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蔣烨擎的出櫃

最後還是方維明把他給推開的，要不然光這麽讓蔣烨擎親着，他能親到他哥上樓。

這用蔣烨擎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給他無限的時間，他就能抱着他同桌親到世界毀滅。

方維明用冷水洗了把臉，沾了水敷了敷嘴唇，照照鏡子覺得看不大出異樣才轉回身，罪魁禍首正倚在門框那兒，抱着胳膊戲谑的看他，“好了沒？”

方維明：“……”推開他走了。

後面的人被推得一個踉跄，站穩了追過來，左問右問，“生氣了？不會吧？……”

“……”

下着下着樓梯，忽然前面徑直走的人停了下來，蔣烨擎差點撞到他的背上，“怎麽停了……”看到了正巧上樓來，擡起頭來看他們的西裝革履的男人，眼睛一亮，“哎，哥！”

男人板着臉用目光把他們都掃了一遍，被打量了的方維明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有點僵，比站在學校校長面前還緊張。

“嗯。”蔣烨東轉過頭，往下走，“走吧，爸媽在等着。”

“哥你別板着臉，會吓到我朋友的！”蔣烨擎喊，一邊在後面推着方維明，雙手擱在他身上，還偷偷趁他哥背對他們看不到的時候手滑下去，抓住了方維明的一只手，黏黏糊糊的十指緊扣。

方維明也不敢大幅度甩，就怕被前面的大家長模樣的蔣烨東逮個正着，只小幅度的掙了掙，理所當然的沒能掙脫，一張白淨的臉都紅了。

旁邊的無賴還瞅着他的紅臉咽了口口水，他同桌這張臉一紅起來真心好看，難怪以前一看見他就臉僵，不然這人早就被他拐走了。

內心還十分的沾沾自喜：同桌肯定是太愛我了，唉，煩惱。

蔣烨擎傻笑着出神的時候，急的一頭汗的方維明終于把他的爪子甩走了，內心松了一口氣，然後就注意到他那張笑得人手臂上雞皮疙瘩起一片的臉。

方維明：“……”腳下加快，離他遠了一些。

坐到車子裏之前，蔣烨擎還對着隔着一輛車的方維明問了一句，“哎同桌，你暈車嗎？要不要做前面？”看方維明搖搖頭，于是也鑽進了車裏，跟他一起坐在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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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裏十分安靜，蔣烨東似乎也沒有在車上開廣播或者放歌的習慣，便只有暖氣吹着。

方維明看到駕駛座位那兒挂着的吊墜裏頭有照片，仔細看可以隐約看到一個女子抱着小孩子的樣子。

大概是蔣烨擎的大嫂和侄子，方維明心裏想。

方維明和蔣烨東都是話不多的性子，一路上只有蔣烨擎問些今天老媽準備了什麽菜之類的話。

方維明微微側頭看着窗外，外頭的路景飛溯而過，胸膛中仿佛有一只手緊緊的攥住了他的心髒，有點沒辦法呼吸，噩夢中母親猙獰的臉、父親緊皺眉頭的臉劃過他腦海。

如果被發現了……如果他的家人也是他母親那樣的……他不敢再想下去。

恍恍惚惚之時，方維明的擱在座墊上的手忽然握住了。

他轉過頭，看見蔣烨擎朝他眨眨眼，偷偷從旁邊伸了一只手過來握住他的，然後繼續和前頭似乎一無所知的蔣烨東扯着其他事情。

方維明飛快的轉回頭，手上卻并未甩開他。

像是被那人溫暖掌心的溫度所感染了，他的嘴角微微上翹。

車子駛進了一個高檔小區裏，他們從停車場裏出來，徑直就去了。

方維明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似乎空手就來了，下意識的轉頭看看蔣烨擎，可惜蔣烨擎沒get到他的這一眼，“怎麽？放心好了，我爸媽還有嫂子他們可好相處了。”

說着上前敲門，“媽！開門，我回來了！”

方維明只好硬着頭皮跟着他進去，出神的時候聽見蔣烨擎一句，“這是我同桌方維明，同桌，喊爸媽啊……”順口就乖乖喊了，“爸，媽。”

方維明：“……”

衆人：“……”

一片寂靜中只有蔣烨擎的“哈哈哈哈”格外明顯。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的方維明僵着臉慌忙改口，“伯父伯母……”臉僵的可以直接磕石頭了。

不管蔣烨擎在一邊，“哎哎哎，改口幹什麽，爸媽挺好的啊！”

……

這個小插曲，似乎都沒被人放在心上，除了方維明——本來就夠悶，現在更是像悶葫蘆似的。

蔣烨擎的父母與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更加和藹一些，更加像是平常人家的父母，這點讓他稍稍放松了一點，反而是蔣烨擎的大哥顯得更加接近于一個大家長，他的妻子則溫婉許多，一看便是那種宜家宜室的女人。

還有那個四五歲、喜歡滿地跑的小侄子原原。

當方維明看着他們一家子相處的時候，才會有一種，原來這樣才是一個“家”的感覺。

方維明還在扒着飯，忽然從他椅子旁邊鑽出來一個小腦袋，他看清是誰，眼角微微帶笑，輕輕摸了摸他刺猬一樣的頭發。仔細看那張仰着頭的臉的時候，心裏卻在用記憶中兒時蔣烨擎的臉與之比對，嗯，鼻子有點像，眼睛也有點，還有這一頭頭發……

原原眨着眼睛盯着這個他覺得是他看過最好看的人，嘴裏頭吐出一句，“哥哥！你是擎哥的老婆嗎？”

方維明：嗯……嗯？

滿座具靜。

坐在他旁邊的蔣烨擎也湊過來扯了扯侄子肉呼呼的臉頰，嘴裏說：“對呀！快叫姑姑！”

衆人：……

方維明：……

原原乖乖的口齒不清的喊：“枯、枯枯……”

“哎，乖……”蔣烨擎看着桌子上的家人，直起身來站到了方維明的椅子後頭，難得特別正經的說，“爸媽，大哥，嫂子，我喜歡這個人，我只想要他。”他重複了一遍，“我只喜歡他一個。”

方維明低着頭不敢看，害怕會看到什麽，旁邊的那人再一次抓住了他冒着冷汗的手心，在這一刻，他仿佛感覺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從兩個人交握的掌心傳遞過來。

熟悉的溫暖和光。

方維明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的回憶之中，也是這樣一雙手給了他熟悉的能夠繼續走下去的東西。

……

最後還是蔣父先開口說了一句，“先吃飯，吃完飯再說這件事情。”

一旁的蔣母一點都不驚訝，反而莫名淡定，然後說了一句，“二寶啊，其實在你初中的時候我就有這種預感了。這幾年你又一直沒找對象，早戀的年紀都快過了，還好抓住了個尾巴……”

方維明：……二、二寶？

蔣二寶霎時像被戳到了痛腳，“媽！說了不要叫我二寶了！我媳婦還在旁邊呢……完了完了，我的形象……”

方維明：……你沒有這種東西。

并沒有想象中的掃帚或是搓衣板之類的家法，只不過讓他們吃飽飯之後，好好談了一回，見兩個人都是堅定無比，也沒再說些什麽，倒是蔣烨擎大哥看着自己的時候，總有一種在冷冷的看着一個“搶走他弟弟”的人。

然後被暫時掃地出門，讓他們在大年夜之前不要回來。

兩個人眼睜睜的看着門在他們面前關上了。

蔣烨擎打了個哆嗦，感慨，“還好多穿了點，不然要被凍死了，他們好狠的心啊……同桌你冷嗎？到人肉火爐這裏暖一暖，”說着轉頭看他，還沒等他說些什麽，就一胳膊把他摟懷裏了。“唉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去同桌你公寓吧，不過這種天的士都絕跡了吧？我們走着找找看……”

方維明被溫暖包圍着，兩個人像是樹袋熊一樣一步一挪的走，偶爾偏頭看到路燈下的影子，仿佛是一體的一般。

雪地裏留下了兩串接的很近的腳印。

一點都不冷了。

兩個人同時在心裏想，互相抱緊了對方。

【日記】

（那人這幾天都在身邊，晚上沒辦法寫，只好抓緊時機匆忙趁他在浴室洗澡的時候記上兩筆。）

……

新年願望：希望他每一年都健健康康。

（小字）

希望以後每一年的春節都能和他一起過。

……

***

一點都不虐的出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