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潔的額上,她閉着眼,身子微微前傾,似乎這樣的動作比一般的雙手合十顯得虔誠。她祈禱完後,睜開眼睛笑道:“沒想到宮外的節日如此熱鬧,等朝上的事情解決了,我也要帶哥哥來瞧瞧,陌哥哥你說……”

眼前的事物越發模糊,蘇卿依姣好的身姿代替了回憶中那個小小的身形,唯一不同的是,女孩的虔心祈禱的動作并不是蘇卿依那樣的雙手合十。

傅陌望着蘇卿依,目光深邃。

夜色無邊,遠處的黑暗處,一只閃着寒光的箭,此刻正對準了還在岸邊雙手合十的女子。

“咻——”

昏暗的燭光閃了閃,傅雨白從夢中驚醒,額上密密的薄汗,夢中那個少年渾身插滿箭大口吐着鮮血卻不肯退讓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她從床上坐起,喘着氣,卻見屏風後立着一道身影。

“陌兒?”

屏風後的身影動了動,随後傳出極為低沉的聲音:“姑母,為什麽?”

傅雨白愣了愣,反應過來傅陌說的是今晚刺殺的事。

其實從她知道傅陌選了蘇卿依為後開始,她就開始籌謀着如何将蘇卿依神不知鬼不覺地抹去,但是傅陌卻仿佛知道她所想一樣,不僅派去許多暗衛護着她,還将原本一個月的禮程縮短至短短七天。在宮外她尚且不能得手,就更別提戒備森嚴的宮牆之內了,可是若蘇卿依不死……所以明知有一天傅陌會抛開他們姑侄的關系來質問她,傅雨白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去做。宮中無法下手,她知道乞巧節傅陌可能會帶着蘇卿依去宮外的河邊放燈,故而派去些刺客。

“不過是試探一番罷了。”

“試探?”傅陌冷笑,“姑母派出身邊三十精銳暗藏河邊、河內,連弩對準了依依,這也是試探?”

“有你護着,她不是沒事嗎?”傅雨白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天知道當她得知三十精銳盡數失手,在刺殺前就被傅陌的人給拿下打成重傷丢回來的時候,她是有多生氣!“陌兒,我是你的姑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将朕的皇後射殺于宮外,也是為朕好?”

傅雨白聞言一驚——傅陌平日裏平易近人,在親近的人前從不自稱“朕”,可如果一旦如此自稱了,要麽是想通過皇帝的身份壓着別人,要麽就是動怒了,現在看來,就是後者。

“陌兒,你問問你自己,自從看到蘇卿依的畫像後,你心裏可有過一刻的冷靜?且不說你和驚華的事情如何被人得知的,光是一個長相幾乎無二的人,你能保證她心中并無他想?你能保證她背後的蘇家不是被人操縱?陌兒,你一向果敢,可偏偏在他們身上猶豫過,敵人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刻意将蘇卿依送到你身邊的,難道明知是火坑,陌兒你也要跳下去嗎?”

屏風後的傅陌沒有說話,傅雨白再接再厲道:“那蘇卿依看似單純,但是她是兩年前才回蘇家的,回蘇家以前她是在哪生活的,跟什麽人接觸過,陌兒,你查了不是一無所獲嗎?就連她的小娘劉氏被發賣後突發暴斃一事也是疑點重重,姑母是擔心她對你不利,這才出此下策的!她出身不高卻被封後,她早知後宮衆妃不服,故意讓身邊的侍女給你送糕點又故意讓盈嫔她們看到,從而借這件事在宮中立威,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她不簡單!況且就算她幹淨,她身邊的侍女可不幹淨,當年顧家就是被你下令流放的,顧綠央心中就沒有半分怨恨嗎?!”

良久,傅陌開口:“姑母,依依的事我查過,對得上,只是蘇城心懷僥幸,才将依依送來……依依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又如何!她……她,”傅雨白皺眉,緩緩吐出,“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她真的太像驚華了,即便行為舉止完全不同,沒有驚華的小習慣,可是,陌兒啊……”

傅雨白走到屏風前,透過屏風去看傅陌模糊的臉:“僅僅是長得像,你就淪陷于此,明明當她作替身,你還為此質問于我……”傅雨白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麽,可是一瞬間又想到了什麽,聲音有些惶恐不安:“陌兒,你走到現在不容易,不能再生出別的恻隐之心了!為帝者,便是無情!蘇卿依背後一定有人操縱,陌兒,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此人留不得啊!”

傅陌久久沒說話,傅雨白卻像陷入了回憶一般:“留不得,留不得……容澈如此聰明,那丫頭跟着她哥哥也學了不少,留不得,留不得……”

夢中的少年身中數箭,鮮血将黃袍生生染成了暗紅色,他狼狽地單膝跪在地上,鮮血從傷口湧出,他吐了口鮮血,眼裏含淚,卻笑得張揚:“母後,您當真是狠心吶……”

眼淚逐漸模糊了視線,傅雨白陷入回憶中不能自拔,傅陌低低的聲音适時響起:“姑母,容澈已經死了,驚華也死了,她是蘇卿依。”

低沉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屋內,夾雜着低低的啜泣。漫漫長夜,深宮之中,不能入眠的大有人在,盈嫔更是如此。

“那女人有什麽了不起的!居然值得皇上無視宮規帶她出宮!”盈嫔美麗的臉蛋此刻已經扭曲了一起,“還有,你說那賤人又懷孕了?母親不是将她趕到別院了嗎?!”

跪在地上的宮女渾身一抖,将頭低得更低:“娘娘,夫人查到,是姨娘給老爺下了那藥,這才……”

盈嫔不耐煩道:“什麽藥?”

“男,男女交歡,以此迷情……”

“賤人!”

茶盞被狠狠砸在地上,宮女跪在地上不停地抖着身子,生怕盈嫔一個不高興就拿她出氣。

盈嫔看着怕得不成人樣的宮女,心中更加不耐煩,腦海裏卻突然靈光一閃:“小辛,你說,要是本宮也給皇上下藥,讓他寵幸本宮,這方法,可行不可行?”

小辛正是盈嫔從府中帶來的貼身侍女,最得盈嫔的心,此刻卻不加思考地勸阻住:“娘娘不可!以媚藥惑君,可是大罪!”

“大罪?本宮被軟禁着,又見不着皇上,且因着之前的事,皇上已是本宮有所不喜,不行此計,何時方能得到皇上恩寵?”盈嫔頓了頓,“入宮不能為家族帶來榮光,那才是大罪過。再者,就算用了藥那又如何,前朝有父親,後宮有太皇太後,誰動得了本宮?依本宮看,太皇太後并不喜那蘇卿依,說不準,還巴不得皇上寵幸其他人呢!”

小辛想來也是,于是順着盈嫔的意思道:“可娘娘,皇上的飲食和住行看管嚴苛,要下藥,恐怕不容易。”

盈嫔冷笑道:“皇上那下藥難,難道還難得過給皇後下藥?”

“娘娘的意思是?”

“皇上不是每天都去留芳殿用膳嗎?那就去找一味媚藥,對女子無效,卻能對男子起效的,且非交歡不可解的。”盈嫔的話卻是對底下跪着的宮女說的,“暖月,本宮記得你是府醫之女,相信這件事,不會難倒你吧?”

暖月聞言身子抖得更加厲害:“奴婢定不負娘娘所托……”

……

昏暗的燈光,冰涼的夜風,清冷的月色,女子躺在榻上,懶洋洋地望了眼窗外的夜色,冷笑了一聲:“如何了?”

空蕩蕩的殿上走出一位宮女着裝的女子:“娘娘,太皇太後與皇上之間已産生嫌隙,盈嫔那裏已經開始喚人尋藥,娘娘料得不錯,盈嫔叫的果然是暖月,依娘娘先前的安排,暖月很快就能找到‘含情散’了。至于往飲食裏下藥的,已經抓到了。”

下一刻,一個蒙着雙眼的宮女就被狼狽地甩在地上,她滿臉淚痕,借着微弱的燈光,依稀能辨別此人的模樣,正是留芳殿的小宮女紫鳶!

紫鳶此時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只記得自己明明在床上睡着,卻不知不覺地被綁了過來,因着眼睛被蒙着,所以她現在并不知道面前是誰,聽聲音只能聽到宮女低沉而恭敬的聲音,以及那位“娘娘”冷冷的聲音,讓人聽了,都不禁毛骨悚然!

“娘娘,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啪——”

耳光很響,紫鳶的半邊臉都留下了五指印,身體狠狠摔在冰冷的地上,疼得她一抽一抽。

“閉嘴,娘娘問你時才能說話!”

紫鳶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不敢再說話,只能低低抽泣。

“皇後飯菜裏的七絕藥,是你下的?”女子在高位上依舊是懶洋洋的模樣,但聲音卻充滿威嚴,仿佛世上除了她,世人皆蝼蟻。

“奴婢沒有啊!什麽七絕藥,奴婢……啊!”身體突然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疼痛瞬間襲來,直接淹沒了紫鳶剩下的話,只留下無邊的苦楚。紫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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