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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寧寧因秋元娘這話一怔,她不曾想秋元娘會問得這麽直白。
外面的雨下得稍稍大一些了,落在屋頂瓦上,也有細微的聲音傳來。
寧寧說:“外面怪冷的,剛才看慕昭表哥,他并沒有穿太多。”
嘆了一聲之後,她才攏着暖手爐回秋元娘,說:“我沒有了母親,他是很小就無父無母,怪可憐的,是不是。”
公主殿下沒有正面回答秋元娘那話,不過這話也大約算是表态了,公主只是可憐對方,要說“看上”,大約不是的。
或者是看上了,但公主不承認,也有可能,但既然公主不回答,秋元娘明白是不可再問了。
雖然長寧公主還小,但畢竟是公主,而且已經有了威嚴,即使是在皇後跟前做過二十來年女官的秋元娘也不好過分違拗她的意願。
因為戰争,皇帝號召貴族要節儉,但在女性的胭脂水粉面脂唇脂手脂這些上面,倒并沒有太節儉。
宮中年年就會做幾批膏脂,用料靡費,其中會加不少名貴的藥材,做好後,宮中貴人會用,還會賞賜給臣下家中。
皇後在時,便不大用宮中大批量生産的膏脂,而是會自己做,皇後過世後,長寧公主這裏便依然保持了這個傳統。
南方産好幾種花露,在膏脂中,會加入花露,調出好聞的香味來。
如意帶着好幾位宮女在花廳裏做膏脂,已經到了最後兩步,一部分加了花露,一部分沒有加,在調好之後,她便用精美的小瓷罐子分裝好。
長寧公主坐在一邊看,漂亮的女孩子們做這種護膚品是一件很有趣而富于情趣的事情,房間裏暖烘烘香噴噴的,這樣的冬日,格外閑暇而舒适。
如意用手指挖了一小團做好的膏脂來抹到公主的手背上,笑說:“公主,您看看,比起上一次的要細膩得多呢。”
長寧笑着抹了抹,說“嗯,挺好的。”
她帶着新調好的膏脂,由如意撐着傘,幾個小宮女跟着,往靜安長公主的正院裏來了。
在門口被錢嬷嬷接住,“公主殿下,今日下雨,又這麽冷,怎麽過來了!”
長寧笑着說道:“我們那裏從前幾天開始做這擦臉擦手的膏脂,今日裏總算做好了,我便給姑母送些過來,再說,言表哥和昭表哥回來了,又去我那裏看過,我無論如何也該過來姑母這裏看看的,不知道是否會有家宴。”
錢嬷嬷領着長寧走上了檐廊,又專門走在靠院落的一邊替長寧擋住風,說:“接風家宴一定是有的,已經吩咐下去了,就在今晚呢,不過不是擺在這邊,是擺在國公府那邊。這麽冷的天,又濕,往國公府那邊去,也挺麻煩。”
長寧不由問:“怎麽要擺到那邊去呢?”
錢嬷嬷說:“還有另外幾位爺也回來了,所以咱們長公主覺得擺在那邊比較好。”
說到這裏,又小聲和長寧道:“不過公主殿下您不必去受這個冷,明日這邊也會擺個家宴,就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都是這邊的。”
錢嬷嬷是當年跟着長公主一起出宮來的,所以至今依然不大看得上國公府的那些庶出的子孫,反而為自家主子總是擡舉那些人覺得不忿。
長寧笑着沒有應,她到了正房大門,已經有小丫頭去和長公主通報:“長寧公主殿下來了。”
長寧被迎進了裏間去,裏間燒着暖爐,火被撥得旺,很暖和,靜安長公主拉着長寧讓她和自己坐在一起,說:“慕言慕昭去見過你了吧。”
長寧點頭:“見過了,言表哥長高了好多。”
靜安長公主對此很高興:“的确是,在家裏時,無論怎麽吃都像根棍子似的瘦,去軍中被操練一番,反倒壯實了。”
“慕昭那小子,我本不要他去你那裏,他偏要去,還說給你帶了東西。他就是那麽不聽管教的人,沒有唐突你吧。”
長寧笑道:“姑母說哪裏的話,昭表哥為人直率,沒有哪裏不好,怎麽會唐突我。”
“那就好。”靜安長公主松了口氣,又問:“他神神秘秘的,送了你什麽?我們這邊,他送了些毛皮,說是打獵打到的。我選着好的,給你做件披風穿吧。”
長寧道:“沒想到昭表哥挺有心,大家都有份,姑母不用給我做披風了。”
她沒說慕昭送了什麽給她,但這話的意思,倒像慕昭送她的也是毛皮,于是靜安長公主便也不再問了。
長寧讓如意把那些膏脂拿來給靜安長公主:“今日剛剛做好的,姑母用用看,是不是合用,還有這幾罐子是給兩位表嫂的。”
靜安長公主贊她有心,當即就拿過去試了試,說用起來比宮中送來的要細膩柔滑得多。
長公主之後就說了晚上要在國公府那邊開宴席的事,又對寧寧說:“這般又冷又濕的天,你病剛好不久,就不要過去着冷了。明日咱們這邊會再開兩席,你再來可好?”
寧寧當然說好,道:“都依姑母你的。”
長公主讓房裏的其他人出去後,才握着寧寧的手解釋了兩句,“你不要多想姑母那話,不是姑母不把你當家裏人,才不讓你去那邊,實在是……總之,慕家人多,總有些難看的事。”
寧寧在靜安長公主府住了這麽兩個多月,也知道了一些府中的事,大家族裏,要心齊是很困難的事。寧寧道:“姑母,我明白的。您若是有什麽事需要用到我,便讓人來知會我一聲便是。”
靜安長公主嘆道:“我的好閨女!”
寧寧和靜安長公主閑話了一陣後就問:“不知言表哥他們可有說父皇現下在哪裏,什麽時候回京?”
靜安長公主道:“皇兄并未說什麽時候回來。要是有消息,太子殿下便會來說的。”
寧寧以為慕言他們回京來,就是和北齊的仗最近不會打,皇帝必定會回來,現在聽靜安長公主這般說,倒像是做不得準了。
大周和北齊相隔淮水,淮水邊一向戰争頻繁,但是淮水南岸為丘陵地帶,林木茂盛,只要大周堅守,北齊要攻打過來,并不容易。
再說,要過年了,軍心潰散,并不是打仗的好時候。
不過,也許正好趁這個時候打仗,反而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也許雙方都有這個意思呢。
寧寧又不确定皇帝是否會回京了,她說:“我聽聞是楊将軍押送糧草到前線去,我想為父皇送些東西去,不知可否?”
在西都立國的前朝皇室姓石,是一個很奇葩的家族,發生過弟弟帶人謀朝篡位沖進宮去要宰了他當皇帝的哥哥的事,但弟弟沒有成功,被皇帝哥哥宰掉了,這位皇帝從此不信任宗族親人,将自家宗族大多驅逐出京,但他之後還是被自己當太子的兒子宰掉了,太子登上了皇位,但他皇位只坐了幾十天,就被長寧公主的祖父殺了,皇朝便改了姓。
因發生過這種前車之鑒,雖然現在的太子旻是個很溫厚的人,但皇帝依然并不全然相信他。
所以讓他在京都監國後,便不要他負責糧草,而是讓貴妃楊氏的娘家負責糧草。
楊家有四兄弟,寧寧都沒有見過,不過聽說都有些本事,皇帝最近挺看重他們。
寧寧所說的楊将軍,就是指這楊家的兄弟中的某人,具體是誰,寧寧不知道,她只聽太子說過是楊家人負責糧草。
靜安長公主說道:“不跟着糧草走,言兒在家只待半月,到時候帶去也是一樣。”
寧寧說:“那就太好了。不過言表哥不在家過完年嗎?昭表哥不跟着一起去?”
靜安長公主嘆道:“軍令如此,他只得前去。昭兒,他不和言兒一起去。”
寧寧奇怪道:“為何,難道是在軍中闖禍了?”
靜安長公主因她這話笑了,說:“你見着昭兒的幾次,他總在闖禍,這還真不好。其實呢,他倒不是總闖禍的人,別人不惹他,他一向不惹人的。這次不是在軍中闖禍了,是讓他回來。”
寧寧對此是奇怪的,因他覺得像慕昭那種人,比起慕言更适合軍隊生活才對。
靜安長公主怕寧寧多想,便加了一句:“昭兒才十五歲,無論如何,十六歲才是入伍之齡呢。雖然很多十二三歲便從軍了,但咱們家的孩子,晚些也好。”
寧寧覺得靜安長公主的解釋很牽強,但還是點頭表示明白了,随口便問:“昭表哥是什麽時候十六呢。”
靜安長公主笑說:“其實就這幾天了,他是年前二十七的生辰,他母親生他的時候……”
說到這裏,靜安長公主就停了下來,道:“你大約聽人說過他的身世,他也是可憐,我那小姑子也可憐……”
長寧公主小聲問:“至今不知他的父親是誰嗎?”
靜安長公主搖搖頭:“我是不知道的,他自己應該知道。他生母過世時,就只告訴了他。我那小姑子,為人也倔強得很。”
長寧公主想到慕昭那雙誠摯明亮又深邃倔強的眼,不由想,是什麽樣的女子,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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