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卷一·弱肉強食

——

又做春夢了。

薛默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否則顧盼怎麽可能突然對他那麽親近, 那麽溫柔地親吻自己的臉頰和嘴唇。

他的唇像是涼涼的花瓣，從薛默的臉上拂過, 根本沒有多做停留, 已經攪亂了薛默的心。

雖然明知道這是夢, 但薛默不想醒來，而且因為知道是夢, 他變得放肆了許多, 很想回應顧盼，但因為實在是沒有經驗, 完全處于被動, 不知道如何回應。

就在薛默渾身僵硬的時候, 顧盼又吻上了薛默的耳朵。

那敏感的地方根本禁不起這樣的捉弄，薛默只感覺藏在心中多時的欲望突然噴薄而出，他仰着脖子一聲低吟，而後就……有什麽東西出來了。

薛默猛然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下半身黏黏糊糊的。

薛默的第一反應是趕緊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臉, 悶着慘叫了一聲。

他覺得自己簡直已經成為了一個十分合格的變态，第一次夢見顧盼，下邊不老實，這次更過分，居然那個啥了。

薛默低嚎了好半天都沒能起床，感覺身體特別疲憊。昨天他并沒有做太多事情, 只不過想去工地看看王大樹，結果還得到了他離開的消息。

見過王祯之後薛默就回家洗澡睡覺了，只是走了那麽一小會兒路，居然就那麽累，手腕還有些酸痛感，實在不可思議。

薛默嚎着嚎着，把半聾的薛川都給嚎醒了過來，老爺子今天也十分清醒，起來立刻就到薛默的卧室，敲着他的門抗議說：“不好。”

“不好意思，爺爺，我那個啥……伸個懶腰，您先下樓吃飯去吧。”薛默慌忙回答。

老爺子連說了好幾個“不好”，這才聽見他下樓的腳步聲。

薛默越發感覺濕乎乎的內褲很不舒服，紅着臉起身，把弄髒的這條小心地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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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薛默休假一天，吃完早飯他就準備出去溜達，買點爺爺喜歡吃的零食回來，順便到顧盼家看看他回來了沒有，其實薛默不是很确定，也沒買什麽東西，結果到家門口的時候，居然聽到裏邊兒有動靜。

薛默喜出望外，趕緊敲門。

這會兒顧盼家裏可不止他和韓小蕊兩個人，還有兩只九尾貓洪喜和張高富，以及碩鼠王祯一大家子。屋裏都裝不下這麽多人了，顧盼強制讓他們全部變回本體，分開兩邊待着。

他們天生就互相看不順眼，雙方都很焦慮，一時間家裏十分鬧騰。

韓小蕊從貓眼裏看見來人是薛默，緊張地把顧盼給叫來，指着窗外小聲說：“老大你看，薛警官又來找你了，真是甜蜜的負擔啊哈哈哈哈。”

薛默看着門外的顧盼，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做出了決定，對韓小蕊安排道：“不能讓他進來，這麽多妖怪在這裏，不方便隐匿。我去把他給帶走，你就按照昨晚我們商量好的計劃行動。另外，瞿如那邊要是有什麽異常情況，你也記好回來告訴我。好，就這樣，我先去把警察叔叔帶走。”

韓小蕊氣惱地說：“老大你這分明就是以權謀私！你就是想去約會罷了讓我做事，騙子騙子騙子，說好的不認真免得傷害他呢！”

“是沒有認真啊，我是怕傷害他啊。”顧盼漫不經心地說着話，同時在穿衣鏡面前不停地整理自己的頭發和衣服。

韓小蕊低聲唱起了老歌來：“你的眼睛出賣了你的心……”

“你唱什麽鬼，難聽，閉嘴。”

“我是說你自欺欺人，那個，不是，我是說你騷得五裏地之外都聞得到，啊呸，也不是！我是說老大你最棒，帶走薛警官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其他的小事我來處理，再見。”

顧盼終于滿意地出了門。

“你……你在家啊，你回來了。”薛默很開心，只是關于稱呼這個問題，他始終在糾結，沒好意思親密地叫他。

顧盼上前，快速在薛默的臉蛋上摸了一下，說：“我回來了，嗯……我有點餓，你先陪我出吃點東西吧。”

薛默笑彎了眼睛，忙不疊地點頭。

小縣城裏唯一有一家情調很好的西餐廳，價格在本地的消費來說有些偏高，但據說這裏是表白求婚成功率很高的地點，薛默老早就想約顧盼去，誰知顧盼對此非常不感興趣，在薛默提出之後，連連搖頭表示他想吃肯德基。

薛默稍稍有點小失望，但現在的确還不到表白的時候，于是也就放下了這個念頭，笑着說：“小孩就是喜歡漢堡可樂這些東西。”

顧盼屬于給點陽光就燦爛，說他小他還來勁兒了，故意晃着薛默的胳膊，像個白癡似的裝嫩說：“警察叔叔，我就想吃啊，你帶我去嘛。”

薛默的心髒承受了十萬伏特的暴擊，顧盼要啥他都給。

接着顧盼又繼續說：“對了，一會兒正好去看電影啊，最近不是有個新上映的愛情片，都說好看，我還沒看呢。”

看電影屬于意外驚喜，薛默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麽會運氣那麽好，連聲道好，又給陶星劍發信息說今天中午有重要的事情，不回家吃飯。

陶星劍便回了一段語音過來，薛默把聲音調到最低了，還是能聽見他有多麽咋呼。

——薛爺爺今天也不回來，說是在劉爺爺家裏下棋吃飯。那确定不回來，我可帶我媽逛街去了哦，今天也懶得煮飯了。還有，你這個熊人是不是談戀愛了？好不容易放假一天還到處瞎晃！咱們說好的一起做狗啊，你可別悄悄脫單，知道不！

薛默不想再回他了，故意忽略這條消息，開心地對顧盼說：“走吧，去吃肯德基。”

——

過年期間，肯德基的飽滿程度讓人絕望，小孩兒特別多，薛默等了半天才等到一個靠窗的卡座，他讓顧盼坐下，然後準備去點餐。

顧盼剛落坐，便有位漂亮媽媽帶着一個六七歲的小孩來蹭位，這位女士長得挺好看的，一見薛默就笑：“帥哥，你們只有兩個人啊，這是四人坐，讓我和我兒子坐一半吧。”

顧盼馬上就不高興了，臉瞬間拉長，惡作劇道：“我們就是四個人啊，還有兩個人你們看不到嗎？”

小孩兒和媽媽臉都是一僵，薛默站着，伸手壓在顧盼的頭上，對母子倆說：“他開玩笑的，你們坐吧。”

小孩兒誇張地哈哈大笑起來，一屁股就坐在了顧盼對面，他媽就和薛默安撫顧盼一樣，把手放在他頭上輕輕撫摸。

薛默的手還壓在顧盼的頭上，顧盼從未有過這種居于人下的感覺，心裏感覺又新鮮又有趣，這便老老實實不吭聲，眼中盈滿了笑意。

接着，薛默和這位媽媽便一同點餐去了。

顧盼非常不喜歡小孩兒，而且這孩子有點調皮，站在沙發上跳來跳去，目光卻始終留在顧盼身上。他非常好奇，一會兒盯顧盼的頭發，一會兒盯顧盼的臉，一會兒又盯他的胸，似乎是無法肯定他的性別，因此而陷入了困惑之中。

于是薛默走了之後，顧盼就恢複了冷漠臉。小孩兒概也是知道顧盼性格并不像是長相一樣好，因此盡管他很好奇，卻還是不敢開口問，繼續在沙發上蹦蹦跳跳。

不一會兒，薛默和漂亮媽媽就點餐結束，帶着顧盼喜歡的漢堡炸雞可樂回來了，顯然兩人在點餐的過程中閑聊了幾句，這會兒已經熟悉了起來。

顧盼聽到那位媽媽問：“那我們這邊報警，也能找你嗎？”

薛默回答道：“這邊已經不是我們團結街的轄區了，不歸我們管。”

“哎呀，那也沒關系啊，反正你就是人民警察嘛，有困難找警察對吧。”

薛默熱情回應道：“當然。”

說着倆人都一同坐下，顧盼聽到他們的對話，臉拉得老長，悶着不吭聲拿過漢堡啃了一大口，想讓薛默知道他現在不太高興，但薛默這個沒眼力見兒的，瞬間又和那個小屁孩兒愉快地聊了起來。

小屁孩兒很會察言觀色，他就知道薛默脾氣好，當即半個身子都撲到了桌上，湊近薛默說：“原來大哥哥是警察啊！你的槍能給我玩玩嗎？”

薛默微笑道：“槍不會随身攜帶的，而且你還小，不能玩這種危險的東西。不過如果你努力讀書，以後當上了警察，也就能配槍了。”

顧盼的白眼兒翻得停不下來，他就知道，薛默這種就是男女老幼都喜歡的型，身家清白，一表人才，誰會不喜歡？愁人。

小屁孩兒對警察這個職業其實并沒有真的多感興趣，見不能玩槍也就不再問，倒是那位漂亮的孩子媽抓住了這個機會，突然對小孩兒說：“兒子，咱們可以把大哥哥介紹給你小姨啊！這樣以後咱們成了一家人，說不定就能玩大哥哥的槍了！”

說完這話，孩子媽媽便滿臉放光地看着薛默。

薛默慌張地看了顧盼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顧盼眼裏冒出了冰冷的……殺氣？總之有點吓人，薛默吓到了，急忙擺手說：“女士，您快別開玩笑了。”

“不是開玩笑啊，我妹妹今年二十一，大學剛畢業，現在在銀行工作，長得也漂亮，她就是喜歡警察呢，一直也沒有機會認識警察，誰知道今天正好就遇到了，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啊！來來，我給你看我妹妹的照片！”

不管是搭讪還是強行把家裏人介紹給薛默這種事兒，薛默遇到得多了，開始他還會不好意思，但次數多了有了經驗，能夠很好的拒絕。可今天情況不一樣，顧盼在這兒呢，薛默頓時有點吓到，差點連話都不會說了，他一邊觀察顧盼的眼神一邊拒絕：“不，不用了，您可別開玩笑了。”

這拒絕也沒什麽力度，對方依然充滿了積極性，小屁孩兒也特別起勁，激動地問他媽，小姨的老公是不是應該叫小姨父。顧盼心想我這麽一個大活人還在，這算幾個意思？他忍無可忍，一拍桌，冷冷地說：“他有對象了。”

顧盼的聲音其實并不大，也沒有任何威脅的意味，但莫名就是讓對面的那對母子吓得同時一愣，立刻老實地閉了嘴。

薛默有點尴尬地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朋友年紀小，說話有些生硬，他沒有惡意的，您別生氣。”

孩子媽看了顧盼一眼，也不知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對這個少年産生懼意，她有些僵硬地說着不在意，接着便不再多嘴，拉着孩子快速吃東西。

顧盼這個暴脾氣讓薛默也是有點為難，不過他現在真是當局者迷的癡迷狀況，顧盼的種種怪異舉動和不對勁兒的地方，他都能腦補是顧盼單親家庭和困難經濟狀況引起的，自動把一切情緒都轉化成滿滿的擔憂和心疼。

安靜地吃了一會兒東西之後，對面的母子倆便匆匆離開，餐盤都沒有收拾。

顧盼的心情這才稍微好了一點。

薛默見他們走遠，這才語重心長地說：“謝謝你剛才幫我解圍，但是你語氣可以不那麽生硬，畢竟是女士和小孩兒，而且人家也沒有惡意。”

顧盼說：“我不喜歡小孩兒，吵死了，剛才那個尤其煩，特別熊，一直大聲喧嘩還站在沙發上跳來跳去，完全沒有公德心，餐盤也不收走。”

薛默不做評價，只是默默地從兜裏拿出紙巾把對面被小孩兒踩髒的沙發擦幹淨，又順便收拾了對方遺留下來的餐盤。

這些小細節也讓顧盼對薛默的感覺越來越好。薛默這個人心很善良，但他卻不會拿自己的道德标準去綁架任何人，都是自己安安靜靜把好事兒給做了。

顧盼一邊喝着可樂，一邊看薛默忙碌，也就不那麽煩躁了，突然問：“你們單位領導沒有給你介紹女朋友嗎？你這樣，肯定特別多女孩喜歡你，這種搭讪不少吧。”

薛默手僵了一下，讪讪地說：“沒……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