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不要碰安懿。”

毫不遮掩的敵意讓駱飛蹙了蹙眉,他看着面前的‘尤最’面露疑惑,什麽時候尤最變成這樣了,視線落在尤最手臂上纏着紗布的位置,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默默退後了一步。

顧澎易擡手撐在駱飛的後腰上,徑直看向‘尤最’,半眯雙眸像是對他這樣的态度十分不悅,但是看了眼安懿尴尬的表情,想着算了,然後拍了拍駱飛的手臂視作安慰,不鬧事。

安懿感覺到摟着自己的手很用力,就好像自己會被搶走那般,他也很震驚,頭一次在‘尤最’身上感受到這麽強的占有欲,之前‘尤最’自己的兄弟也都是客客氣氣的,完全沒有想到今天會這麽……

霸道。

哇哦,好帶感哦。

很抱歉的看着駱飛,小幅度的揮手示意不要介意,就在擡手的瞬間手被身後的‘尤最’摁住。

“安懿,老實點。”

耳旁低沉的嗓音惹得耳朵酥麻,他頗為無奈的應道:“知道啦。”

心想‘尤最’真的受了不小的刺激,這個竅開得通天了。

這時正好他看到不遠處走來的京鵬趕緊擡手招人:“嘿京鵬,我們來了!”

尤其見安懿又對其他人露出這樣的表情,視線冰冷落在不緊不慢晃悠着走來的男人,只見他身上自帶着渾然天成傲慢的氣場,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還穿着他最喜歡的紅色,眼底閃過幾分不喜,他沒有出來前就覺得這個男人很讨厭,長得讨厭,說話讨厭,總之沒有一處順眼。

因為尤最就很讨厭這個人,所以他也讨厭。

京鵬看到安懿找他招手唇角不由得上揚,腳步加快走到他面前:“怎麽來了,我以為你這周末不會來的。”

渾身上下毫不遮掩的喜悅是個人都能感覺到,還不是普通的喜悅。

“我帶尤最過來跑兩圈。”安懿伸手拉過身後的尤其笑着:“他說他會開就想着過來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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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會開嗎?”京鵬看向面前的尤其眼裏帶着幾分譏笑:“沒想到你還碰過這樣的車,有興趣參加今晚的夜騎嗎,賭金一人十萬,參賽六人,如果你沒錢的話我可以幫你出讓你玩玩,怎麽樣,有興趣嗎?”

“那不行!我才不讓他玩呢!”安懿擋在尤其身前搖頭:“不玩。”

尤其感受到京鵬不善的打量,還有看不起他的語氣,輕笑出聲,把安懿拉到身後,在背後拉住他的手,側身擋在安懿身前微笑看着京鵬:

“真的嗎,那好啊,既然你這麽慷慨解囊願意為我出這份賭金,我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畢竟我是個窮人也沒有見過什麽世面,十萬可不是小數,請問要是我贏了這十萬也是我的不?總共六十萬,我要了。”

京鵬右手中把玩着骰子,聽到這自信滿滿的話眼底露出幾分冷意,還真是狂妄自大:

“要是你真的能贏十萬當然是你的,全部賭金都是你的。不過……”話音一頓把手中的骰子握緊,擡眸看着尤其:“前提是你能夠活下來,接受挑戰嗎?”

安懿臉色大變:“我們就是來玩玩,這種危險的比賽我們不參加。”

手立刻扯住尤其的衣角,收緊。

尤其被安懿這個小動作弄得心口發燙,這家夥怎麽能這麽可愛,也讓他更有了占為己有的想法,笑着肆無忌憚的正面對上別有企圖的京鵬。

再一次當着所有人的面,他擡手撫上安懿的後頸低頭跟人額頭相抵,動作十分親密,笑得張揚:

“安懿,哥給你贏六十萬買糖吃。”

語氣自信得不可一世,卻又偏偏帶着信服力。

比賽時間在晚上七點天黑後,現在參加比賽的人都在試着自己的摩托車還有上後邊的公路跑兩圈感受感受。

安懿帶着尤其在更衣室裏換着衣服。

“你就開着我的車,俱樂部的車我怕有人動手腳。”

“賽車服一定要穿,頭盔手套都要戴。”

“後邊那條公路不算很難跑,就是很長,而且晚上的時候那邊的燈很刺眼,你要注意前邊的路,千萬千萬不能摔了。”

更衣室裏頭很安靜,安懿靠在尤其旁邊那個衣櫃噼裏啪啦的叮囑着比賽要注意的地方。

“還有——”他剛說到一半就被一件衣服蓋住腦袋,話音戛然而止,頓時沒好氣的把衣服扯下,扯下的時候就看到尤最正背對着他,果着的。

穿衣顯瘦脫衣顯肉就是這樣的身材,寬肩窄腰,倒三角好看至極,後背覆蓋着一層薄薄的肌肉,流暢而不誇張,随着動作扯動着肌肉線條,十分漂亮又性感。但是上頭卻有着一道一道很細的傷疤,仿佛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用力劃過的痕跡。

安懿的視線落在那後背肩胛骨下的一道道的傷口,細細凸起的位置讓他心頭咯噔一跳,快步走到尤最身後擡手撫上這麽傷痕的位置。

尤其剛脫了衣服丢到安懿的腦袋上想讓他安靜些,正準備穿衣服的時候就被身後的手撫上後背,身體猛地一僵。

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安懿摸的位置,這些傷疤都是當時被關在倉庫裏怕自己死過去拿石頭在背後自己劃的,就為了能夠清醒。當時他和尤最的精神狀态都非常不穩定,他撐不下的時候尤最出現,尤最撐不下的時候他出來,兩個人就是這麽交換着,用疼痛讓自己堅持住,流下的血就自己喝掉,當時就是這麽過來的。

尤最說這些都是勳章,有他一半的功勞。

掩下眼底的異樣,低頭笑了笑:“怎麽,很驚訝嗎?”

“怎麽弄的,為什麽那麽多的傷口!”安懿此時的震驚比尤最會開摩托還要震驚,他看着這後背那麽多的傷口心裏頓時難受了:“你還敢跟我說要去開車比賽?!就你這樣還有膽量跟我要比賽?!你還敢跟我約法三章說我受傷過一次就要罰我,你自己弄成這樣呢,那要怎麽算!這些都是怎麽弄的,別人欺負你了?”

更衣室裏回蕩着他的聲音,把他的情緒瞬間放大。

他的手輕輕撫過後背這些傷疤,心底早就震驚得無法思考,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傷疤,究竟是怎麽弄的,是被人打的嗎?滿腦的心疼堵着心口幾乎爆炸。

尤其轉過身,他見身前的安懿紅着眼眶看着自己,表情很是憤怒,就好像讓他受傷的人都是十惡不赦,心裏頭突然覺得是窩心的暖。

他笑着撫上安懿的眼角,指腹間撫摸到幾分濕潤:“是啊,有人欺負我,他們特別壞,他們見不得我好,把我關在房間裏折磨,我讨厭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利用特權随意折磨弱小的人。”

所以為什麽尤最會那麽容易被他暫時關起來,因為在孟子晴把他關在廁所的瞬間尤最想起以前被折磨的黑暗日子,所以象征着黑暗的他出來了,他讨厭那些人,只要他出現了這些人都必須要解決,他不像是尤最那麽好脾氣,他是個很糟糕的人,只要不喜歡的那就不喜歡。

比如京鵬。

安懿聽他這麽一說想到這兩天的變化,所以尤最真的是為了不讓別人欺負才變成這樣的嗎?因為刺激了尤最曾經受到的傷痛,雖然他不知道這些傷痛究竟從何而來,但他知道那些人就是現在身邊也有的類似人群。

“尤最,是不是——”

“安懿,現在喊我尤其。”尤其打斷他喊自己為尤最,他不想被當成尤最,雙手扶上安懿的雙肩垂眸看着他:“一會喊我尤其,好嗎?”

這聲音認真聽還帶着卑微的祈求之意。

安懿對上尤其的眼睛,這雙眼睛與他所熟悉的波瀾不興不同,此時眼底的情緒是鮮活的,是渴望光亮的。恍惚間他似乎真的為自己之前感覺到的微妙找到了證據,現在他才感覺到尤最不是變了,而是面前的人壓根不是尤最,這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盡管他們長得一模一樣。

“我會贏過京鵬。”尤其用力将安懿擁入懷中,雙臂因為用力而顫抖,在安懿看不到的角度雙眸倏然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憤怒:“我不會再放過任何一個羞辱我的人,我要告訴他們普通人也有尊嚴,同樣可以有光芒可以跟他們的權勢對抗。尤最能忍,我不能。”

“尤其。”

尤其身上的憤怒因為這聲叫喚被驅散了許多,淩冽瞬間被收起,腦袋窩在安懿的頸肩表情柔了許久,甚至帶上幾分委屈。

“有我安懿在,誰都不敢碰你。”安懿擡手摸了摸尤其的頭發,動作輕輕帶着撫慰,然而目光是跟動作和話語截然不同的冰涼,他的視線落在門外,仿佛外邊有他想揍的人。

尤其突然感覺到尤最在身體裏歇斯底裏的怒吼,是此時與他感同身受的歇斯底裏,是那種渴望光明想要從深淵掙紮出來的歇斯底裏。

是已經有救已然雀躍的歇斯底裏。

那扇門就像是把他和尤最徹底放出來,曾經他們受過的傷,曾經用權勢羞辱過他們的人,他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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