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擦肩而過
在位的皇帝已過知命之年,但仍無子嗣,衆人均猜測是要從宗室中挑選過繼的人選。
是以,暗流漸漸湧動起來,但百姓們猶自不覺,建平城中依舊是繁榮平和的景象。
三月,草長莺飛,春風和煦,正是踏青的好時候。
“公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一個穿着灰衣短打的小厮,立在一扇門前,輕扣着門說道。
不多時,門被打開。
露出屋中人的面容,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透出淡淡的殷紅,五官極淺,卻負氣含靈。
面容輪廓棱角分明,孤傲清俊,豐神俊秀,清雅出塵,不似人間客,倒如天上仙。
年紀仿佛弱冠,着一身半舊不新的寬袖輕衫,身形修長,儀态風流,頗具魏晉之風,揚手間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小臂,更添隽逸。
“知道了。”男人應了聲。
徑直走出,小厮靜聲跟在身後,直到男人輕撩衣袍上了車,才趕緊上前驅車。
如此好的天氣,那些貴女、公子們自然也早早地約了一起,往青山游玩踏青。
青山是建平郊外的一座山,不高不深,也并不陡峭,但名山有的好景它一樣也不缺,自然上頭還有座極出名的廟了。
既是游樂,那些貴女、公子們再怎麽胡鬧也不敢跑到廟裏去玩樂,若真是這樣家中信奉的長輩知道了,免不了要挨頓罵,動手也不是不可能。
青山的山腳下已停了不少馬車,馬車上挂着的各類銅牌裝飾之物,被山風吹的鈴鈴作響。
一輛三駕的華蓋緩緩駛來,引得上頭挂着白玉玲铛铛作響,如溪水激石,車角系着的五彩絲帶飄飄揚揚,帶出點春日斑斓的色彩。
車緯揚動間,隐隐馨香飄揚而出,露出點裏面的景象,一雙彩繡墜珠玉的雙履,和幾個顏色緋麗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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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看起來頗為華貴,并不是說它的顏色,相反,它的顏色最為淺淡,但卻是泛着淡淡的光澤,宛如初晨日升時的第一抹霞光。
若是有那識貨的見了,必定要感嘆一句,用百金才難得一匹的霞雲羅做衣裳,當真奢侈至極。
好一會兒,馬車上才下來一人。
碧霞流彩飛花上衫,月華鳳尾銷金裙,銀白底翠紋兜帽,梳垂鬟分肖髻,簪白玉梨蕊,插溢彩琉璃釵。
纖細白嫩的手指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盈盈的小臉來,彎彎柳葉眉,星星點漆目,一點朱唇似桃粉染過,粉妝玉砌,冰肌玉骨。
此時粉唇一嘟,清淩淩地聲音流出:“早知道就不來了,這路也太難走了。”
旁邊的丫頭連忙哄道:“要不奴婢替您揉揉。”
衛熙抿抿唇,朝山上望了一眼。
“算了,來都來了,要是現在就走了,多虧呀。”衛熙撇撇嘴,垂首理了下裙衫。
“你跟着我去就行了,用不着那麽多人,去了也沒你們的位置,叫桃粉在這兒等着就好了。”她對着身旁一個穿水藍比甲的丫頭說道。
那丫頭笑着應了,那個叫桃粉的丫頭行了一禮,嘻笑道:“那奴婢就在這兒等着縣主,謝縣主體貼,叫奴婢少走了許多步。”
衛熙鼓着臉頰瞪了她一眼。
要不是她今天精心打扮了那麽久,不舍得讓自己這身好衣衫和好妝容浪費了,她才不要去參加那勞什子宴會呢,在家幹什麽不好,非要去做那爬山的累活!
哦,有人可能會問,為什麽不坐轎子上去,那是因為某位皇帝答應過這青山廟的不知道第幾任主持,說是不管是誰,只能徒步上山,簡直奇葩!
桃粉見衛熙瞪她,也不害怕,還在心裏偷笑了一下,又軟了聲音,笑道:“奴婢剛才的意思是,在這兒等着縣主回來,好給縣主揉肩捶腿。”
衛熙這才滿意地哼哼了兩聲。
她扭頭看了眼蜿蜒的山路,認命地嘆了口氣,提起裙擺往上走。
還好定的地方在山腰,只需一柱香的時間便能到,不然,就算狠心浪費她一身好打扮,她也絕對不去!
行路無聊,衛熙只能自己給自己添點樂趣,邊噗嗤噗嗤地往上走,邊眼神亂瞟,欣賞欣賞旁邊的盎然綠意,也算是苦中作樂了。
眼神一停,她用手戳了戳身後的丫頭:“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
丫頭依言看去,只看到一溜的樹叢,并不見衛熙說的人影。
她笑了下,道:“縣主許是眼花了,那邊的路又窄又不好走,尋常人哪裏會走。”
衛熙又看了一眼,發現的确沒有人,但她還是覺得她剛才沒看錯,于是不服氣地反駁了一句。
“說不定就是有人腦子不好,想要試試呢。”
丫頭噗嗤一笑,衛熙瞬間扭頭瞪人。
于是丫頭非常有求生欲地迅速低下頭。
衛熙瞪了她一會兒,沒見丫頭有什麽反應,倒是她自己不知怎的羞惱了起來。
于是,一扭臉,輕哼一聲,繼續爬山去了。
反正她就是沒看錯!
……
“公子,那邊好像有人。”小厮在男人背後小聲說道。
男人餘光瞟到一點翩飛碧色,語氣淡淡的:“無妨。”
青山寺在山頂,他們不會遇上。
來到寺前,門前已有小僧候着,見到他,雙手合十,“主持已等候施主多時,請随小僧來。”
謝青玄挑挑眉,看向他,“那就有勞了。”
身後跟随的小厮難掩驚訝地看着小僧,此次前來,公子并未通知主持,京中也無人知曉,看來這主持倒是深藏不漏……
許是他的眼神太過明顯,那小僧回過頭,溫和地道:“主持已聞公子進京,想到施主可能會過來,便讓小僧每天候在這兒。”
謝青玄聞言,淡淡地看了一眼小厮,而後對着小僧溫和地笑了下,“主持有心了,辛苦小師傅了。”
小厮心中一凜,忙低下頭,直到幾人停下才擡起頭。
幾人身前是一座小院,幽靜禪意。
“施主,主持就在裏面,小僧就不進去了。”小僧看向一邊的小厮,“這位施主可以去嘗嘗青山寺的素齋。”
小厮十分識趣地道:“小師傅盡管去忙,我就在這兒等着,絕不敢打擾公子和主持。”
小僧笑着點點頭,沖兩人施了一禮,便離開了。
謝清玄吩咐了小厮一聲,便推門進去了。
院中的大樹下,有一張石桌,桌上放着一副棋盤,椅上坐着一個面目慈和的老和尚。
謝清玄“啧”了一聲,語氣帶着遺憾:“老和尚,你還沒死呢。”雖說話語惡劣,但言語間卻是帶着幾分只有和親近人才會有的随意。
老和尚慈和的面容瞬間扭曲,吹胡子瞪眼的,“不勞你操心,老和尚我好得很!”
謝清玄輕笑了聲,慢悠悠地坐下。
“我這是關心你,真是不識好歹。”他拉長語氣搖頭嘆氣。
主持看見他這幅欠揍的樣子,就青筋直跳,不生氣,不生氣,自己是長輩,要寬和,在心裏安慰自己好一會兒才,主持才又恢複了高僧的樣子。
“你來京中已經有些時日了,可選定了人選?”主持決定不與這孽障多說,直奔重點。
謝清玄随意撿起一顆棋子把玩,眼皮都沒擡一下地說道:“還沒。”
主持不相信,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相争的,一共也就那幾個人,你這瞧了這麽久都沒看中人,眼光這麽高,不如自己親自上吧。”
謝青玄擡頭,沖主持一笑,帶着些惡劣,“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自己上吧。”
主持被他吓得胡須都抖了抖,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剛想說話就聽見一陣大笑。
他心裏陡然一松,然後便一臉嫌棄地看向面前的人,“趕緊給我坐直了!堂堂陳郡謝家的公子,竟然如此不顧儀态,也不怕給謝家蒙羞。”
話一出口,主持就後悔了,心裏暗道一聲不妙。
果不其然,面前方才笑得東倒西歪的男子,收斂了笑意,淡淡道:“我已經不是謝家的人了,主持不用替謝家擔憂。”
天下人皆知,謝家早已在兩個月前就将其嫡長子謝青玄除名了,原由不知。
主持自覺戳了人痛處,頗為不好意思摸着自己長長的胡須,眼神飄忽,道:“那個,你有沒有想過,說不定你爹只是吓唬你的,到底是親父子,他不可能這麽絕情的。”
謝青玄冷冷地看向他,“他又不只我一個兒子,有什麽舍不得的。”
“他有沒有那麽絕情,主持難道不清楚嗎?”
他娘當年不就是他親手逼死的嗎?就因為怕牽連到自己,便第一時間逼死了陪伴了十數年,為自己生兒育女的發妻,這樣的人,難道還不絕情嗎?
主持也知道這樁舊事,他猶豫地看了謝青玄一眼,開口想說什麽,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什麽都沒說。
罷了,罷了,既然那人有自己的打算,他還是不要多言了。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老和尚,你覺得靜安郡王世子如何?”謝清玄打破了安靜,臉上帶着笑意,仿佛剛才的事兒,從未發生過。
主持靜默了幾息,道:“靜安郡王世子為人謙和,沒有尋常勳貴宗室弟子的纨绔之氣,雖有傲氣,但卻從不拿喬,且才識過人,皇上對他也很是喜愛。”
這是極高的評價了,後面一句話,更是恨不得明晃晃地告訴謝青玄,靜安郡王世子就是最好的人選了。
謝青玄挑了挑眉,長“哦”了一聲,看着主持笑道:“剛好,我也看中了他。”
主持氣急:“那你剛才還和我說,還沒選定人?!”
謝青玄撩了下眼皮,悠悠地道:“是還未選定啊,我只是看中了他,若是要選定,自是要好好觀察一陣的。”
他擡眼看向主持,很有些狂妄地輕哼道:“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得到我的幫扶的。”
主持最見不得他這般狂妄的樣子,見了就手癢癢,一聽這話,伸手就給了他一下。
但卻沒出言反駁他的話,确實,以這小子的能耐,若是想要幫扶誰,那那人贏得那個位子的機會最起碼就多了五成。
想到這兒,主持心中又不禁有些得意,當年自己為報他母親恩德,還教了這小子幾年,也算這小子半個師父了,除了這混賬的性子外,旁的倒是無可指摘了。
“啊。”謝青玄颦眉揉了揉肩,不滿地道:“臭和尚,你怎麽還打人呢。”手勁兒還挺大。
一下子,主持心裏那點得意又沒了,只剩下鬧心,覺得今天見這小子就是個錯誤,他還是趕緊把人打發走,省得看着心裏堵得慌。
于是,主持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龜殼,不耐煩地道:“趕緊的,我給你算一卦,算完就給我滾。”
那龜殼成人手掌大小,上頭的紋路已經不是很清晰了,但卻泛着光澤,看着是個上了年頭的好東西。
謝青玄雖然不信這些玩意兒,但也沒拒絕,就當讨個好聽的了。
萬一卦象不好?不,不會有這個萬一的,有,就是老和尚水平不行,滿嘴胡話。
作者:預收文《人人皆道我好命》,求收藏!
人人皆道衛瑭命好,沒了父母,還有太後護着,還為她請封了郡主。
後來,太後沒了。
他們心中暗喜,摩拳擦掌,?欲欺,欲辱。
誰知,衛瑭搖身一變,成了太子妃。
衆人大驚,往她身後一看,明白了,原來護着她的,不只有太後,還有太子。
可衛瑭什麽都不會,只會吃喝玩樂,性子愛嬌又粘人,沒有一點未來國母的樣子。
衆人心中鄙夷,雙目緊盯,都等着她狠狠摔下。
可他們等啊等,沒等到衛瑭褪下羅衣,反見她鳳冠加身。
無奈只得恨嘆:真是好命!
……
初入宮城的衛瑭,總是聽人說她命好。
她心想,她爹娘都沒了,哪裏命好?
她鼓着臉頰,紅着眼眶,問身前穿着章服的太子殿下:“你覺得我的命好嗎?”
太子殿下看着眉眼精致得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晃了神,說了句“好。”
瓷娃娃一下就哭了,晶瑩的淚珠啪啪往下掉。
太子殿下只得溫柔輕哄,在心裏想着,以後再也不能讓她哭了,他心疼。
——願作華蓋,護你衣鬓無塵,眼底無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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