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面對眼前的突發情況, 蘇絮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急忙喚來雲野，當他出現在自己視線中時指着前邊的藏羚羊說：“救命！”

雲野擡眼看去，第二聲槍響傳來，卻沒能命中。

那輛追在藏羚羊身後疾馳的越野車忽然卡住似的往前翻倒。

這突然的轉變看得蘇絮心髒狂跳，忍不住朝藏羚羊喊：“快跑！”

不過眨眼間, 雲野已到了翻倒的車前。

一人受傷暈過去, 持槍的受了傷，正掙紮着踹車門試圖出來。

冷不丁瞧見車旁有人，驚得愣住。

雲野擡腳朝翻倒的車門踹去, 看着車裏的偷獵者冷笑：“敢在這動槍，你新手啊？”

蘇絮睜大了眼, 看着雲野忽然間就離自己那麽遠。

她追着雲野跑去, 死裏逃生的藏羚羊早已跑走，消失在她視野。

等蘇絮氣喘籲籲地跑到車前, 雲野已經把另一人也弄暈了。

他回頭看蘇絮，眉頭微皺。

蘇絮扶着腰喘着氣，“怎、怎麽樣？死了嗎？”

“哪有那麽脆弱。”雲野哼聲, “暈過去了, 給這邊的巡護隊發了信號，等他們過來把人帶走。”

“你怎麽發的信號？”蘇絮震驚臉。

雲野：“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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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絮結巴道：“你你你……你發了信號我怎麽辦？巡護員來你怎麽辦？怎麽解釋我倆出現在這？還有這是哪啊？我怎麽過來的？你之前怎麽不在？信號又是怎麽發的？”

久違的，她又變成了十萬個為什麽。

雲野被她問得哭笑不得，伸手屈指欲要彈她額頭。

蘇絮立馬捂着額頭後退避開，“你先告訴我再趕我走！”

“誰要趕你走了？”雲野沒好氣道, “這是國內，西藏無人區。這次不是我召喚的你，是那只藏羚羊。因為你身上有我留下的力量，跟我比起來距離又近，所以才被傳過來了。”

蘇絮愣住：“你在我身上留下了什麽力量？”

雲野：“你去動保協會當志願者的時候——”

“啊，記起來了！”蘇絮恍然。

“過來。”雲野挑眉，“避免以後再發生這種麻煩事，我把力量收回來。”

蘇絮摸着自己的額頭，試探道：“你一個人肯定很忙，我幫忙的話……”

話還沒說完就被雲野冷笑着打斷：“我要是沒來，或者來晚了，那一槍打在你身上還幫忙嗎？”

蘇絮：“……”

雲野目光挑剔地看她：“就你這嬌弱的身板能幫什麽忙？”

“你能打幾個？”

蘇絮瞪他，不滿道：“我能幫忙救助受傷動物啊！”

雲野問：“你怎麽幫？”

蘇絮氣道：“我有錢！”

雲野：“……”

哼！這你沒有吧！蘇絮正要揚眉吐氣一番，卻聽雲野說：“我也有。”

蘇絮氣的胃疼，捂着腹部蹲下身去。

雲野揉了把她的頭發，把力量收了回來。

“我在這等巡護隊過來。”雲野說。

蘇絮擡頭看他，眨巴着眼說：“那你送我回去換身衣服再叫我過來。”

雲野笑：“還過來幹什麽？不是怕被發現嗎？”

“做壞事的人又不是我，我才沒怕！”蘇絮指着車裏的兩人說，“我得看他倆被抓的一幕，還想看看那只藏羚羊有沒有受傷。”

她眸光清澈，黑白分明的眼裏滿是認真。

雲野看了幾秒，勾着唇角痞笑了聲，彎腰伸手輕彈她額頭。

西藏高原，除南北兩極外，世界的第三極。

多少有志青年一生向往追尋的地方。

她這一身粉粉的絨毛睡衣和手裏拿着的牙刷站在世界第三極的地面，莫名有種亵渎對方的意思。

太不尊重了！

蘇絮回家洗漱完，換了身衣服，還穿好了鞋。

等雲野再把她召喚過去時，已不再是之前的位置。

她來到雪山之下，連綿的山脈起伏，頂上一片皚皚白雪終年不化。未被雪色覆蓋的山脊一片白一片黑，山下有蜿蜒的河流，幹燥刺骨的山風掠過，平靜的水面被強風吹皺。

地面覆蓋着低矮的綠色植被，一望無際似沒有盡頭。

在高樓聳立車水馬龍的城市裏生活的人，每天都在窄小的空間來來往往，辛苦奮鬥着穩住自己那小小落腳點。

眼前似無邊無際的空曠原野，與湛藍的天空和白雲，同樣的身處天地之間，卻是極端兩極對比。

蘇絮再次感受到了震撼。

沒了偷獵者的打擾，她能安靜舒緩地感受着第三極的美好。

河對面有一只垂首飲水的藏羚羊。

黃褐色的皮毛與白色交加着，黑長的羊角與纖細矯健的四肢，整體看去十分漂亮。

它時不時會擡首朝四周觀望，警惕心很強。

蘇絮指了指它，問雲野：“是之前那只嗎？”

雲野嗯了聲，“它沒事。”

這地處荒涼，全無人類居住和活動的痕跡，就算是生活在西藏高原上的牧民，這裏也是無法涉足的區域。

蘇絮看着飲水的藏羚羊說：“藏羚羊我知道，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生活在高原，因為皮毛值錢，是偷獵者盯上的重點對象之一。”

這是她趁回去的時候上網搜到的。

蘇絮又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怎麽不見之前那兩個偷獵的？”

“我看得見就行，你要是也能看見，那等會來的巡護員也能看見你了。”雲野懶懶地朝藏羚羊看去，“獵殺它大多時候根本不需要用槍，偷獵者們會選在羊群聚集的時候，在車前綁上長木，沖進去一頓亂撞，倒下的羚羊會被其他人不管死活當場剝皮。”

比起牦牛和盤羊或者狼，藏羚羊毫無攻擊性可言。

因為它們身上有超級耐寒的皮毛，那皮毛又能提煉出的纖細柔軟的絨纖維，作為暢銷品，一張皮毛能賣出上千人民幣，而國外受追捧的奢侈品沙圖什是由藏羚羊絨毛加工制成，走私國外價格會翻上好幾倍，一張能賣出幾千美元。

如此暴利，驅使偷獵者們瘋狂。也讓藏羚羊差點滅絕。

“被抓了個現行，這兩人死定了！”蘇絮見那只藏羚羊飲完水漫步離去，不似之前拼命狂奔，讓人看得心驚膽顫。

雖然是無人區，有許許多多未開發涉足之地，被稱為生命禁區，是野生動物們得以喘息生存的地方。

雲野神色略淡，他垂眸看着将兩人與藏羚羊隔開的河流。

除了偷獵者，誰也不想再看見被剝皮後還痛苦許久才死去的母羊倒在血波中，屍體堆積，無助的小羊焦急地在死去的母親身邊轉悠，垂首去拱蹭它的脖頸。

血水将高原清澈見底的河流染紅一片。

“巡護員到了嗎？”蘇絮看着天際問。

雲野從當年的記憶中回過神來，朝遠處看去，微眯着眼：“到了。”

“我！我也想看！”蘇絮雙眼亮晶晶地看他。

雲野說：“有什麽好看的，在線執法，抓人坐牢都那樣。”

蘇絮：“我沒看過。”

雲野無動于衷。

蘇絮清了清嗓子，拉長了尾音：“表哥——”

雲野：“……”

他扭頭看過來，語氣森然：“再叫送你回去。”

蘇絮可憐巴巴地看他，悄悄比了個一的手勢。

雲野瞪她一眼，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與她額頭相抵。

這猝不及防的接觸讓蘇絮懵了下。

然而她還沒有去感受額上傳來的溫熱，視野被掠奪，看見了之前那片蒼涼的泥沙地。

巡邏車停在旁邊，穿着制服，腰間配槍的巡護員們将車裏的兩人拉出來，冰冷的手铐鎖在手腕，難以掙脫。

站在旁邊的巡護員拿着對講機神色嚴肅地低語着，不時朝四周看去，似乎在尋找動物的身影。

“看到了？”雲野松開手，退開距離。

蘇絮點着頭，“巡護員小哥哥真帥！”

雲野：“……”

什麽意思？

他眯着眼，冷冷地看蘇絮。

什麽眼光！

“多看看這種正能量的畫面，心情都會好很多啊。”蘇絮朝他露出嬌憨的笑容，“要是那一槍打中了，就算這兩人被抓也開心不起來……對了，他們突然翻車是你做的嗎？”

“他倆運氣不好，高原開車本來就容易卡住，我只是在他們卡住的時候加大了點力度，讓他們直接翻車了。”雲野冷漠臉道。

蘇絮：“看來國內偷獵也不少……”

雲野：“豈止不少。”

“但我們也有巡護員執行保護工作，每年攔截的動物相關走私也很多。”蘇絮走到河邊，轉身看回雲野，帶着點恭維的笑意，“還有你萬獸之王啊！”

雲野：“我可管不了樁樁件件。”

蘇絮朝他笑：“能救一個是一個呀。”

雲野哼聲。

大風刮過。

蘇絮擡手壓了壓被吹起的發，有些疑惑：“說起來，這邊常年低溫寒冷，我穿這點應該很冷才對，之前在納米布高溫也不感覺有多熱……”

雲野颌首，斜眼看她。

蘇絮眨了眨眼。

短暫的沉默後，蘇絮眼含期待地對雲野說：“我是不是也有超能力了？”

雲野：“……”

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這麽想的。

“你有什麽超能力？”雲野皮笑肉不笑地問，“是能在天上飛了還是能跑的比小花快？”

蘇絮驕傲地一擡下巴：“能無視惡劣極端天氣！”

“是嘛？”雲野雙手插兜，說：“你數兩秒後再看你冷不冷。”

蘇絮納悶道：“為什麽要兩秒？”

雲野說：“因為兩秒後我幫你把抵抗極端天氣的特權撤了。”

蘇絮：“……”

高原低氣溫，零下好幾度，雲野的力量一撤，蘇絮面對刮來的刺骨寒風忍不住原地蹦跶。

她雙手抱着胳膊，一身輕便春裝在這寒風中毫無抵抗，風聲呼呼，蘇絮噫嗚嗚噫地原地跳着：“好了好了我知道是你的力量了我沒有超能力你快救救我吧太冷了！”

雲野卻笑着朝指了指她身後。

蘇絮回頭看去。

不知何時，一只生長着厚密冬毛的藏狐正蹲坐在河對面。

那讓蘇絮冷的瑟瑟發抖變得弱小可憐捂住的大風，吹着藏狐毛發亂晃，本體卻巋然不動。

那毛茸茸的面龐有着目空一切的漠然。

藏狐：王之蔑視.jpg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更新我太菜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