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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李家的時候, 李茂山跟陳言只簡單了用了午飯，兩人也不做過多停留，駕着驢車往縣城趕。

路上, 陳言坐在後方看着沿途漸漸後退的兩旁景色，想起李福鬼哭狼嚎般強烈反抗的情景，他突然悶聲笑了起來。

李茂山見他不說話，正疑惑的回頭, 陳言恰好撲到他背上。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到你那後姆跟你那便宜弟弟那憤恨又不敢沖你發洩的憋屈模樣，我就樂得緊。”陳言蹭了蹭他的後背，笑着說，“不過你那後姆倒也是夠虛僞的。我之前還以為他真氣李福去賭博而要教訓他, 沒想到被你看出是假裝的。”

“嗯。”

“那你說他會老老實實去種地？”

陳言更好奇的還是這個，讓一個好吃懶做又好高骛遠的人天天背朝黃土下田種地, 這可比皮肉上的教訓來得更折磨人了。

“短時間內他應該會老實。”

“那就看他會老實多久吧。”

兩人一路聊着, 等回到食鋪的時候，已過了客源最旺的時間。大堂裏零零散散的有幾個食客在吃着飯，李茂山直接駕着驢車去了後院，而陳言早早下車, 去大堂巡視了一遍。

阿貴将中午的收入交予陳言。

陳言對着帳，見他杵在一旁，就擡頭問道：“還有事？”

阿貴欲言又止的看着陳言，猶豫了半響，還是搖搖頭，“沒事。”說着扭頭跑了。

陳言遠遠見他被其他幾個人圍在一起, 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幾個年輕人說鬧了幾句，又各自忙活。

他清點完賬目，交代了幾句，就去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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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辛正在後院帶着小白，只是平日裏十分乖巧的小奶娃，自陳言出去之後，就開始鬧騰。

“我的小祖宗喲，你看看小黑多乖，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吃飽了睡覺嘛。”

他抱着小奶娃，不停的走動，只希望他能早早安睡。這一直抱着個小孩，也是累人得緊。

“哇哇——”

然而小白一絲面子都不給小辛，兀自哭着，一張小臉因為長時間的哭泣顯得通紅，原本圓潤水亮的大眼睛裏不住的掉着眼淚，看的小辛也是陣陣揪心。

小辛扁着嘴哄他：“別哭了別哭了，你這樣哭個不停，要是老板們回來了，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怎麽了？老遠就聽到哭聲。”

陳言一走近屋子就聽到了哭泣聲，此時他推門而入，就見小辛哭喪着臉，在看到自己的時候雙眼閃爍着激動的神色，這讓陳言更為擔心。

哭聲是從他懷裏發出，陳言上前幾步，就看到了在小辛懷裏哭的直打嗝的小奶娃。

“老板啊，你可算回來了，這小子太難伺候了。”

小辛一見陳言就開始倒苦水。

“給他弄吃的，他不老實吃。好不容易吃完了，還直接尿了。換了身衣裳，又開始哭。明明之前都很乖巧懂事，怎麽到我手裏就這麽鬧騰人呢。”

陳言從小辛手裏接過小奶娃，原本還哭鬧不止的人兒頓時止了哭聲。只是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望着陳言，嘴角還未扯開笑容，就先打了個嗝。

“唉，真是個小祖宗。”

小辛一見他露齒開懷，頓時心塞的耷長了臉。

陳言輕笑一聲，手上輕輕拍着小奶娃，對小辛說道：“估計是習慣了我抱他，以後你多抱抱他，讓他習慣你，也就不會這般哭鬧了。”

“別，我還是去前面幫着幹活的好，這帶了短短幾個時辰，可比幹幾天的活還累人。”小辛一臉“我不帶娃”的強硬拒絕道，“老板你回來了就好，我先去幹活了。”

說着也不等陳言還有事交代，他撒開腿就跑了。

小黑蹭着陳言的腿，親昵的表達着自己的開心。陳言雙手抱着人，只得開口跟小黑打了個招呼。小黑得了回應，汪汪叫了兩聲，又回了門邊去趴着。

李茂山進屋的時候，陳言正躺在床上，身邊那小奶娃揮動着四肢自己跟自己玩得開心。

走到床邊，他見陳言閉着眼，伸手揉了揉他的臉頰。

陳言微微睜開眼，瞧見是李茂山，于是回了個笑容。

“你累的話就睡個覺吧，我去看看晚上的食材準備的如何。”

李茂山交代了一聲，正準備離開，發現被拉住了衣角。他回頭一看，見陳言臉色并不太好。

“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有些心焦的探了探陳言的額頭，發現并未發燒，李茂山輕輕松了一口氣。

陳言搖着頭：“不知道怎麽的有些沒精神，不是傷寒，你不要擔心。”

“那我去請個大夫來給你看看。”李茂山有些不放心，“你等我會。”

“不用。”陳言拉住他，“我睡一會吧，可能坐車坐久了給累着了。”

李茂山在床沿邊坐下，望着陳言略略顯得有些蒼白的臉，柔聲道：“那你睡吧，我在旁邊守着你。”

“不用，你去忙吧。順便去看看酒水還夠幾天的份，要是不夠了，就讓胡三再送點來。”

“好。等你睡着了我就去。”

李茂山輕聲細語的說着，目光中飽含溫情。陳言見他這般看着自己，心裏有些甜。

他輕輕嗯了一聲，這才閉上眼。

“啊啊——”

小奶娃揮揮手，口中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李茂山将他抱起，壓低着聲音說：“乖，你阿姆要休息，我們不要打擾他。”

這一日，李福早早來到食鋪，一見到李茂山，他就急急将身後背來的幾把新鮮的青菜塞到他手中。

“我說大哥，你這讓我給你們送菜，你也不給我弄個驢車，我這一大早走過來，可是累得夠嗆。”

李福将空了的背簍丢在一旁，見竈臺上散發出陣陣香氣，口水止不住泛濫。

他打開一個鍋蓋，一瞧，“瘦肉粥！”

鼻間聞着肉香，他手腳利索的取來一只大碗，給舀了滿滿一勺子瘦肉粥。

他吃了兩口，發現味道十分鮮美，頓時将一整碗瘦肉粥一口氣喝完。

“老板！”

阿貴瞧見這人完全不将自己當做外人，還專挑好的吃，就來氣。尤其是看到李福連吃了三碗粥後，又拿了幾個肉包子。

瞧他那難看的吃相，阿貴真是替自家老板感到不值。

李茂山擡手阻止了阿貴的話，只是靜默而立，看着李福在幾個竈臺間挑挑揀揀。等他吃完，李茂山才對李福說道：“一共五十文銅錢。”

李福還未吃飽，手正伸向下一個蒸籠，一聽李茂山的話，他手一哆嗦，肉包子直接掉在了地上，滾了幾下，頓時沾滿了灰塵。

李茂山冷眼瞥了那被落于地上的肉包子，語氣強硬的說道：“食物不是用來浪費的，撿起來。”

肉包子已經被李福咬開了一個口子，正緩緩流出濃香的肉汁。

李福在他冷眼瞪視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彎下腰，“好了，我撿起來了。丢哪？”

他問了一聲，卻嫌棄手中的包子髒兮兮的，直接給放到了竈臺上。

一擡頭對上李茂山面無表情的臉，他有些心虛的閃躲開對方的視線。

“五十文錢，不接受欠賬。”李茂山依舊冷聲說着，“至于你送來的那一背簍的青菜，我只能算你十文錢。”

“呵呵呵，大哥你倒是會精打細算啊。我不就吃了你一些早點，你有必要跟我斤斤計較嘛。”李福不滿的說道，“還有那些菜，你不給我驢車，我能給你背一背簍來，你就應該感謝我的勤勞能幹了。”

“呵呵，原來勤勞能幹這個詞是這麽用的啊。”

陳言休息了兩日，今日難得精神不錯，可惜一走進大堂就聽到了十分不讨喜的聲音，尤其這聲音的主人說出來的話讓人無法茍同。

“你倒是臉皮夠厚，我們打開門做生意，這些吃食自然是用來賣錢的。既然你吃了，這每一樣都必須算錢。”

相比較李茂山的冷漠态度，陳言的情緒要更外放直接一些。

他可是絲毫不給李福面子，大步上前，伸出手就直接問李福收錢。

陳言這般咄咄逼人的架勢讓李福面子上十分過不去，尤其是已經有食客進來吃早飯，那些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探究視線更是讓李福渾身不自在。

他往後退開幾步，看着眼前這個明面上還應該稱呼一聲哥夫郎的漂亮哥兒，心裏卻是恨不得将人狠狠羞辱一頓。

然而現實卻是他不得不低頭。

“我今兒個是來給你們送菜的，哪能帶那麽多銀錢。”李福低聲下氣道，“哥夫郎你一大早火氣這般大可不好，傷身傷身。”

李福說着說着，才發現陳言懷裏多了個陌生的小身影。

“這……”

陳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将懷裏抱着的小奶娃交給李茂山。

被換了一個懷抱的小奶娃頓時有些不太樂意，扁扁嘴，好在并未放聲大哭。

“既然今日沒帶，那就明日吧。”陳言嫌惡的說道，“記得明日早些來，這個時辰才過來，要是等你的菜下鍋，這黃花菜都涼了。”

“是是是。”李福忙不疊的應道，視線還往李茂山的懷裏打量。

“看什麽看，我們要做生意了，你沒事就可以滾了。”

陳言立在他面前，隔斷了李福那不懷好意的打量。

“我就是好奇，大哥你們什麽時候都有娃了？”

那小娃娃粉嫩嫩的，看着好幾個月大，也不知是他們哪弄來的。

陳言開始趕人：“這就不是該你操心的事了，沒事就趕緊走吧。”

不受歡迎的李福在陳言一再趕人的目光下，只能讪讪的踏出食鋪。只是他離開前還不忘回頭再看一眼那個小娃娃，他總覺得這小娃娃有些面善，究竟在哪裏看到過呢？

“應該是最近剛剛看到過的。”

他手裏提着背簍，走三步停一停，只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李福抓耳撓腮的走了一路，眼看着就要出了縣城，他突然頓住了腳步。

“好啊，原來是這麽回事。”停在城門前，李福一把丢開背簍。

在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下，李福大笑着往回走，嘴裏念叨着：“這回合該我發筆小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攢了好多留言，得空了我再一一回複，麽麽啾(* ￣3)(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