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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玄一直很讨厭譚季明,而傅子坤将其歸結為情敵之間的互看不爽——盡管在之後的日子裏他目睹了姜玄一系列的出格行為并十分後悔在當時沒有敏銳地察覺姜玄的不對勁,但在當時當下當夜,準确地來說是2016年初,傅子坤仍然草率而又堅定不移地給出了這一個不靠譜的評論。

他做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正和姜玄在酒吧喝酒,當然不是他找的姜玄,而是姜玄找的他。他接到姜玄的電話的時候剛從自己小男朋友床上趴下來,內褲都還沒套上,真空上陣扶着老腰在浴室放水準備洗個男男十八摸版本的鴛鴦浴,然而姜玄一個電話差點沒讓他栽浴缸裏頭去,幸好童顏巨屌的小男朋友一把把他拽住,這才避免了一場浴室慘案的發生。而盡管差點摔殘,傅子坤還是屁颠屁颠地跑去跟姜玄喝酒了,他對此的解釋是:他是一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男人,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而姜玄看着他一邊瞄舞臺上一個翹屁股的小娘受一邊下身支起來帳篷的賤樣,幽幽地蓋章:“确實,你的褲子已經頂天立地了。”

而傅子坤的回應是翹起了腿并伸手攏了攏襯衫,說:“姜玄你丫這麽不正經呢?”姜玄撇了撇嘴并沒有回應他,而是端起杯子繼續灌了一口酒。

傅子坤看他情緒不對,擡腿踢了踢他凳子下面的椅子,問他:“你怎麽回事兒啊?以前沒見你這麽擰巴的。不就是陳林去同學聚會看見那姓譚的了麽,算個屁啊。你怎麽這麽小心眼了你?”

姜玄輕輕搖搖頭。他悶了口酒,閉上眼睛,眼前還能浮現出來那天的場景。

其實也不過就是幾天前。

他還記得那天天氣不大好,一早起來外面就陰沉沉的。

盡管他和陳林都在放假,但他的生物鐘仍舊沒有把他從早起的魔咒中解脫出來。早上起床的時候他揉着眼睛看着輕紗窗簾外面灰白色的天足足看了五秒鐘,才終于伸了個懶腰。他盯着牆上那幅陳林挑選的畫,上面的顏色很亮,明黃的陽光撞上野花的塗鴉,還有裏面人物惬意的姿态,倒是很悠哉。陳林挺喜歡那個畫家,家裏這幅畫挂了快兩年,姜玄倒是沒覺得有什麽新奇的,只是每天看看這個畫兒也有點盼頭,等到過了四五十,他就換個更自由一點的工作,然後和陳林過過這種悠閑的日子。

當然這只是個無聊的幻想,和現實毫不搭邊,不過姜玄總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象和期盼,天馬行空的,或是毫無基礎的。有時候吃完晚飯他就和陳林一邊看電視一邊唠這些有的沒的、近的遠的、虛的實的幻想,未來的日子,或者他們倆老了之後還能不能給對方洗澡,又或者如果陳林沒法做飯了他們得吃什麽。很蠢,但是陳林挺喜歡聽。他們就躺在床上,開着燈,赤身裸體地摟在一起,電視的光和燈泡的光一起灑在他們新換的床單上,互相輕輕撫摸着。那時候那幅畫就在他們對面的牆上靜靜挂着,上面澄亮的色彩配上家裏的燈光,倒是有些溫熱。

姜玄看着那幅畫看了一會兒,頭仍舊暈暈乎乎的,于是他捏了捏額角,又轉頭看陳林。陳林睡得很沉,估計前段時間學生們的省聯考把他累壞了,幾乎天天晚上陪着學生們上晚自習,白天找學生談心做工作,回來還要繼續備課。在聯考之後姍姍來遲的寒假終于給了他一個休息的機會,此刻他貓在被窩裏,枕着枕頭的一角,半邊臉都埋在床鋪上。而被子下面,姜玄感覺得到,陳林的腿正搭在自己兩腿之間,又細又長的小腿蹭着自己的膝蓋,腳後跟壓着自己的小腿肚。姜玄伸手到被子裏摸了摸陳林的屁股,又摸了摸他的腰,只覺得他或許瘦了些。他支着半邊胳膊看着陳林肩膀上的被子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在清晨微弱的光下面,陳林的眼下有點淡淡的黑眼圈。姜玄輕輕摸了摸陳林的耳朵,然後把被角給陳林捏了捏,接着輕手輕腳地移開自己的兩條腿,小心地掀開一點點被子,光着腳踩在地毯上。這才站了起來,然後去浴室拿了牙刷,又小心地走出房門再關上,這才舒了口氣,然後走到客廳的洗手間去刷牙。

冬天雖然冷,不過好在小區二十四小時供熱,熱水開了水龍頭就有,姜玄洗了把臉又刷了下牙,這才多少清醒了一點。然後他甩了甩頭,又扯了毛巾擦臉。擦到一半,他盯着鏡子裏自己的半張臉,才發現自己有些偏頭痛——

這感覺對他而言并不陌生。在很多個加班之後的日子裏,或者是不得不熬夜趕工的時候,又或者是很多年前、他在學校使用防撞塊做測試卻不小心把萬能膠刷多了的時候,他都有這種感覺,一邊的腦袋一抽一抽地痛,像是裏面的某一條神經抽了瘋,恨不得來段和心跳同步的老年迪斯科。按照以往,他會大呼小叫地飛奔到陳林身邊,伸着自己的脖子把大腦袋放到陳林面前,然後像一條好多天沒有被主人寵幸的大狗一樣委屈地睜着眼睛給陳林指自己頭痛的地方,一邊指一邊在床上、沙發上甚至是地毯上晃動着自己龐大的身軀,妄圖取得陳林深深地同情和憂慮。然而通常的結果是陳林會對他怕死的行為冷嘲熱諷兩句,接着放下手裏的事情,抱着他的腦袋放在自己大腿上,請請給他捏太陽穴,一直到他終于覺得舒服了一些為止。盡管,他常常會因為陳林按摩的手法過于好而不知不覺地下半身支起來,然後被陳林無情地拒絕來一場随時随地随心所欲的性愛。但這有什麽的呢?陳林最終還是會在做飯的時候給他多加一個養生菜或者養生湯,并且為了他的身體健康着想,這欠下的一次性愛機會會在周末以各種各樣旖旎的方式返還給他。

但現在,姜玄顯然不能夠把陳林從被窩裏拽起來給自己揉腦袋,他想起來陳林眼睛下面的那些青色的黑眼圈,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這一下不可避免地牽動他的腦袋前後晃了一下,輕微的晃動讓他左腦裏面腫脹的神經更加放肆地跳了起來,那一突一突的沖擊讓他頭皮發麻、半個腦袋都因此而感覺到一種遲來卻猛烈地鈍痛。姜玄盯着鏡子裏自己的右眼,感覺到視線微微有點不能聚焦。他伸手扒了一下自己的下眼睑,這才看到隐藏在皮肉下面的紅血絲。他摸了摸自己左邊腦袋痛的地方,微微挑了挑眉。

于是他只好嘗試着保持平衡、腦袋不動地把毛巾挂好、嘴裏的漱口水吐掉,接着僵硬地憑着感覺扶着自己的小兄弟放了水,然後才梗着脖子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廳去,活像個機器人似的扶着牆蹲下來,伸手把陳林的手機從充電線上拔下來、舉到眼前。

他熟練地輸入六個數字的密碼,在桌面上找到陳林的體重app然後打開,看了看他這兩周吃了什麽,又看了看他的體重曲線——果然,瘦了足足四斤。姜玄扁了扁嘴巴。他本想繼續翻下去,但突然地,陳林手機左上角的移動4G突然變成了E,接着又變成沒有——然後屏幕暗了下去,又亮了起來,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姜玄看着上面的名字,只覺得頭更加疼了。又是譚季明。

他想按下紅色的按鈕,但當手指觸到屏幕的一剎那,鬼使神差地,姜玄接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但譚季明旋即認出了他。

姜玄聽到譚季明說:“喲,不是陳林啊。”

姜玄清了清嗓子,這個動作害得他頭更疼了一些。于是他說:“他在睡。”

譚季明笑了笑,又問:“那你醒着?做早飯?”

姜玄聽到他話裏帶了些嘲笑,便托大說:“那當然。”

譚季明哈哈大笑起來,好像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又說:“沒想到啊……”

姜玄被他的笑聲吵得耳朵疼,立時打斷他說:“這有什麽的。”

譚季明卻毫無被打斷的尴尬,只說:“那這麽看來,他那時候說的倒是真的了。”

姜玄心中有些不快。倒不是因為陳林和譚季明上一次的對話他沒有出現,而是在于譚季明的口氣。他讨厭陳林變成一個“他”在他們中間,在譚季明的口中、在他自己的口中。這由于陳林而起的聯系并不讓他愠怒,但譚季明親昵的稱呼仍舊讓他介懷。

于是姜玄并沒有說話。或許沉默才能表達他的不悅。

但譚季明并未因此而剎住,他繼續說到:“我打過來,是想讓你們再考慮考慮,這次的機會确實挺好的,這麽拒了太可惜了。”

姜玄詫異道:“你說啥?”

譚季明也愣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說:“他還沒跟你說?他拒絕了,那個學校的事兒。但我這邊還沒跟人事的人說,我還給他留着機會呢。你勸勸他,再想想。”

姜玄只覺得腦袋更疼了,他伸手捂着頭,問譚季明:“怎麽回事兒?”

譚季明說:“我怎麽知道呢?13年初的時候我回美國工作就認識的這個哥們兒,人家現在回來開學校,多好的事兒啊,陳林非得要拒。我是勸不動他了,你勸勸他。明天晚上你們再給我最終答複,郵件或者短信啊微信啊給我都行。”

但譚季明等了好幾秒也沒聽見姜玄的回複。

因為姜玄已經愣住了。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那時候譚季明突然不見了幾年,不是因為他一直以來臆想的“老死不相往來”,而是因為又一次的,這家夥跑去了美國,留下陳林在國內。

這感覺叫他如墜迷瘴。為什麽譚季明突然離開?又為什麽陳林那一天突然來找他和他在一起?到底哪個在前,又到底哪個在後?還是那其實就是那同一天?

姜玄盯着眼前的手機屏幕,十二個數字符號仿佛都跳躍起來,隐隐約約中分明透露着一個可悲的數字:17分52秒。他曾經以為那是他永遠不會知曉的一個時間段。他曾經以為陳林來到了他的身邊那就不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了。

但這一刻手機上鮮紅的挂斷鍵像是個巨大的、輕蔑的笑臉,砸在他的眼裏。原來他仍舊是想要知道的。紅色或許是禁止、又或者是危險,但是在此刻,姜玄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他被這一連串的沖擊擊中了。

在譚季明的催促聲裏,姜玄終于用他殘存的理智回了句“知道了”,然後挂了電話。

他感覺到腦子裏痛得厲害,于是他僵硬地走回卧室,從床頭櫃裏拿出來一板止痛藥吃了半片,接着躺回了床上。

陳林仍然在睡,但姜玄看着他,卻小聲說:“林林,別叫我起床,我先躺會兒。”

陳林醒的時候姜玄也并沒有睡着,正趴在床上挺屍,時不時哼哼兩聲。陳林揉着眼睛輕輕踹了他一腳,結果姜玄沒動,陳林這才察覺出他有點不對,把胳膊從被子裏伸出來,摸索着摸了摸姜玄的後腦勺,才說:“怎麽了你?”姜玄壓着枕頭翻了個身,拍拍身邊,支起來一邊胳膊。陳林翻出來一塊口香糖塞嘴裏,然後從床上蹭過去,扯着被子給姜玄蓋在身上,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姜玄的腦袋,問他:“你哪不舒服了你?”姜玄扣着陳林一邊的肩膀,輕輕摸了摸,才說:“頭有點疼,左邊。”

陳林伸出手來,側着身子壓在姜玄身上,又墊了個枕頭在姜玄脖子底下,這才在姜玄兩邊太陽穴上來回揉按。他眼睛都還沒徹底睜開,手上卻已經慢慢用上勁兒,指尖上姜玄稍微動一下他都能感覺得到,立馬放慢速度。姜玄好像身上有點熱,推了推搭在腰上的被子,陳林瞪了他一眼,說:“你給我把被蓋上。”姜玄乖乖又把被子搭回腰上了,還輕輕往上扯了扯。陳林遂滿意地點點頭。他晃了晃腦袋,這才多少清醒點,翻了個身,騎在姜玄腰上,又趴下去給姜玄揉腦袋。姜玄笑着躲了一下,卻伸手把陳林摟在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輕吻了吻他的側臉,問他:“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陳林塌着腰趴在姜玄身上,看着他說:“睡不着了。”姜玄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陳林的脊骨,手順着陳林睡衣伸進去,他感覺到陳林的後背有些熱,皮膚很滑,後背中間的溝因為塌着腰顯得更深,姜玄來回摸了摸,才說:“你瘦了挺多。”陳林笑了笑,低下頭去,姜玄抽了張紙巾放在陳林嘴邊,陳林吐出口香糖,然後低下頭去吻姜玄,舌頭就在姜玄嘴唇上掃來掃去,姜玄摟着他回吻,半晌才分開。姜玄把陳林的兩只手從自己太陽穴邊上扯下來放在手裏攥着,說他:“你這幾天是不是都沒開加濕器,嘴唇幹了。”陳林笑嘻嘻地湊到姜玄耳朵邊上咬他的耳垂,小聲說:“你還教訓上我了?”姜玄笑呵呵的摟着他,偏過頭去又跟他打了個啵,才說:“我哪敢啊?”

陳林笑着趴到他胸口上不動了。

姜玄摟着他,往床中間挪了挪。陳林趴在他胸口上,摸了摸他睡衣的領子,又解開了兩顆扣子,接着俯下身去吻他的胸口。姜玄被他貓一樣的舔舐和淺吻弄得悶笑起來,胸膛一起一伏的,伸手拍了下陳林的屁股。陳林沖着姜玄的左胸吻了一下,才問他:“頭疼好點沒?”姜玄摸摸腦袋,還真好了點。陳林看他沒回答,還伸手過去也摸了下,趴在他胸口說:“來來,摸摸就不痛了。”姜玄說:“你當我三歲小孩呢!”陳林也笑起來,摟着姜玄的脖子輕輕摸他後腦。

倆人在假期懶散的要命,躺在床上什麽都不做都覺得很舒服,這麽厮磨了半天什麽事兒都沒做,姜玄反而神奇地頭不痛了。陳林似乎是這段時間真的累壞了,趴在姜玄身上就沒怎麽動嘴巴,除了跟姜玄短暫的接個吻或者親昵地吻吻他以外,大部分時間都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又熱了,自己脫了睡衣上衣,然後解開姜玄的扣子,就這麽赤裸地貼着,權當取暖。他鼻尖的氣息噴在姜玄的肋骨邊上或者胸口,姜玄架着他的胳肢窩把他往上提了提,陳林這會兒靠在他肩窩上,姜玄伸手拍着他的背,陳林昏昏沉沉地又想睡了。姜玄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鋪在陳林後背上,遮住了他的蝴蝶骨。

姜玄盯着陳林的發梢看了一會兒,才問他:“困了嗎?”陳林擡頭,張嘴含住姜玄下巴的一個小尖,又輕輕咬了咬,才問他:“怎麽了?你起來了?”說着自己伸手下去往姜玄褲頭裏鑽,姜玄任由他抹了一把,陳林皺着眉擡了下頭,看着姜玄下結論說:“這也沒有啊……”說完他又側躺下來,一條大腿搭在姜玄腰上,倚着姜玄的胳膊,伸手捏着姜玄的下巴把他的臉掰過來,仰着頭吃了兩口姜玄的下唇,又把他放開。

姜玄低着頭看着陳林。陳林捏住他的下巴不放,眼睛在他臉上掃了兩下,又眨了眨眼。姜玄看着他這樣,就知道他有話要說了,他輕輕喘了喘氣。陳林捏着姜玄下巴的手松開,伸着拇指放在姜玄下唇上,往下壓,姜玄低下頭,舌尖碰到陳林的指尖,說不上熱還是涼。陳林這才開口說:“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姜玄愣了一下,搖搖頭。陳林翻了個白眼,放下手,翻了個身,背對着姜玄,悶聲道:“不說算了。”姜玄被他弄得有點哭笑不得,在他身後推了推他的後背,問他:“幹嘛啊你?”

陳林向後一揮手,打斷他說:“甭說話!我睡覺!”姜玄反而撲上去,摟緊了他,胸膛貼在陳林後背上,赤裸的胳膊就環在陳林腰上。姜玄低下頭去親了親陳林的後頸,感受到陳林突起的脊骨。小聲說:“陳老師生氣啦?”

陳林拿腳後跟踹他一腳。姜玄又摟他摟得緊了些,順着陳林的後頸往他右肩上吻過去。細密的吻又麻又癢,讓陳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姜玄一直親到他的肩頭,在上面輕輕咬了咬。陳林這次沒動。姜玄把右手伸到陳林胸前,抓了他的手捏在手心裏,一下下給他按摩手指的骨節,直到陳林的肩膀在他胸口軟下來。姜玄這才說:“我早上幫你接了個電話。”

陳林“唔”了一聲。

姜玄又在他肩頭舔了一下,才問:“譚季明說你不想過去。這個事兒你說好跟我商量的。我要是沒接這個電話,我都不知道你已經決定了。”

陳林擡起手來,帶着姜玄的手,放到自己眼前,然後才把自己的手解放出來,舉着姜玄的手掌細細看。姜玄感覺到陳林的指尖從自己的掌心劃過去,上下動了動。他的動作很輕,搞得姜玄有些癢。但他沒動,也沒說話。

陳林嘆了口氣,說:“我還是想評職稱。而且我現在幹得挺好的,過兩年教研組的老一輩退了就是我們這一批帶了,我覺得我還挺有希望。”

姜玄輕輕摸了摸陳林的肩膀,他雖然靠在他身後,但他能猜到陳林現在的表情。陳林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姜玄于是沒多說話。他只摸了摸陳林的胳膊。陳林的胳膊很細,因為他太瘦了,胳膊上只有一些肌肉的形狀,并不非常明顯。姜玄撫摸了一個來回,突然撐起上半身,掰過陳林的臉。他從上向下注視着他。而陳林也看着他。過了幾秒,姜玄低下頭去輕輕吻了吻他。

這一下分開之後,姜玄吸了下鼻子,才終于盯着陳林的臉,問他:“那你怎麽不跟我說?”

陳林卻一下笑了。姜玄撐着胳膊,嗔怪着問陳林:“你笑什麽啊?”陳林擡手摟着姜玄脖子把他往下一拽,姜玄登時壓在陳林身上,吓得他趕緊用手肘撐了一下,但依然撞到陳林,陳林被他壓着悶哼了一聲。姜玄支起胳膊,吓得摸了摸陳林胸口,問他:“林林你沒事兒吧?”

陳林大笑,摟着姜玄,直點頭說:“沒事兒,沒事兒!”姜玄這才放下心來。陳林拍着姜玄胸口,才說:“我跟你直接說我不去了,你高興嗎?”

姜玄想了想,點點頭。但是緊接着又搖搖頭。陳林捏捏他的臉,對他說:“你看吧,我跟你說了,你更不知道怎麽辦了。那我現在問你,你想讓我去嗎?”

姜玄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陳林,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陳林瞋了他一眼,抿着嘴笑。

姜玄這才明白陳林的意思。他忍不住有點激動,低下頭去要吻陳林,陳林一伸手撐住他胸膛,眼裏帶着笑地睨了他一眼,說他:“傻裏傻氣的。”姜玄也笑,兩只手貼着陳林側臉,不住地摩擦。陳林擡起腿來夾着姜玄的側腰,來回磨蹭了兩下。又擡手抱住他,才看着姜玄說:“你是不是又想多了?我就是為我自己的工作考慮呢,不去也就不去了。雖然現在累點,但是以後換地方做事那是以後的,在這邊先把我該拿的拿到了我再走。”

陳林的大腿不住地在姜玄腰上蹭來蹭去,姜玄被他蹭得呼吸都重了,卻還是忍着繼續跟他說話,問他:“你覺得我哪想多了?”

陳林拍拍姜玄的胸脯,問他:“那你說你剛才為什麽點頭?”姜玄不說話。

陳林伸手過去,把姜玄的睡褲扒拉下去半邊,才問他:“你說不說?你不說我用強了啊!”

姜玄被他逗得不行,只好松口,說道:“我覺得你不去吧,不用欠姓譚的人情,挺好的。”

陳林卻仍舊動手,三兩下就把姜玄睡褲扯下來了。姜玄捂着褲裆大叫:“你使詐!你耍流氓!”

陳林大笑,擡起腿來,腳跟在姜玄屁股上踢了一下,這才看着他道:“那你說你是不是想太多?”姜玄沒說話。陳林看着他,眼神也不移開,就跟他對視着。過了兩秒,姜玄點點頭。

陳林笑起來,舔了舔嘴唇,摟住姜玄,問他:“要不要來一次?”

姜玄低頭看了看自己就剩條褲衩的下半身,問陳林:“大老爺,我還能說不嗎?”

陳林擡手戳了戳姜玄胸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姜玄也看着他。陳林的笑容很熟悉,帶着狡黠和高高在上。他的眼角勾起來,姜玄忍不住低頭要去吻那裏。那有一點很細很小的紋,但是姜玄覺得很性感。

他低下頭去,而陳林依舊看着他。姜玄湊到陳林眼角輕輕碰了一下。那動作很輕,但他覺得自己甚至吻到了陳林的睫毛。而陳林的眼睛只輕輕眨了眨。這感覺很奇妙,姜玄感覺到自己的胸膛和陳林的緊緊貼在一處,而陳林的手正按在他後背上,順着他虬結的肌肉緩慢地撫摸着,一直到按在他肩膀上。陳林的掌心很熱,姜玄感覺到他撫摸着摸了摸自己後頸。

姜玄微微擡起了頭,然後低下去親了親陳林的側臉。而陳林的手拍了拍他的後腦。

陳林問他:“頭不疼了吧?”姜玄點點頭。

他正想起身,陳林突然按住他,把他按回到自己身上。索性姜玄本來就控制着力道,這一下倒是沒撞上陳林。但姜玄仍舊疑惑地問道:“林林,怎麽了?”

陳林摟着姜玄,在他唇角親了一下,才重新擡起頭來,看着姜玄的眼睛說:“你還有什麽事兒沒跟我說。”他的語氣很篤定,姜玄心裏“咯噔”一下。陳林繼續說:“早上我沒給你按頭頂,你都沒嚷嚷。姜玄你今天不對勁兒。”

姜玄咽了口口水。陳林下了最後通牒:“你不說我就把你踹下去。一直到過年你就甭上來了。”

接着他輕輕笑了一下。依舊很溫柔,帶着點探究,還帶着點關愛和包容。像是老師對學生那樣,又像是主人對寵物。但姜玄知道那點笑意下面陳林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生氣,甚至于他都沒什麽怒氣。他甚至感覺到陳林仍舊在他背後輕輕拍着,像是安撫他,又像是留住他。

姜玄低下頭去,陳林張開嘴,他們短暫的接了個吻。姜玄含吮着陳林的舌尖。陳林的吻還是那麽溫柔。當陳林不挑逗他的時候,剩下的就是包容和保護。陳林對他總是有十足的耐心和關心。姜玄實在是對此毫無辦法。這感覺太好了。

等到他們分開的時候,姜玄終于做出了決定。姜玄看着陳林說:“譚季明很關心你的事兒,他叫我今晚回電話給他。”他看着陳林,眨了眨眼睛,緊接着笑了下。他知道他笑起來是什麽樣。看起來很真誠。他這麽看着陳林,他不能逃避一絲目光,也不能有半點閃躲。接着他說:“他還是這麽關心你,我很不高興。”

他們僵持了數秒。陳林緊緊盯着姜玄。而姜玄并沒有說其他的。他只是看着陳林,他擡了擡嘴角,但是緊接着又放下了。好像他想笑,卻并不能笑出聲來。

終于地,陳林先動了。他擡起上身,輕輕摟住了姜玄,說:“這有什麽的?”姜玄吸了下鼻子,摟住陳林,小聲說:“我太小氣啦……”陳林把他拉開一點距離,擡手狠狠彈了他一個腦瓜崩,才說:“我就喜歡你小氣行不行?”

姜玄趕忙猛點頭。陳林伸手捏了捏姜玄的耳垂,但姜玄随即把手覆蓋上來。他抓着陳林的手放到自己臉上,左右摩擦了兩下,才說:“當然行呀。”

陳林的手心很熱,貼在姜玄臉上。他覺得多少好受一些。

那天早上以他們摟抱着在客廳的地毯上做愛結束。本來陳林已經推開姜玄往廚房跑,要去做早餐,但是姜玄跟着他出來,把他攔截在了客廳。

陳林被姜玄在客廳抱住的時候已經被姜玄勃起的性器頂在了後腰,姜玄從背後摟緊了他,陳林彎下腰,姜玄的手還是準确無誤地捏住了他的乳頭,在上面輕輕擰了一下。陳林被他弄得直笑,兩手抓着自己腰間姜玄沙灘褲的褲頭不放,嘴上喊着:“你放開我!我去做飯!”一邊喊一邊拿屁股在姜玄胯間蹭來蹭去。姜玄揚手拍了一把陳林的屁股,笑着罵他:“那你蹭我幹什麽?浪的!”

說完掰了陳林側臉過來吻他,倆人往沙發上倒,姜玄從茶幾下面掏了潤滑劑和套子出來,迅速地做了擴張,就着早上被陳林蹭起來的那點燥熱就頂進去了,陳林一邊被他做着手活兒一邊被他撫摸着進去,倒沒怎麽不舒服,反手摟着姜玄脖子,轉過頭去跟他接吻。倆人吻了幾下,陳林就仰着脖子喘息,大約是身體裏被頂的太深,姜玄看着他渙散的瞳孔又往裏進了一些,這才終于完全進去,陳林松了口氣,咽了口口水,伸手下去摸了摸後面,揉了揉姜玄抵在他屁股上的毛,小聲說:“輕點動,我還有點累。”

姜玄吻了吻他的後頸,又伸手把他的一條大腿架起來放到自己胳膊上,這才轉着圈地操進去。陳林被他操得舒服得不行,眯着眼睛抓了姜玄貼在他胸口的手就往嘴裏含,屁股扭着和姜玄往來頂弄,嘴裏被手指堵着“嗚嗚”地叫。

這麽弄了一會兒姜玄把手指頭抽出來,抹了點陳林的唾液在他臉上,又湊過去舔掉。陳林就着他俯下來的角度和他接吻,唇齒交纏的中途射了一次。他射的時候渾身發着抖,姜玄被他絞得悶哼了兩聲,拔出來又拍了他屁股兩下,陳林被他弄的直哆嗦。

射完陳林就從沙發上爬下去,跪在地上抽了紙巾擦自己射在肚子上的那點精液。姜玄支着帳篷在沙發上看他,陳林幫他把保險套拔了,含進去給他口。姜玄摸着陳林的耳垂,一點一點往裏挺。陳林給他深喉也不能完全吃進去,吞吐了幾下就把那玩意拔出來,伸手彈了一下。姜玄被他這麽一撩撥,下面又跳了一下。陳林笑起來,側着頭去給他舔,從下面的兩個球一點點往上舔,在龜頭上來回劃着圈,一邊舔一邊動手給他撸。這麽弄了一會兒姜玄就射了,他射之前扶着自己的陰莖撸了兩下,輕輕拍打着陳林的嘴唇,陳林睨了他一眼,又張開嘴巴含進去,姜玄被他濕熱的口腔再一次裹着,直接就射了進去,陳林象征性地吃了兩下就吐出來,姜玄就射在了陳林臉上和胸口。

結束之後陳林轉身在茶幾上抽紙巾擦臉,跪在地毯上撅着屁股對着姜玄。姜玄伸手摸了一把,陳林往後打了他一下,說:“別弄!”姜玄于是放了手。

陳林趴地上歇了一會兒,伸着腿赤裸的倒在地毯上,側着身子趴着,一邊胳膊壓在臉頰下面,兩條腿搭在一起,曲着。旁邊深灰色的絨毛墊在他身下,他眯着眼睛倒在那,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只是休息。姜玄從沙發上滑下去,跪在陳林身體兩側,俯下身輕輕摸他。陳林被他摸得很舒服,交疊着的兩條長腿動了動。姜玄在他背後吻了吻,幹燥的嘴唇貼在上面,陳林的皮膚很滑,姜玄幾乎有點害怕會不會因為自己嘴唇的幹澀留下印子。他不住地撫摸他,從肩膀到後背,從腰側到大腿,姜玄趴在陳林身上,幾乎緊緊貼着他。

陳林歇夠了就想爬起來。姜玄沒碰他。陳林跪坐起來,但姜玄緊接着抱住了他。陳林笑了,轉過頭去吻他,笑着說:“好吧好吧,再來一次。”姜玄自己撸了兩把陰莖,套了保險套,又寄了一大坨潤滑液在上面,輕輕掰開陳林的一邊屁股,然後緩緩插了進去。

陳林跪坐着,除了屁股翹起來,整個上半身都趴在地上,姜玄插進去他就晃着屁股,渾圓的臀瓣夾着姜玄的陰莖,他看的腦部充血,極力控制着自己緩慢地往裏進。直到插進去了大半,他才扶着陳林的腰前後動起來。

陳林被他操得舒服,嘴裏胡天胡地地呻吟着說葷話,手指扯着地攤上的絨毛。姜玄順着他的脊骨摸上去,又從肩胛摸到手臂,最終抓住陳林的手,跟他十指相扣,低下頭吻陳林的後背和後頸,小聲說:“舒服嗎?”

陳林點點頭,被他插得眼前幾乎都看不清東西,微微晃着頭,迷迷糊糊的說:“太粗了,好滿……”姜玄笑着側過頭去吻他,他緊緊貼着陳林,下身進的更深了些,幾乎全部頂進去,下體的毛緊緊貼着陳林的屁股摩擦,陳林被他弄得仰着頭哼了一聲,卻被姜玄吻住。

姜玄一邊吻他一邊往外拔,陳林受不住,擡着屁股吃他往外滑的陰莖。姜玄松開陳林的嘴巴,輕輕拍了拍陳林的屁股,又把他的腿打開,這才重新跪在他身後,抱着陳林往後仰,叫他貼着自己的腹肌坐下。陳林騎在他胯上,從自己兩腿中間找到姜玄的膝蓋,這才支着那裏撐起腳來,倆人從跪着變成騎乘,陳林拄着姜玄的膝蓋動着腰。

姜玄一邊吻他後背,一邊扶着他的腰向上挺弄,陳林被他在體內來回亂頂,爽的貓一樣叫喚,斷斷續續地說這話刺激他,姜玄抓着陳林一邊的大腿根,把他使勁往自己身上壓,含着陳林的耳垂問他:“爽吧?”陳林胡亂點着頭,抓着姜玄的手放到嘴邊上,一口含進去,晃着腦袋來回吃姜玄的兩根手指,像是在吃他的陰莖。

倆人來回操弄了一會兒,姜玄又把陳林推倒在地上,在他身後半跪着進入他。姜玄一只腳跪在陳林腿間,另一只腳支在陳林腰側,陳林胡亂伸手向後抓,卻被姜玄抓着兩邊的手腕反扣在背後,整個人趴在那挨着那些又深又重又猛的抽插,爽的嘴裏什麽葷話都往外冒,姜玄一邊操他一邊俯下身去托着他貼着自己,最終悶哼着射了。

姜玄射完伸了只手下去摸陳林,才發現他也被自己操射了。于是放開他,從他體內抽出來,把套子拔了打了個結扔在垃圾桶裏。陳林趴在地上,動都懶得動。姜玄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又低下頭去吻他後腰深深的腰窩,從後腰一路舔吻上去,一直到側面的肋骨。陳林側過頭來,伸手拍了拍姜玄的後腦勺。姜玄擡起頭來,看見陳林在看他,帶着點笑。

于是他湊上去吻陳林,兩個人趴在地攤上,像是兩尾魚,交疊在一起親吻。

陳林最終還是沒有做早餐。姜玄去廚房用陳林煲好的豬腳海帶黃豆湯下了兩碗小馄饨。

本來陳林還掙紮着想爬起來,但是姜玄回卧室報了一條毛毯出來,陳林就趴在客廳地毯上不動彈了,鋪着毛毯趴在那,頭縮在毛毯裏。姜玄把手伸進陳林長長了的頭發後面輕輕摸了摸,才跟他說:“你趴會兒,要麽去沙發上趴着也行。”陳林點點頭,擡着胳膊推了推他,才說:“你随便弄點就行。”

姜玄又給他把毯子扯到肩膀上,這才掏了褲子往廚房走。他站在廚房門口看了看趴在那的陳林,陳林還給了他一個飛吻。姜玄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這才進了廚房。他從冰箱裏拿了小馄饨出來,又取了保存好的湯,這才開了火煮。他抱着胳膊站在排煙罩前面,琢磨了半天,才發現不炒菜,不需要開這個。

此刻廚房裏很靜,而陳林在客廳。姜玄看着鍋裏咕嘟咕嘟冒泡的湯水,看見裏面的泡泡起來又破掉,循環往複,才終于把小馄饨下進去。

這馄饨還是陳林上周包好凍在冰箱裏的,說是自己要看晚自習,姜玄回家餓了就煮點吃将就将就。陳林說這話的時候還正沾了滿手的面粉包馄饨,姜玄就站在他旁邊,跟着他一起,包一點點餡料,卷兩下,再把兩邊按到一起。

陳林總是想着他,怕他照顧不好自己,又怕他不高興。姜玄心裏想,陳林對他太好了。陳林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就是在他面前放個屁他都懶得嘲笑你,他喜歡你的時候,能對你比親兒子還上心。姜玄對陳林這個性格喜歡的不得了。但正因為他了解他,因此他更加清楚陳林對他能做到什麽地步。

那是沒有底線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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