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那天晚宴過後, 蘇家跟婁傲暫時都消停了。

翌日她去納米布給小花看角馬的照片。

去的時候是晚上，繁星滿天，車停在灌木叢邊，亮着燈光。

蘇絮拿了小板凳坐着，小花坐姿優雅地在她身旁，低頭聚精會神地看着。

蘇絮說：“你看, 我給你報仇了！”

小花發出了嗲嗲的叫聲。

它垂首蹭了蹭手機屏幕, 盯着照片上的獅子歪了下頭，沒一會又擡爪拍了拍屏幕。

蘇絮把手機放地上給小花玩。

小花拿爪子踩在屏幕上，依舊專注地看着照片。

從車上下來的雲野看了他倆一眼, 懶聲說：“它今天沒抓到東西，餓着。”

“哎, 你早說呀, 我現在回去給它拿吃的還來得及！”蘇絮舉手。

“慣着它會越來越菜。”雲野拿着單反拍攝星空，“它活在野外, 要是圈養狀态就随便你喂。”

蘇絮默默收回自己的爪子，朝小花無奈看去：“沒辦法，國內養你犯法。”

你肯定也不想去動物園。

小花收回視線, 朝雲野看了眼, 站起身走了沒兩步，又在蘇絮腳邊趴下。

自從上次被蘇絮投喂過後，它就被收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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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絮摸了摸它的頭，又撓它下巴，聽小花從喉嚨裏發出咕嚕聲, 笑道：“舒服吧？”

雲野拍完星空回頭看蘇絮，問她：“還不困？”

蘇絮專心撸大貓，搖了搖頭。

“不是要拍劇了？”雲野靠着車門，“臺詞背熟了嗎就在這熬夜？”

蘇絮指尖輕搓了一下小花的耳朵，驕傲臉道：“早就記熟了，我記性很好的。”

“那你說幾句來聽聽。”雲野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她。

蘇絮沉思片刻，從旁邊灌木叢裏折了一根枯枝拿在手裏。

她站起身，那枯枝指着雲野，一臉正氣浩然道：“你就是傻，傻得無可救藥！”

雲野：“……”

蘇絮痛心道：“傻得連我喜歡你都不知道！要不是你攔着，早在天瀾山我就殺了她！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離開逍遙宗跟我回魔域，或者親眼看着你師妹死在你眼前！”

雲野面無表情地說：“你殺吧。”

蘇絮：“……”

原本閉上眼的小花睜開眼來朝兩人看去，眼神蔑視，仿佛在說你個渣男不救師妹了嗎？！

“男主臺詞不是這樣的。”蘇絮擡手比劃了一下，忽然對上小花看過來的目光，不由頓住。

她悻悻然地把手裏的枯枝扔掉。

好蠢。

太蠢了。

蘇絮捂臉蹲下身去。

看着忽然害羞的蘇絮，雲野挑眉笑了聲。

小花起身用頭去蹭蘇絮，示意她起來繼續演。

蘇絮轉而抱着它的脖子埋首嘤嘤嘤。

雲野一臉哭笑不得：“我又沒說你。”

蘇絮心說太尴尬了！

小花任由她抱着，雲野也随她去，一會後才說：“聶舒明天回國。”

蘇絮這才重新擡首，“什麽時候到？”

雲野：“晚上八點多。”

蘇絮想了想，說：“我去接機！”

雲野眼角輕抽地看她，“接什麽接？”

蘇絮答得認真：“證明聶導人氣不比林澤差！讓他有信心！”

雲野不緊不慢道：“你看國內一年有幾部紀錄片？哪部紀錄片大火過？”

蘇絮抿了抿唇，沒說話。

國內紀錄片确實不怎麽受關注。

“但他是聶導啊，一直挑戰小衆題材卻也部部爆火的聶導，就算兩年多沒消息，再次露面帶回來的作品是紀錄片，還是會有很多人買賬的。”蘇絮毫不掩飾話裏對聶舒的誇贊，“他拍攝的作品，畫面真的是一絕。我覺得這部紀錄片也很有看點的。”

雲野聽完冷哼聲，沒說話。

蘇絮摸了摸小花的頭，眨眼問：“是吧小花？”

小花喵了聲。

蘇絮仰臉看雲野：“小花也是這麽想的。”

雲野邁步走過來，在蘇絮疑惑地目光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你再聽一遍。”

随着他話音落下，蘇絮聽見小花又叫了一聲。

這次的感覺十分不同。

在小花發聲的時候，她腦子裏傳來一組清晰的信息，翻譯着那一聲喵叫。

小花說：“我沒那麽想。”

蘇絮：“……”

蘇絮吓傻了，她結結巴巴道：“小小小花……你你你……”

小花喵喵叫：“你怕什麽？”

蘇絮震驚臉：“小花你會說話！！！”

“說人話！”

“喵——我不會說人話。”小花看她，發聲依舊是嗲嗲的喵叫，可傳到蘇絮耳裏卻翻譯成了人話。

“诶——”蘇絮擡首，雙眼亮晶晶地看雲野，“我能聽懂小花說話了！”

雲野：“你重點錯了，我是要你知道小花并沒有那麽想，它也覺得聶舒的紀錄片會撲。”

說完朝蘇絮伸出手，蘇絮縮脖子往後躲，“等等！你要把力量收回去嗎？”

雲野：“嗯哼。”

蘇絮眼巴巴地看他：“我還想聽其他動物的。”

雲野啧了聲，耐心問：“比如說？”

蘇絮扒拉着手指頭說：“老虎，獅子，胡狼，花豹——”

話還沒說完，就聽雲野道：“做夢吧。”

蘇絮：“……”

無情。

她抱着小花嘤嘤嘤，“趁我還能聽見，小花你多跟我說兩句吧。”

小花歪頭蹭她的臉，喉間發出舒服的咕嚕聲。

“小花該休息了，你也回去睡覺，別熬夜。”雲野說，“看你忙起來的時候覺都睡不了，現在還不珍惜？”

“心疼我嗎？心疼我就別現在把力量收回去！”蘇絮抱着小花不撒手。

雲野：“睡不了覺的人又不是我，我心疼什麽！”

蘇絮不管，打滾撒潑，雲野過來她就埋頭躲小花脖子裏，抱着小花滾倒在沙地上。

雲野：“……”

拿蘇絮沒辦法，他沒好氣道：“行了，讓你多體驗幾天。”

“真的？”蘇絮埋首小花下巴，蹭着暖和順滑的皮毛不肯起來。

雲野：“再鬧現在就收回來。”

蘇絮抱着小花說：“既然能把小花的叫聲翻譯成人話，那能讓小花也變成人嗎？”

你在想啥？！

雲野面無表情地看她。

蘇絮仰着臉看小花，“小花，變！”

小花嫌棄地伸爪把她給推開了。

蘇絮最終被雲野強制送回都市。

當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和一只成年獵豹躺在綠色的草地上，夜空裏滿是數不清的星子，銀河瑰麗的色彩讓人沉醉。

她看得入迷時，獵豹翻身将她抱住，自己一擡首，發現身邊的大貓不知何時變成了雲野——随後就被吓醒了。

蘇絮醒來懵逼兩秒後擡手拍了下額頭，跑去洗臉清醒。

她心中嘀咕，還好意識共感不會分享夢境，不然可就太丢人了。

這個夢之後，蘇絮徹底打消讓小花變成人的心思。

晚上七點多，雲野給蘇絮打電話。

蘇絮看見來電提示有些受寵若驚，這還是雲野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

她清了清嗓子才接起來，剛接通，就聽雲野說：“你不是要接機嗎？”

對哦。差點忘了！

蘇絮面上心虛，語氣卻很鎮定：“我這就出發！”

雲野嘲笑道：“門都沒出，你接什麽呢？等你過來機場，他倆都回家吃完飯睡完覺了。”

蘇絮一邊穿外套，一邊說：“我很快就到了！”

雲野頓了頓，問：“收拾好了？”

“嗯！”蘇絮剛拿起鑰匙，就被召喚去了雲野身邊。

車停在機場外面，雲野在駕駛座上，看了眼有些懵的蘇絮說：“不戴個帽子什麽的？”

蘇絮擡手摸了摸頭發，“本來想拿的，但是你突然把我喚過來了，你什麽時候到的？”

雲野回的吊兒郎當：“想什麽時候到就什麽時候到。”

蘇絮羨慕地看了他一眼。

她擡手摸了摸頭發，說：“我去買帽子吧。”

雲野：“買什麽買，你就在這待着，等他倆出來就行了。”

蘇絮往窗外看了看，發現人挺多，不少年輕人，手上還拿着部分應援牌等物件。

看來今天有別的明星藝人粉絲來接機。

蘇絮說：“我們就在車裏等着，這算什麽接機呀？一點儀式感都沒有。”

“還要什麽儀式感，我肯來都算給他面子。”雲野翻着白眼，一臉不屑。

說的也是。

萬獸之王給你接機呢！

世上幾個人能有這種待遇？

反正我是沒有。

蘇絮心中嘀咕着，忽聽雲野說：“我下去一會，你在車裏老實呆着，別下去亂跑。”

她眼巴巴地看着雲野問：“你去哪？”

“去不了多久。”雲野開了車門。

蘇絮想了想，覺得不能進機場裏面，那怎麽也要有點儀式感來彌補一下如此寒酸的接機。

于是她在車裏翻找着，艱難地找到了一支筆，沒有硬紙，便抽了張紙巾，小心翼翼地在潔白柔軟的紙巾上寫了一行字：

熱烈歡迎聶導和譚老師回國。

寫完後，蘇絮滿意地看了一遍，再搖下車窗，等附近沒什麽人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紙巾貼在車前蓋上。

雨刷器剛好壓着紙巾一角，不讓脆弱無助的它被夜風吹走。

雲野回來的時候壓根沒注意到，他回到車裏，側身将手中的帽子給蘇絮戴在頭上。

蘇絮眨巴着眼看他，有些驚訝。

“你去買帽子啦？”

雲野轉過身看前方，漫不經心地回：“抽獎送的。”

蘇絮：“……抽的什麽獎？”

雲野一擡下巴，傲然道：“特等獎。”

蘇絮又問：“買什麽抽的獎？”

雲野面不改色地答：“礦泉水。”

“那礦泉水呢？”

“喝完了。”

“你一個人喝的？”蘇絮說，“這麽快？”

雲野瞪眼看她，“再問還我！”

蘇絮伸手捂着帽子，笑容嬌憨。

聶舒跟譚之行出了幾場，在外面停車場繞了七拐八拐。

他邊走邊跟雲野通話說：“我懷疑你在耍我，我找了找麽久都沒有看見你的車！”

雲野：“找不到那我走了。”

蘇絮在旁邊說：“聶導！車上有寫歡迎牌的！”

“還有這種東西嗎？”聶舒也是受寵若驚，讓譚之行去看附近放了歡迎牌的車。

譚之行找的眼睛都酸死了也沒看見有寫他名字的歡迎牌。

最後是雲野下車把倆路癡領了過來。

聶舒跟譚之行對歡迎牌耿耿于懷。

“不是說有放歡迎牌的嗎？！”聶舒問道。

雲野領着兩人到車前，指了指被雨刷架壓着的紙巾。

聶舒：“……”

他默默拿起紙巾，看着上面的一行字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