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回憶(九)
杜鳴春撩夠了就沒有再開口,單純享受着兄弟間的沉默自在,可他這麽一靜下來,倒是輪到杜聽夏待不住,使勁找話題硬是要哥哥說話。杜鳴春來來也是有一句沒一句和應着,但聽着聽着就覺得不對勁,到最後他更是直接道:「聽夏,有什麽就直說,不要跟我繞圈子。」
杜聽夏肩膀繃了一下,他确是出于某種私心才拼命找話題,希望把話題導向他想說那句話上,但被杜鳴點名,他也只能道:「哥,其實我一直知道你有時會在夜晚偷偷去找南潚回他們。」
杜鳴春應了一聲,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事能瞞過杜聽夏,只是弟弟不出聲,他便不打算提主動提起這事:「現在辛彤出事,他們暫時不會有空找我了。」
杜聽夏抿緊了嘴唇,杜鳴春說的是那兩個人沒空找他,可不是他不再配合他們。他知道杜鳴春一旦有了決定就很少轉變,但他還是開口道:「哥……你可以不再理會他們嗎?」
「怎麽了,擔心哥了?」
「哥,他們是瞞着南教授的,你已經配合他們全部人,那些人私下的要求不必理會。」雖然杜聽夏看不到杜鳴春的表情,但總有種感覺對方在聽的說話,便繼續道:「如果哥認為要滿足外人的私下要求,那就請先滿足自己弟弟的要求。」
「哦,什麽要求?」杜鳴春的聲音帶了丁點期待,雖然他很清楚對方大概會提什麽要求。
「晚上留在房間和我睡……休息。」杜聽夏話說到一半忽然覺得句子充實歧意,馬上改了字眼,當然如果杜鳴春願意和他做那檔事他絕對十分樂意。
「可以。」若在平時,杜鳴春不會答應得那麽爽快,但一想到昨天那張卡片,他就覺得有必要和其他人拉開一定距離,他不是那班人的肚裏蟲,光憑外表他看不出誰那麽惡趣味。
當然,個中原因他沒打算跟杜聽夏解釋,他的弟弟只要保持這樣就可以了。
「真的?」
「真的。」
當杜家兄弟回到屋子時,很有默契的各自收斂一下,畢竟一個頂着一張壓也壓不住的二哈笑臉、一個滿眼都是溢出來的暖意,完全不是辛彤失蹤後的正确反應。
「杜哥怎麽了?」他們回來時艾子涵已清醒過來,雖然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血色,但也已經下了床把鄧宇軒打壓成副手,自個兒則是當上主廚準确午餐。
「他扭傷了。」杜聽夏解釋道。
「不要緊的,只是走路時會抽着痛。」杜鳴春補了一句。
「過來吧,我看看。」在廚房一角切菜的鄧宇軒放下刀子洗手,仰頭斜眼瞄了艾子涵一下,道:「那剩下的你處理了,艾小姐。」
艾子涵連一個正眼也沒有給鄧宇軒,裝作在忙着洗茄子沒聽到,鄧宇軒見狀冷哼了一聲,但卻沒有說什麽就轉身出了廚房。
杜鳴春微微皺眉,明明他出去之前鄧宇軒還一副着緊副樣,怎麽現在氣氛僵成這樣……這是吵架了?
杜聽夏不是眼瞎,他同樣也看出這二人的不對勁,但鑒于鄧宇軒有嘴巴臭的不良好記錄,他絕對相信是這人又說了什麽惹火了艾子涵,也就是他活該。
鄧宇軒檢查杜鳴春腳踝後只是休養幾日就會沒事,現在用繃帶固定着就可以了。他本想直接替杜鳴春包紮了就完事,哪知杜聽夏一手搶過繃帶,以「自己學會就不用其他人來」為理由硬是要他教。鄧宇軒眼角直抽只覺杜聽夏在沒事找事,但仔細一想這樣自己就不用再理會杜鳴春的傷了,臉這才那麽臭、也撥了耐性出來指點對方。
杜鳴春從頭到尾都任着杜聽夏把他的腳踝當成實驗對象左包右紮,南沖和南潚回剛好在這個時間點回來,看到杜鳴春那不堪入目的包紮,不約而同的臉容扭曲,南潚回的目光還帶上了一絲嫌棄。
「腳傷着了?」南沖朝鄧宇軒問道。
「只要這兩天不要跑跑跳跳,應該很快就會沒事。」鄧宇軒拍了杜聽夏一眼,示意他把繃帶松開再包紮一次,才道:「是他技術差,所以看起來才像是腳斷似的。」
「南教授,我沒事的,可以正常走路,只是會有點抽着痛。」杜鳴春趕緊解釋,免得對方認定自己沒幫上忙找辛彤,還弄這麽一出幫倒忙。
「杜哥,你小心點好嗎?某程度上你是我們這裏最重要的人,你出事我們不知到哪裏哭了。」南潚回說完環視了四周一眼,道:「所以只得桂鈴鈴一個還沒回來?」
「回了,她在廁所那邊掠衣服。」艾子涵從廚房探出頭來,再道:「我也差不多煮好了,你們可以找個人去通知她嗎?」
午飯後衆人都有默契沒有提出再出去的事,他們已經花了一天半來找人,但依然找不到辛彤,說話事情已超出他們控制範圍之內,因此所有學生表面上是在飯後沉思,其實心裏都是等着南沖發施號令,看下一步該如何是處。
南沖不是呆子,被這麽多雙眼睛明着暗着盯着也知是怎麽一回事,他輕咳了聲,示意衆人望向自己,才道:「剛剛小南跟我說了點話,我覺得大家應該聽聽。」
南潚回明顯表情一怔,呆了幾秒才意識到南沖指的是什麽,他猶豫了一下才道:「……真的要說嗎?」
鄧宇軒眼角抽了一下,不爽道:「教授叫你說就說,現在這樣子吊着我們胃口做什麽?」
在桂鈴鈴眼中,上過床就是開始交往了,然而因着辛彤的事她心有愧疚,暫時沒能主動貼近南沖和他整天在一塊,哪知自己才少看了一眼,南潚回就成了「小南」。即使南潚回是男的沒有什麽大威脅,但她心裏沒有委屈是假的,難得鄧宇軒開口嗆南潚回,她也罕有地跟對方站到同一陣線,道:「對,你就別拖拖拉拉的,是男人就爽快點。」
南潚回不屑地掃了桂鈴鈴一眼,他知道桂鈴鈴是在奚落自己,但這又如何?這正正代表堂堂的大學女神幹預不了南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自己出氣。想到這裏他嘴角勾出了嘲弄的冷笑,故意踩着桂鈴鈴的雷點開口道:「剛剛和南教授一對一獨處時,我跟他說了幾句私密話,但既然南教授覺得需要公開,那我就跟大家說了,只是我希望跟大家說的時候,無論聽到什麽,無論認定我說的話有多麽不切實際,都先不要打斷讓我說先完,之後要罵要放屁随便你,可以嗎?」
杜聽夏臉上閃過不耐,道:「你再不說我哥都要睡着了。」
杜鳴春瞪了杜聽夏一眼,道:「別亂說。」
南潚回就當衆人答應了他的條件,開始切入主題,道:「昨天我作了一個夢,夢裏的我也是在這屋子裏,就在這飯廳裏吃雪糕,可吃着吃着,四周忽然暗了起來,起初我以為是停電便擡頭看了一下,卻看到辛彤垂着頭站在走廊,就是子涵和杜哥房間前。」
「我問她在那邊幹什麽,起初她沒有響應,我又把問題再問了一遍,她才慢慢擡起頭,用近乎氣音的語氣說了句『這裏很黑,你們為什麽都不在了』,然後我就醒了。」
南潚回說完掃了一下大夥的反應,艾子涵那家夥不用說,肯定是一副快要暈倒的死白臉;桂鈴鈴眼眶微紅,但出于對自己的不屑,她不會哭出來更是主動挑剔自己;鄧宇軒沒什麽大表情,但目光每隔個兩三秒就會偷瞄艾子涵一眼;杜家兄弟更為絕妙,杜聽夏剛剛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大呵欠,杜鳴春光着用眼光教訓弟弟,都不知有沒有把話聽進耳。
「你自己都說了,這不過是個夢,那說出來又有什麽用?」果不期然,桂鈴鈴是第一個開口反駁南潚回的人,但她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确,對他們這些着重研究數據的人來說,一個不能證明的夢境代表不了什麽。
「南教授,小南是不是有陰陽眼之類的,才會讓你覺得這夢要讓大家知道?」鄧宇軒沒有追擊南潚回,反而把問題踢給南沖,當然他可沒那麽好心讓桂鈴鈴擺出一副「她和他同一陣線對抗南潚回」的樣子,一句「小南」就讓對方再次氣個半死。
「小南的确是比平常人較有靈感,有時他也會跟我說說,因此這次我便先入為主覺得大家也要知道。鈴鈴說得對,是我疏忽了,我應該是和小南再讨論一下才公開。」雖然南沖口上這麽說,但凡是有腦子的都聽出他對南潚回的維護,桂鈴鈴臉色頓時好看不了哪裏去,但也不敢出聲嗆回去。
「我們現在知道了,所以下一步是什麽?找黑的地方?」鄧宇軒慢吞吞地開口道:「就我個人來說我對南學長的夢境有保留,但若然南教授開了口,我也不會再多說什麽去找那『黑的地方』。」
「你別忘了我們在做什麽實驗,那也科學不了哪裏去。」南沖既然表了态,桂鈴鈴即使再不情願也要現在的自己打倒三分鐘前的自己,小聲地反駁起鄧宇軒的話來。
「……但我們也叫在外頭跑了一天,好像不太見到坑之類。」艾子涵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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