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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英,南密國最有名的少年。

據說在南密國,大人哄小孩睡覺不說“大灰狼要吃小孩啦”,而說“元大将軍來抓小孩啦”,小孩立刻就會吓得停止啼哭,乖乖睡覺。

而郎英就不一樣了。

據說在南密國,媒婆們說親,但凡說到男方英俊潇灑,女方都會羞澀的問一句:“是不是像郎令主那樣好看?”

郎令主就是郎英,年紀雖輕,卻是南密國最大的情報機構——“玉樞令”的掌門人。雖然姑娘們見過郎英真面目的極少,但世間傳說卻甚為驚人。

他五年前從父親手中接過令主位子,屢破奇案。就算貝安歌是一只鳥,他玉樞令主也能一招“九天攬月”給攬下來。

貝安歌倒是完全不擔心。反正她不是鳥。

劇本裏,元闕第二天就進宮求見皇後,坦陳了婚禮上的意外。皇後氣結,但事已至此,元闕又當場手刃兇手,讓人無話可說,她也只能吃個悶虧,還白白搭進去一個義女。

現在情況有變。

既然元闕刀下留人,明天就不會去皇宮求情。既然皇後不知道曲旋兒被害,元闕就需要一個活的夫人。

他演不了獨角戲。

所以貝安歌放了一百二十個心,一個香甜的夢,做到了天亮。

清晨的鳥鳴清脆雀躍,貝安歌扭了扭身子,翻了個身,一腳踢到硬硬的床板,被褥還是又薄又硌,才想起自己已經穿到了劇本裏。

她睜開眼,印入眼簾的又是妙意那張娃娃臉,跟二師兄看妖精一樣看着她。

“夫人醒啦。”妙意歡呼。

貝安歌被她吓了一跳:“你……就一直這樣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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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夫人醒了,找不着我們。”

還是別了吧,你們的臉沒那麽小,怎麽可能找不着。

妙如端了水進來給貝安歌洗漱。簡樸的屋子裏沒有鏡子,貝安歌也不知道妙意給自己梳了個什麽頭、梳得好不好看。

一黑衣少年過來傳話,說将軍在懷玉樓,等夫人一同用早餐。

這少年臉熟,昨晚洞房見過。還是他把貝安歌送到嘉豐苑來的呢。

“他是誰?”貝安歌問妙意。

“他是将軍的貼身随從,名叫淩雲。”

這名字貝安歌有印象,劇本裏提到過。淩雲父親曾經是元闕的屬下,英勇戰死後,淩雲成了孤兒,被元闕帶在身邊,成為了最信任的左右手。

傳話這種事都要淩雲來,可見元闕即使是在将軍府,也并不習慣用小厮和丫鬟。

去往懷玉樓的路上,貝安歌對将軍府的宏大終于有了體會。

嘉豐苑只是将軍府很不起眼的一個小院落,要穿過曲徑通幽的花園、走過雕梁畫棟的亭臺、又沿着府中的小溪行一段,才能望見那座叫懷玉樓的院落。

懷玉樓在将軍府的主軸線上,宏偉高大。一直到踏進院子,貝安歌才發現,懷玉樓就是昨日的洞房所在。

元大将軍行事有些莫測,一晚上沒蹤影,大清早叫新婚夫人來洞房?

貝安歌不管,盈盈地進去,并幽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元闕正在懷玉樓的東屋,見這女人一進來,不行禮、也不畏懼,反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元闕就皺了眉,暗暗提防着她,看她又耍什麽花樣。

“将軍府太大,我走得好累。”

“夫君能不能給我準備個轎辇,否則我吃過早飯,還沒走到嘉豐苑呢,又得餓了。”

元闕盯着她得巴得巴的菱角小嘴,還是那樣紅豔豔軟乎乎的,不像是要射出追魂針的樣子。又見她得巴得巴都帶着微喘,的确是走累了的模樣,又覺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這怎麽可能是昨晚飛檐走壁進來殺人的細作。

要不是她腳上那雙髒不拉叽的夜行鞋、要不是後來親眼看到她緊身夜行衣的裝束、要不是她自己親口承認自己不是新娘,元闕差點就要相信她是曲旋兒了。

“往後你住這裏。”元闕冷冷地道。

得,看樣子沒的轎辇。到底不是正牌将軍夫人,交通只能靠腿。

好在貝安歌不是愛抱怨的人,她能從現狀中找出好來。

這洞房布置得吉祥喜慶,床鋪目測就比嘉豐苑的舒适,更別說靠窗還有個大大的妝案,旁邊一個立式鏡架,鑲着一面磨得锃亮锃亮的銅鏡。

高級啊!

貝安歌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走到鏡架前……

又被自己美到了。

元闕冷眼望着她。這女人嘴角笑得彎彎的,露出一排碎玉般的牙齒,不僅對銅鏡是發自內心的喜歡,望向妝案上的胭脂水粉時,她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這怎麽可能是細作?

訓練有素的細作都是無欲無求,不可能被這些俗世之物打動的。

“坐下。”他終于忍不住,開始發號施令。

貝安歌正拿了一盒水粉,想往臉上試試呢,猛然聽到他一聲喝令,吓得手一抖,粉都差點灑了。

趕緊放好,乖乖地回到圓桌前,與元闕面對面坐下。

“當了将軍夫人,就要有将軍夫人的樣子。”元闕臉色雖然一如既往地陰沉,眼神中卻流露出了一絲嫌棄。

“可我本來就不是……”

話還沒說完,貝安歌就接收到了能殺死人的眼刀子。

元闕的語氣毫無溫度:“昨晚沒被當成細作殺死,今早也可以吃飯噎死。我并不介意将軍夫人什麽時候死。”

我去,這紅果果的生命威脅啊。

貝安歌扁扁嘴,不說了。

這裏好吃好喝地供着,将軍長得又這麽有男人味兒,貝安歌惜命,不想吃個早飯就“噎死”。

幾個臉生的丫鬟送了早飯進來。

白面包子,白米粥,幾樣精致小菜,意外地,還有一盤水煮牛肉。

元闕也不招呼她,自顧吃了起來。他吃得挺快,但吃相優雅,一點不像個行軍打仗的粗人。

眼見着足有一斤的牛肉,被他一個人吃了個幹淨,貝安歌目瞪口呆。

她連一個包子都還沒咽下去呢。

“夫君,你一塊都沒留給我……”貝安歌嘟囔。

元闕似乎才想起來對面還坐了個人,擡眼道:“沒打算留給你。”

看着他那張欠扁的臉,貝安歌想起劇本裏的設定,嘟囔着罵道:“注孤生。活該一輩子單身!”

誰想元闕耳朵好使得很:“何謂注孤生?”

“注定孤獨一生。”貝安歌氣呼呼。

沒想元闕臉色微微一變,再望向貝安歌的眼神,就變得莫測起來。

貝安歌的後背陡然升起一陣寒意。

她發現自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她戳了元闕的傷疤,很隐秘很痛的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 貝安歌:完了,闖禍了,牛肉都給你吃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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