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趙辛夷回到家,發現經歷過這次“舍生忘死”,不僅殷子铎對他的态度大有不同,元寶也對他更加另眼相看了。
元寶雖然足不出戶,但是對外面的事情了若指掌,就算殷子铎不在,兩個阿姨也會到家裏來打掃喂食,她們兩個随便八卦兩句,元寶就遍知天下事了。
其實之前一人一貓的關系已經有所緩和了,當然那主要得益于元寶對殷子铎忠心耿耿,所以對趙辛夷愛屋及烏。
而這次回來之後,趙辛夷成了殷子铎的“救命恩人”,元寶更對他多了感激和欽佩之情。
晚上,趙辛夷啃夠了豬蹄,就又覺得困倦不堪,在飯桌上就東倒西歪,眼皮一個勁打架。
殷子铎看了心疼不已,照顧他早早睡了。
結果趙辛夷獨自躺在床上,反而更累了,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他的身體什麽時候才能好起來,他去跟白安要了兩張簽名照,那張火鍋店是他從網上好不容易找到的,拍的就是他曾經駐紮的小店,他打算把那張照片送給唐姐姐,可照目前這個走路就喘、吃飯都暈的狀态,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門。
這時,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他的手,繼而四個肉爪子争先恐後地攀着他的胳膊,再一次爬上他的胸口,占據了制高點。
“招財貓,不如咱們結拜個兄弟吧。”元寶踩着他的胸,豪情萬丈地說。
趙辛夷掙紮也掙紮不動,有氣無力地說:“好說好說,你先下去……”
元寶從他胸口滾了下來,小短腿趴在他肩頭,用濕漉漉涼冰冰的鼻尖貼了貼他的臉:“謝謝你啊,要不是你,主人估計回不來了。想不到關鍵時刻,你還挺仗義的。”
趙辛夷:“好說好說。舉手之勞,不用客氣。”
“舉手之勞?”元寶又往前蹭了蹭,熱烘烘的身體緊貼着趙辛夷的脖子,“你別謙虛。你那麽做是會死的你知道嗎?”
“啊?”趙辛夷驚道,“我不知道啊。”
他怎麽會死?他被天雷劈了,最多也就是原身受損,身魂分離,他要是明知道自己會死,還真不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去。
元寶:“……”看來他是把趙辛夷想象的太光輝偉大了一點。
但畢竟還是救命恩人,元寶耐着性子解釋道:“你昏迷了将近四天,到現在都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這是靈力透支元氣大傷的表現。說白了,你這次很兇險,要不是主人在你身邊,你就把自己耗死了。”
趙辛夷不太懂它說的這些,但元寶好歹是正經妖精,比他有資歷有經驗,所以元寶的話,他還是選擇相信。
相信了就要問個清楚:“元氣大傷我大概還能理解,可是你為什麽說殷先生在我身邊,我才沒有死?”
元寶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做什麽激烈的思想鬥争,最終它默默嘆了口氣:“我問你,你是怎麽醒過來的?”
趙辛夷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說:“我睡夢中感覺殷先生碰了碰我的頭,我就醒了。”
“那你有沒有覺得你不舒服的時候,只要和他有接觸,就會感覺好一點?”
趙辛夷又想了想,好像确實如此,殷子铎抱着他的時候,跟他同桌吃飯的時候,他都會覺得精神一些,而且不只是這次,上次他攻擊秦家人暈過去,也是殷子铎一抱他,他就醒了,而且那一晚,殷子铎是跟他一起睡的,第二天他就一點事都沒有了。
“為什麽會這樣呢?”趙辛夷喃喃地說。
“其實我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些事,但是看在你救了主人一命的份上,我就跟你實話實說。”元寶一本正經地說,“你的靈力修為來路不正,這是‘邪’,你這個身體孱弱多病,這屬于‘陰’,像你這種陰邪的體質,一旦施法就很容易遭到反噬,需要正陽之氣才能中和彌補。平常你身體健康看不太出來,一到了這種虛弱消耗的時候,效果就很明顯了。”
趙辛夷覺得元寶說得有道理,一直以來,他确實稍微動用靈力,就累得不行,他扭頭看着元寶亮晶晶的眼睛:“你的意思是,殷先生他有正陽之氣?”
“當然了,”元寶驕傲道,“主人可不是一般人,他命合紫薇,放在古代,那是帝王之相。沒人比他更有中正元陽的氣場了。像我們這樣的妖精,呆在他身邊,對于修煉大有益處。你知道我是怎麽來到他身邊的吧?”
趙辛夷點點頭:“你是碰瓷兒來的。”
元寶瞪了他一眼:“別說那麽難聽。确實是我選擇了他當我的主人,但相處時間久了,我對他也有感情了。……所以你明白了吧?要想強身健體,精進修為,你就要多和他親近,最好有身體接觸。”元寶說到這裏又嘆一口氣,別扭道,“真不想告訴你這些……”
趙辛夷沉默了好一會兒,有些為難:“沒別的辦法嗎?其實我有點怕他,再說,我故意親近他,……這樣會不會造成誤會啊?”
元寶沒好氣地說:“你以為我想你跟他親近?不過看你半死不活的可憐你。你自己看着辦吧。再說,你又不是沒主動過,他上次出差臨出門,你抱過他沒有?”
趙辛夷悻悻道:“那時你總對我冷嘲熱諷,我那不是為了氣你嗎?”
呵,元寶翻了個白眼,從他身上跳下去了。
……
趙辛夷病恹恹地在家休息了幾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眼看着窗外的風越來越大,天氣越來越冷,秋風掃落葉,地上黃了一層又一層。
殷子铎很擔心他,給他請了營養師,每天都在補養身體,每天一下班就回家,花更多的時間陪他。
自從經過元寶提點,這幾天趙辛夷一直在留意,确實是殷子铎離他越近,他就感覺身體越好,頭暈眼花減輕了,吃飯都能多吃一碗。
他沒有刻意纏着殷子铎,但也越來越舍不得他離開了。
就像寒夜旅人發現溫暖的小屋,舊病之人找到了能治愈自己的良藥,不願放手,這是本能。
這天晚上,殷子铎坐在他床邊,問了他一天的情況,憂慮地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打算請國外專門研究疑難病症的醫療團隊過來,找到病根,才好對症治療。”
趙辛夷忙說:“你不用擔心,我這不是病。”
“不是病?”殷子铎皺眉,“你衰弱的就好像一下老了50歲。這肯定不正常。”
趙辛夷勉強扯動嘴角笑了笑:“你只要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好多了。”
雖然還是擔心,但這句話直中殷子铎心窩,讓他飄飄然,他也發現了,現在辛夷總是對他戀戀不舍的。
這是什麽?這就是愛呀。
殷子铎看了一眼窗外:“明天天氣好,你想不想出去走走?一直在家裏悶着,對身體也不好。”
趙辛夷當然想出去,但他又怕暈在外面回不來,他下意識道:“你陪我嗎?”
望着辛夷柔軟依賴的眼神,殷子铎心都快化了,他溫柔道:“陪。”
趙辛夷松了一口氣:“那能去吃火鍋嗎?”
“火鍋?”殷子铎沉吟片刻,“那我就訂一個全月齋的松茸火鍋,明天陪你一起去吃。”
趙辛夷搖了搖頭,很費力地從床頭抽屜裏取出那張白安簽名的照片:“我只想去這家火鍋店吃。”
殷子铎不太想讓趙辛夷去這種下裏巴人的地方吃飯,尤其他現在身體還不好,但他又很好奇趙辛夷為什麽對這家店如此執着,猶豫片刻,他說:“那我叫人把這家店包下來,讓老板只接待我們。”
趙辛夷忙道:“不行不行,吃的就是那個氣氛。”他一着急,說話聲音稍微大了點,就又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吓得他趕緊抓住了殷子铎的手,握得緊緊的。
殷子铎低頭看着趙辛夷的手,心裏已經不僅是甜,還有點癢,他反握住那只小手,心軟道:“好好好,都聽你的。”
……
第二天傍晚,柚子街“糖糖”火鍋店。
趙辛夷出一趟門,殷子铎可謂嚴陣以待,他自己只穿了風衣,卻給趙辛夷裹了羽絨服,帽子、圍巾、手套一個都不能少。
殷子铎已經很多年沒有來過這種底層居民聚居區了,從車上一下來,他就覺得很不适應,狹小的街道上小汽車、電動車和自行車毫無章法地穿來穿去,中間還夾着幾個瘋跑的小孩子,蒼蠅小館門裏門外都聚滿了不修邊幅的人們,大家勞累一天都灰頭土臉,但個個有說有笑,為了難得的閑暇時光而高興,人聲喧嘩和着煎炒烹炸的油煙氣,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和諧。
殷子铎去看趙辛夷,他以為這位小少爺會和他一樣寸步難行,卻沒想到趙辛夷如魚得水,帶着他輕車熟路地鑽來鑽去,就來到了一家街角的火鍋店。
他以詢問的目光看着趙辛夷,趙辛夷只是滿眼溫柔地看着眼前的小店面,輕聲道:“我以前來過這裏。”
雖然離開的時間不算很長,但是柚子街還是有變化的,比如糖糖火鍋店旁邊,開了一家燒烤大排檔,新開的店正在搞開業酬賓,等着吃飯的人排起了長龍。
這給火鍋店的生意帶來了不小的影響,店外的桌位完全沒人,店裏也是冷冷清清的。
趙辛夷領着殷子铎,在門口找了張桌子坐下了,他們剛一坐下,排在燒烤店隊伍末尾的顧客就開始讨論:
“這邊還要排隊,不如我們去吃火鍋得了。”
“就是,怎麽剛才沒想到?這點優惠不要也沒什麽。”
“那家火鍋味道還不錯。走吧。”……
不僅燒烤店排隊的顧客,外面閑逛找飯吃的行人,也像是突然發現了這家不起眼的小店,紛紛眼睛一亮,跨進門來,頃刻間就把店裏的六張桌子占滿了。
殷子铎本來還在為店裏人少,沒人打擾他們而高興,沒想到一下子進來這麽多人,他詫異地說:“怎麽咱們一來,這些人也跟着來了?”
趙辛夷心想,當然是因為我在這,但他嘴上可不會這麽說,掩飾道:“你這樣的財神爺來了,小店蓬荜生輝,當然生意就好了。”
這話誰不愛聽?殷子铎微微一笑,隔着桌子伸出手,捏了一下趙辛夷的臉:“就你嘴甜。”
這一捏讓趙辛夷十分受用,他一下就覺得身子暖了起來,精神百倍,仿佛能吃下一頭牛,他脫口而出:“殷先生,你能再捏我一下嗎?”
能能能,太能了。殷子铎忍着笑,又伸手捏了一下趙辛夷的臉頰,心裏又甜蜜又惆悵地想,辛夷真是越來越喜歡我了,萬一這孩子要是跟我表白,我要怎麽委婉拒絕呢?畢竟他還太小了吧,高中都還沒念完。
作者有話要說:
多年之後,殷總還是有一個疑問,為什麽每次羞羞的時候,他越用力,辛夷就越精神了呢?
謝謝支持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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