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挂了電話，辛瑜繼續睡。

兩小時後，喬平一來了，大包小包提了很多東西過來，其中有些挺貴——不是他買的，是他從家裏順來的。

辛瑜看到有好幾瓶紅酒，“怎麽帶這麽多酒過來？”他不怎麽喝酒。

“過年啊。”喬平一道，“不止有酒，還有菜呢。”他拉開兩個滿滿的大塑料袋讓辛瑜看，“你不知道我提上你這五樓多累。”辛瑜住的是老房子，沒電梯。

“你把你外公的廚房打劫了？”

自從喬平一他爸媽離婚後，他過年就都在外公家過了。

“沒，我讓廚子買菜時多買了一些。”

“哦。先拿出來吧。”

結果都拿出來後，堆了一桌……

辛瑜有點煩，“你只想着吃，你倒想想怎麽做啊。”

兩人都會做飯，但水平都很一般。要把喬平一帶來的這堆菜變成一頓豐盛的晚餐，對他們來說是個巨大工程。

喬平一笑眯眯的，“看看菜譜，慢慢做呗。”

辛瑜很無奈，但想着畢竟是過年，一年也就這一次，慢慢做就慢慢做吧。

他們下午兩點便開始收拾那些菜了。洗菜切菜，再一起聊聊天，時間倒也過得快，轉眼便5點多了，食材倒也基本處理好了。

喬平一洗了手，邊擦幹邊坐下來歇會兒，“哎喲，腰都酸了。這運動量挺大，都不用去健身房了。”

辛瑜瞥他一眼，“那你以後就省下去健身房的時間來我這做飯玩吧，我不收你錢。”

“哈哈……為你洗手作羹湯？這可是枕邊人的待遇呢。”喬平一抛了個媚眼給他。

他們倆從幼兒園起就認識了，對方什麽德行再清楚不過，所以說笑起來全無顧忌。

要平時，辛瑜還能回一句，“你把飯做了，晚上我就好好侍候你。”不過，今天情況不太一樣，昨晚他研究了太多片子了，又意外地發掘出自己的潛力，現在沒心情開這這種玩笑。

喬平一看辛瑜今天這麽不默契，便問：“你心情不好啊？”

“沒。”

“說說呗，你這麽早回北州，是不是家裏有什麽事讓你不高興了？”

辛瑜去陽臺拿了拖把，拖了拖濺濕的廚房地面，“到這個年紀了，還能有什麽事？催婚啊。”

“哦，是挺煩。”喬平一連連點頭。

辛瑜笑道：“好像你很懂一樣，你又沒這煩惱。”

喬平一是個同性戀，第一個知道這事的就是辛瑜。喬平一自己告訴他的，說自己看片子時喜歡看男的不喜歡看女的，還問他自己是不是變态……

當時他們還是初中生，當時蒼水的相關教育課挺含蓄，網絡又還不普及，喬平一的問題讓辛瑜很茫然：你問我我問誰去？

不過，他表面上還是挺鎮定地安慰了喬平一，“沒事，這不算什麽。”

小少年喬平一放心不少，又用飽含期待的目光問他：“你是不是也是？”他們是一起看的片子，當然，不止他們倆，是一群精力旺盛的半大小子。

“嗯？”

“是不是也和我一樣……？”

“沒有。”辛瑜心理發育得慢，當時對片子還不感興趣——雖然他後來興趣也不大——比起來，喬平一也沒比他更怪。但他沒喬平一坦白，不打算和他交換秘密，說自己即不喜歡看女的也不喜歡看男的。

“哦。”喬平一低下頭，挺失望。

辛瑜攬住他，“沒什麽大不了的，別想那麽多。”又叮囑，“也別和別人說。”雖然不懂，但直覺這事被別人知道了不會是好事。

喬平一悶悶地道：“我知道。”

現在，喬平一可不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少年了，“我怎麽不懂？我照樣被催啊。”

他早已向家裏出了櫃，具體來說是向他媽出了櫃——他家是單親家庭。他媽開明地接受了，但不同意他公開。也就是說，他家的親戚們默認他的性向是大衆化的。所以，一到過年，他也不好過。

辛瑜不以為然，“你媽不催你就行了。其他人你管他們做什麽。”

“唉，我可沒你這麽淡定……”

辛瑜笑了笑，決定在好友面前維持自己的淡定形象，把昨晚新發現的煩惱視為等閑。

喬平一繼續道：“而且我媽也催我，催我找個人定下來，說亂搞容易得病……”

“哈哈……”辛瑜大笑，伸手撫摸着喬平一的狗頭，“你媽說得對。乖，聽媽媽的話。”

喬平一甩開他的手，“滾你的！我哪裏亂搞了，都是你情我願按流程辦事的好嗎？”

“哈哈……”辛瑜被他逗得更樂，笑聲餘音不絕。

兩人笑夠了，也歇得差不多了，便正式開了火，又花了兩個多小時，菜終于全部上了桌。

不容易啊，終于能吃了。

喬平一開了瓶紅酒。

辛瑜平常很少喝酒，最多喝個小半杯，不是酒量問題，是他有點過敏。但這個春節他心裏不太痛快，便由着喬平一給他倒滿了。

杯空了又滿，滿了又空……最終，兩人喝掉了兩瓶紅酒。

喝得暈乎了，兩人便扶持着回卧室，上床躺着去了。一桌狼藉也沒顧上收拾。

一開始兩人都還比較清醒，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但過了段時間，酒意上頭，人就開始糊塗了。

喬平一醉眼迷離地看着躺在自己身邊的人，“帥哥，你很眼熟啊……我喜歡你這款……”他摟住人就親……

辛瑜半夢半醒，被他一親，直接把昨晚看過的片子裏的場景拉過來織夢了：自己在床上，身邊躺着個帥哥……

他掙開喬平一，按住他，仔細看了看，但他醒眼朦胧，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喬平一挺身又在他嘴上親了一下，然後摔回床上。床墊在他倒下的沖力下晃動着，像水波搖動着小船，船上的兩個乘客都暈暈地笑了。

笑聲中，辛瑜按住眼前的人，慢慢地親了回去……唇香舌軟，味道很不錯，越親越投入。越親起不夠，必需得做更多讓人更舒爽的事情。

第二天，辛瑜先醒的，他是被渴醒的，喉嚨燙得厲害，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喝水，然後看到裸着的自己和同樣裸着的喬平一，還有床單上的斑斑點點……

五雷轟頂……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麽劇烈的情緒波動了。

喬平一還沒醒，他露在被子外面的身體痕跡斑斑，大概因為身體不舒服，他在睡夢中都是皺着眉的。

辛瑜拽住被子，想幫他蓋好，猶豫了下，把被子掀開了些，更全面地觀察了一下喬平一的身體狀況……然後才輕手輕腳地把被子拉好，又輕手輕腳地坐到一邊，打開手機開始搜索信息。

搜了幾十分鐘，辛瑜覺得自己基本了解狀況了……

“小喬？小一？一一？”辛瑜輕輕地搖了搖喬平一，這麽多年來——至少在最近十年，他第一次用這麽溫柔的稱呼和語氣以及手法叫醒喬平一。

喬平一被他搖晃了兩分鐘，才迷迷糊糊地睜眼，“嗯？怎麽了……”又過了會才清醒了些，他想坐起來，“嘶……”自己是出車禍了嗎？怎麽身上哪都疼？

“……”辛瑜扶住他，“你還是先躺着吧。”

喬平一先是疑惑，然後想起了點東西……昨晚雖然醉糊塗了，但沒醉到斷片，發生的事他都還有點印象，“FXXK！！……”他捂着腦門低罵起來。

過了會，他把手移開，不對啊，怎麽是自己被上了，他狐疑地看着辛瑜，“別告訴我你把我當女人了？！”他在被子裏摸了摸自己的某個受創部位，好像還好，沒太悽慘，具體狀況得去照照鏡子……

辛瑜想解釋一下，但好像沒法解釋……

喬平一道：“你摸着手感也不對吧？你怎麽做得下去？一個直男就算喝醉了也不應該會去強奸……”

辛瑜打斷他，嚴肅地糾正道：“合奸。”

“……”喬平一翻了個白眼。

辛瑜遲疑了一下，“我覺得……我大概是雙性戀。你最看不慣的那種。”

“……”

關于人類的性向問題，喬平一和辛瑜讨論過很多次。

喬平一有個個人觀點：該被歧視不應該是同性戀，而是雙性戀。這些雙插頭們才是最濫情、最該被鄙視的。

喬平一無語半晌，才道：“我以為你是無性戀。”

辛瑜道：“沒到那程度，有點性冷淡而已。”

“你說得真輕松……”

兩人沉默了一會。

辛瑜道：“那麽，要去醫院嗎？”

“不要！”喬平一斷然拒絕，然後想到辛瑜可能也傷着了，“你想去？”

辛瑜搖頭，“那該買什麽藥？”

“啊？”

辛瑜的目光落在喬平一被被子蓋住的下半身上。

喬平一領會了，臉立刻熱了，他強烈地希望自己沒臉紅，“我以前又沒用過！！”

辛瑜道：“抱歉，我技術不熟練。”

“滾滾滾……”喬平一這次臉紅了，被氣的。

辛瑜走過來彎腰摸了摸他的額頭，“有點燙。你真不知道要買什麽藥？”

“不知道。都是我上別人，而且我技術好，用不着去買藥！”喬平一瞪他。

辛瑜道：“但這方面的藥，哪種好用，應該是你們這個圈子裏的常識才對，你不買也應該知道。”

被說沒常識的喬平一頭頂快冒煙了，他把臉埋進枕頭裏，“辛瑜，你這個王八蛋！這個時候你還擠兌我……”

“……”辛瑜坐到床邊，像平常那樣扒拉了一下喬平一的頭發，按着他的腦袋輕輕地晃了晃。“別氣了，我也很郁悶。”他從沒想過會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上床，這種意外事件在他這裏絕對是不受歡迎的。

喬平一把臉從枕頭裏挪出來一點，斜着眼看辛瑜，“你郁悶什麽，疼的又不是你。”

“……其實我也疼。”辛瑜說。

“……”喬平一表情微妙了，他也把辛瑜上了？但他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挺遺憾的。

辛瑜倒不知道喬平一誤會了，他說的疼是指他前面那玩意使用過度有些疼。除此之外，也腰酸背疼。他想，做飯不一定能健身，但床上運動肯定是可以的。

喬平一翻了個身，蜷到辛瑜身旁，用腦袋頂了頂他，“你沒事吧？”

“嗯？”辛瑜不太明白，但也沒問，“我沒事。”

“哦。”喬平一當他安慰自己，沉默了一會，說，“我技術真的不錯，昨晚是喝醉了。”

嗯？辛瑜順着他道：“嗯，畢竟你練了這麽多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