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吐露

黑暗中，姜童和單煜行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厘米。

姜童看不清他五官的輪廓，但是卻把他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靜谧的空氣中，單煜行的手輕輕握住了姜童的腰。

姜童心若擂鼓，突然福至心靈對即将發生的事情有了一點點預料。

單煜行越來越重的呼吸打在姜童的臉上，Alpha沒有動作，似乎是在給他考慮和反悔的機會。

姜童的手無意識地揪扯着身下的床單，硬是沒動。

“最後給你三秒鐘，再不走，你就……走不掉了。”

單煜行緩緩開口，沙啞的嗓音裏帶着一點似有若無的撩撥。

不知道怎麽的，姜童竟然從對方的聲音裏感受到了一絲落寞。

他的心也跟着猛抽了一下。

“我……才不上你的當！你就快原諒我了……我才不走！”姜童的心髒幾乎快要跳出胸口，他也在看着對方，嘴上卻說着平日裏插科打诨的話。

但是他聲音裏無意識的顫抖還是輕而易舉地出賣了他。

很快，他就聽到了Alpha沉悶的笑聲，“那你可別後悔。”

姜童的下巴被一只滾燙的手捏住，腰也被握緊，距離拉近——

單煜行吻住了他。

Alpha的吻像是火把被驟然扔進油桶，只一瞬間，便星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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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童覺得自己甚至快要被對方揉進身體裏。

這個吻從嘴巴延伸到姜童的臉頰、耳朵，Alpha微微眯着眼，近乎瘋狂地在他的耳邊低語。

“你知道嗎？我有無數次曾經慶幸，你當時錯打的是我的抑制劑。”

“因為當我愛上你之後，連‘如果當初不是我’這樣的假設都能讓我痛苦萬分。”

“還好，命運就是這樣陰差陽錯的，讓我有了标記你的理由……”

“我的信息素将永遠留存在你的血液中，不管你愛我，還是不愛我，它都會永遠随着你的血液一起沸騰……這是我給你的，你永遠都甩不開、抹不掉的印記。”

姜童忍不住渾身戰栗。

單煜行的話像是驟然扯掉了堵在姜童心口的一團紙，讓所有殘酷的事實和無盡的愛意完全攤開在他的面前。

此刻的單煜行像是在大漠中行走了太久的人，終于找到了屬于他的那一方綠洲。

——我真的後悔了。

我想要逃。

姜童這樣想着。

可是他不能逃，因為他心裏有莫名的預感，如果他現在選擇離開這個房間，那麽此之後，他便再也敲不開這扇門了。

他不想這樣。

—（我想在跑車裏，想要一臺法拉利）

姜童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覺得他整個人都像是在雲巅行走。

他的腦中混亂地閃過從前在基地時被其他練習生拉着看過的小電影，可那時候，屏幕上表演浮誇的Omega只讓他昏昏欲睡。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種關頭滑稽地想到了那個畫面。

那是小電影開頭主角用來調情的一句話：

“你不是不懂愛|欲是什麽，你只是不了解自己罷了。”

那麽……後面一句是什麽？

姜童在一片混沌之中拼了命地想。

終于……在最後一刻他情不自禁繃直了腳尖的瞬間，他想起來了。

那人說：

“那麽，就讓我來幫你了解吧。”

姜童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很亮了。

他剛睜開眼睛想要翻個身，原本坐在桌子旁的人便敏銳地轉身走了過來。

事實證明，漫長的睡眠也不能淡化過分強烈的記憶，眼看着對方就要走到床邊，姜童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抓被子，卻被對方一把攔住了。

單煜行從桌子上端着一個插着吸管的杯子遞到了他的跟前，然後把吸管塞進了他的嘴巴裏。

“先補充一點水分。”

姜童看了水杯一眼，确實覺得此刻口幹舌燥。

他吸了一口。

嗯，溫的。

姜童不自覺就喝了大半杯，直到他擺手表示自己喝不下了，單煜行才把水杯拿走。

而後他俯下身，很認真地詢問躺在床上的人，“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姜童一下子漲紅了臉。

想到昨晚種種，他結巴起來，“我、我們又沒做什麽……我為什麽會不舒服！”

他藏在被子底下的手緊緊攥住了被子的邊緣，眼睛骨碌碌地盯着面前的人。

單煜行聞言笑了起來，“真的沒做什麽嗎？”

“那、那點算什麽。”姜童打腫臉充胖子。

“哦……”單煜行點點頭，“看來是我太緊張了，我怕你失水過多剛才差點忍不住就叫醒你了。”

姜童一愣，腦子像是跟着對方跑了似的非常配合地閃現出一些少兒不宜的小畫面，這才明白剛才對方讓自己“補充點水分”的意思。

“你你你……你別瞎說！”姜童最擅長虛張聲勢。

“你怕什麽，”單煜行伸手把人從被子裏拽出來，湊在他的耳邊低聲道，“昨天晚上哭了那麽久，怎麽哄都不行……你是故意讓我心疼嗎？”

姜童呆了一下，頓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啊……原來他是在說這個啊。

自己腦子裏都是什麽黃色廢料！

“……沒有。”姜童心虛地回答。

“嗯，我知道你是被|爽|哭的。”單煜行無比淡定地在他的耳邊吐出這句話。

姜童“啊”了一聲，然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把拽過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腦袋，崩潰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天啊啊啊我聽到了什麽，我髒了！爸爸我髒了！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放我下車！”

單煜行看着他笑了起來，這次沒制止他，由着他躲在被子裏發了一通瘋之後，突然伸手握住了被子的邊緣也鑽了進去——

狹窄黑暗的空間裏，姜童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個對視綿長深情。

而後，單煜行緩緩靠近了姜童，有點手足無措地捧住了他的臉，像是對待稀世珍品。

“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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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寫這章的時候想到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