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陳言睡了許久, 昏昏沉沉間,耳邊總有一些人走動或說話的聲音,吵得他有些頭脹脹的。

只是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 趕不走那些吵人的聲音,他只得忍耐着繼續昏沉。

等到有力氣睜開眼的時候,他對着一室白淨有些愣眼。

“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耳邊有個溫柔的女聲在詢問自己,陳言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等到那女聲喊來了另一些人, 他才驚覺自己竟然在醫院。

身上穿着醫院統一配發的病號服,右手上挂着吊瓶,左腳被包裹着石膏高高吊着,身上各處傳來不同程度的疼痛。

他, 記得自己被人推出了公交站牌。

然後……

原來自己沒死!

身上的傷處雖然不少,但是并不嚴重, 唯一嚴重的只是被打了石膏的左腳。

醫生過來檢查了一遍, 告訴陳言沒什麽大問題,讓他安心休養就走了。

空蕩蕩的雙人病房裏只有陳言一個人,隔壁的床上倒是有一些淩亂,顯然之前有人在床上坐過。

床頭上放着兩本雜志, 陳言伸了伸手,發現夠得着,感覺有些無聊的他對于能看看雜志打發時間也算滿足。

雜志的封面上是一個當紅的小鮮肉,唇紅齒白,長得倒是十分受年輕女孩子追捧的模樣。只是陳言記得這小鮮肉只紅了兩年,年初因為酒駕出了車禍而消聲覓跡。

“誰這麽無聊還看三年前的雜志?”

陳言喃喃了一句, 又翻開另一本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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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還沒看上一眼,房門恰好被人打開。

一前一後走進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那個年輕人笑呵呵的邊走邊說道:“言哥,我們就出去一會,你這醒的可真快。”

然而陳言的注意力全部定在了那個身穿白色背心的高大男人身上。

“怎麽了?不會是餓壞了吧。”

男人體型健碩,裸.露在外的肌肉隐隐凸起,皮膚有些黝黑,頭上是一個簡單利落的板寸,襯着男人俊帥的五官顯得特有男人味。

他笑呵呵的舉起了手中拿着的食物,卻見床上的人突然開始流淚。

“好端端的怎麽哭了?”

陳言止不住淚水嘩啦啦的往下流,雙目緊緊盯着男人,雙唇張了閉,閉了張,在兩人疑惑又擔憂的目光下,緩緩吐出兩字:“山哥!”

“我在呢。是不是吓壞了?不過你還真是把我們給吓得不輕,出去送個外賣還能把自己給撞了,真是越大越讓人不放心了。”李茂山拿了紙巾給他擦擦眼淚,見人一直哭個不停,微微有些擔憂道:“是不是傷口疼得厲害,小海去叫下醫生。”

年輕人應了一聲,趕緊跑出去叫醫生。

“山哥,你沒死……沒死……”

陳言眼巴巴的望着他,左手緊緊抓住李茂山的手腕,神情十分激動。

“別亂動,小心針掉了。”李茂山一把按住他想要爬起來的身體,小心翼翼的給他正了正身體,“疼的話就喊出來,別忍着。”

“不不不。”陳言起不來,只得不住的搖頭。

他搞不懂為什麽明明已經死了三年的人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陳言還甩了自己兩巴掌,吓得李茂山趕緊抓住他的手,不讓他亂動。

醫生很快被叫了過來,檢查了一下,發現并沒有任何問題,于是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言哥你這是怎麽了?”小海有些無措的站在一旁,這撞了個車,別是把腦子給撞壞了吧。

陳言穩了穩情緒,他看看一臉擔憂之色的李茂山,又看看比記憶中要矮一些的小海,突然說道:“把手機給我。”

半個月後,陳言出院,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家中。

三年前的房子裏到處充斥着兩人一起生活的氣息,雖然住院半個月,屋裏依舊有些雜亂。

一進屋,李茂山就扶着他坐到了沙發上。

陳言掃了一眼牆角的籃球,這是他與山哥晚飯後最喜歡的一項運動。記憶中自山哥走後,他就将籃球放到了三樓的小隔間裏。

李茂山見他一直盯着籃球,擡手揉了揉陳言的頭,說道:“醫生雖然讓你出院了,但是你的腳還需要養一段時間,打籃球是沒指望了,不過打打游戲還是可以的。”說着他拿了個平板給陳言。

“我去做飯,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沒?”

陳言擡頭看着他:“什錦炒飯。”

李茂山有些哭笑不得道:“這都吃了半個月了,你還沒吃膩啊。行吧,今天給你加些新料,做個水果什錦炒飯怎麽樣,補充點維生素對你的身體好。”

陳言的目光一直緊随着李茂山:“嗯。”

養傷的日子有些無聊,陳言不能随意走動,只能每天窩在家裏。他翻了翻日歷,發現距離當初山哥出事的日子還有一個多月。

他的腳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敢久動。

小餐館裏的聲音越發紅火,因為前段時間李茂山剛剛得了H市美食大賽的銀牌。距離金牌只差了些許,雖然讓人遺憾,卻也足夠讓他們這家小餐館出盡了風頭。

最近的外賣訂單也多了許多,生意一忙碌,李茂山整日裏都在小餐館裏忙着,讓陳言越發感到無聊。

他偷偷的下了樓,迎面正好撞上一個衣着涼爽的中年女人正拉着李茂山不知道說些什麽。一向笑容親切的李茂山此時卻擺着張面無表情的臉,直到那女人不太高興的離開,擡頭正好對上陳言。

“怎麽下樓了?別一直站着,小心腳。”

李茂山疾步走過來,一把扶着陳言的手臂,将人帶到了店裏。

“喲,小言今天舍得下樓了。”郝叔端着一盤菜出來,一瞧見陳言就忍不住調侃道:“大山把你藏在樓上這麽多日子,人倒是白了不少。年輕人就是不一樣,看老頭我這黑的,只能等下輩子投胎做個外國人才行。”

陳言坐在椅子上,李茂山給他弄了些吃的,對于郝叔那喜歡調侃人的脾性,兩人一向沒轍。

小海湊過來嚷嚷道:“郝叔,你能不聊天嘛,一大堆活等着你幹呢。”

“臭小子沒大沒小,人兩個老板都沒催我,你倒是話多。”

郝叔嘴上抱怨了一句,人倒是立即回了廚房。

陳言默默地吃着東西,心裏卻想着剛剛見到的那個人。

那個女人他還有一些印象,當初李茂山的葬禮上那個女人也曾出現過,只是那時候他太過傷心,只依稀記得那女人跟一個男人吵了起來。

因為事情不是很大,陳言也沒有放在心上。

此時再次看到這個女人,尤其是剛剛李茂山那冷漠的神情,讓陳言不知怎麽心中有些不安。

他吃完東西,在李茂山拿着盤子回廚房前突然開口:“山哥,剛剛那個人是?”

李茂山回頭看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笑容,他随口答道:“一個客人而已。”

“哦。”

等到李茂山去洗盤子,小海湊過來,低聲說道:“言哥,那個女人最近常來我們店裏。要不是看着有些年紀了,我們都要以為她看上大山哥了。”

小海琢磨了一下,又自顧自說道:“不過那女人看着挺會打扮的,現在城裏人不都流行什麽姐弟戀嘛,還真不好說。”

陳言臉色一僵。

“大山哥年紀也不小了,最近還真有不少大媽過來想要給他做媒。這人一出名啊,就是容易惹來一堆大媽的關注,以前可不見她們那麽熱心腸……”

陳言擡頭突然冷聲道:“有客人來了,還不快去招待。”

“哦。”小海收住還未盡的話茬子,乖乖去幹活。

下午來了幾個街坊大媽,那幾個大媽是附近出了名的愛管閑事,尤其愛好給人做媒。

陳言坐在櫃臺上安靜的收着錢,不遠處,李茂山被幾個大媽拉住,叽裏呱啦的聲音不停地傳進耳朵裏,導致陳言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關了門,陳言直接拒絕了李茂山想要扶他上樓的好意,自己上了樓梯。

他的腳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其實已經沒什麽大礙。只不過李茂山怕他落下病根,一直不允許他獨自下地走路。

此時看着陳言悶聲不響的上樓,李茂山有些擔憂的看着他的背影,趕緊追上去一把拉住人。

“怎麽了?今天下午一言不發,現在還跟我耍小脾氣了。”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李茂山還是頭一次看到陳言生悶氣,尤其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總覺得陳言有些變了,只是又說不上哪裏變了。

陳言直直的看着他,許久,才開口道:“沒事,我只是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

“累了就直說,來,我背你上去。”李茂山彎下腰,“你的腳沒好全,就不要虐待它,小心它跟你耍小性子,要是以後落下病根,有你受的。”

陳言看着他那寬厚的背脊,一言不發的爬了上去。

李茂山将人背上,突然說道:“最近吃多了啊,背着有些沉,看來等你腳好,得好好運動運動了,不然有變成小胖豬的趨勢。”

“嗯。”陳言靠着他,耳朵貼在他的背上,聲音有些悶悶地說道:“等腳好了,山哥你教我跆拳道吧。”

“怎麽突然想學這個?”李茂山有些疑惑的問道,“以前喊你一起學,你不是嫌累嘛。”

“我前兩天看電視,發現學這個的都是帥哥。”

“哈哈哈,你這是誇我帥呢,還是想讓我誇你帥呢?”

“我們一起帥。”

打開房門的時候,李茂山記起一件事,他将陳言背到沙發邊上放下,站起身說道:“下個月市裏有一場交流比賽……”

“不要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外婆得了重病,人還在ICU觀察。

我這幾天一直在醫院,番外更新的時間可能不太固定,跟大家說一聲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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