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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地下室的時候,一是為了吃醫生開來治療嗓子的藥,二是他在寫詞時遇到了了一點小麻煩。當閻毅親吻他的時候,他感覺那才是他們之間真正的初吻。無論是傍晚時的蜻蜓點水,還是深夜時兩舌勾纏,都使得洛曦川像是春天來臨渴望交配的雄獸,躁動不已。閻毅可以讓他剎那間變成易燃物,一點火星就能燃燒。

這樣的事,洛曦川怎麽可能不寫下來呢?他想着閻毅的樣子,把閻毅的眼睛鼻子嘴,都統統寫成了歌。寫到眼睛的時候,他卻不知道怎麽形容了。有匪氣的眼睛?倦懶的眼睛?譏诮的眼睛?……洛曦川說不好。閻毅的種種樣子在洛曦川的腦海裏換來變去,而洛曦川此刻格外想見到他。

洛曦川頂着蓬亂的頭發,步伐輕快地三四節階梯地跳。他打算坐在閻毅跟前,好好看一看閻毅。這回的理由特別正當,閻毅不得不由着他看個夠。

閻毅正要出門。洛曦川趕忙喊住他,“閻先生”,“閻先生”的叫個不停。

他風風火火地奔向玄關,“您去哪裏呀?什麽時候回來?”

閻毅瞥了一眼洛曦川光裸的赤腳,洛曦川立刻蜷縮起腳趾,企鵝似的稍稍向後退了兩步。

閻毅語氣平淡,“管起我來了?”

“不敢不敢,”洛曦川擺擺手,又打了一個響指,“我想給您聽一聽我新寫的曲子。這次是真的好。”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曲子什麽時候都可以聽,不着急這一時。洛曦川是看到閻毅一身西裝革履,所以才想不動聲色地打探一下閻毅的去向。夜裏八點半,這個時間點也不像是要去見大客戶,但是又穿得跟要去演電影似的。洛曦川覺得閻毅要赴得這個約不太尋常。

“沈曼約我談事。明天再說吧。”

“我也想去!”洛曦川脫口而出,說出口才發覺太急迫了,倒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他一聽到“沈曼”就神經敏感,閻毅還講“明天再說”,鬼知道他們今天談什麽,閻毅今晚還回不回家。洛曦川一下子浮想聯翩,還給把那些個小九九藏好掖好。

“我可以去嗎?你們談事的地方可以點餐吧,”洛曦川眼巴巴地看着閻毅,說着還揉了揉肚子,這麽一揉還真覺得餓了,“我也想去。你們談事,我就在旁邊吃東西。”

“吳媽給你留了菜在冰箱,”閻毅說,“前幾天閻瑜生日,你不是還說,嗓子好之前不想見人嗎?還是說,你是編了一個借口來應付我的?”

閻瑜是閻毅的侄女,丫頭養得有些刁蠻,洛曦川有點怕了這個小祖宗,所以才說嗓子好之前不願見人。嗓子好之前不想見人不假,眼下更真的想法是不想讓閻毅和沈曼大半夜單獨見面。洛曦川扁了扁嘴,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事兒,他沒法解釋,總不能說,我懷疑你們孤男寡女深夜相聚是為了破鏡重圓。

洛曦川假潇灑,“不去就不去,沒事兒。”

閻毅看了一眼手表,“給你十分鐘把你自己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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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曦川怔了一下,閻毅面無表情地再次開口,道:“九分五十五秒。”

洛曦川撒腿就往樓上跑。

洛曦川花了八分鐘把自己洗得噴香,一分半搞發型,最後也沒來得及看是什麽衣服褲子就亂套一氣,搶在閻毅之前拉開後車門,穩穩地坐上了車。他這才覺得穩妥,長舒一口氣,才發現自己竟然穿的是套頭衫和牛仔褲。這也就罷了,畢竟套頭衫牛仔褲頂多是不夠正式,但也沒到不能見人。糟糕的是,他左腳穿的鞋和右腳穿的鞋沒能湊成一雙,一只系帶運動鞋一只板鞋,好在都是黑鞋。

亂套了。

洛曦川悄悄瞄了一眼身旁的閻毅,換成了一腳在前一腳在後的坐姿。前面的腳剛好把後面的腳擋住。

車子停在了一家高級酒店。矗立在護城河邊,宛如一座金碧輝煌的城堡。他們被酒店工作人員一路引領着,到了十七樓。

包間的門一打開,沈曼正坐在裏面打電話,看到閻毅的時候眉毛輕輕一擡,抛了一個媚眼,算作打招呼。然後,她的視線又挪到了洛曦川的臉上,故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眨了眨。

沈曼是臻谛集團的千金,含着金湯匙出生,分化成了Alpha,臻谛未來的大老板。她在哪裏,聚光燈就在哪裏。就算哪天沈曼左右腳踩着不同色的高跟鞋出門,那也是潮流。退一步說,即便只憑沈曼的長相,不受矚目也是難事。從前還有雜志寫她美豔得具有攻擊性,玫瑰配她太豔俗,她是人間牡丹花。群芳中以牡丹為第一,故世謂花王。

按這意思,只要是沈曼在場,其他的女明星也好,名媛也好,就只有當洗腳婢的份兒。

“人間牡丹花”對着電話那頭不知道是誰的人說了一句妩媚的“Bye~”,一個音恨不得轉成山路十八彎。

沈曼挂了電話,食指朝着閻毅的方向點了幾下,塗成鮮紅的指甲亮得反光,“你怎麽把小拖油瓶帶過來了?”

“小拖油瓶”是沈曼對洛曦川的稱呼。從她第一次到閻毅家裏做客,她就一直是這樣稱呼洛曦川的。

“我餓了,我叔叔帶我來吃飯。”洛曦川一說到“我叔叔”這三個字就來了底氣,仿佛這是一個了不起的特權。說完了,洛曦川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閻毅的身上,又在一瞬間滿溢歡喜和愛慕。

這個眼神讓沈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心想,這個小眼睛的小兔崽子到底什麽時候學會了這麽靈的眼神的?老娘第一回 見他,他還是個鼻涕蟲。

洛曦川的這個眼神把沈曼惹不舒坦了,沈曼就更想說點話往洛曦川的痛處刺,“小拖油瓶的嗓子還沒好呢?以後還唱不唱的了歌哦。閻毅白給你建個公司了,錢全打水漂了。”

洛曦川還沒開口,閻毅就先說了話。他沒興趣聽這兩個人互嗆,他嫌吵。

“有什麽不能在電話裏說的,要當面談的重要的事?”

“沒什麽,”沈曼以手支頤,身體順勢前傾,“想見你嘛,好久沒看着你了。夠重要嗎?可不是只能當面談?”

沈曼說完,還不忘瞟了洛曦川一眼,然後對閻毅說:“新買的裙子,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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