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倒數(六)
南潚回眨眨眼,露出一個無辜的神情,道:「杜哥,你在說什麽呀?不會是和聽夏修成正果,腦子過份興奮了?」
杜鳴春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一拳打下去的沖動,才道:「……我和聽夏的事跟你們無關。」
南潚回挑起眉,眼裏閃過瞹昧,道:「怎會無關呢?杜哥你和聽夏不知提供了多少樂子給我們,看着你們明明彼此有意卻硬要裝成兄友弟恭的樣子,是我和南教授在枯悶研究中的一點樂趣——說起來,你不是裝聾作啞裝得很厲害的嗎,怎麽會突然不聾不啞,還高調得要半天不出來?」
杜鳴夏本想就這樣轉身回房,但他掃了南潚回那八卦嘴臉,衡量了一下還是繼續留下道:「我說了,你能開什麽保證?你也知道,我不是單純回答你的問題,而是在提供你口裏的『樂子』。」
南潚回的眼微微睜大,瞳孔裏是掩飾不了的愕然,杜鳴春一向溫溫和和的,只有汲及杜聽夏的事态度才會稍為變得強硬,現在這副冷漠嗆人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識。
「哈……杜哥,我、我還是第一次領教你這副樣子,哈哈哈太棒了!杜哥你真的太棒了!哎呀,我真的好喜歡你!哈哈哈哈!」南潚回的雙眸亮晶晶得如刺眼的陽光,有那麽一秒杜鳴春還真想側開臉不理他。
「夜了,你別那麽大聲,會吵到其他人的。」
「抱歉,但我沒想到杜哥你會這麽說,哈哈,杜哥你真讓我驚喜,沖你這一句,我想我可以暫時答應,但是不是真的答應,就看你能提供什麽樂子給我了。」南潚回随手把杯子扔進垃圾桶,要他洗?那倒不如不要好了。
「即使是死刑犯在死前最後一天的要求也會被好好滿足,我和聽夏做上什麽,又有何不可?」杜鳴春看着南潚回扔杯子的動作,節儉的個性看得他眉頭一皺。
「什麽死刑不死刑的,杜哥你說得太誇張了。」
「你連那東西都帶了,放生物下去還不行,但單純放魂魄下去就可以,我說得沒錯吧?」
「唔,杜哥你是不是看穿了什麽?」
「我什麽也沒看穿。」
「但這樣的話,你怎會馬上改變主意把聽夏吃進肚子去?」
「你既然知道,又跑來問我做什麽?」
「嘻嘻,杜哥你觀察力真的好強,這樣也被你猜到。」
「是你們太明顯,當着衆人面前給我解說,且當初還要點名聽夏跟過來,我還猜不透我就不姓杜。」
「咦?杜哥你不是說你『什麽也沒看穿』?」
「……剛剛是我失言。」
「好,杜哥你那麽聰明,那我就給你兩個選擇,你喜歡共赴黃泉,還是陰陽相隔?」
「當然是陰陽相隔,難不成要雙雙共赴黃泉,然後被你們繼續玩弄,你們搞得出這種實驗,就說明你們有法子碰到那邊。」杜鳴春快速道:「那句『躲起才不被吃掉』,可以給了聽夏吧?」
「哎呀,你已經看到那裏去了?早知就培育一下你了,你真的比鄧宇軒聰明多了。」南潚回忽然想到了什麽,吃吃笑了一聲。
「我當你答應了。」杜鳴春沒有理會南潚回的調笑,徑自道。
「唔,我是答應,不過,杜哥若能快手點的話,也許能在南教授反對之前把事情搞定?」南潚回側起頭,臉上堆出一個甜笑。
「南教授從來不會駁斥你的要求,你少打讓聽夏暗夜出逃的戲碼。」杜鳴春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卻如經歷十級臺風一樣淩亂不已,他一心以為這只是南潚回的個人行為,但對方這麽一句,完全是在暗示南沖也是參與者。幸而即使如此這也不太影響他的計劃,畢意他從來沒有見過南沖開口罵過南潚回,也猜測南沖事後知曉也會選擇沉默善後,他吞了吞口水,維持着鎮定的表情,改道:「宇軒換了白鞋,是你搞的鬼?」
「白鞋?那是他『不小心』在爛泥上頭摔了一跤,鞋子髒了所以才換了對新的。」南潚回松松肩,事不關己道:「雖然當時我在附近目擊全程就是了。」
杜鳴春沒有再理會南潚回,轉身步出廚房,他已經花了太多時間和南潚回談判,接下來的時間,他想花在杜聽夏身上。
南潚回倚在爈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杜鳴春離去,口裏輕聲念着某段詞,念爽了才若無其事伸了個懶腰,擡起緩慢的步伐回自己房間。
「小羊羊 、小羊羊,咯咯咯媽媽回來了,快來幫媽媽開道門……門已開、門已開,媽媽的羊羊遭殃了……躲起才不被吃掉……躲起才不被吃掉……」
「小南,你太慢了。」
南潚回一步回房,裏頭的南沖馬上放下原來在看的書籍,用略帶讉責的目光望向他。
「我遇到杜哥了,就把東西給他,順便說上兩句。」南潚回在南沖身邊坐下,大半個身體倚到對方身上,道:「杜哥真的好聰明,幾乎都把整件事看透了。」
「很少看你這麽高度評價一個人的,怎麽了,想把他拉進來研究團隊了?」南沖勾出了淡笑,大手愛憐地拍了拍南潚回的肩膀,然後慢慢滑落到他的腰上,動作熟練得不像第一次這樣做。
「才不要!」南潚回扭動身體以示激烈抗議,扭着扭着他也漸漸把自己扭到南沖腿上,繼續道:「你有我一個就足夠了,不需要其他人來,那姓桂的也不用!」
「呵呵,你這麽能幹,她怎能比得上你?她真的不行,還要我哄,還是你好。」南沖笑得瞹眛。
「可是這陣子你都沒來找我,應該說你一過來這邊就沒有理會過我,光顧着那姓桂的,她好吵……」南潚回不滿地鼓起臉頰,用撒嬌的語氣道:「吻我就原諒你。」
南沖失笑了下,低下頭吻上懷中的小魔怪,但他即使和南潚回吻過難分難舍,氣息也不見半點淩亂,且眼底還存有一絲清明,反倒是南潚回眼角已露出媚意,若不是南沖阻止,他已經開始脫衣服了。
「現在還不行,乖。」
南潚回呢喃了好幾聲,見南沖鐵了心不理會自己,只好收拾滿心春意,手指卻一下一下地在對方胸口上劃圈圈,小聲道:「兩個魂魄不夠,把桂鈴鈴的也要了好不好?」
南沖被南潚回的小動作給逗笑,他吻了一下對方的額頭,道:「你這不是計劃好了嗎,辛彤也好艾子涵也好,全都是先斬後奏,現在為了個桂鈴鈴跑來問我?」
南潚回擡起得志的眼眸,把頭一側望向房門口,對站着那裏的女人道:「我這不是好心讓她知道,她在你心中什麽也不是。」
桂鈴鈴臉色死白,若不是她拼死咬唇支撐,發軟的身體早已讓她跌坐到地上。她不過是午夜起來上廁所,卻發現南潚回的房門沒關好還透出光,她懷疑對方不知想在夜裏弄什麽,便拆了房裏的書枱燈當武器,打算在門前偷瞄一下。
不瞄還好,一瞄卻見南潚回和南沖激吻,南沖的語氣比他對上自己還要寵溺,但最令她崩潰的是,他們的對話暗示了南潚回就是那個冷血兇手,而南沖知情卻沒有制止。
「是你……殺了子涵?」桂鈴鈴看着眼前的南沖和南潚回臉上挂着滿不在乎,用平淡的語氣道。
殺害自己,心裏忽然有種有錯覺,彷佛她看的不是人,而是兩只活生生的惡魔。
看不出南沖和南潚回的關系也算了,畢竟她也看不出子涵和鄧宇軒的交往,也看不出杜聽夏的苦戀,但她當初是何等眼瞎,才會覺得跟過來可以培養和南沖的感情?
她當初是何等眼瞎,才會喜歡上南沖?
她當初是何等眼瞎,才會看不出南沖私下的真正性情?
「那很重要嗎?對了,你一整天不是為了她的死吵吵吵,你直接下去問她會比較快——不對,我忘了你們不是去地府的,好,那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某程度算是,但最終下刀的不是我。」南潚回從南沖身下跳到地板,笑容可掬的樣子讓桂鈴鈴起了渾身冷汗,像他這種看似可以溝通的冷血殺手,其實才是真正沒得感化的神精病。
「鄧宇軒也是同謀嗎?」心裏的痛早被生存的渴求取代,桂鈴鈴強行壓下眼眶裏的淚意,目帶兇光盯着眼前的兩個家夥,她本以為南沖和自己是兩情相悅,即使上床過後他對自己熱情冷卻,她也單方面以為關系已經确定下來,但現在看來,一切不過是她癡心妄想。
她用力抓緊手中的枱燈,目光落在盤起手的南沖上,他不參與的話,那她和南潚回就算是一對一,自己拿着枱燈而對方手上什麽也沒有,怎樣也是自己處于有利狀态。
只要逃出屋子,只要逃離了這兩惡魔,她就可以沿着馬路走回去城市。
走上好幾小時不要緊,至少她不用死于南潚回這變态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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