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痔瘡┃你五哥就是只豬,還沒殺他,他就把嗓子喊啞了
第二天顧寶莛果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陪睡的四哥哥則早早的去廚房與老三顧溫和五弟一塊兒做飯。
長輩不在,恪守禮儀的大嫂根本不會出房門一步,就連吃晌午飯都是讓自己的兒子智茼幫自己端進房間,吃完後又讓智茼送出去的。
智茼小朋友的時間總是非常寶貴,每天天還沒有亮便起床讀書做作業,也就吃晌午飯的時候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可惜吃晌午飯的時候,小叔不在。
智茼小朋友将母親和自己的碗放去廚房的時候,漆黑的眼睛左右看了看,沒有迅速回屋,而是磨磨蹭蹭的站在廚房裏面,看着洗碗的四叔欲言又止。
蹲在廚房裏用一個大鐵鍋煮碗的老四顧逾安看也不看那頭大身小的侄兒,便知道他想要問什麽,說:“七七還在睡覺,你可以去叫醒他。”
智茼小朋友捏了捏自己的袖子,搖頭說:“不了,小叔昨天可能累着了,我回屋讀書。”說完給顧逾安行了個禮後轉身就走。
正在刷碗的老四看了一眼智茼的背影,眼神淡淡的,垂眸繼續賣力的刷碗,等廚房裏面的東西都收拾好,見院子裏有個一閃而過的身影,不慌不忙的擦了擦手走出去叫住那人,說:“老六。”
背着自己小背簍,準備出門去跟着老神醫學習的過于矮小的老六腳步一頓,回頭,看着漫步走來的四哥,聲音十分小了喊了一聲:“四哥……”
“嗯。”老四伸手按在老六的腦袋上,目光看着前方,聲音平靜的說,“出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背着背簍向來在家裏沒有什麽存在感的老六一下子幹瘦的臉都繃緊着,雙手捏了捏背簍的繩子,頗有些畏懼的跟着四哥出門,像是犯了什麽錯事兒一樣,腦袋幾乎要垂到胸上去。
這兩個幾乎沒有什麽交流的兄弟順着家門口的泥巴路往城裏走去,往常都是老六顧平安一個人走,今日多了個兄弟,他很是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時不時的用餘光瞟身邊氣質難言的四哥,形狀有些猥瑣。
老四顧逾安踢走了一塊兒石頭,石頭一躍飛進田裏,消失不見,他似乎是很放松的護送老六去學習,說是有話要和六弟說,可将人送到了稻粱城門口,也沒有說一個字。
正當老六滿腦子問號,和四哥做了道別,準備進城找師傅的時候,卻又突然被四哥叫住。
他回頭,便見四哥逆光的影子落在他這邊,早晨的陽光将四哥周身鍍上一層金色,使得自己根本看不清四哥的表情:“老六,今天早點回來吧,說不定娘會在小姨家忙,你也回來幫忙收拾一下碗筷,晚上早些睡覺,我瞧你昨晚也是很晚才睡着。”
顧平安心緒萬千地點了點頭,等親眼見着四哥離開,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氣,動作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往城裏尋師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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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兩兄弟剛分開,老四也沒有等小七醒來一塊兒去田裏,徑直就自己去了田裏拔了幾根營養不良,漲勢不喜人的旱稻往家裏走。
遠遠的還沒有回到家裏,便能聽見自院子裏傳來的吵鬧聲音,似乎是有人在哭,又有人在使勁兒的罵!老四皺了皺眉,拽着手裏的幾根稻穗便往屋裏趕,剛踏入院子,便見院子裏的陣仗不得了!
三哥顧溫光着上身被老娘用棒子打得滿背都是血,一旁跪着被綁起來哭嚎得像是只待宰野豬的是他的五弟。
一臉蒼白站在旁邊睜大眼睛掉眼淚的,是從沒有見過老娘發飙的小七。
大嫂母子則很冷淡的站在一旁。
坐在凳子上喘着氣,滿面赤紅的是明顯過來讨債的小姨。
“天殺的小子!我當時誰大半夜跑去我家丢那種東西,我可是你的小姨!要不是你,我們家能出這種事情?!你還我的兒子!大家都說是兒子的!現在你一吓,就變成女娃了!姐姐,你幹脆打死他,我真的從沒有見過這麽惡毒的小子,害了我一家啊……”郭楊氏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很多,頭發花白着,哭得傷心欲絕,那眼睛狠毒了被打的顧溫,似乎打死這個顧溫,自己家生出來的小孩就能變成男孩。
被打的老三則始終咬着嘴唇沒有說話,不像身邊還沒有被打的老五,哪怕下嘴唇都被咬爛了,也絕不哼一聲。
顧楊氏黝黑渾圓的臉上也繃着不知是心疼還是氣憤的表情,又狠狠打了幾下,手都打酸了,都沒能打出一個道歉,便開口說:“顧溫,你說不說?怎麽想着跑去捉弄你小姨他們?!難道不知道人家家裏有重身子的?!”
老三依舊沒有開口,顧楊氏便一邊休息一邊問被綁起來的老五,對待老五,顧楊氏沒有去打,因為在她看來,老五只是個沒什麽主意的小東西,主要問題還是在出謀劃策的老三身上。
老三身為家裏目前最大的孩子,當以身作則,現如今差點害得人家一屍兩命,怎能不讓她心慌又心急?
可左問一句,老三不說,右問一句,老五也只知道求饒,不說為什麽去惡作劇。
身後坐在椅子上的妹子還在煽風點火,顧楊氏即便想要找個臺階下去,也沒人遞梯子,只好再度舉起那手上的棒子……
“娘!不要了!”顧寶莛沖過來,抱住素來總是好脾氣的老娘,又轉而抱着三哥哥,說,“三哥哥已經知道錯了,而且小姨家裏生男生女早就他媽的注定了,哪裏因為摔一跤就把幾把摔沒了?!”要科學!不要迷信!
此話一出,震撼全家。
一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張嘴幾把,閉嘴他媽的,當即讓本就狠不下心腸的顧楊氏哭笑不得,轉而問嬌兒:“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顧寶莛當然知道,他還在被窩裏面睡大覺呢,就被五哥的豬嚎聲給弄醒,從五哥那語無倫次的嚎聲裏,從小姨那哭哭啼啼的聲音裏,随便拼湊一下,就什麽都知道了。
“小姨,你快回家去吧,我三哥已經受了罰了,你難道真要打死他嗎?你們家可沒有死人,都說一命償一命,你要打死我三哥哥,你家又拿誰的命來賠我?!”顧寶莛說完,眼前一花,還沒有注意就被滿背是血的三哥手臂一攬,護在懷裏。
“你閉嘴!這裏哪裏有你說話的份!?”郭楊氏一邊暴起,一邊眼睛瞪得老大,就要來撕顧寶莛的嘴,但卻指甲抓在顧溫的臉上。
顧楊氏一看妹妹已然是瘋了,連小七都敢碰,手裏的棒子便瞬間掉在地上,一把拉住妹妹,說:“你想幹什麽?!福子,夠了,我打也打了,你回去吧,不要再逢人便說我家老三害得你沒了兒子。”
郭楊氏不敢置信的看着姐姐,還想說什麽,卻又見那滿背都是血的‘兇手’顧溫眼神極為駭人地盯着自己,便什麽話都不敢再說,賊眉鼠眼的呸了一口,溜出老顧家的院子,匆匆離去。
之後顧寶莛就見老娘重重的嘆了口氣,把三哥哥扶起來,又讓哭傻過去的老五背動不了的老三去自己睡覺的堂屋休息,從廚房端了幹淨的水就去給老三擦血,擦完又用珍貴的藥油塗抹了個遍。
顧寶莛心有餘悸的扒着門邊,想要多看看,卻又被四哥拉走,順勢還将堂屋的門關上,将時間留給屋裏的母子倆。
顧寶莛很不放心,總怕老娘又打三哥,但四哥哥卻抱着他拉着老五在大槐樹的下面打開蛐蛐兒籠子,說:“不會的放心吧。”
顧寶莛小朋友好像早忘了昨天和四哥談話的不越快,老四顧逾安也不提,說:“娘還不了解三哥嗎?打他那是讓他長記性,不要魯莽行事。”
“……”那也打得太狠了。
“不打狠一點,估計三哥記不住,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自己做什麽都是對的,就算錯了,也出于好心,是英雄,從不考慮後果。”
顧寶莛蹲在四哥和五哥的身邊,瞅了一眼素來最是維護三哥哥的五哥,說:“五哥哥,你怎麽不和四哥哥吵架了?四哥哥說三哥哥壞話。”
老五腫着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幽怨的瞪了小七一眼……
老四解釋:“你五哥就是只豬,還沒殺他,他就把嗓子喊啞了,現在屁都放不出來,想要用蛐蛐兒和我一決勝負。”
顧寶莛立即又笑了,說:“四哥哥,你和五哥不愧是雙胞胎,他想什麽你都知道。”
老四看了一眼小七又哭又笑的臉,心想果然是小孩子,忘性大,伸手幫小七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淡淡說:“我不知道,但他就一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東西,喜怒形于色,仔細觀察就能知道他想幹什麽。”
被鄙視了的老五就像猴子一樣被老四和小七打量,他嘴角抽了抽,卻因為三哥還在屋子裏躺着,于是沒什麽心情和顧逾安鬥嘴。
顧寶莛仔仔細細的觀察五哥哥,他的五哥和四哥哥比起來,的确似乎要更加強壯一點。
雖然老娘很喜歡給四哥五哥穿一模一樣的衣服,但四哥的永遠比較整潔,給五哥穿新衣服純屬浪費,第一天穿出去,當天回來就能弄得破破爛爛。
四哥的眼睛有種說不出的智慧與深沉,五哥……濃眉大眼,但總覺得憨憨的。
四哥很少笑,五哥則長期傻樂,以至于五哥給顧寶莛一種諧星的感覺,站在那裏不動,都是一個笑點。
見小七看看自己,又看看老四,小腦袋轉來轉去,眼睛也跟昂貴的琉璃珠子一樣印着說不出的漂亮景色,老五顧燕安便立即對小七坐了個鬼臉,眼睛弄成鬥雞眼,舌頭伸出來舔鼻尖,逗得小七眉開眼笑,可可愛愛。
“小七,看出來你五哥現在心裏想什麽了嗎?”老四顧逾安蹲在樹陰底下,右手手肘放在自己的腿上,單手撐着臉頰,漫不經心地就将整個老顧家的氣氛調節回了往日的安寧。
顧寶莛搖頭,崇拜的看着四哥哥:“不知道。”
老四顧逾安看了看天色:“他想去解手了。”
這回連老五都震驚的看着老四。
“快去吧,沒什麽好吃驚的,每天這個時候你都要痛苦的去上廁所,然後回來告訴三哥你拉了一褲子血。”
顧寶莛震驚,等等,五哥哥這是痔瘡還是腸道有問題?!為什麽你們表現得好像很平常一樣?!都出血了啊!
五哥你才十三歲啊!才十三歲就飙血,以後你想得肛瘘嗎?!
“五哥,你沒事吧?要不給我看看?”顧寶莛痛心疾首地操心道。
作者有話要說: 四哥哥說的每一句話其實都有深意,只是顧寶莛小朋友還聽不太懂,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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