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陪葬

“三丫?三丫?”屋外突然響起了田母的聲音。

田如月一個激靈,慌張的四處藏貓,可家徒四壁根本沒地方藏。

揣進懷裏可貓仔不願意,一個勁的往外跑。

想來想去最後只能放在土炕上,讓它繼續舔身上的毛,赤着腳飛快的去堂屋開門。

門外站着手裏撐着一把油紙傘的田母,左胳膊下夾着一張草席,右手遞過來幾個烤熟的土豆。

田如月看見吃的伸手接過,卻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田母看着她截然不同的吃相,想起婆母錢氏的話,忽然潸然淚下。

田如月已經習慣了田母動不動就掉眼淚的設定,根本不以為意,以為她又傷春悲秋了。

田母直接用袖子擦掉眼淚,突然發現她赤着腳,擡頭詫異的問:“你的鞋呢?”

田如月忙裏抽空伸手指了指漫過地面的污水:“放在炕上了,免得弄髒。”突然聽見屋頂傳來動靜,下意識擡頭去看。

田母也擡頭看向房頂解釋了一句:“你大哥也來了,他正在鋪稻草修補房頂。”

屋外下着大雨,屋內下着小雨,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偏偏婆母狠毒根本不把丫頭當人看,越想越傷心,眼淚越抹越多,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田如月吃了一驚,這怎麽哭成這樣?

田母忽然抱住了她:“我的三丫,我命苦的三丫啊!”

田如月很想推開她,可聽着她哭的撕心裂肺,又緩緩的縮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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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瞄~~。”屋內突然傳來黑仔的叫聲。

田如月頓時身體一僵,趕緊解釋:“這房子好久不住人有好多老鼠,我就抓了一只流浪貓回來養。”

田母抽噎着質問:“……你自己都沒得吃還養貓?”

田如月卻挺直腰杆理直氣壯:“它自己抓老鼠吃,用不着我養。”現代的房子根本沒有老鼠,黑仔吃的是貓糧,用的是貓砂,根本用不着抓老鼠。

穿越到了這裏……它應該不會忘了本能吧?

田母沉默了半響,自言自語了一句:“三丫小的時候也曾養過一只貓。”

雨聲太大,田如月沒聽見下意識追問:“娘,你說什麽?”

田母看着她,臉上還挂着淚痕卻露出了一絲笑容:“你想養就養吧,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把門關好。”收起油紙傘徑直往裏走,準備給她鋪床。

當她看見坑上的黑貓時頓時一驚:“你怎麽養只黑貓?!”對視上黑貓琥珀般流光溢彩的眼睛卻吓的渾身發抖:“這只貓的眼睛好可怕,你你趕緊把它扔了!”

田如月見田母吓得渾身發抖的樣子,想起了強盜畏懼黑貓的樣子,趕忙上前:“娘,這只黑貓很乖的,不相信你看。”

走到土炕前抱起黑貓一陣揉捏。

黑仔躺在她的腿上露出肚皮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田母看着黑貓乖巧的樣子,忍不住上前仔細瞧了一眼卻堅持己見:“不行,人人都說黑貓不祥,見到黑貓就會死人,你不能養趕緊丢了!”

田如月卻把黑仔摟進懷裏,對視上田母的雙眼異常的堅持:“我一定要養它!你要是趁我不在丢了它或是傷害它,我就給它陪葬!”

田母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你小的時候,也說過這句話。”

田如月:嗯?!!!

田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嘆了口氣:“你實在想養就養着吧,不過要是被別人看到說閑話,導致胖丫她們不跟你玩,你到時候可別傷心。”

胖丫應該說的就是胖妞吧?田如月一臉嚴肅的點頭保證:“我不會傷心。”在她心裏,沒人比得上救過她的命又陪伴了兩年的貓仔。

田母見她仍舊堅持不在說什麽。

一直夾在胳膊下的草席放到土炕上準備幫她鋪床,這才看見上邊的一塊碎布。

皺了皺眉,扭頭盯着她衣服的下擺少了一塊。

田如月順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缺了一塊布的下擺剛要解釋,田母又收回目光,若無其事的撿起碎布放到角落裏,把草席攤開。

田如月這才發現破舊的草席裏竟然還藏着幾件舊衣服跟一雙嶄新的灰色布鞋。

田母坐在草席上,一邊疊衣服一邊解釋:“這些是如花拿來的,全是給你的,鞋子也是她平時抽空納的。以前如花最疼你,如今她嫁了人了最疼的依舊還是你。”

田如月看着那些雖然是舊衣裳卻沒有任何補丁,比起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好多少倍,突然說了句實話:“二姐臨走前還給了我幾文錢。”說完就從腰帶裏把五文錢拿了出來。

田母直勾勾的盯着她手裏的銅板:“你二姐給你你就拿着。”

田如月能把銅板拿出來就不可能再收回去,往前一送塞進田母的手中:“娘,我用不着您收着,別給祖母看見了。”從兩個死人那裏得來的幾十文她都沒處花,更不可能在乎這幾文錢。

田母握緊了手裏的幾文錢卻不敢看她的眼睛,反倒是盯着地面自言自語道:“我家三丫最懂事了。”

田如月察覺到她的異樣,微微蹙眉卻什麽也沒問,反倒轉移話題:“娘,家裏還有多餘的鍋嗎?等明天雨停了,我想去山上采點野菜什麽的回來煮着吃。”聽說雨後有什麽地衣、蘑菇之類的,煮湯都不用佐料,那叫一個鮮啊!

田母皺眉反對:“山上有狼,你不能去。等明天你祖母氣消了,我讓香兒給你送飯。”

田如月沒啃聲。

像田母這種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以兒為天的人,永遠也無法明白她的真實想法。

溝通不了就算了。

屋頂上再次傳來動靜,耳邊傳來田多福的一聲叫喊:“娘,三丫,你們看看房間還漏雨嗎?不漏我下來了。”

田母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才應答:“不漏了,你下來吧。”

田如月抱着貓快步走到門口,看着淋成落湯雞似的田多福從屋頂上爬了下來,趕緊招呼他進屋。

見他伸手抹掉臉上的雨水,想遞條毛巾過去都做不到。

田多福瞅見她懷裏正在打盹的黑貓,臉上露出一絲回憶的微笑:“哪裏撿的黑貓?我記得你小的時候就非常喜歡貓,晚上睡覺還經常抱着貓睡卻被香兒嫌棄。

祖母不讓你養還威脅說要摔死貓,你卻哭着說要給貓陪葬。

後來貓死了,你還哭了好幾天,飯都不吃。”

田如月聞言有些詫異。

她沒想到原主竟然跟她一樣喜歡貓。

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才穿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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