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倒數(三)

杜聽夏發起的讨論就在杜鳴春的消極和應下不了了之。

二人一個動手一個動嘴收拾好二樓,腳才踏上樓梯,下面就已傳來氣急敗壞的咆哮女聲,夾雜着另一道厲聲呼喝的男聲,杜聽夏和杜鳴春對望一眼,心裏不約而同猜出定是南潚回醒來後不知說了什麽,刺激了桂鈴鈴,然後鄧宇軒又不甘寂寞地和她吵起來。

「哥,不如我再收拾一會才下去。」杜聽夏聽到吵嚷的聲音就不想下樓,南潚回說了什麽他固然很想知道,但他寜願事後回顧,也不想為了第一手信息而讓耳朵受罪。

「……也好,待他們先吵完再說。」杜鳴春難得同意杜聽夏的逃避請求,對他來說,被樓下那些人吵得頭痛不是他第一考慮的因素,而是降低他們在每次撕裂中的參與度,才是他目的所在。

二人轉身回到二樓,才了個看得到樓梯的位置坐下,萬一有人上來,他們就能立時反應過來,裝出一樣「從頭到尾都在收拾、哪管樓下突然核爆也不下來」的模樣。

「說起來,哥你知道南潚回有陰陽眼嗎?」杜聽夏知道杜鳴春不願探究誰是兇手,想了想一下便挑出另一個話題。

「不知道,至少他沒有在我面前發作過。」杜鳴春捏了一下杜聽夏的臉頰,更正道:「還有那不是陰陽眼,剛剛那已經去到了附身的級別了。」

「那他不就可以輕松看出誰是兇手?他不是說辛彤找過他嗎?」杜聽夏不但任着杜鳴春捏他的左臉,還把右臉轉向對方,示意還有一邊臉可以繼續捏。

「那你要不要待會問問他?」

「他不會說實話的。」

「既然你知道他不會說實話的,跑來問我我也不會知道。」

「……也對。」

「小傻子。」杜鳴春捏完杜聽夏的右臉後,一把推開對方,典型的占完便宜就跑。

「哥,我是傻子你也不能嫌棄我。」杜聽夏被推開後又重新黏上來,這次他聰明地沒有把主動權交到對方手上,而是把上半身撲到杜鳴春身前,雙手繞上對方的腰,把頭埋進他的懷裏。

「多大的人了,還撒嬌。」盡管杜鳴春的語氣滿滿是嫌棄,但卻沒有再次推開杜聽夏,手還在對方頭發上揉了兩把。

「哥在我心中有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地位……所以我不會讓哥你有事的,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管樓下那人拿的是鋼炮還是□□。」雖然杜聽夏以這姿勢說出來的話沒有什麽說明力,但是他的語氣非常真誠,真誠得本來也沒打算理會他的杜鳴春,也禁不住臉色一怔。

「你在我心中也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你被鋼炮或是□□擱倒我會非常傷心。」杜鳴春滿是暖意的眼眸溫柔地注視着杜聽夏,盡管說出來的話溫柔不了哪裏去:「如果你不在的話,我大概也不會活下去了。聽夏,不想哥哥死就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杜聽夏聞言嘴角卻微微勾起,道:「哥是打算做鬼也不放過我嗎?也好,這樣就能永遠和哥你在一起了,做個亡命鴛鴦也不錯。」

杜鳴春無奈道:「詞不是那麽用的。」

杜聽夏的姿勢久了就變得難受,因此即使他再舍不得也要從對方懷中退開,可眼眸卻是黑得發亮,道:「我不管,我們說好了,無論生死也會在一塊的,哥你別想借機抛棄下我不管。」

杜鳴春沉默了一會才道:「……你不會有事的,畢竟殺了你也沒有用處,單純浪費力氣,再說南潚回也不會想一個兄控附身,他應該會拼老命保佑你活着。」

杜聽夏馬上反駁道:「兄控有什麽問題,我不知對哥你有多好。」

杜鳴春用哄孩子的語氣回道:「是是是,你很好。」

杜聽夏不滿地鼓氣半邊臉頰,抗議道:「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成年了,而且長得還要比你高。」

身高是杜鳴春永恒的痛腳,他看着杜聽夏那略帶驕傲的神情,決定不如對方所願般,在這注定不得得益的話題糾纏。他揚起眉,坐直身體靠向杜聽夏,刻意壓低聲線道:「我當然知道你長大了,你自己看看——以前的你白白嫩嫩,現在喉結有了聲音也變得低沉了;以前你的肩連件普通T恤也撐不起,現在都這麽結實健壯;以前你的手臂還幼過一根香蕉,現在可以有力環住我的腰;以前你的胸膛瘦瘦弱弱的,現在寬闊得我都可以在裏頭睡上覺了……」

若杜鳴春說這話時是用平常的語調、用平常的表情,也能勉強說這不過是一場擦邊的溫馨回顧。然而他眼下卻是半垂着眸,臉帶一絲若有若無的漫不經心,雙手也不安分地順着自己的話在對方上半身摸來摸去,帶繭的指尖首先掃過喉結,順着脖子滑落肩膀,流連一會後再慢慢撫過手臂,最終胸膛上肆意作亂。

明明隔着衣服,他心裏卻有種莫名的錯覺,覺得自己摸到對方結實的肌肉、和急促的心跳。

他看着杜聽夏的肌肉随着他的碰觸而抽動,因着他指尖的到來而繃緊,反應過來後又放松身體任他游走,而耳邊是對方愈發沉重的呼吸聲,原來打算就這樣收手、打哈哈混過去的決定一下子被抛卻腦後,姆指輕輕撫上對方的下巴,用不知何時已變得沙啞的聲線繼續點火:「以前你的唇總會說出惹我生氣的話,現在每天卻『喜歡哥』、『喜歡哥』說個不停,以前你的臉頰還帶着稚氣,現在已經變得如此帥氣;以前的你眼睛看什麽都是亮晶晶,現在的你總會花上大部分時間來注視我——而且注視我的眼神異常專注,仿似我舉手投足都能牽動你心弦——我說得對不對,小兄控?」

杜鳴春愈說就愈貼近杜聽夏對方,到最後他那句「小兄控」,幾乎是在磨蹭着對方的情況下說出來,只要他再移近一點點,便可以吻上渴望已久的唇了。

現在這個狀況,已經沒有半點兄弟間的親昵可言,杜鳴春只覺自己呼吸的已是杜聽夏灼熱的氣勢,他很清楚,無論他現在放縱自己,還是懸崖勒馬,他們都已經回不去彼此都在裝的兄友弟恭。

現在還不是時候,可是,他等不了那個真正會到來的時候。

他慢慢擡眸,對上杜聽夏的眼神,卻發現那雙熟悉的眼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黑更暗,充滿雄性的侵占意味在眼底繃緊着,只要他給出些微的暗示,那些能把他掩沒的情感就能傾巢而出。

四周除了滿滿的暧眛,還是暧眛,那麽濃的情感讓杜鳴春萌生了一鼓快要醉倒的感覺,不,還說是,他一早已經醉了,醉在杜聽夏注視自己的火熱眼神之下。

既然他都已經醉了,那就不要追究為何自己會突然失控的事,既然都已經醉了,那就順着自己內心的渴望,把看上多年的男子親自收割吧。

反正從一開始,他的世界也只有杜聽夏,他為他奉獻一切,錢財、前途、性命,所有能給他都給了,而他的要的報酬也不多,只是奢求杜聽夏身邊的小小位置,算起來過份嗎?

在杜鳴春眼中,這不叫過份。

他不記得自己什麽是時候開始萌生這個想法,也許是日積月累的相處,也許是對方那雙總是看着自己的黑眸,也許是對方經常對自己展露出來的笑容,在他回過神之前,他已經開始耍了小心思,一點點的引誘對方用別樣的目光注視自己。

「……聽夏,你想要什麽?」杜鳴春的嘴動了動,毫不意外地再次擦過杜聽夏的唇,輕聲劃破那一直擋着他們的幕簾:「說出來,我滿足你。」

杜聽夏的黑眸越睜越大,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的,可是再不敢相信,他也不會任着機會白白溜走,他的手早在不知不覺間扶上杜鳴春的腰,只要一個用力,他就能把對方抱到懷裏。

「我……想要你……」杜聽夏不意外自己的聲音是顫抖着的,他一直不敢越過那條無形的線,他怕他只要他走前一步,他們以後就會連兄弟也沒得做,所以他只能待着對方身邊自個兒着急,他要的不是強迫,要的是杜鳴春主動走近自己,所以而現在,他好像等到他萬夢寐以求的那一刻。

杜鳴春硬是把杜聽夏聲線中的顫抖聽成濃郁的渴求,嘴角勾起了縱容的淡笑,打算就這樣給乖孩子一個獎勵,他只要親上前,他的聽夏就會迅速奪過主導權,之後無論是吮吻、舔咬、糾纏,他都會全盤接下。

「乖孩……」

「喂,你們兩個要在二樓待多——你們在幹什麽?」

沉醉在二人世界的杜鳴春和杜聽夏沒有聽到樓梯傳來的腳步聲,因此當鄧宇軒沖上來時,看到的就是他們倆抱成一團的樣子。抱在一塊不打繄,畢竟杜聽夏也常在各人面前對杜鳴春求抱抱,一方面算是撒嬌,一方面也算是宣示主權,但那些時候的互動還帶有兄弟的氛圍,可現在鄧宇軒眼前的,暧眛得就差沒有當場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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