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無辜白月光的複仇(4)

“少主似乎對白景言感興趣?”少年身邊的外國男人低聲詢問。

少年沒有回答,只是愉悅的勾起唇角,然後對他說道:“等下叫人回家裏,把那把琴拿來送給他。”

“您這是……”侍從的眼神有些驚訝。而少年卻肯定的點了點頭,接着便轉身離開了宴會。

他的行動十分低調,但是之前陪在他身邊的一個世家繼承人卻因此不着痕跡的松了口氣,并且用羨慕的眼神看了童攸一眼,這才才小心翼翼的跟在少年身後一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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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

距羅德容宴會之後又過了三天,童攸突然收到了一個奇怪的包裹。

沒有寄件人,但是收件人那裏卻清楚的寫着童攸的名字、住址、還有電話。

“誰寄來的?”童攸詢問。

“不清楚,但是送包裹來的人卻反複叮囑要您親手打開。”

“知道了。”童攸點點頭。在确定沒有什麽危險後,他拿起剪刀小心的将包裹拆開。

出乎他的意料,包裹裏面只放着一個古樸的木質琴盒。

雖然不是鑲金綴玉,可上面繁複而又極具教廷風格的花紋卻處處帶着一絲神秘的韻味。但與之完全相反的是,在被這樣的花紋環繞的中心,由十九塊彩色玻璃鑲嵌的圖案卻意外童趣,竟是一只趴在草叢中睡覺的幼狐。

看到那只狐貍,童攸有一瞬間的失神,而後他下意識将琴盒打開,緊接着眼中便閃過了一絲少有的驚詫。

“狡狐”,意大利制琴大師喬凡尼保羅馬吉尼盛年時所作的一把最具有特殊意義的小提琴。

雖然它在小提琴史中雖然并不是最出名的,但卻是最為神秘的一個。

傳聞中,喬凡尼受當時崇尚小提琴音樂的黑手黨首領領唐·維齊尼所托,窮盡所有珍稀原材才将這把琴做出。當琴音第一次響起的時候,整個西西裏島山丘的赤狐都與之共鳴,因而名為狡狐。

同時也暗喻西西裏每一個能夠成為mafia的男人都如同狡狐一般,擁有過人的智慧和氣魄。

而後,這把琴被唐·維齊尼收藏,并做為黑手黨首領的特殊所有物被代代相傳。

因此,從來沒有人真正見過這把琴,甚至有更多人懷疑,它并不真正存在。就連《小提琴制造簡史》中,都沒有将這把集布雷西亞學派優點于大成的琴記錄在冊。然而今天,它卻意外出現在童攸的面前。

到底是誰送給他的?又帶着什麽樣的目的?

童攸皺起眉,無論如何也想不清楚。而最令他意外的,還是他不論動用多少人脈,都查不到任何與送琴者有關的蛛絲馬跡。甚至連系統都說不出所以然,只是蒼白的表明:并沒有發現違反世界平衡的人物出現。

所以,這到底是福是禍?摩挲着手中的琴,童攸的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而此時此刻,白家宅院外面的角落裏,一輛黑色的轎車已經無聲無息的停駐了許久。

透過半開的車窗,少年微仰着頭,專注的看向童攸依舊亮着燈的房間。月光映照在他煙灰藍的眼眸中,就好似被雲霧籠罩的夜空,說不出的深邃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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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

童攸和白憶在宴會上鬥琴的事情很快傳開。說到底圈子就這麽大,羅德容當初想為白憶造勢,邀請的也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上流人士。殊不知,想要露臉,卻露出了屁股,反而導致白憶的風評變得更糟。

而更令他們臉面丢盡的還在後面。

由于白憶在宴會上公然聲稱自己是童攸父親的私生子,因此童攸父親聽後,竟主動出來澄清謠言。

童攸父親出示了兩份材料。一份是白憶的出生證明,和戶口登記。

上面說的很清楚,白憶的母親當初為了攀附上白家,私下修改了白憶的出生時間。因此,白憶的實際年齡要比童攸小一歲,而并非年長。

至于第二份,是童攸父親本人的。童攸母親身體不好,因此童攸父親在童攸出生之後便做了結紮手術。所以真相已經十分明了,白憶根本不可能是童攸父親的私生子。

這對白憶來說,不外乎晴天霹靂。原本在天賦上的自信已經被童攸碾碎成渣,現在就連認定的身世也一并遭到的否認。一時間,白憶幾乎失去了所有賴以生存的信念。可即便這樣,他依舊固執将所有的錯推到童攸的身上。

認為童攸,就是自己悲慘命運的萬惡源頭。

走廊

“喲!這不是我們白大少爺嗎?今天不用練琴了?”

走廊裏,白憶被兩個胡鬧出名的二世主堵在牆角不能離開。他用力掙紮,試圖把人推開,結果卻反被二人上下其手,占盡了便宜。

“放手!你就不怕我老師回頭找你父親約談嗎?”白憶怒斥。

“呵,”兩個二世主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嗤笑:“羅德容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靠着我們施舍的一條狗罷了。你可以回去問問,他的演奏會要是沒我們家贊助支持,恐怕連個禮堂都租賃不到,哪裏還能端着他音樂家的清高架子!”

“你們……”白憶被噎得說不出話,蒼白着臉,身體氣得不停顫抖。然而事實如此,他也唯有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的出現打破了三人之間的僵局,正是恰巧路過的童攸。

他雖然并非故意圍觀白憶的凄慘,但也将這一幕完整收進眼裏。然而,童攸卻沒有什麽阻止的意思,只是無所謂的勾了勾唇角,便目不斜視的走開。

這樣的舉措,将童攸對白憶的不屑一顧表現得淋漓盡致。白憶恨得咬牙切齒,但是他沒有辦法。

琴室裏

瘋狂的琴音不絕于耳,灌注在其中的恨意更是刻骨崩心。

鬥琴之後,白憶想了很多。非但好好反省了之前沖動之下所犯的錯誤,就連覺得蹊跷的地方也一并弄懂。

在輸給童攸的時候,白憶曾有一瞬間懷疑童攸是不是和自己一樣擁有奇遇,但這個觀點很快就被他推翻。

因為在整理了兩世記憶之後,白憶發覺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便是,上一世的自己,并沒有真正和童攸接觸過。至于那些和童攸有關的信息,也不過是從蘇洛川還有網絡上的報道而來。真實性并不能保證。并且最重要的一點,那份報道中,所謂的走投無路,也不過是在維也納新年音樂會樂團少年成員選拔時,遇到強勁的對手罷了。

更何況,依照現下童攸表現出來的惡劣性格推測,到底是真的絕望,還是他為了麻痹對手而故意藏拙所刻意示弱,都未可知。

畢竟,童攸就是這樣的一個卑鄙小人。

最後一個音符消失在顫抖的餘韻裏。一曲結束,白憶也恢複了冷靜。對于童攸,他絕不甘心,因此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一定要報複。

看了一眼牆上的日歷,白憶的思維在飛快的運轉。他依稀記得,上一世中,維也納少年樂團選拔的就在現在,而童攸就是在這場比賽中拿到優勝,從而真正走出華國,接觸到國際圈中那些享譽盛名的小提琴大師。

如果能夠再此讓童攸隕落……

白憶眯起眼,突然回憶起童攸一個隐秘的習慣。而後便愉悅的勾起唇角,就連眼神也變得自信起來。

接着,他便放下手中的小提琴,離開琴房走到羅德容的房間門口。在敲門得到回應後,白憶推門進去,認真的對羅德容說道:“老師,我能不能參加今年的維也納少年樂團選拔?”

“沒問題。”羅德容立刻點頭贊同。他原本就打算讓白憶去試試水,現在白憶自己主動提出,他當然雙手贊成。

至于白憶,在得到羅德容的肯定的答案之後,就立刻告辭。

回到自己房間,他将和這場比賽有關的所有記憶片段仔細整理,接着便開始思考,要如何才能夠成功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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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在衆人焦急的等待之中,維也納少年音樂團選拔也終于正式開始。

雖然參賽的年齡範圍僅限于20周歲以下的少年音樂人,但其豐厚的獎勵和潛在的機遇依舊讓所有人都為之瘋狂,渴望奪冠。

與此同時,大賽的評審團主要成員皆是由世界著名的音樂大師組成。縱然華國這邊只是分站,也同樣派了業界享有盛名的指揮家羅修作主審。并且整個比賽過程公開、透明、全程現場錄制直播。

這是一個絕佳的展示機會。

只要能在這裏大方異彩,那麽便能得到走向世界的通行證!

這次選拔賽的華國分會場定在一個位于郊外的古典音樂教堂。極具浪漫氣息的洛可可式建築式樣以及仿造文藝複興時期的宗教畫風裝潢,處處顯示出奢華而神聖的氣派。至于圓頂處,特意用彩色玻璃拼成的維也納殿堂的圖案,也顯得格外夢幻、讓人迷醉不已。

維也納,最至高無上的神聖殿堂,也是讓無數音樂人趨之若鹜的聖地。

而現下,白憶正抱着琴站在教堂前。

似乎被氣氛所感,他也同樣興奮。只是和其他人不同,白憶渴求的并非是自己登上神壇,而是要在這裏,讓已經半只腳踏在神壇之上的童攸徹底隕落。

拿着抽到的號碼牌,白憶躲在角落,安靜的看着手中的曲譜,白色的小西裝袖口處,精致寶石袖扣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白憶在心裏将計劃又重新推演了一遍,确定毫無纰漏之後,他的唇角終于浮現出放松的笑容。

童攸有個不為人知的小習慣,那便是認琴。甚至他不僅僅是認琴,就連琴弦也認的厲害。

原本這并不算什麽奇葩的特質,就和人突然換了張床夜裏睡不着覺一樣正常。但是在白憶眼中,這便是童攸最致命的弱點。

音高。

每一把琴都有不同的音高,而童攸太過敏銳的感知度導致他特別容易被陌生的音高所影響。對于一般人來說,不同的琴弦只要音準是對的,那便沒有任何問題。可童攸不行,由于他可以聽出最細枝末節處的差別,所以也格外難以忍受。

若在平時,這樣的差異童攸自然能夠憑借反複的磨合來習慣,可在比賽場上,他卻沒有這樣的時間,也沒有這種機會。

無法忍耐,就代表滿盤皆輸。

日中則昃,月滿則虧。最惹人豔慕的天賦卻也是他最大的弱點所在。沒有人是不能戰勝的,只要你能找對辦法。

漫不經心的将一把剪刀藏在最隐蔽的口袋中,白憶的心思也慢慢飄遠。他甚至已經可以腦補出童攸失利後,那張懊惱而痛苦的臉。

休息室的走廊上

白憶和童攸擦身而過。

“你似乎胸有成竹?”白憶主動将人攔住,眼神冰冷而陰森。

“這似乎和你無關。”童攸擡首和他對視,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

“呵呵。”白憶低頭輕笑:“祝你好運。”然後他便率先離開。

而童攸卻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饒有興致的眯起眼。

走廊裏又恢複了平靜,而休息室中的氣氛卻有些微妙。

方才童攸和白憶之間的接觸的确十分短暫,但話語交鋒間的戾氣卻顯而易見。休息室中的其他參賽人員皆低下頭,假裝看不見,但好奇的餘光卻依舊徘徊在童攸和白憶二人之間。

畢竟他們實在太過引人矚目,相似的穿着,一模一樣的五官,甚至連演奏的樂器也同樣都是小提琴。

初賽很快開始,選手們按照抽到的序號一個一個登上舞臺。

童攸抽到的號碼十分靠後,但是令他覺得有趣的是,白憶的號碼竟然也在後面,而且就在他的前一位。

随着時間的推移,前面的選手陸續完成了他們的表演。而童攸也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走到後臺做最後的準備。

眼下,白憶已經登上舞臺,并且做了自我介紹。而童攸卻在打開琴盒後,不着痕跡的皺起了眉。

他發現自己的小提琴出了問題,原本在來之前便找工匠仔細校準的琴弦竟突然斷掉。而更讓他覺得微妙的,還是找遍了背包,也找不到準備好的備用琴弦。

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在于,即便有備用的琴弦存在,沒有經過磨合也很難讓童攸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實力。

不,可能連百分之一都并不能及。

原身這具殼子自帶絕對音感的屬性。因為絕對音感的存在,童攸對音高十分敏銳,一丁點的差異都會給他帶來巨大的影響,甚至生理上的不是。

眼下這把琴斷掉的還不止是一根琴弦,而是四根全斷。在這種情況下,縱然有備用琴弦可以換,沒有經過磨合的音高差異也會讓他頭痛劇烈,根本無法繼續。

而此時,位于前臺的白憶卻已經開始了自己的演奏。

意大利著名的小提琴家塔蒂尼的作品《惡魔的顫音》。

雖然只有短短的十七分鐘,可它玄妙的來歷和高難度的演奏技巧可謂是最能證明小提琴手實力的存在。

據傳說,塔蒂尼是在極度絕望和貧窮之下才借由夢境譜出這首和惡魔面對面交鋒的曲目。而白憶兩世為人的經歷卻跟塔蒂尼不謀而合。

再沒有比《惡魔的顫音》更合适白憶的曲目,同時,也再沒有人會比白憶更了解這首曲子中蘊藏着的絕望與不甘。

激烈的音符響徹整個教堂,幾乎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白憶那種對複仇的渴望。就像惡魔沖破封印,從地獄浴血爬出,朝着人間貪婪的伸出魔爪。

空前的成功!

所有評委都用驚豔的眼神看着白憶。即便白憶因為過于複雜的技巧,某些地方有些小失誤,可在那種直擊靈魂的震撼下,不過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問題。

很快,白憶演出結束,評委給出評分。

不出所料,十分、十分、十分。就連最挑剔的羅修也忍不住給了九點九分。

白憶擡起頭,露出自信的笑容。這是全場的最高分,不會再有人超越他。因為在他之後,唯一有可能超過的童攸,眼下也別無他法。

因為他手裏,沒有琴。

用最優雅的姿态謝幕,白憶慢條斯理的走向後臺。在看見站在正中手中空空如也的童攸時,他的眼神變得得意而張揚。

“是你做的嗎?”指了指旁邊桌上壞掉的小提琴,童攸開口詢問。

“怎麽可能?”白憶立刻用驚訝的語氣回應,然後便故意湊到童攸耳側小聲說道:“你沒有證據,而且,現在已經到了你的演出時間。”

“很好。”童攸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在工作人員的催促聲中走向前臺。

現在,距離審核開始只剩下半分鐘,童攸也已經站在了舞臺之上。可令人詫異的是,他的手裏,卻并沒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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