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陳處長的心情很複雜,總而言之,一槍斃了我算了!

林裴确實沒想到,上頭為了視察興師動衆,來的人竟然是林斯。

他有一種極強烈的不真實感,然後他看見一旁狂喜的何鶴捂着血蹦了起來,當着林斯與衆人的面去信息部執着地擦掉了監控數據。據他自己描述,這叫不能白費他爬了這麽多樓的力氣。

特工組招待處。

醫生來過了,林斯給坐在沙發上的林裴仔細地擦着藥。

“你怎麽來了?”

“例行視察,特工組是軍部重點關照項目組之一。”林斯給林裴上完了藥,又擡手擦掉了林裴臉上的血,“一直沒機會告訴你。”

林裴看着林斯心裏頭一陣異樣,說來他和林斯也好六個月沒見了,訓練漸漸步入正軌,他基本沒和林斯再聯系,天天在訓練場被裴骁訓成狗,回去倒頭就睡了,哪還有精力幹別的事兒。他這乍一眼瞧見林斯,總有種恍惚感,穿着身黑色軍裝的林斯還是從前那副老樣子,沒什麽新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恍惚個什麽勁兒。

林斯擡手擦着林裴的血,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還是林裴先開的口,“你在這兒待多久?”

“十天左右。”

“我爸媽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夫人前些日子去了南方星域度假,說要同老朋友敘舊,林老将軍陪着她,兩人一切都挺好的。”

林裴頓時無話,良久才道:“我以為他們挺想我的,我想至少我媽挺想我的。”幾個月沒電話,林斯現在他和說,他們倆一起在外星系旅游,林裴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林裴擡手脫下了防彈外衣,上頭沾着血。

“今天若來的不是我,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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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裴聞聲看向林斯,“什麽?”

“如果你學不會管束自己,我會考慮劃掉檔案上你的名字。”

林裴詫異地看着林斯,“你有病吧?你到這兒來就為了和我說這些?”

“這是你和我必須正視的問題。”

“我的事你他媽少管,你要真在檔案上劃我名字,林斯,我話放這兒,咱們沒完。”林裴說完這一句,忽然起身推開了門,大步走了出去。

過了很久,半蹲在地上的林斯才緩緩放下了手中帶血的紗布,擡手按了下太陽穴。

他不想和林裴吵,幾個月不見,他其實很想他,有些話來不及說,這一次見面他真的很高興,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心理素質,林裴的進步都是顯而易見的,他原本是想林裴說,你一直都相當優秀。

只是第一眼看着林裴這一身血,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動怒了,他克制過,但是忍不住。

争吵毫無用處,事情演變為一場雙方都不想提及的困局,林斯忍不住按了下太陽穴,目光落在桌案上那些帶血的紗布以及各類控制凝血障礙的藥物上。

林裴走出了基地總樓的區域範圍,擡手摸了下脖子上的傷口,低聲罵了一句髒話。

他有些煩躁,沒有去訓練場,直接回了宿舍,也沒管自己的傷,沖了個涼水澡。等他揉着頭發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夏南和白骁之回來了。他随意地看了眼表,發現是晚飯時間。

等等。林裴微微一頓,“何鶴還沒回來?”

夏南擡頭看向他,把給兩人打的飯放下了,“不、不知道啊。”他看着林裴手上的繃帶有些愣,“隊長你受傷了?”

“沒事。”林裴甩了下手上的水,“你們一直沒見着何鶴?”

“沒見過啊。”

林裴頓了下,操!這孫子不會出什麽事兒吧?

招待所。

何鶴狼吞虎咽地吃着飯,說句實話,他在特工組待了幾個月了,沒吃過一頓像模像樣的飯。部隊裏講究能量,吃的東西都是些調制好的營養塊,食堂在訓練初期為了照顧新兵的口味還開放了些面食之類的夥食,後來就幹脆全換成了營養塊和營養糊,你愛吃不吃,最後吃習慣了也就習慣了。

何鶴已經太久沒有吃過正常夥食了,他風卷殘雲地掃完了一桌,忍不住擡頭看向坐在對面的人。

林斯對上了他激動的視線,“不夠的話可以再添。”

何鶴拿着叉子用力地點點頭,就差沒熱淚盈眶了,“林大哥,林裴你這大哥得上哪兒找去啊!”他從侍從手裏抱過一盤牛排,聞着那熟悉的奢侈肉香異常興奮,他邊吃邊看着林斯問道:“林大哥你怎麽來了啊?林裴知道了嗎?”

“我過來例行視察,他已經知道了。”林斯望着他。

“那林裴一定高興瘋了!”何鶴咽下一塊肉,“我說最近這搞得這麽緊張!我還以為是誰呢!”何鶴回想起剛才的景象就止不住發毛,他立刻對林斯說:“林大哥,這次真的多謝你了,謝謝啊!謝謝啊!”

“不用。”林斯望着他,“你先吃着,我隔壁還有個會。”

“沒事沒事,林大哥你去!你去!我自己吃就行!”何鶴狠狠将叉子插在肉上,泛着油光的汁水冒出來。

林斯輕點了下頭,起身往外走。

……林裴寝室裏等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快半夜了,何鶴還是沒回來,整個基地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起身穿衣服。

夏南探出腦袋,“隊長?”他一雙眼滴溜溜地看着林裴,看樣子也是一夜沒睡。

“沒事,睡覺!”林裴伸手把他的腦袋按了回去,又替他拉了下床帳,轉身往外走。

夜晚,星光照耀着蔚藍的海域,藍色水晶似的基地主樓懸浮在海面上,和海天渾然一體。

林裴輸入了自己的身份信息,沒過一會兒就被放了進去。上了樓,他直接往林斯所在的房間走去,臉上沒什麽表情。其實他知道自己今天挺無理取鬧的,這這趟沒出事,絕大部分是因為運氣。正好來的人是林斯,正好林斯就在會議室,正好開槍的人是林斯的副官,這裏頭稍微出點錯,他就活不成了。

林裴知道林斯的話沒錯,但是他不喜歡。

林裴推門進去的時候,寬敞的房間裏空無一人。

這是基地專門為上面領導安排的房間,所有的東西都是帝國軍部派人重新更換的,一眼看去,房間很有林斯的風格。

簡潔,整齊,幹淨。

非得再找個感性點的詞描述下,那就是禁欲。這人的房間擺設布置永遠冷冰冰的,裏頭的東西也是冷冰冰的,連光線都是冷冰冰的,林裴從前每次走進林斯在軍部辦公室的卧室,他都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某個科研所還是醫院的停屍房。

林斯是個怪物。

林裴這樣想着,浴室裏的水聲停了,他瞧見了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林斯。年輕的将軍并沒有穿浴衣,他穿着件白色襯衫,扣子開了兩顆,筆直的黑色軍裝褲裹着修長的雙腿,整個人顯得冰冷又嚴肅,不近人情。事實上,林裴覺得林斯在某些方面确實不近人情。

兩人對視了一眼,林斯輕輕放下了手裏的東西,那是條幹淨的浴巾。

林裴看着林斯那副樣子,倚上了門框。

雖然林斯從頭到腳都是一副清冷的樣子,但他就是覺得林斯騷,他徑自在沙發上坐下了,“何鶴白天在你這兒?”他這大晚上的跑過來可不是為了上林斯,他還沒到這份上。

林斯點了下頭,“在休息室,吃了東西後留在樓下睡了。”

林裴就知道是何鶴這貨抵擋不住資本的侵略,瞧着林斯這兒條件好,估計拉他他都不願意走了。林裴看了眼林斯,“為什麽不讓人通知一聲?”

林斯望着他,良久才輕眨了下眼睛,“我忘記了。”

林裴:“……”

林斯的頭發還是濕的,水一滴滴順着漆黑的碎發往下滴,暈濕了襯衫的領口,貼在鎖骨上,他給林裴倒了杯水。

林裴沒去接,問了一句,“你多久沒和人上床了?”

林斯擡頭看着他,忽然笑了下,“你想上嗎?”

林裴的眼神一瞬間變了,有些冷,他沒說話。

林斯倒是沒什麽反應,擡手将水輕輕地推到林裴的手邊,“晚上的藥吃了嗎?”

林裴反應了一下,他就看見林斯起身,從一旁的櫃子抽屜裏挑出幾板藥,拆開後放在玻璃蓋子裏,走回來把藥放在了自己的手邊,順手又把水輕輕推了下。

“把藥吃了。”林斯望着他低聲道。

林裴看着林斯弄這些,總覺得哪裏不舒服,他沒去接那藥,就這麽望着林斯。

“林斯你累不累?能不裝了嗎?”

林斯的手頓了下,在林裴的對面坐下了,“白天的事,我沒考慮到你的心情,這件事我們可以再談,但我依舊認為,如果你學不會招呼自己,你也許不能适應特工組的訓練模式。”

“你又想幹什麽?”林裴望着他。

“特工組是軍部重點項目組之一,作為軍部領導人,我有權對你的能力進行質疑。”林斯望着他,“你涉嫌非法入侵帝國特工組信息部與行刺軍部,沒人知道你想幹什麽,放在軍事法庭,你可以被判處叛國罪。”

林裴嘴角一抽,叛國罪?林斯你別搞笑了。

“軍隊是一個需要規則的地方,你适應不了規則,也學不會服從。”林斯望着林裴,“我可以認為你沒有達到标準。”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想聽我承認我錯了嗎?”林裴坐到了林斯的面前,“行,今天這事兒我錯了,我道歉,我保證,今後不會再犯這一類錯誤。”林裴看着林斯,“夠了嗎?”

林斯望着他許久,伸手輕輕把藥推過去,“先把藥吃了。”

林裴寒着臉伸手把藥拿了起來,一把全塞到嘴裏,也沒喝水,嚼了嚼就咽下去了。

林斯靜靜地望着他。

“你也訓完了,沒事兒我能走了嗎?你明天記得把何鶴弄回來。”林裴望了他一眼,說實在的,他現在真不想見着林斯這張臉,他一見着他,他就克制不住想上去收拾他,林裴壓了壓心頭的火氣,警告自己別輕舉妄動。

他知道林斯說得沒錯,正是林斯永遠沒錯,所以他才覺得煩躁。

林斯擡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他的頭發還沒幹,水從發梢滴下來,順着臉頰打濕了雪色的衣領,他聽見林裴轉身離開的腳步聲,捏着那杯子良久,他極輕地嘆了口氣。

屋子裏有些暗,他坐在原地良久,水順着發梢一滴滴砸在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鈴聲再次突兀地響起來。

林斯微微一頓,擡頭看去,拉開門的一瞬間,他的手腕就給人抓住了,去而複返的林裴直接拖着他往床上走,他微微一頓,沒有反抗。

林裴啪的一下關了燈,屋子裏瞬間暗了下來,他拽着林斯的胳膊将人狠狠壓在了床上,傾身跪在了他雙腿間,渾身顫抖卻又狠狠地說了一個字,“操!”

他低頭扯着林斯的衣領,頭埋在他的脖頸處用力地咬着他,屋子暗得幾乎看不見東西,他分開了林斯修長的腿。

停下來的那一瞬間,他渾身的肌肉都忍不住抖起來,可他仍是停住了,低頭看着林斯,黑暗中依稀可以看見一雙清冷的眸子,林裴覺得自己遲早得瘋,他罵了句髒話,從一旁扯過摔在地上的浴巾,用力地、惡狠狠地替林斯擦着濕漉漉的頭發。

林斯有些愣住了。

林裴覺得自己有毛病,他渾身發抖地擦着林斯的濕頭發,擦了好半天,手梳進去覺得幹燥了,他這才甩開了浴巾,“睡覺!”他扯過被子,将兩人一起蓋在了被子下。

“你、不想做?”林斯猶豫了很久才問了一句。

黑暗中傳來一聲咬牙切齒卻又清晰至極的“操!”,林斯感覺到身上的人似乎更暴躁了,可依舊沒有其他的動作。對方用力地抓着他的頭發,兩人躺在被子裏,他感覺自己的腰被人緊緊地抱住了,那力道簡直是勒。

“林斯你他媽真是個怪物。”林裴低下頭親了林斯的額頭,将人一把摟在了懷中。

你說,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成長還需要一定進階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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