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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公主絲毫不羞澀地過去偷窺去了。
照說,皇後在宮裏還在重病恹恹,她卻在這裏偷看美少年們,實在不像話。
她應該懷着悲痛沉重的心情去看才适合,但其實她是覺得挺搞笑的。
她才十歲,雖然在同齡女孩子們裏,她算是稍高的了,但其實此時也只比那扇修得高的窗戶下沿高不了多少。
她不得不示意姜嬷嬷去把她的椅子搬過來,于是她跪在了椅子上朝外看。
錢嬷嬷心想長寧公主還真是不同一般呢。
慕家公子和劉家公子的比試已經完了,便又是另外兩人進了中間圈出來的那塊地,兩人都是用長槍的路子,手裏拿的卻是長棍,打起來虎虎生風,端地精彩,長寧公主看得入迷,看兩人你來我往,其中一人的棍子被格擋開,朝另一邊掃了過去,他們所處已經在那個圈子邊線上了,外面全擠着人,這些人雖說都是皮粗肉糙的爺們,但有些還是很少受罪的公子哥,被那棍子掃到估計會疼得不行。
眼看那棍子要掃到一個小少爺身上去,周圍的人手中都沒有武器,無法抵擋,也沒有人空手入白刃地上去擋住,但突然有另一個人被莫名其妙地推了出去,和那棍子撞到了一起,替那小少爺擋了這一棍子。
長寧公主想着就肉疼,但那個被推出去的人在那驚險之時,似乎是往後仰了一下又擡手擋了卸力,随即還抓住了那棍子,把那棍子從它主人的手裏拽了出來,然後橫向一擋,擋住了另一人掃過來的棍子,砰地一聲,棍子撞在了一起,那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一切發生在短短一兩秒之間,在圈子外的不少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但場上的打鬥停了下來。
作為主人的穆華走上了前去,問被推入比賽場地裏的人,“怎麽樣,沒事吧?”
這人要比在場的大部分青年矮一些,他往閣樓這邊轉了一下身,長寧公主才看到他面容還帶着一些稚嫩,只是眼神幽深銳利,面無表情,或者說是一臉冷厲,像是別人欠了他百八十萬不還一樣。雖然他一副又冷又不高興的表情,但長得卻是好看的。
長寧公主覺得他有點面熟,但是回憶了一下自己在宮中見過的宮外男子,又實在想不起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他了。
女人都是八卦的,姜嬷嬷為長寧公主問出了口:“老錢,那是誰呀!挺厲害。”
錢嬷嬷說:“哦,是昭少爺。”
她語氣有點冷淡,很顯然不想多說這個昭少爺。
姜嬷嬷愣了一下,“哦”了一聲不再問。
長寧公主記憶力不錯,已經回憶起來,這位昭少爺,應該就是慕家很見不得人的那一位,慕家大小姐的私生子慕昭。
長寧公主在心裏感嘆:小屁孩兒居然長這麽大了呀,真是男大十八變,看起來還不錯。
慕昭沒有回答慕華,只是微不可查地搖了一下頭,将手中的長棍扔在了地上,轉身就沖入了剛才他被推出來的人群。
長寧公主和嬷嬷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麽事,那個慕昭已經和人打起來了。
他沖進人群,目标明确,一拳就揍到了一個稍高壯的男青年的臉上去,一拳就讓人開始飙鼻血,這人估計就是剛才推他的人了。
對方被他打得懵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随即就反應過來,架住了他揮過來的第二拳……
周圍的人在一瞬間的震驚之後,有人開始往外圍讓,有人開始起哄叫好,有人則在叫着不要打了,還有人要擠上前去拉架,當然,也有下黑手的,裝作不經意地打到或者踢到慕昭……
長寧公主在一瞬間的驚訝之後,就開始感嘆那個慕昭真是人緣差極了,居然外圍的人下黑手都是打他,不是打他的對手,可見是他不得人心。
不過,很多時候,不是站在某一邊的人多,就說明他是正義的一方。
長寧公主心想慕昭你這個傻子,不要單打獨鬥,趕緊叫幾個哥們幫忙吧。
哪有你這麽打人的。
不過其實慕昭覺得自己做的才是對的,那就是目标明确,不管別的下黑手的人,只狠揍他的目标。
于是兩人被分開的時候,慕昭鼻青臉腫,對方更狼狽,鼻血糊了滿臉,而且還在流,他一邊捏着鼻子,一邊朝慕昭放狠話:“小雜種,你等着!”
慕昭喘着氣,又要沖上去打他,然後被狠狠地拉住了。
慕華上前怒道:“你們這麽鬧,是什麽意思!都給我滾回去!”
慕昭看了穆華一眼,推開把他拉住的人,就走掉了,好像他還挺委屈的。
另一個人一邊抹鼻血,一邊說:“大哥,你也看到了,是那個小雜種突然沖過來就打我。”
慕華怒道:“你也給我滾回去。”
姜嬷嬷在輕輕驚呼幾聲之後問錢嬷嬷:“他是哪位少爺呀?”
錢嬷嬷有些羞愧的樣子,畢竟是讓外人看慕家笑話了,但她語氣卻是恨恨的,“是三房的晖二爺。這種日子裏也惹昭少爺,我看他是活該。”
所謂三房,是英國公府的三房,公主府一向看不上他們。
長寧公主完全把要看他未來夫婿劉冕的事忘到一邊去了,因為發生了打架的事,所以比武也就暫停了,衆人呼朋喚友地要去別處玩,錢嬷嬷抓緊最後的時間為長寧公主指了那位劉家公子哥是誰,長寧只看到了他的正臉一眼,覺得的确是長相端正,端正到都快沒什麽特點了,然後就一直看到他的背影,覺得的确是有點矮,好像不比自己高多少的樣子。
總之,即使長寧公主覺得只要皇後滿意,她就準備盲婚啞嫁的,此時看到劉家公子,她卻有些無法言喻的失落悵然,大約就是,我是要和這種人配成對嗎這種感覺。
長寧公主又在閣樓裏坐了一會兒,發現裏面書架上書是不少的,便問錢嬷嬷:“這些書,我可以翻翻嗎?”
錢嬷嬷便說道:“公主殿下請便,只是這些多是幾位公子的手抄,怕是不能入公主殿下的眼。”
長寧公主有些奇怪地說:“是表哥的手抄本?”
錢嬷嬷些許無奈地說:“這個閣樓,不知公主殿下上來前可看過它的匾額。”
寧寧還真沒注意。
錢嬷嬷說,“是長公主提上去的‘修心閣’,幾位公子犯了錯時,就要關在這裏抄書,裏面最多便是昭少爺的,他又時,一月有二十天都要被關在這裏。”
寧寧驚訝道:“他豈不是總在犯錯。”
錢嬷嬷說:“也不一定就是他錯了,但他就脾氣犟,又不愛說話,長公主無法,就讓他在這裏來抄書了。”
說到這裏,她又笑了:“公主殿下您看,這一邊就是校場,一邊又是如畫美景的花園,校場裏總有人舞刀弄槍,花園裏又有人彈琴品茗游園,卻要人在這裏面靜心抄書,也只有長公主能夠想出這般的懲罰辦法來。”
寧寧心想還真是,她這位姑母也是一位妙人,但又問,“就不怕他們從樓上爬下去從校場裏跑出去玩嗎。”
錢嬷嬷說:“這倒是沒有出現過呢。”
寧寧笑着說:“看來是表哥們都對姑母十分敬重,決計不會做這類令她失望的事。”
錢嬷嬷對這話十分受用,說:“昭少爺誰的話都不聽,就聽咱們長公主的,倒的确如公主殿下所言了。”
寧寧去翻了一翻書架上的書,一邊的書架上經史子集都有,還有不少兵書和武經,寧寧随意看了看,這些書幾乎都是手抄本,有些還有批注,可見是原本。
又走到另一個書架前去,發現這書架上的書幾乎都是同一人寫的了,因為字跡是一樣的。
看着書上的正楷,端整而棱角分明,便可見寫這字的人其實很有耐性,而且一板一眼地性情堅韌。
這抄的書幾乎都是兵書和武經,寧寧不好多翻看,一會兒就放下了。
随着錢嬷嬷回到長公主住的院落,她們從後門進去,剛繞過一扇屏風,就聽到長公主發怒的聲音:“你呀,你呀,你怎麽總是不聽勸,又和人打架……看看你這樣子,鼻青臉腫,身上有傷沒有……嗯……把衣裳脫了我看看……”
這才聽到一個少年的嗫嚅聲:“舅母,我無事。”
長公主還是生氣:“無事,無事,上次腿上劃傷流血了也說無事。”
寧寧停在那裏沒有進去了,錢嬷嬷便請示道:“長公主!”
靜安長公主聽到了她的聲音,便有一位丫鬟過來請她們進去。
寧寧走進去,見靜安長公主坐在榻上,臉色已經好些了,她的面前站着慕昭,看他站得筆直的背影,就知道這是個人是個倔強的刺頭。
靜安長公主起身來拉着寧寧去坐下,又對慕昭說:“見過長寧公主之後就出去吧。不要再和人打架了,今日是我的生辰,都要被你氣出病來。”
慕昭大約也是很後悔難受的,所以他眉頭皺着,想說什麽又沒說,只是看向了長寧公主。
在他的印象裏,長寧公主還是多年前那個粉團子,突然沖出來擋在他的面前,然後幫了他一次,沒想到今日一見,那個粉團子已經是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了,被她微微上挑的黑眸看着,他就突然緊張起來,想到自己和人打架臉上帶着青紫的模樣,就羞愧難堪得想鑽進地板下面,于是臉也紅了,手腳也不知道怎麽放了,嘴唇動了動,聲音小得如蚊子哼哼:“見過公主殿下。”
沒有等長寧應他,他就自己跑出去了,而且是驚慌失措,先是撞到了房間裏的一個杌子,又如一發炮彈一般地撞到那水晶門簾子上,讓簾子發出嘩啦啦的聲音,他的身影消失在門簾之後後,随即,屋裏的諸位還聽到外面發出嘭的一聲,不知道他又撞什麽了。
靜安長公主目瞪口呆,長寧公主也覺得莫名其妙,心想他搞什麽鬼啊。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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