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回憶(十二)

「看來大家都沒有什麽發現,但我們這邊卻有個……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要跟你們說。」南潚回不是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臉色,只是出于某種不明原因,他選擇了視而不見:「我們有器材不見了,這兩天我們顧着找辛彤,也就沒有清點器材,白天時數數才發現某樣東西不見了。」

「什麽東西不見了?」艾子涵追問道。

「盛……提煉品的那個東西。」南潚回快速瞄了杜鳴春一眼,才道:「我們不是有個用來放虛假魂魄的容量,就是那玩兒不見了。」

「這不指辛姐是……」艾子涵臉色一白,聲音抖得說不出那個無情的可能。

「所以這有可能是辛彤自己闖出的禍。她性子認真,也許是想追進度,就拿自己做實驗。」南沖淡淡道,這也是衆人最渴望認證的事實——這裏沒有什麽殺人兇手,他們不用互相懷疑來懷疑去,也不用為了自己的安全而驚慌失措。

杜鳴春垂下眸,南沖說得輕松,但若辛彤只為了追進度,她為什麽要自個兒躲到那洞去,且還要把自己弄得滿臉血?

這說不通。

但即使是自欺欺人,在場的人也沒打算說破這殘酷真相,待桂鈴鈴回來後,他們協調讓每人輪流去洗澡,再齊齊步入各自房間。

回房的杜鳴春沒有理會杜聽夏投來的關切眼神,徑自閉上了眼,剛剛在打開房門的一瞬間,他忽然想起那首不詳的童謠,其中一節恰好提到了「太陽」——而用來掩飾小洞口的,正正就是一枚太陽圖案的貼紙。

「小羊羊 小羊羊

咯咯咯媽媽回來了

快來幫媽媽開道門

不開門不開門

媽媽的味道像太陽

不是媽媽不開門」

都是大學生的年紀,杜鳴春想不出他們之中有何人會随身帶着一個太陽貼紙,在看到那幾段童謠後設計了卡片,再和辛彤的事扯上關系,說破了,由他們踏入這屋子的時候,這場賭上人命的「游戲」就在他們不知情的悄然開始。

要說杜鳴春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他可沒忘了杜聽夏也在這房內,他的一點不安都會影響到對方的情緒。雖然杜聽夏有一半的兄控情緒是他故意培養出來的,因此他很清楚,一旦杜聽夏得知了他的心情,那小子絕對會擺出不怕死的态度和所有人對着幹。

他要的是守護杜聽夏,而不是把杜聽夏當成盾牌,所以他打死也不會讓對方察覺到不對勁,就讓他那不懂世事的弟弟一直以為這是單純的兇殺案好了。

「哥,你沒事吧?」杜聽夏見杜鳴春沉默不語,又是神色嚴峻,又是閉眼沉思,也知道對方是在想事情,但他見杜鳴春維持了這個姿勢維持得有點久,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打斷。

「……沒事。」杜鳴春随口回了一句,正想吩咐杜聽夏要提防他人時,目光落在對方的臉上,忽地思想一頓,全然忘了接下來要說出口的是什麽。

杜聽夏的神情異常認真,那雙總是優先注視着自己的黑眸,滿滿都是擔心和着緊,情感濃烈得沒有半點光能照射得進去,一雙拳頭緊握得青筋暴起,繃緊的身體讓肌肉進一步撐起那套薄薄的睡衣。

杜鳴春很清楚現在不是他沉迷男色的時候,但看着這樣子的杜聽夏,他忽然想不起外頭發生着什麽事,滿腦子只是想把對方拉近自己的身邊,脫去那身礙眼的衣服,他很想知道若他真那樣做,那雙緊握的拳頭會不會松開繼而環抱上自己,那些繃緊的肌肉會不會因此而繃到不肯,那副認真的神情會不會變得無措、而那對最吸引着自己、深邃得看不見底的眸子,會否因為他的舉動而沾滿他所期盼的渴求。

顯然是不會的。

杜聽夏這小子連喝個牛奶也要躲到廁所去,而不是賭上一把進攻天天睡在身邊的自己,性子龜毛成這樣,要指望他主動可能要等到下輩子。

若放在平常,他會耐着性子和對方耗着玩,反正他有自信杜聽夏逃不出他五指心,但現在許是眼下的事給了他刺激,他忽然很想捅破那張隔着他倆的薄紙。

要捅破不難,他随手把人拉過吻上去,相信杜聽夏馬上就會打了雞血般撲上來,接下來的事就水到渠成,但翌日臉色肯定和那天的桂鈴鈴一樣如沐春風,那時某人多口指點了一句,即使杜聽夏自個兒察覺不了,也會開始深思自己為何會突然出手。

他不想還好,一想若分析出一系列的陰謀來,這可不是杜鳴春要的結果。

「哥?」杜聽夏見杜鳴春臉色古古怪怪的,忍不住又開口追問道。

「聽夏……」杜鳴春心裏很清楚自己應該打個借口打發掉對方,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怎的說不出口,到最後他也只能含糊地咕濃了一句:「注意安全。」

「哥,我聽不到你說什麽。」杜聽夏見杜鳴春支支吾吾樣子,心裏開始起疑,莫非南沖他們趁他去洗碗時,跟他哥說了點廢話。

杜鳴春的嘴再次動了動,但依舊說不出什麽來,到最後他認命嘆了一口氣,順從內心伸出手臂,一個用力把杜聽夏拉到自己身邊,誰料對方杜聽夏反應不過來,下意識作出了抗拒,徧徧杜鳴春此時下了決心硬是要把他拉過來,便加大了力度,二人一來一往莫名其妙地比了好幾下力氣,最後一個突然發力一個驀地松手,二人身體撞到一塊,然後雙雙跌落床上。

「痛……」

杜鳴春的腰撞上了杜聽夏的手肘,痛得他臉容扭曲,可他很快意識到身下的床鋪比平時更凹凸不平、也更副有彈性,低頭一看才發現杜聽夏居然當了他的墊腳。杜聽夏也不知撞到身體哪個部位,臉色也好不了哪裏,但他比杜鳴春快一步意識到眼下的三文治情勢——身下是床鋪、自己在中間,身上的是跟着一塊倒下的杜鳴春,且對方剛剛在情急之中為免體重全數壓在自己身上,雙腿一縮向外劈開,頗為不雅的一左一右地夾住了他腰的兩邊。

杜鳴春不是沒有留意到杜聽夏的變化,對他來說,杜聽夏那不懂掩飾的露骨眼神,完完全全地滿足了他內心的占有欲,無論何時何刻,他都是對方眼中唯一的主宰。他微微瞇起雙眸,試圖掩飾裏頭的愉悅,可他很快意識到在如此近的距離藏不住自己的情緒,便索性坐直上半身,然這麽一動,圓潤的屁股有意無意地擦過杜聽夏的下腰,杜聽夏當下就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唔……」

氣氛變得瞹眛起來,杜鳴春卻用力咬緊唇,免得自己笑出聲來。身為男子自有攻城略地的本能,誰不想對心上人肆無忌憚疼愛一返,然而對着杜聽夏,他卻不止一次想象自己被對方攻下的樣子,和自己不太愛運動的性子和弱雞的身材相比,自家弟弟強壯的身體顯然比較适合動,而他比較适合躺下當死魚。

可現在他卻是一副小受樣在自己下方,想象和現實出了反差,怎叫他不笑出來。

杜聽夏本來一心想着克制自己,誰料杜鳴春竟是不安分在他上頭扭來扭去,屁股還擦到自己那裏,他大腦頓時空白一片,抑壓的神經一條條地啪啪斷開,正當他自覺忍不住要付諸行動時,杜鳴春忽地笑出聲來,先是咬着唇努力忍笑,到最後已是放棄任自己笑出聲。

「哈哈哈……」

杜聽夏眨眨眼,努力回想剛剛有什麽元素能逗得杜鳴春如此歡喜,當某個意識忽地從腦海中彈出來時,他臉色馬上僵住——不會是因為他那個了,杜鳴春是在取笑他?

杜鳴春很快就收住笑聲,見杜聽夏臉色一時黑一時白就知對方想歪了,且多半是以為自己在笑他有反應,只好開口解釋道:「瞎想什麽了,不過以這個角度來看,你這樣子還真像被壓倒的小受,哈哈哈。」

被壓的小受?杜聽夏眼角一抽,在杜鳴春眼中他是這樣子的形象?

「好了,不玩你了。」笑夠的杜鳴春沒了心思捉弄杜聽夏,爽快地從滾到床的另一邊,伸手拍了拍對方還沒回神過來的臉頰,道:「說點認真事,外頭那幾個都不是什麽好人,自個兒提防着點,要麽是全部人行動,要麽是自己一個,不要兩個人跑來說要跟你一塊就跟着人走了。」

「我當然知道,哥你也是。」杜聽夏經杜鳴春一笑也冷靜下來,聽到吩咐也不忘反提醒對方。

「我會的。」

杜鳴春看着杜聽夏,眼裏是一貫的暖意,而杜聽夏也伸出手握着對方,用肢體表示他們兩個都會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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