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嗯……”
天剛蒙蒙亮,躺在床上的沈涼皺眉發出一聲呻吟,翻身的瞬間,手臂傳來鑽心的刺痛,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眸底渲染着不耐與迷茫,很顯然,剛醒來的他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後才想起,自己已經重生回到十年前了。
“吸……”
翻身從床上坐起,蓋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到腰際,沈涼低頭看了看身上純白的亵衣,又看了撕痛的手臂,傷口處清清涼涼的,還是有些痛,不過顯然已經有人幫他重新處理過了,至少繃帶外沒再看到血跡了,昨日風寒發熱加受傷,他竟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十五歲的他,身體素質比想象的還要差,沈涼都忍不住懷疑,當年他到底是怎麽在沈家人的排擠打壓下活下來的。
“涼涼你醒了,怎麽不叫我們?”
聽到動靜的齊越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齊軒則端了個木盆,裏面裝着還在冒氣的熱水。
“剛醒,什麽時辰了?”
沒受傷的手掀開被子,沈涼看了看窗戶外,還灰蒙蒙的,應該是卯時左右。
“卯時一刻,燒已經退了,傷口也沒流血了。”
齊越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悄悄松了口氣。
“涼涼,過來洗臉漱口。”
“哦,好。”
沈涼乖巧的起身,前世齊越齊軒相繼被人害死後,基本就沒人真正關心過他了,如今再次沐浴在這種平凡的溫暖中,沈涼只覺心裏一個勁兒的泛酸,曾經的他怎麽說也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說出去恐怕沒人相信,他追求的竟只是平凡。
可惜,今生他注定不會平凡,蒼天有眼,給了他重新來過的機會,前世的血海深仇,他要一筆筆的讨回來,哪怕是颠覆這大秦王朝!
“涼涼你……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已經收拾妥當的齊越齊軒遲疑又擔心的望着他,他們總覺得從昨天開始沈涼就變得有些不同了,具體哪裏不同,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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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回過神,沈涼擡首分別看看他們,招手讓他們坐下來:“昨天後來沒人為難你們吧?”
昨天他在侯府門口那樣針對劉舒涵母女,他們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或許他的做法有些冒進,畢竟現在的他還一無所有,劉舒涵要弄死他跟弄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但前世他已經忍夠了,今生他不想再忍,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與他們和平共處。
“沒,就是我去領月例和生活用品的時候管家說要先詢問夫人,後來我再去他就全數給我了。”
兩人彼此對看一眼,齊軒搖頭說道。
“說來也奇怪,我們看你晚上沒起來,想着你受傷也不太方便,就去跟管家說要暫時開小廚房,原本以為他不會答應,沒想到他不但答應了,還主動配了小廚房所需要的所有東西。”
還不止是這樣,管家甚至說府裏配置的東西如果用着不習慣,盡管給他說,他讓賬房支錢購買新的。
管家是夫人的人,按理說不該如此,昨晚齊越齊軒就讨論了很久,始終沒能猜到他們的目的。
“呵呵……不奇怪,劉舒涵最是在乎名聲,我既然回來了,遲早是要出去見人的,如今大哥軍功顯赫,朝野內外無不交口稱贊,外界對我也相當好奇,如果讓人知道我在侯府過得連下人都不如,外界會怎麽看劉舒涵這個當家夫人?非但如此,他還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用盡辦法讓我養好身體,你們也別客氣,要什麽只管找他們。”
沈涼一口就道破了劉舒涵的用意,這種手段,他前世見過太多了,嫁給秦雲深後,他在四皇子府不知道見識過多少後宅的腌臜手段,後來當了皇後,宮妃之間的鬥争加劇,手段越來越高杆殘忍,他不是不懂,只是懶得去管而已,他如果沒猜錯的話,接下來劉舒涵還會用盡力氣捧殺他,就是不知道,這一次她是否還會成功呢?
想到這裏,沈涼櫻紅的唇畔泛起一絲冷笑,這次他可不會再傻乎乎的配合了,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那我們不用再過苦日子了?”
齊軒性子比較火爆,這種人還有個形容詞,就是單純,連齊越都拿他的單純沒轍,搖搖頭無奈的道:“別只看表面,夫人這是要捧殺涼涼,侯府不比鄉下莊子,以後多用點腦子。”
“嗯,越哥說得對,軒哥,以後在外面盡量少說話,莊子上的人不高興會**裸的表現出來,侯府的人可不同,他們往往表面上笑得跟天仙兒似的,背地裏不知道會使多肮髒龌蹉的手段。”
沈涼點頭附和,原本他還擔心齊越太善良,如今看來,他的善良也是看人下藥的,侯府的人什麽德行,他看得很清楚,不過……
“我知道,就跟七小姐一樣對不對?”
連續被自己哥哥和沈涼教育的齊軒不但沒不爽,反而一臉沒心沒肺的笑,看得沈涼齊越雙雙失笑,如果可以,他們還真希望齊軒能一直保有這份單純。
“涼涼,土匪的事情,你真打算放過夫人?就算不去京兆府揭穿他,至少該跟侯爺說一聲吧?這次她做也太過份了,他們是想要你的命啊。”
笑容一斂,齊越又皺眉說到了昨天的話題,沈涼搖搖頭:“他們要的不是我的命,只是想讓土匪把我抓去,毀了我的名聲罷了,連帶的,大哥的名聲也會因為我而受損。”
至于劉舒涵他們綁架端裕世子,以及後續的那些計劃,既然已經不會再發生了,沈涼并不打算說。
“碰!”
即便是這樣,齊越齊軒還是忍不住雙雙暴怒,他們也是雙兒,雙兒的名聲就如同女人的名節一樣,比生命還重要,他們是想活活逼死涼涼啊,甚至連大少爺都不放過,大少爺現在可是在給侯府長臉啊,簡直欺人太甚!
“涼涼,我們去找侯爺。”
片刻後,齊越一把抓起沈涼的手,作勢就要起身,沈涼卻用力将他拉回來:“告訴侯爺又如何?沒有證據的事情他會相信?就算信了,他能為了我懲罰劉舒涵?越哥,你是不是忘了侯府最恨我的人是誰?”
劉舒涵等人恨他,他還能理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恨他入骨,沈涼真心理解不了,說不傷心是騙人的,只是,該傷的心,前世他已經傷完了,既然他不拿他當兒子,他也不覺得他是他的父親,今生,沈睿廷也是他要報複的對象之一。
“那就這樣放過他們啊。”
不甘心,很不甘心!
齊越齊軒紅着眼,牙齒咬得咯嘣咯嘣響,涼涼什麽都好,他們憑什麽那樣對他?
“放過他們是不可能的,放心吧,他們欠我的,我會慢慢讨回來的。”
說罷,沈涼起身分別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走向簡易的書桌拿出宣紙鋪上,提筆寫下重臨兩個字,毒後重臨,噩夢來襲,所有狼心狗肺之人,都将卷入這場噩夢之中。
“涼涼,你的字怎麽……”
變得那麽好看了?
跟過去的齊越齊軒探頭一看,雙雙露出詫異的表情,重臨二字筆法多筋,棉裏藏針,柔中寓剛寬博宏偉、沉雄樸茂,整體結構張弛有度,筆畫厚重,飄若浮雲,矯如驚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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