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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西都進入冬日便會比較陰冷,它數年裏也難得下一場大雪,每年最多下幾場小雪,但是,要是小雪也不下,只是不斷飄雨夾雪,或者是下雨,那陰冷綿濕的感覺,比下雪還要讓人難受。
這一年的西都便是這種情況。
寧寧生活習慣良好,每天早睡早起,飲食規律,毫不挑食,保持營養均衡,早上還會喝一杯熱氣騰騰的羊奶,因病後身體虛,只做一些簡單的運動量小的運動鍛煉身體。
在這個醫療不發達的地方,她是絲毫不敢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
出生沒多久時,她還覺得活與不活無所謂,現在她是完全沒有這種思想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完全融入了這裏的生活,前一世只是如一場黃粱大夢,夢醒之後,就是如今的模樣。
她現在是既不想死,也不想病,總之,要好好活着。
晚上睡覺,床上會放兩三個湯婆子,便也暖和。
寧寧要求,待她睡着之後,就不用再往暖爐中加炭了,暖爐會在一兩個時辰後就冷下去,房間裏也會慢慢冷下去,但寧寧覺得這樣有利于她的身體健康,而且可以節約木炭,所以不顧秋元娘反對,強硬要求要這麽辦。
不過在早上她起床前,房間裏的暖爐裏已經又加上了燃燒的精炭,而且在冬日,裏面還會加上松果和幹橘皮,慢慢地,淺淺的松果香和橘香就會缭繞在房間裏。
因寧寧還在孝期,她并不用別的香熏衣,只讓将衣裳熏上松果香和橘香就行了。
所以一大早,貼身伺候她的玉娘和如意會輕手輕腳地在暖爐上罩上熏衣籠子,再把公主的衣裳鋪上去,既熏衣,又将衣裳烘暖和,以便公主一會兒穿衣不能冷。
這樣做,便也有個好處,就是不用另設置熏衣香爐,節約了熏衣烘衣的炭。
因為總打仗,國庫空虛,國家也并不特別富裕,誰家都不能太奢侈,公主讓她們這麽做,也是一種節約。
這一日,寧寧生物鐘十分精準地醒了過來,窗外還沒有亮。
被子裏是十分暖和的,坐起身接觸空氣後,就冷得一哆嗦。
如意已經将床帳子挽了起來,看公主冷得輕輕吸了吸鼻子,就說:“公主,是不是很冷?近來無事,要不,您再睡會兒。”
寧寧搖搖頭,強令自己掀開了被子,說:“不了。伺候我穿衣吧。”
玉娘已經帶着幾個小宮女端了她洗漱的水進來,她穿好衣服,便開始洗漱。
外面的雨下得小,被風聲掩蓋,寧寧開始并不知道在下雨,她坐在鏡子前仔細地給臉和手抹了膏脂,又讓玉娘去開一點窗戶透一下氣。
玉娘開了一點窗戶,風帶着寒氣和水汽就進了屋子,寧寧深吸了口氣,才後知後覺地問:“是下雨了嗎?”
玉娘說:“半夜時分便開始下了,最初是飄了一點小雪,之後就下起雨來了,落在地上,又起了一層細冰,一會兒公主若要出去,可得小心點,怕摔着。”
若是從前在宮中,處處有廊蕪相連,倒不用擔心空地上起冰,而且宮中規矩極嚴,路上真起了冰,往往很快就會被宮人處理掃掉。
現在在靜安長公主府上,從寧康居裏出去,就沒有廊蕪和別處相連,路上起了冰,也往往沒有人及時打掃,因為長公主府上的仆役不是很多,來不及打掃偌大的長公主府。
而長寧公主雖然帶了數十個宮人出來,這些人,卻又不好去插手長公主府裏的活,只規規矩矩地在寧康居裏伺候着就罷了。
玉娘說這話,是有點小小的不滿意的,覺得公主來靜安長公主府,其實是受了委屈。
不過她不敢明說。
長寧公主也當聽不出她的這點不滿意,道:“在下雨了呀。那晚些去姑母處便是了。”
長寧病好之後,慢慢地食欲也好了,早上吃了好些,她也覺得只是八分飽,讓宮人撤下去之後,外面的天色才慢慢地亮起來,她站在屋門口朝外看了看,只見天空陰沉,小雨中夾着飄雪落在地上,院中一片濕漉漉的,只有梅花在雨中孤傲綻放,傳來沁冷幽香。
她裹着披風在檐廊下慢慢散步消食,想着一會兒要做的事情,眼睛又往天上望,白牆碧瓦之外,天空一直陰沉。
如意來說:“公主,奴婢們一會兒會做鹿角膏、面脂和唇脂,您要看看嗎?”
長寧說:“你們做吧,多做些,我不看。”
宮裏也會分發一些這些東西下來,不過長寧公主這裏,也會自己做一些。
她想了想又吩咐:“六成的不要加薔薇水和其他花露,做成了我要看看。這些到時候給父皇送去好啦。”
如意應了之後,就去忙去了。
長寧并不是時時讓宮人跟着自己,很多時候她都愛自己獨處,即使是這樣在廊檐下閑晃蕩也是。
她正準備轉身回書房去,就有宮人從前面進來了,在內院門口通報說:“慕家言少爺和昭少爺回來了。”
寧寧遠遠聽到了這話,心想算算日子,的确是該回來了。
宮女素馨看到公主就在不遠處檐下,就趕緊腳步輕快到公主跟前來,又向她通報了一遍:“言少爺和昭少爺回來了。”
寧寧說:“一會兒再去姑母處,無妨的。”
兩位表哥回來了,她身為公主,難道親自跑過去看?雖然她的确很想去問問前線情況,但還是不要太着慌。
素馨才剛說完,外面就響起了另一個宮人的通報聲,說外臣慕言慕昭前來拜見公主殿下。
寧寧只得回了屋中去,讓傳進來。
寧寧才剛在榻上坐好,手中攏了一個小小的銅鎏金錾花精致小暖爐,秋元娘為她整了整衣裳袖子,隔着簾子外面就傳來了慕言和慕昭的聲音:“外臣慕言、慕昭前來拜見公主殿下。”
寧寧在裏面親自說道:“表哥,一家人不必拘禮,請進來說話吧。”
秋元娘覺得這樣不妥,但寧寧對她擺了擺手,她便也不好多說了。
外面遲疑了一瞬,才有宮人掀起了簾子,兩人從外面進來了。
寧寧目光炯炯地看着兩人,上一次看到慕言已經有些日子了,已經弱冠的慕言長得很高大了,沒有穿武将服,而是穿了錦袍,想來不是剛回來,而是昨晚上回來已經将一切收拾好了。
他小時候瘦得很,像根豆芽菜似的,現在則是身強體壯,臉被曬黑了,眼睛炯炯有神,身上還有一股在軍中被操練過才會有的昂然氣勢。
他這樣子,和從前判若兩人,寧寧幾乎要認不出來了。
他進屋來後,就又向長寧行了禮,說:“慕言拜見公主殿下。”
寧寧說:“表哥,不必這般多禮。你們是昨夜回來的嗎?”
慕言說:“是的。昨夜戌時便到了,但因太晚,便沒有前來向公主通報。”
西都作為京城,商貿比較繁華,而大周的國力,既要依靠農業,也要依靠商貿,所以西都夜晚城門都關得較晚,要不是現在和北齊狀況緊張,在之前有些日子裏,甚至是沒有宵禁的。
看來慕言他們是在城門要關時才入的城,可見走得很急。
寧寧“嗯”了一聲,又問:“沒有淋着雨吧,我聽聞從三更左右開始下雨雪了,不知他處情況如何。”
慕言因她這話笑了,說:“從北向南,這些日子,時有雨雪,故而影響了一些行程。”
寧寧說:“回來就好了。”
她這才去看在慕言側後方的少年,乃是她去年才見過的慕昭,不過當時慕昭和人打架,臉上鼻青臉腫,也看不清他到底如何,此時才算是看清楚了。
只是慕昭自從進屋來之後,就未曾發出一點聲音來,只是筆直地站在那裏,微微垂着頭,算是行禮了。
慕昭這一年多來,也黑了,不過是個黑裏俏的帥小夥兒,沉默,又不遜。
他穿一身藍袍,雖然長高了些,但到底還是個小少年,寧寧想到他其實也只有十五六歲,就去戰場了歷練了一年了,不由有些感慨。
慕昭發現寧寧在看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卻緊張起來了,說道:“外臣慕昭拜見公主殿下,公主安康。”
寧寧對他笑了笑,說:“表哥不用這般多禮。你去了軍中一年,倒是長高了呢。”
慕昭這下子耳根紅了,也不大敢看公主,只是垂着頭,說:“長高了近兩寸。”
慕言被慕昭這老實的回答逗笑了,說道:“公主殿下哪想聽你說這個。”
慕昭這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動了動嘴唇,又擡頭偷偷看了長寧一眼,于是和長寧的目光對上了,便馬上又害羞地垂下了頭。
長寧因在孝期,一直穿着素衣,衣裳上若有什麽修飾,也只是繡上了冬日裏依然青綠的杆杆細竹,她發飾簡單,目光明亮,慕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看到她就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敢看她。
長寧也沒想到慕昭還是和以前一樣害羞,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便讓宮人賜坐奉茶。
但兩人只是稍稍坐了坐,慕言便說須得去處理事情要走,長寧不好多留他,想他剛回來,估計有一堆人要見,而且最主要是和母親媳婦多說些話,不過,她還想從他們這裏知道些前線狀态,便只得說:“言表哥有事便去忙吧。只是我還想知道些前線之事,不知昭表哥能不能留下來,和我說一說。”
慕言起身要走的時候,慕昭本來就有些遲疑,此時他便說道:“那我便留下吧。”
慕言輕聲交代他不要無禮之後,就先走了,房間裏便只剩下了慕昭一個男人。
長寧對着一直緊張兮兮的慕昭,不知為何,自己也跟着受了影響,情緒變得怪怪的,正要問慕昭事情,只說了一個“你”字,慕昭突然站了起來,還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柄匕首,他的動作非常快,秋元娘以為他是要行刺,吓得一聲大叫,轉身就撲到長寧身上去把她擋住了,還說:“快來人,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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