔子關進了屋子裏。
兩人站在屋外,李茂山關上院門。
“我要跟你一起去。”
目前就兩點一線只來往于李家跟老屋的陳言,一聽去縣城,瞬間來了精神。
李茂山摸了摸他的後腦勺,傷口雖然愈合,他依舊有些不放心,“你去了只怕會累着。”
“累了就歇歇,我可不想一個人在家呆着,太無趣了。”其實他後腦上的傷勢恢複的挺快,除了第一日有些痛,第二天開始就已經不受影響。
陳言抓着他的手,兩人并肩走着。
路上偶遇幾個相熟之人,互相打了個招呼。雖然有些人免不得對陳言有所好奇,然而陳言大大方方不嬌柔的模樣,讓村裏人并不讨厭。
李茂山見他一臉希冀的望着自己,想了想便同意了:“那我一會去借輛驢車吧。”
“好啊,我還沒坐過驢車呢。”陳言笑着點頭,對于能去縣城,即使走路他也願意。
吃過早飯,李茂山出門去借驢車。
陳言留在家中,他心中還存着疑惑,于是拉着李茂水問道:“阿水,我問你,你哥他會做菜嗎?”
李茂水狐疑的看着他,吞吞吐吐道:“一般漢子都不入廚房的。”
“那就是說你哥他不會做菜。”陳言蹙着眉,輕咬着下唇,依舊不死心的追問道:“他就從來沒做過嗎?”
“……有。”李茂水撇過臉。
陳言問道:“做的怎麽樣?”
“額……很難吃。”猶豫半響,李茂水還是實話實說道。
“多難吃?”
“根本咽不下去。”
李茂水斟酌着挑了個還算妥當的形容。他不好意思說他哥曾經做過一次飯,差點沒把他跟他爹吃死。
那一次上吐下瀉的飯菜可是給李茂水的心裏留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陰影。但是他怕自己說的太過實誠,會讓哥夫郎嫌棄自家哥哥。
“有這麽難吃?”陳言無法想象難以下咽的飯菜是何種難吃程度,他自己也就是個會煮泡面的水準。
李茂水重重點頭,又想要給他哥挽回些形象,于是說道:“漢子不會做菜正常的,他們要幹活,哪有精力做菜,平日裏都是由夫郎做的。”
陳言輕輕嗯了一聲,略有些茫然的雙眼盯着地上某一點,許久才輕嘆一口氣,說道:“看來只能由我來做了。”
他的山哥不僅沒了曾經的記憶,還失了那一手廚藝,這讓他不免心中唏噓不已。
“哥夫郎你會做菜?”李茂水有些驚訝道,不怪他不相信,實在是陳言的模樣根本不似一個幹過粗活的人。
陳言聽他這懷疑的口吻,揚了揚眉,道:“必須會啊,不然我怎麽照顧你哥。”說的話大言不慚,卻惹得李茂水一臉崇拜的望着他。
“等下回我露一手給你嘗嘗。”話已出口,陳言哈哈笑着一拍李茂水的肩膀,“順便到時教你兩手。”
李茂水聞言重重點頭,道:“好。”
陳言突然覺得自己吹牛逼也挺在行的,繼續一本正經的問道:“喜歡吃菜還是肉類,魚蝦也行……”
等李茂山借了驢車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家小弟看陳言的眼神充滿了異樣的色彩,這讓他免不了滿頭疑惑。
“你們倆說啥呢,這麽開心?”
“哥,哥夫郎說他會做很多很多菜肴,正在教我呢。”
在陳言開口前,李茂水沖着他哥直言道,小臉上洋溢着少年郎單純的笑容與其中掩飾不住的崇拜之色。
李茂山頗感驚訝的看向陳言,“你還會做菜?”
那質疑的話語讓陳言有些不滿,擡着下巴一臉高傲之色,“別不相信,等買了東西回來,我就給你做一頓好吃的。”
他就不信了,自己有個外挂在,照着菜譜做一頓飯菜而已,還能難倒他不成。
李茂山見他宛如炫耀自己有一身鮮豔羽毛的驕傲小公雞,笑着摸摸頭,“那我等着。”
“別摸,要長不高的。”陳言嘟囔着躲開,哼了兩聲。
這身體可還未完全長開,陳言可指望着能長高些,這般矮弱可讓他十分不滿意。
一旁李茂水瞪着眼問:“摸頭會長不高嗎?”他可喜歡哥哥摸他頭了。
瞧見他一臉沮喪的抱着頭,李茂山想要摸頭安撫的動作一頓,失笑道:“從小到大我摸了你頭多少回了,你還不是長得好好的。”
李茂水将信将疑的看他,又轉頭看向陳言。陳言笑着說道:“不摸頭指不定長得更高。”
這一刀補得李茂水差點哭出來。
李茂山嘆了口氣,“你呀,少逗他。”擡手敲了敲陳言的額頭。
“好吧,就當我胡說的。”陳言樓住李茂水,安撫道:“阿水別聽我瞎說,做不得數的。”
“真的?”李茂水問。
陳言點着頭道:“自然是真的。”
李茂山怕兩人有完沒完的糾纏這一個無意義的問題,就直接開口道:“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早些去縣城,也好早點回來。”
從村子裏駕驢車去縣城,也得花上不少時間。
道路并不平整,陳言坐在驢車上,随着車子一晃一震,颠簸了一路才終于看到了縣城。
一臉驚奇的看着縣城口進進出出的人流,陳言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古時百姓生活的氣息。随着人流車子進了縣城大門,李茂山挑了個人少的道,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七拐八拐,陳言早就轉暈了方向。直到驢車停到了一處地方,他才發現面前竟然停着許多車輛。
15.第 15 章
李茂山尋了個空位子将驢車停好,不多時,旁邊就跑過來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蓄着一把小胡子,帶着褶皺的臉上堆着客氣的笑容。
“大山吶,有段時間不見了,今兒個有空來趕集。”
中年男人接過李茂山手中的缰繩,将繩子往前頭的木栅欄上一系,帶着笑意的雙眼直勾勾的看着陳言。
陳言感受到對方刻意的打量,有些不太舒服。李茂山擡手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下了驢車,并側身遮擋住了男人那道充滿探究的視線。
“林叔,我來買些東西,這車就勞您看顧了。”
李茂山客氣的回答,并從錢袋子裏取出兩枚銅錢交給對方。
“客氣了。”被喚作林叔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接過銅錢,仔細着将銅錢放進自己的錢袋子裏,他看着李茂山這護着人的架勢,心思一轉,笑着問道:“大山,這麽久不見你,你這該不是娶了夫郎了吧?”
李茂山點點頭,“這是我的夫郎,叫陳言。家裏缺些東西,我就順道帶他來縣城走一圈,不好總讓他一人在家。”
“哎呀,瞧這小模樣,大山你這可是好福氣啊。林叔我活了半輩子,可沒見哪個漢子能娶一個這麽好看的哥兒。”林叔一聽自己猜的沒錯,立即笑着誇贊,語氣中不乏帶着一絲豔羨。
陳言見這人依舊盯着自己瞧,心裏有些不爽。但是礙于李茂山跟這人有些熟稔的模樣,他又不好表現自己的不滿,于是拽了拽李茂山的衣袖。
李茂山伸手牽着他的手,安撫似的捏了捏陳言的手心。
“林叔,我們趕着去買東西,下次有時間再聊。”
“好好好,你們快去吧。”
恰好一旁又有人過來停了牛車,林叔颠颠的趕忙過去收錢。
陳言在一旁看了一會,終于明白過來這個地方為何有這麽多車輛停着了。
“山哥,那人是專門幫着看護車的?”
“對。”李茂山以為他不知道,就解釋道:“林叔這是專門替人看護車輛,若是我們離開的時間久了,他還會幫着給驢子喂吃的,所以我們不用擔心餓着驢子。”
“哦。”陳言了然的點點頭,“那你給他的兩個銅錢倒也算值得。”
“要是我們很快買了東西回去,這兩個銅錢可就有些虧了。”李茂山牽着他,邊走邊說道:“我們去隔壁的市集。”
“好。”他也不認識地方,跟着李茂山走就行。
陳言邊四處張望邊接着說道:“那我們就在縣城吃了午飯再回去,還能讓驢子吃一頓飽飯。”
李茂山側頭看他,眼中溢着柔情,“好,先去買東西,一會找個地吃一頓。你還是頭一次來縣城吧,雖然縣城不大,但是東西五花八門的可夠你看不少時辰。”
“好啊,那我們先去看什麽?”陳言頗為興奮的問道。
“先去成衣店給你挑兩身衣裳吧。”李茂山看着陳言已經穿了三天的那套衣服,有些歉意的對他說道。
陳言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衣服上有些髒,是他不注意的時候沾染上的灰塵。有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污跡拍不幹淨,他也就任由污跡存在。
他的衣服雖然髒了,卻是新衣服。而李茂山的那一身衣服上卻是打着補丁的。
“那山哥也買身衣裳吧。”
李茂山聽他這話只是笑了笑,并未回應。
陳言跟着他走了一段路,當兩人一同站在一家店鋪門前,他擡頭望着上面的牌匾,有些疑惑的看向李茂山:“山哥,我們來當鋪幹什麽?”
“我來換些銀錢,你在大堂裏坐着等會。”
李茂山讓他在一張椅子上坐着,轉頭去找了個夥計。
陳言安靜的坐着,遠遠看到李茂山從懷裏摸出一個白布包裹着的東西。那夥計打開看了一眼,頗有些嫌棄的報了個價格。
李茂山皺皺眉,“不能再多點嗎?”
“你這東西成色一般,做工也不精細,能有這個價格已經算不錯的了。”夥計将東西放回到李茂山的手中,“即使喊我們掌櫃的來,指不定還沒這個價格呢。”
望着自己手中的長命鎖和護身玉片,李茂山回頭看向正安靜坐着的人,陳言對着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我要是死當呢,能多多少銀錢?”李茂山想了想,問道。
那夥計倒也是個實誠人,見他一心想将這種長輩贈與的護身之物典當,也就給了個恰當的價格,“最多值二兩。”
他跟着掌櫃的學了不少,這點主還是能做得。若非看在樣式還算獨特的份上,他可不會給這個價格。
李茂山低頭看着長命鎖,手指又輕輕摩挲着玉片,思忖了一會,最後還是點頭道:“那好,就二兩吧。”
夥計見他同意,去了櫃臺準備了當票,讓李茂山簽字畫押。
最後看了一眼長命鎖跟護身玉片,李茂山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銀子,心中有些寂落。然而實打實得到的銀子又讓他有些踏實感。
“山哥。”
李茂山握着銀子轉身之際,卻恰好對上陳言正站在身後。
不知何時處于身後的人正蹙着眉看着自己,李茂山下意識将攥着銀子的手往身後藏了藏。陳言盯着他那只被在身後的手,眉間緊蹙。
“山哥,我不要買衣裳了。”
他看到了那被夥計收走的東西,想着剛剛李茂山還要先給自己買衣裳,陳言心中有些悶悶的。
“說什麽傻話呢。”李茂山揉揉他的腦袋,柔聲道:“不買衣裳,你總不能一直穿這一身。乖,我們去挑兩套替換的,然後再去買一些生活用具。”
将銀子沖着陳言晃了晃,李茂山笑着安撫道:“銀子花了可以再賺,你不需要如此節儉。”
陳言咬着下唇,一臉不開心的模樣,看的李茂山有些心疼的摩挲了一下他那被咬的有些紅豔豔的雙唇。
“聽話,不許這樣。”李茂山沉下臉低聲呵斥了一句,牽起他的手直接離開了當鋪。
“你還能逼着我買衣裳不成。”陳言瞪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臉上直白的挂着顯而易見的不高興。
少年突然執拗的模樣讓李茂山頗感無奈,拉着人進了斜對門的成衣店。一個年輕的小夥計迎上來,話還未開口,陳言就一把甩開了李茂山的手。
李茂山見他悶聲不響的就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