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當鋪

大概走了半個多時辰,天才終于亮了。

田如月看着前方蹦蹦跳跳一點也沒感覺到累的田多財,很想問他還有多長時間,可她不能問。才五、六歲的田多財都認得路,沒道理比他還大的原主不識路。

不能問只能憋在心裏,用心記下路線。

大概又走了一個多時辰,路上終于碰見了其他的行人。

有一就有二,遇到的行人也越來越多,終于看見了一座高達七八米的城牆,上邊還有士兵把守。

這麽高!田如月視線下移,看見城門口還有兩排士兵把守,時不時攔住一人盤查。她皺了一下眉頭,低頭拉住了田多財忽然問:“進城是不是還要交錢?是多少來着?我給忘了。”

田多財鄙夷的斜睨着她:“我們兩手空空又是附近的村民,收啥收?這你都能忘?幸好是我上學堂,要是換成你,還不一天被先生的戒尺打三遍!”

田如月:“……”一巴掌呼在他的頭上,拽着他進城。

守門的士兵瞥了一眼姐弟,不以為意的扭頭又去盯着其他進城的百姓。

穿過城門,田如月懸着的心這才徹底放下,驚奇的環顧四周。

不愧是京城,街兩邊全是店鋪,路旁各種擺攤的,叫賣聲不絕于耳,熱鬧非凡。

田如月發現街上有很多戴着惟帽的女子,身邊不是跟着丫鬟就是家丁,甚至還有男子戴着惟帽,不但能擋住其他的視線,還能遮陽。

當然也有像她一眼抛頭露面的女子,但是大多數衣着普通,一看就是貧家女子。

突然感覺胳膊上有點疼,低頭瞪着田多財質問:“幹什麽掐我?”

田多財撇嘴:“娘說過,這些戴惟帽的都是大家小姐,你別盯着她們看!我們得罪不起。”

田如月:“……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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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倆像土包子進城,東張西望,恨不得多長一雙眼睛,完全沒有發現喬裝打扮過的衛晉正尾随身後。

衛晉泛着寒光的眼神緊盯着田如月的背影。

昨天衙役去了石頭村,今天她卻故意帶着一個稚子趕集妄圖欺騙他人耳目,她一定是去衙門告官領賞!

他會讓她知道,什麽叫做有命領賞,沒命花!

田如月正興致勃勃的觀賞着從未見過的古街,根本沒有察覺到她被人跟蹤了,且命在旦夕。

“我餓。”田多財突然扯了扯田如月的袖子,提醒她履行承諾。

田如月低頭看了他一眼,擡頭環顧四周尋找賣吃的小攤販:“你想吃什麽?”

田多財東張西望口水直流,他什麽都想吃,可前提是三姐要有錢才行!不回答反問:“你身上帶了幾文錢?夠咱倆吃什麽?”

田如月身上揣着從兩個死人那裏白得來的二十多文,可她不能暴露。于是低頭看着田多財:“我身上沒錢,不過我昨天上山的時候撿到一塊玉,我想去當鋪當掉,說不定能當個幾文錢,到時候再決定吃什麽,怎麽樣?”

田多財立馬伸手要:“什麽玉?給我看看。”

田如月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看什麽看,趕緊找當鋪。”

姐弟倆宛如瞎子摸象,一邊找,一邊問人,過了好久終于在一處人比較少的左邊街道上找到了當鋪。

田如月沒放田多財跟進去,而是讓他站在門外等:“你可一定要等我,千萬別跟陌生人走,要是被別人拿吃的騙走被人賣了,你就一輩子給人當牛做馬的使喚,聽見沒?”現在人販子太猖狂,古代的人牙子也不例外,可不能出門一趟把弟弟弄丢了!

田多財癟嘴:“……你吓唬我。”

田如月彎下腰,伸手掐着他的臉蛋:“我可沒吓唬你,要是被人牙子拐走,他們會打斷你的手腳丢在街上讨飯,但是讨來的錢卻會被他們拿走,你永遠只會餓着肚子,吃不飽也餓不死。”

田多財頓時被吓哭了。

假裝行人路過的衛晉:“……”

“嘶嘶~~!”黑仔突然從菜籃子裏探出頭要沖出去,卻被田如月出手快如閃電般按住:“仔仔乖,別鬧~~。”伸手撓它的下巴,安撫好了之後連籃子一起塞給田多財:“你倆互相看着對方,誰跑了我打斷誰的腿。”轉身跨進了當鋪的大門檻。

不遠處的衛晉:“……”幸好貓不會說話,不然他已暴露。

當鋪內部裝修極其的簡單,一個橫放的大櫃臺,上邊連着镂空的欄杆阻隔客人,櫃臺後邊坐着一個夥計,正趴在櫃臺上睡覺。

田如月走到櫃臺前,伸手敲了敲櫃臺:“醒醒。”見對方擡起頭,睜開朦胧的雙眼看了過來,這才繼續說道:“我代我家公子來當東西。”

夥計漫不經心的伸手:“拿來。”

田如月低頭從懷中拿出用布包好的血玉遞了過去。

夥計漫不經心的接過血玉,仔細一瞧,眸中精光閃現!

這是一塊極品血玉,價值連城!

眼角餘光不動聲色的打量櫃臺外的田如月,看似随意的試探:“你剛才說這塊玉是你家公子叫你來當的?你是哪家的丫鬟?”能擁有這塊血玉的主人身份絕對不簡單,身邊伺候的丫鬟自然是一等一的,堪比大家小姐。

可眼前黑瘦的丫頭怎麽看也不像是大戶人家的丫鬟!

田如月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來之前仔細梳了頭,又換上了田如花給的最好的衣服,外觀上絕對是一名丫鬟。沉着冷靜的反問:“你管是哪家公子,我是來當東西的,又不是來賣我家公子消息的!”

夥計見她非但沒有心虛,反倒牙尖嘴利,打消了幾分疑慮卻還是繼續試探,故作賠笑:“我只是問問而已,畢竟我們當鋪的規矩是不能收來歷不明的東西。”

田如月眼神左右亂瞟,突然伸手要搶回血玉。

夥計早就防備着她,握緊血玉把手縮到了櫃臺下,厲色道:“這血玉果然是偷的!我要報官!”

田如月立馬跳了起來:“你血口噴人!玉我是家公子偷我家夫……”陡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臉色一白,沖着夥計吼:“……關你什麽事!你快把玉還我,我去別家當鋪。我家公子還等着呢,拖不得!”

夥計狐疑的盯着她,有些真假難辨。

難道真的是她家公子偷了家裏的玉出來當?不敢叫貼身丫鬟,派了一個不起眼的粗使丫頭?

有些公子吃喝嫖賭,沒銀子了偷家裏的東西拿來當是常有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過。

幾次試探下來他确定對方的來路,這才敢真正收下這塊玉:“一口價,二十兩!當不當?”

田如月聞言心中飛快的盤算,對方明顯是在故意壓榨,二十兩至少翻一百倍,那就是:“……我家公子說了,這塊玉至少值一千兩!二十兩絕對不可以!你把玉還給我,我去別家當鋪,我家公子等着用銀子,我要是去晚了,他會打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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