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大課間的時候,尤最借着給安懿買糖的時候繞了個遠路去了物理樓。
安懿在的時候他也不好過來,也幸好是有買糖的理由可以過來看一趟。
物理樓頂樓有一間非常大的實驗室,就是他剛進校時暑假待着的地方,他的研究員每一天就是在這裏進行着數據的驗算,這裏就是項目落地的試驗點之一。
指紋解鎖進入。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青年研究員看到是尤最立刻問好:“尤教授早。”
“早。”
他颔首示意走着進去,只見實驗室裏所有的計算機都在運算着,走到其中一臺計算機前彎腰看着上邊運算的數據,看着某一段傳輸速率速度驟降,微微蹙眉,速度變慢了。
表情有些嚴肅。
“教授,最近的運算已經出現數據速率的絕對上限,我們的代碼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通信系統的數據傳輸能力的基本限制讓運算的速度變慢了。”
尤最直起身,目光沉靜落在助手身上:“找到原因了嗎?”
“沒有,但現在确實遇到了運算變慢的問題,香農定理不是說——”
“你覺得是?”尤最扶了扶眼鏡靠在桌旁反問,眸底依舊淡然,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
助手有些欲言又止:“其實我也不想相信,但是按照目前的技術看來,從設備上我們确實無法突破,這是現實問題。”
“你知道兩年前我剛提出第七代的時候為什麽會被抓走嗎?”
“……您是第一個提出第七代概念且編寫出絕對精巧的代碼,他們害怕我們會超越他們,還有……那誰騙了你。”
尤最彎腰在計算機上重新敲入一段新的代碼,只見屏幕上跳躍的代碼運算速度倏然急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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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的藍光落在他的臉上,氣定神凝,就如同他落下的鍵盤速度節奏那般,胸有成竹,仿佛這些問題并不是什麽大問題。
“他雖然騙了我,但是——”尤最直起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淺笑:“騙不走我的腦子,好了,繼續吧。”
助手傻眼,哦,他犯了一晚上的速度變慢就這樣被教授提速了,不是計算機的問題?
他看着助手,波瀾不興的眸底浮現因為自信而無法忽視的沉穩:
“運算還沒有停止就說明還能繼續,科研是一條無止境的路,有了上限就會有人把上限再提高,碰壁是正常的,但要有能力把壁撞破,這才是無止境。計算機還能繼續,不會停止的,我們的目的就是找到上限。”說完拍了拍助手的肩膀,淡淡說道:“繼續吧,我去超市了。”
“啊?您不多留一會嗎?”
“買糖去。”
助手:“……”他看着實驗室的門緩緩關上,其實他很想說,難得來實驗室一趟就多留一會嘛,他還有不懂的呢。
教授什麽時候在高中裏還這麽忙?
買糖?
教授什麽時候開始吃糖了?
會蛀牙的。
月考成績出得很快,隔天就全部出來了。
“尤最!你是怎麽做到語文沒考還能考六百分,你也太強了吧!”
“對啊,雖然你的排名沒有進前十但是你要是考了語文那就是第一!”
“太牛太牛,你之前是在哪個高中啊,裏邊是不是都是像你這樣的人物!”
成績一出安懿就被擠到一旁,他幽怨的看着班上的學霸們把尤最圍成一圈讨教的模樣,這個他哪裏能說全部給老子走開,說出來那會給人笑話的。
他可是個有素質又懂事的爺們。
從口袋裏拿出成績單,靠在後門邊啧啧的贊嘆着上邊的分數,眼裏很是滿意,雖然成績單所有科目都是黑色字體,可是這是他考過最高分的一次啊!
上了高中到現在他就從來沒有看到過被标紅的分數,一般被标紅的分數就是過了系裏平均分,剛才他瞥了眼尤最的,除了語文那一刻其他全是紅色的,而且都是整整齊齊的分數,滿分,除了語文全部滿分。
而他,語文六十分,數學四十,理綜加起來正好九十九,英語更是超常發揮五十一分,總分二百五十分,簡直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優秀,他真的太優秀了。
屈指彈了彈成績單感慨十足,太好了,距離清華北大指日可待啊。
“安小懿,考多少分啊?”
他擡頭看到駱飛和顧澎易迎面走來,手裏拿着星爸爸,朝他們豎起大拇指:“給力,知道我考得好給我買喝的來了,給尤最買的是常溫嗎?”
“嗯。”顧澎易把袋子遞給他。
駱飛好奇的湊到他旁邊看着手中的成績單,看到分數時有些意外:“可以啊你,二百五,牛逼死了,創新高啊!”
安懿接過星爸爸聽到駱飛的誇獎驕傲的擡起下巴:“那可不是,我一會要拍給我爸看肯定給我這個月加零花錢了。”
“愛情的力量。”顧澎易靠在窗邊喝了口手中的星爸爸,咽下後說道:“也挺好,至少你能找到動力不覺得學習沒勁,未來可期。”
駱飛點頭:“對啊,我和顧澎易待在國際班就覺得很沒勁,反正我倆也只能出國。”
安懿摸着手中的星冰樂聽他們這麽說突然覺得自己真的變了,以前從來不會說有個目标為了達成努力,更不會因為分數考高了一些就覺得高興,因為得過且過接受安排,他認命認自己就是不會讀書的命,只能靠爹,但他現在不一樣了,他有目标。
他要和尤最考同一個大學,要跟尤最變得一樣優秀,要跟尤最一直在一起這就是目标這就是動力。
側過頭将視線落在尤最身上,此時尤最正在給身邊的同學講着題目,坐姿斯文,語氣平和,遇到有同學聽不懂真的很有耐心,重複也不會覺得煩躁,這個人身上自帶的淡漠是溫潤的,沒有棱角,不會傷到人還反而帶着一種不由自主的吸引。
自己就是如此。
看着周圍的同學都露出好厲害的表情他就不自覺地感到驕傲,這就是他喜歡的人,一個很牛的人,他就是想跟尤最一樣,身上不再有得過且過的标簽,而是成為別人口中贊不絕口的人物 。
“找到目标真的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他用手中的杯子碰了碰駱飛的手臂,笑道:“要不你們也去找個目标?”
駱飛被涼得打了個激靈,他搖頭:“算了吧,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
顧澎易道:“是啊,反正最後就是接受安排,也不算太差。”
“聊什麽?”
就在他們仨聊着的時候身後一個聲音冷不丁的出現吓了他們一跳,紛紛轉過頭,然後就對上尤最那張波瀾不興的面容。
駱飛愣了愣:“哦?尤最好像恢複了。”
尤最扶了扶尤其留下的金邊眼鏡,淡然的回答駱飛:“什麽恢複?”
語氣中并沒有過分在乎尤其之前帶去的影響。
駱飛看着尤最有些摸不着頭腦:“可能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前兩天你活潑點,還是說在學校裏你就是這樣,在外邊那麽狂野。”
“狂野?”尤最重複着這個詞。
安懿怕他又要生氣趕緊轉移注意力,抓過他的手把星爸爸放入他手中:“來來來喝點東西,剛才給他們講題講累了吧。”
尤最拿着手中的冰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會後他看着駱飛和顧澎易,颔首道:“謝謝。”
駱飛和顧澎易有些意外,其實四舍五入他們也是通過安懿認識的尤最,本以為這個人不太好靠近,但是這段時間他們也發現其實尤最并沒有他們看着那樣生人勿進,就像安懿說的那樣,就是這個人對情感方面的東西比較遲鈍。
聽到這句道謝無疑是在跟他們拉近距離,也算是主動。
顧澎易勾唇笑道:“有什麽的,一杯飲料而已。”
“安懿也總是麻煩你們,這樣吧,下午放學我給你們講題,你們不會的都可以問我。”尤最說道。
駱飛和顧澎易:“……”這樣的感謝太沉重,他們承受不來的,求助的看向安懿,誰知他們的三霸老幺愛莫能助的聳着肩,一副要死一起死的樣子。
兩人尴尬的笑了笑。
“我有一套高效學習的方法,專門為安懿打造的,我想适合安懿也會适合你們。”尤最見安懿領子不整擡手幫忙撫平,語氣平緩。
安懿察覺到尤最是在幫自己整理衣服,朝着他笑了笑:“謝謝哦。”
什麽高效不高效反正駱飛和顧澎易是不知道,他們只知道這兩人之間好像有什麽貓膩,怎麽感覺又跟上周的感覺不一樣了。
“你們想嗎?”尤最放下手後看着他們兩人問道:“如果你們不喜歡也不勉強。”
安懿見尤最好像很認真的樣子沒好氣撇了撇嘴,哼,給他一個人講就好了嘛幹嘛還要拉上駱飛和顧澎易,用眼神警告着這兩人不許答應。
駱飛把手放在身後拉了拉顧澎易的衣角。
顧澎易瞥了眼便了然,他看着尤最笑道:“好啊,那就先謝謝你了。”
駱飛在背後豎起大拇指摁了摁顧澎易的後背,然後朝着安懿挑眉狡黠的笑着。
安懿眼神幽怨的看向尤最,但他要是說出來不想讓尤最給他們補課那也未免太小氣了,可是那他和尤最獨處的學習時間不就多了兩個電燈泡。
啊!生氣!
擡手揍了顧澎易手臂一拳。
顧澎易笑着搓了搓手臂:“別小氣嘛,尤最這麽好意幫我們哪裏能拒絕了,我們也想上進上進。”
駱飛附和:“是啊,我們也想考清華北大。”
安懿面無表情看着他們倆:“屁。”
“啧,你看你這樣就小肚雞腸了吧。”駱飛見他氣成河豚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伸手想去掐他的臉,不過剛伸過去就碰到了尤最的肩膀,手一頓。
尤最微微側過身,也沒有看駱飛,不着痕跡的假意側身的微小動作擋住那只想要碰安懿的手。
駱飛看向尤最,對上這雙波瀾不興的雙眸時像是感覺到什麽,什麽話也沒有說笑着了然,把擡起的手轉而搭向顧澎易的肩膀。
“下午見。”尤最淡淡說道,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快走吧。
說完轉身握了握安懿的肩膀示意着進去。
無聲的用肢體表明了他對安懿的占有欲。
十分強烈。
駱飛和顧澎易見況對視而笑,好像發現什麽更好玩的事情。
回到座位時安懿坐在尤最的位置上,因為尤最是坐在外邊的,他把椅子往後一推雙腿架在桌下的杆子上故意不讓尤最過去。
尤最蹙眉:“怎麽了?”
“你問我怎麽了?你幹嘛要帶他們兩人一塊講題啊!”
尤最見他有些不高興從口袋摸出一顆棉花糖遞給他:“吃嗎?”
“借花獻佛。”安懿看到遞過來的棉花糖就是尤其買的,哼唧一聲:“別以為給顆糖我就會不生氣。”
尤最正準備說話就被門口的聲音制止住。
“同學們!這節體育課去游泳館,上游泳課!”
體委在門口喊了聲,班上的學霸們也都紛紛放下筆起身去教室旁邊他們班的儲物間,游泳課,夏天的游泳課最值得玩耍了。
學習什麽的都沒有泳池好玩呀。
安懿一聽到游泳課眼睛瞬間亮了,激動的拆開棉花糖也管不上什麽借花獻佛趕緊吃掉,然後站起身拉着尤最就往外走:“游泳課你還沒有上過呢,走走走我帶你去買條泳褲。”
“不生氣了嗎?”尤最見他的情緒轉變得那麽快。
“我氣啊,我等會再氣,現在先暫停。”安懿像是想到什麽得意的笑出聲:“尤最,你不會游泳對吧。”
尤最:“……”
“我教你啊,看我安懿手把手教學,讓學霸尤最德智體美全!”安懿摸了摸他的胸膛挑眉笑道:“游泳課也是要算進學分裏的哦,光文化分滿分可沒用,這點你不懂我教你,我可跟你不一樣,我不會去教別人游泳,我只教你。”
尤最:“……”他又明白了,原來安懿是覺得他幫駱飛和顧澎易補課不高興:“那我不教他們了。”
求生欲很強,因為他真的是旱鴨子,他也有點怕水。
安懿笑得很燦爛:“不好意思,來不及咯,求我也沒用。 ”
拉着尤最就往超市去。
尤最無奈,他活了二十三歲真的對安懿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自然明白這是因為喜歡才會選擇妥協。
學校的超市應有盡有,想找泳褲自然很簡單。
安懿站在泳褲的專櫃前挑了兩條同顏色,正準備去買單。
“我得穿xl的。”
安懿看向拉住自己買單的尤最,随後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拿的碼數:“幹嘛,m碼就不能穿了嗎?”
“會很擠。”尤最在架子上拿了同顏色适合自己的碼數遞給他。
安懿忍笑,其實他就是逗逗尤最的而已,沒想到這人面不改色的直說,嗯,比以前臉皮厚了,視線落到後邊櫃子上的救生衣,若有所思說:“要不我給你買個救生衣吧。”
尤最:“……水池沒那麽深吧?”
其實泳圈就好了,救生衣似乎有些誇張。
“反正你就穿上。”安懿沒有管他的拒絕拿下救生衣和泳褲去結賬。
尤最只能聽着,反正安懿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等到去結賬的時候他沒有讓安懿結賬,從口袋裏拿出飯卡:“我來吧。”
安懿把東西都拿給他站到收銀臺外邊,然後瞥到收銀臺旁銀粉色的小盒子,草莓味的字眼讓他想到尤其因為不識字買回來的那一堆tt。
尤最刷卡的時候在貨架上看着有沒有什麽棉花糖,正巧視線落在了銀粉色盒子上的草莓味字眼。
“同學,要買這個嗎?”
就在這時他聽到收銀員對他說話還給他遞了一個小盒子,看到上邊的字眼時像是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迅速轉移視線,眼神有些閃爍,皺起了眉頭:
“不用。”
語氣淡漠的拒絕,但是耳根泛紅。
他不是在找這個。
“我以為你在找這個。”收銀員把盒子放回去:“昨天你來買了十幾盒呢。”
尤最:“……”
“噗哧。”
尤最側過頭看着靠在一旁笑得捧腹的安懿,頓時了然很有可能是尤其,眼底顯露幾分羞怒,他淡漠說道:“不是我。”
聲音裏已經帶着些許怒意。
安懿聽得眉開眼笑,他發覺用尤其來逗尤最真的太好玩了。
擔心尤最在這裏執拗着要跟收銀員讨個清白趕緊刷卡抓着他往游泳館走去。
一路上尤最都冷着臉沉默不說話,因為害羞。
“尤最,那也是你不識字給我買糖時買錯的,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安懿見他開啓了‘我怪我自己’的模樣忍不住不笑,也知道尤最這人臉皮薄,之前穿他內褲都能紅臉紅耳根的,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別生氣了,大不了我也不氣你給駱飛和顧澎易補課,我倆打平。”
“不一樣。”尤最停住腳,他側過臉看着安懿嚴肅說道:“這不能相提并論。”
安懿見他那麽正經的模樣還是覺得想笑:“怎麽就不一樣了,按理來說這都是你做的事情,你說你也是厲害,櫃臺上那麽多的糖你不挑專門挑個套。”說着說着笑出聲。
“那不是我。”尤最道。
“那就是你啊,這不就是從你內心反應出……你對我早就有意思的嘛。”安懿用身體撞了撞他笑問:“對吧?”
尤最沒再作聲。
這樣的沉默便是默認。
他當然介意尤其出來之後跟安懿做的事情,就算安懿告訴了他尤其做過什麽可是他還是惦記着,更是不斷的在腦海裏模拟他們兩人究竟會做什麽。但是安懿也說的沒錯,本質上尤其就是另一個人,是一個勇于表達的他。
所以是不是尤其把他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他想自己做。
垂眸間睫毛輕顫,淡如琉璃的雙眸在情緒上湧的瞬間被眼波深處另一層色覆蓋。
他想做。
做之前藏着掖着不敢表露的事情。
想到宿舍裏那幾盒原來是那種東西心裏略有些異樣。
“安懿。”
“嗯?”
“……那幾盒東西不許碰,知道嗎?”
安懿還以為他要說什麽,聽到尤最平淡卻吃味的聲音沒敢笑而是老實的點頭:“知道知道。”
“只能我碰。”
安懿一愣,側過頭時正好撞上尤最的視線。
波瀾不興的眸子像是瞬間蕩起漣漪,惹動心悸,他看着尤最淡漠斯文慣了的樣子表露出強烈的占有欲,眼尾的那顆紅痣也似乎在表達着什麽。
他低頭一笑:“好。”
其實他們總歸是一個人。
所以假若有一天尤最需要他的幫助他絕不會推托,因為他的滿腔純情只給尤最一人。
抱着救生衣的手正好被擋住,靠近尤最的手臂在沒有人看到的角度跟他十指緊扣,用舉動告訴着尤最他的一片真心,絕不虛假。
尤最感受到掌心緊貼時的溫度,用力回握。
默認了安懿說的都是對的,他該虛心接受。
兩人就牽着手在救生衣底下晃悠到游泳館,剛才的小争執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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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教授:不出現好像顯得我有點不務正業,雖然我退休了,但是有些東西還是得監督一下,就偶爾去實驗室逛一圈,再去超市給安懿買糖,兩不誤。
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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