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你不過是個玩物

君默然愣了一下,随之哈哈大笑,笑容讓他臉上鋼硬的線條柔和起來,整個人俊美得無與倫比,耀眼得不能逼視。讓人好想,好想吻住他唇邊的笑意。

蘇漫一驚,慌忙移開視線,臉上一陣一陣燥熱。

“朕倒是不知她們在你眼中竟如此不堪,但此言深得朕心啊。”他仍然在笑,仿佛三月春風,冰雪消融,寒意盡數退卻,明媚和煦。

潰不成軍啊,她嘆了口氣,再多的氣憤和不甘都只能吞下心裏。

蘇漫下得朝來,安然如往日一般緩步走入轎中,中途卻被一陣異動驚醒,轎子的速度十分不尋常,只怕不是尋常轎夫,她撩起車簾,眼前景致飛掠而過,快得如幻影。

風聲呼嘯,原本行走在地上的轎夫竟是用輕功飛在空中,蘇漫皺起秀眉,暗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她并不着急,來人是誰心底已然明朗,只是對方将地方弄在這荒郊野外,若是合作不成毀屍滅跡可冤了她。

擡轎子的人輕功如此之高,那暗衛肯定也完蛋了,何況依照君默然的小心謹慎,就算犧牲一個丞相也不可能會讓那人懷疑到他頭上。

終于等轎子停下,蘇漫已經白颠簸得臉色煞白,胃裏陣陣翻騰,妊娠初期的反映不是一般的明顯啊。

她拿帕子掩去唇邊痕跡,優雅從容踏出,陽光立刻漫上她全身,溫暖異常,這才發現原來早來到了城外,身後是樹林,不遠處還有蜿蜒河流,而身處之地竟然是一片松軟的小草坪,翠綠翠綠的,柔軟舒适。

“王爺好雅興,今日是要邀下官一同踏青賞景麽?”蘇漫含着笑意,擡眸凝視着面前之人。

錦衣華貴,玉帶纏身,面容與君默然有三分相似,只是那雙銳利的眼眸中滿是陰鸷,看得她極為不舒服啊。

端王是君默然的叔叔,當初打下這江山他出了不少力,先皇駕崩後更是仗着手中大權數次威脅君默然,當初蘇漫将計劃擱置不可否認其中也關乎到端王的原因。

只是如今他竟光天化日之下将自己擄來,甚至毫不避忌張揚身份,看來應該握了不錯的王牌在手中。

“不愧是蘇丞相,見到本王竟然還能不定聲色的朝中恐怕沒有幾個。”他說的沒錯,只因為他身上散發出那種暴戾之氣,人人見了都恨不得退避三舍,明明是個長得不錯的男人,偏生出一雙狠毒的眼啊。

蘇漫笑而不答,她當然也怕,怕死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拼死一搏,何況遇上這樣的對手,她不否認引起了自己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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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穆贊,下官愧不敢當。”

“哼,廢話少說,你可知道本王今日為何要找你?”

“回王爺,下官不知,望王爺告知。”蘇漫轉頭看去,心底早将他罵了無數遍。

“本王想跟蘇大人合作,不知大人意下如何?”他陰鸷的眼神緊緊盯着蘇漫,話裏的僵硬根本由不得拒絕。

“王爺,下官不明白。”

“哼,蘇丞相才智過人,何時也學會拐彎抹角了?”

還不都是你逼的,蘇漫腹诽。

“望王爺明示,下官确實不知王爺所說為何?”神色一晃,避開他的眸光,随後又低下頭去。

他目光在她左頰溜溜一轉,眯起危險的眼睛:“既然丞相不明白,本王唯有跟你一一道來。”

蘇漫笑笑,靜靜垂首。

“本王收到消息,江夏連日暴雨,許多地方鬧洪荒,百姓流離失所,瘟疫蔓延,朝廷定會撥銀子下來赈災,如此大人可明白?”說完那雙眸子直直落在蘇漫臉上,須臾不曾移開。

蘇漫心中凜然,今日上朝并未聽聞此風,倘若事情屬實,他的消息竟然來得比皇帝都快,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佯裝大驚失色,忙道:“王爺此話當真,如此該盡快奏明聖上,将災銀運往西夏安撫百姓,否則不免有無數難民流離失所。”

“是麽?”他笑笑,忽然伸手向蘇漫頸間探去。

她驚得駭然失色,哪裏還顧得上其他,要知道喉結可是怎麽裝都沒有的東西啊,在端王手指即将觸及到咽喉之時噗通跪倒在地。

“王爺恕罪,下官不知此言有何不妥?”

端王微眯起雙眼,神色捉摸不定,唇間卻掠起一個陰寒弧度:“蘇大人,本王不喜歡故弄玄虛,你何必執迷不悟,本王明日便會将此事上奏,同時會要求朝廷撥一百萬兩白銀做赈災之用,而你只需要擔任欽差沿途護送便可。”

蘇漫臉色微變,瞬間明朗,端王對這災銀是勢在必得,一百萬兩,足夠他招兵買馬為逼宮做準備了。

盡管如此,蘇漫還是狐疑道:“王爺,此事若皇上不答應,下官也無法。”

他冷哼一聲,斜眼看着地上跪着的蘇漫:“你只需要同意便可,本王自會有方法讓皇上同意。”

“王爺,此事事關重大,下官惶恐,只怕無法擔此重任。”

他冷笑。道:“蘇大人,此事由不得你,本王早将一切安排妥當,而你只需要乖乖聽話,本王自不會虧待你。”

蘇漫聞言徑自站起身來,毫不遲疑道:“王爺此言差矣,西夏水患,下官身為朝廷命官,怎能為一己之私而置天下蒼生不顧,今日下官只當不曾見過王爺。”

“攔住她。”

話音才落,蘇漫脖子左右多了兩柄長劍,在陽光照耀下泛着刺目寒光。

“王爺這是何意?”舉目朝端王看去,只見得他眼中冷意一片,陰鸷狠毒。

端王舉步在她身前站定,好不得意道:“蘇大人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蘇漫揚起頭來,一臉傲倨:“王爺今日即便是要了下官性命,下官也只是這句。”

端王三擊手掌,大笑,道:“好個寧死不屈,本王還以為那皇帝斬你羽翼,斷你後路,甚至用手段逼你就範,一心為國最後卻落個娈臣的下場會心存怨恨,不曾料想蘇大人如此高風亮節,竟大度至此。”

蘇漫腳步頓住,片刻無語。

“哈哈哈,蘇大人,不如跟本王好好合作,一洗雪恨。”

蘇漫似乎在猶豫,遲疑不定。

端王見狀更加确定心中所想,緊着又道:“那皇帝使的好手段,莫非蘇大人甘心一輩子當他的玩物,像女人一樣被他壓在身下肆意操弄?還是說蘇大人本就喜愛此道?”

涼涼的諷刺,蘇漫鄙夷,她本就是女子,只怕端王知道要氣得吐血吧。

“蘇大人盡管放心,你的家人本王已經将他們安頓好了,絕不會讓那皇帝有機可乘。”

蘇漫手腳一涼,臉上剎那間血色盡褪。

端王将她瞬間的反映盡收眼底,甚為滿意,看來那個傻瓜果然是蘇漫的死穴,明知道是死路也會闖呢。

蘇漫緊握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如此反複,才道:“好,下官便依王爺所言,也希望王爺遵守約定,切莫傷害愚弟,否則下官即便拼了性命也要與王爺一決高下。”

第二日早朝之上端王果真遞上奏折,言明了西夏水患一事,君默然聽後爽快準了一百萬兩白銀的赈災。

“啓奏皇上,這一百萬兩白銀數目不小,必定要派信得過之人護送才為妥當。”端王故意又道。

蘇漫只是垂眸不語,目光也不曾停留,整個人安靜得有些不尋常。

君默然只淡淡一掃,故作沉思,又看向端王:“如此依皇叔之見,朕應當派誰去較為妥當。”

端王自然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恭敬的一句讓皇上定奪便将責任退卻,最後毫無疑問這苦差事落到了蘇漫頭上。

早朝一散,景王君默希便追了上來,溫潤的臉上幾乎是有些急切的逼問着蘇漫。

“阿漫,那端王分明是給你下套,為何還要看也不看便跳進去,此事倘若處理不好,性命攸關,我不想你去送死。”

“殿下為何如此認為,下官承朝廷俸祿,自然心系天下百姓,西夏水患,這護送災銀之事刻不容緩。”

“阿漫,你心思玲珑,我不相信你不知,既然阻止不了你,我這就去找皇兄,求他收回成命,讓別人去。”

蘇漫一急,不由分說上前扯了他衣袖:“不準去。”

“為何不準,是不是那端王用了什麽手段逼迫于你,你告訴我,我定會為你好好懲治皇叔。”君默希目露擔憂,每一分都是如此真切。

蘇漫心頭酸澀難耐,卻只能狠下心腸:“殿下,此事我自有分寸,希望你不要阻止,還有,皇上心意已決,你去求他也是無用,端王雖詭異多端,但我卻不怕他,而換做別人,或許沒那麽好對付了。”

君默希神色黯然,但明白蘇漫說得句句在理,是不好再反駁。

此時李明德又擋在蘇漫身前:“奴才參見蘇大人。”

她一見此便知道定是君默然攔人了,只得跟上前去。

禦書房中焚香彌漫,香氣清幽,正一縷一縷從鼎爐中升騰,蘇漫來到殿內,施禮過後便站在一側。

“此行兇險萬分,朕希望你能平安歸來。”君默然看向她,略皺眉頭,不過一日不見,臉色變黃,精神也差了。

蘇漫哪知他心思,胸腔內又堵着氣無處可洩,道:“不是有句話叫禍害遺千年麽,臣這種人人得而誅之之輩老天只怕不敢收啊。”

君默然聞言目光停留片刻,哈一聲大笑起來。

“朕當是蘇大人很樂意為百姓某福,沒想竟是委屈了愛卿,是朕的不是。”

“臣不敢。”

“哼,天下間還有你不敢的事。”他話随如此,卻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

見蘇漫身影單薄,立于一側,心念一動,她擡頭人已經近在咫尺,身體被納入一個寬闊懷抱,溫暖的口息撲在她頸間,令蘇漫皺眉偏頭

“別動,讓朕好好抱抱你,此去西夏路途遙遠,短時日是回不來了,朕現今便開始舍不得愛卿了,你說該如何是好?”

蘇漫雙手用力,将人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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