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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鹿沒想到章老師是真的較真, 四點半的時候,根據今天的上課內容給她出了一份優秀秘書的試卷,要求她半個小時內做完, 五點整正好下課。

部分試題角度刁鑽, 梓鹿寫得慢。

五點的時候,梓鹿也沒做完試卷,她提議要不明天再繼續。沒想到章老師堅持讓她做完,今日事今日畢, 超時的錢也不必付。

于是這麽一拖,就拖到了六點多。

外面下起了雨。

章老師還打算給她講解試卷, 梓鹿連連擺手,表明和人有約了才得以離開。

梓鹿在車裏默默地嘆了口氣。

不過轉眼一想,确實能從章老師這兒學到不少東西,便也算了。

下雨天的北京有些堵。

梓鹿堵了半個小時,七點三十分才到達紅宮。

幾乎是一踏進紅宮, 她就聞到一股撲鼻的辣味兒,嗆得她喉嚨不舒服。

她幹咳了幾聲, 加快了腳步, 跟着服務員進了包廂裏。

她匆匆地坐下來, 說:“真不好意思, 讓你久等了, 外面下雨了,我堵了整整半個小時。我沒想到北京會這麽堵,真不好意思。”

話音落時,便見秦禮初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他說:“嗯,北京下雨經常堵車。”

梓鹿應道:“對,路上堵得厲害, 碰上交通燈,跟蝸牛似的挪,看得我着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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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梓鹿從他的眼神裏解讀出莫名的不悅,以為他在不滿自己遲到太久了,又道歉說:“太不好意思了,讓你等我這麽久,鄭重地給您道個歉。你一定餓壞了吧,我喊服務員來點菜。”

“沒有等很久,我點過菜了。”

“哦……”

梓鹿又不着痕跡地瞥了他一眼,感覺他還是有點不悅,聲音表情都硬邦邦的,像是在別扭什麽。也是此時,秦禮初站了起來,問:“熱嗎?我把空調調低一度。”

梓鹿一路趕來,确實有些熱,點了點頭。

秦禮初離開餐桌,走到櫃式空調旁,調低了空調。

他折返時走得很慢,尤其是走到餐桌旁時,腳步更是刻意放慢。

梓鹿見狀,問:“你崴着腳了?”

秦禮初一頓,說:“沒有。”

他重新坐回梓鹿的對面,內心蔓延開幾分失落。

他穿了她買的衣服,換了個她從未見過的打扮風格,可是她完全沒有注意到,仿佛在她眼裏,他就只是一個行走的腦袋。

大抵是這樣的情緒,讓秦禮初認認真真地正視起今天梓鹿的打扮。

她穿着米色的職業套裝,畫了淡妝,頭發紮成了高馬尾。

他鮮少見梓鹿穿職業套裝,印象中她穿的都是鮮豔張揚的裙子,款式他分辨不出來,各種各樣的顏色她都穿,在他看來沒太大的區別。

他問:“怎麽穿職業裝了?”

梓鹿說:“我找了個一對一培訓的老師,今天有服裝禮儀的課程。出來的時候匆匆忙忙的,也沒時間換衣服……”

梓鹿還想說什麽,秦禮初忽然低聲說了句:“好看。”

梓鹿一愣,問:“什麽?”

他說:“你穿得很好看。”

梓鹿:“呃……謝謝誇獎。”

這會兒,服務員上了菜。

秦禮初說:“辣的擺我這邊,不辣的擺她那邊。”

梓鹿看着兩人顏色分明的菜,不由笑道:“我們以前也是這麽吃飯的嗎?”

秦禮初說:“嗯,大多時候是這樣吃的,你吃你喜歡的,我吃我喜歡的。”

“除了大多時候呢?”

“我和你一起吃你喜歡的,你會給我做川菜。”

梓鹿有些驚愕,說:“我居然會做菜!”

秦禮初說:“你有幾道拿手的川菜。”

“我十八歲的時候肯定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會有幾道拿手的川菜……”

聽她這麽說,秦禮初确認梓鹿沒想起以前的事兒了,他淡淡地說:“你為我學的。”

梓鹿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如果能讓她為一個人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兒,想必多少是有感情在的。

不過婚後三年,養盆花花草草都有感情了,更別說是睡在身邊的男人。

梓鹿不以為意地說:“我下回試試,我看看有沒有記憶。”

秦禮初頓覺胸口被輕飄飄地來了一拳,不重,可是疼得持久。

就在這個時候,梓鹿的手機響了。

她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對秦禮初說:“我接個電話,你先吃。”

秦禮初應了聲,拿起了筷子,也沒動,微垂着頭。

對面傳來梓鹿的聲音。

“嗯?什麽驚喜?”

“今天也不是什麽節日,猜不出……”

“我才不信。”

“哈哈哈哈哈……”

“你快說……”

手機裏隐約聲音,聽不清說了什麽,但能辨認出是她的閨蜜夏桃。

她的語氣輕快活潑又熟稔,完全不像和他說話時的疏離與客氣。

秦禮初想起以前的梓鹿。

她以前和他說話也是這樣的語氣,眼裏像是有星光,專心致志地看着他,說話的語調輕揚,聽着就讓人身心舒暢。

可是他不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梓鹿和他說話聊天,再也沒有這樣的輕快活潑。

秦禮初的內心發出了疑問。

……是什麽時候?

……又是為什麽?

也是此時,梓鹿的一聲驚呼拉回了秦禮初的思緒。

“真的?”

“好好好!”

“桃子你真是絕世好閨蜜,愛你!”

……

她的眼裏瞬間冒出了光亮,整個人頓時變得熠熠生輝。

她一直是個情緒外露的人。

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的情緒再也不外露。

直到現在她失憶了,她的心事又再次完完整整地寫在了臉上,就像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

梓鹿挂了電話。

秦禮初問:“什麽事這麽高興?”

她斂了大半笑意,露出客氣疏離的微笑,說:“不是什麽大事,咦,你怎麽沒吃多少,你不餓嗎?”

秦禮初看得清清楚楚,心裏沉甸甸的。

他挑了一筷子的水煮牛肉,說:“你也吃吧。”

梓鹿應了聲,起了筷子。

她沒怎麽吃,就夾了幾口菜,喝了幾口湯,白米飯也沒吃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他問:“不吃了?”

梓鹿點點頭:“飽了。”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秦禮初問:“有事?”

梓鹿“哎”了聲,說:“對,有點事,真不好意思,今天遲到這麽久,現在又臨時有事……這頓飯我請你吃,當作你給我買的衣服的回禮。這幾天我沒拿快遞,不知道你那天還給我買其他衣服了。我不知道我們以前是怎麽相處的,但是現在我們離婚了,你給我買衣服,或者送禮物,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該避嫌的還是要避嫌……”

秦禮初問:“這是你約我出來的原因?”

梓鹿說:“對,就是想跟你說清楚……也許你只是習慣為前妻埋單,可是在我看來,這樣做容易引起其他人的誤會。”

“哦。”

梓鹿拎起了包:“今天讓你久等實在不好意思!我給你道歉。我現在有點急事得離開了,下次再好好請你吃飯。”

“哦。”

梓鹿來得匆匆忙忙,走得也匆匆忙忙。

包廂的門一關,就剩下了秦禮初一個人。

他吃了一筷子水煮牛肉,往日裏可口的飯菜,此刻沒了味道。

他放下了筷子,整個人宛如一座雕塑。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禮初的手機響了。

是林易深的視頻語音。

他緩慢回過神,接了。

視頻裏隐約可聽見嘈雜刺耳的音樂聲,林易深在一個相對安靜的房間裏,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初哥,你在吃飯?我去,你把鏡頭往下挪,我眼花了嗎?還是你有個雙胞胎弟弟?你怎麽穿成這個模樣?我記得你大學後就再也沒這麽穿過了,去打籃球都穿得一本正經的。”

秦禮初面無表情地問:“有事?”

“有有有!我今天開了個派對,請了圈內的一些狐朋狗友來玩……”他邊說邊挪動鏡頭,沒一會,調整了前置攝像頭,改成了後置,對準了房間裏的監控屏,有鼠标的聲音響起,原本是九宮格的屏幕只剩放大的一格,“初哥,你看這是誰?”

屏幕裏驀然出現了一張秦禮初無比熟悉的臉,就在二十分鐘前,還在他對面吃飯吃得心不在焉的人。

那會兒還是職業裝打扮,這會兒穿着一條緊身的黑色包臀連衣裙裙,露出大片的鎖骨,頭發也放了下來,懶懶散散地披在了肩上。

她本身就生得明豔動人,作這樣的打扮更是彰顯凹凸有致的身材。

雖然神色稍顯稚嫩,但是在人群中宛如一朵熱烈綻放的玫瑰。

她一出現,就吸引了周遭大多男人的目光。

不少人圍了上去。

林易深說:“學妹的閨蜜夏桃也在,哎,學妹和夏桃怎麽過來了?我估計是參加派對的人順帶捎過來的,我猜就是夏桃身邊的姑娘,是李家的千金。”

秦禮初一聽也才發現了夏桃的存在。

兩人在屏幕裏左顧右盼的。

林易深說:“她們好像在找人。”

秦禮初知道她們在找誰。

他瞅着屏幕裏仿佛情窦初開般的少女懷春模樣的梓鹿,心裏沉了又沉。

……這是她口裏的有事?

……抛下他,轉眼間就去參加林易深的派對?

一顆心筆直地墜落。

秦禮初也是在此時此刻才清晰地認識到一件事——他的前妻正在一步一步地遠離他,她不會再回來了,即便恢複記憶,她也不會回來了。

“哦豁!初哥!你放心!在這個派對上,有我在,不會有人敢向學妹搭讪。但凡敢不知天高地厚勾搭學妹的野男人,來一個我趕一個,來一雙我趕一雙,來一個團我就給你滅了!”

林易深轉過攝像頭,讓自家兄弟看自己真誠的眼神。

未料,兄弟跟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着他。

“哦。"

作者有話要說:  林易深:我是本文最大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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