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回憶

白天阿恒帶着他熟悉公司的項目，認識客戶，順帶着吃喝玩樂一條街。

晚上的許姜寧卻很忙，每天忙着記清房價，然後聯系團隊，這天許姜寧在忙碌的時候，一條微信信息卻蹦了出來。

劉旭：我受不了了/(ㄒoㄒ)/~~同志們，這個總經理助理不是人做的。

許姜寧在寫字的手一頓，停下筆，敏感的翻看着信息。

李朵：怎麽了？

劉旭：呵呵，我快郁悶慘了……

李娜：你不是跟着總經理出差去了嗎？

劉旭：就是跟着秦總出差啊，我真是暈啊，我怎麽跟着秦總啊！

許姜寧看着這上面的文字，懵了一下，突然回想起他和秦琛第一次出差時的模樣……

秦琛其實不是一個君子，或者說如果表面上的秦琛是一個風雅的學者，那麽他實際上卻是一個冷靜十足的王者，掌控力十足。

許姜寧剛開始跟着秦琛的時候，和劉旭是一樣的感受，這個老總肯定很好相處，脾氣這麽好，以後的日子絕對好過，當然也有可能是一個繡花枕頭，學不到什麽東西，賺一份高昂的工資罷了。

幸好他做事一向細心，生活中又沒有談朋友，又沒有其他的事情耽擱，所以能夠專心致志的處理好工作中的事項，幫助秦琛的內勤做事。

秦琛的內勤姓楚，是星耀的元老之一，一直被大家稱為楚姐，這位楚姐負責管理下屬部門的各內勤，秦琛不在的時候，許姜寧就負責做楚姐安排的事情，看看資料，寫寫文件，真的是很爽很輕松，讓他樂不思蜀，想着也許這個老總不回來更好。

但是秦琛總是要回來的，在他給秦琛做了半個月的助理後，他第一次見到了秦琛本人。

那天秦琛風塵仆仆的從公司走廊上走過來，在許姜寧還沒有意識到這位是最大BOSS的時候，楚姐拐了他一下，對他小聲道，“秦總回來了，注意一下。”

許姜寧當時非常的年輕，睜大眼睛看着楚姐，可以通過他的臉看清楚他內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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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居然就是最大的BOSS？？？？

你沒有唬我？？？

楚姐很溫藹，看待許姜寧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侄子，低聲道，“等會記得做好準備。”

做好啥準備，您老倒是告訴我啊……許姜寧看着楚姐走進總經理辦公室的背景，欲哭無淚，手足無措。

然後他就眼睜睜的看着財務部經理笑着走進去，幾分鐘後，喪着一張臉走出去，再是企劃部經理，拿着一疊文件昂首挺胸的走進去，像是落敗的公雞走出來……一個接着一個的……當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在辦公室默默的加班。

許姜寧還在觀察着，楚姐在門邊道，“姜寧，進來。”

許姜寧整理自己的着裝，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專業一點，走進去，明亮的眼神卻稚氣十足，帶着淺笑，看着坐在辦公桌前的秦琛，意外這個老總的好涵養和氣質，鬥志激昂道，“秦總您好。”

秦琛點點頭，很溫和的看着他，道，“許姜寧是吧，好好工作。”

這是他第一次和秦琛的見面，簡簡單單，讓人如沐春風，非常的和氣。

許姜寧回想起那個畫面，還是很想笑。

就像是在課堂中，老師面對着學生，道，“許姜寧是吧，好好學習哦！”

他後來又接觸了秦琛，秦琛一直都是很好脾氣的，說話聲音一直都很冷靜，帶着溫潤的氣息，也從來不罵人，無毒無害，和隔壁慷慨激昂、風聲鶴唳的副總經理辦公室比起來了，這個總經理辦公室像是在養鴿子一樣和平。

所以他一直很奇怪，奇怪那些經理為什麽都是鬥志滿滿的進去，卻思緒滿滿的出來。

大概是做錯事情了吧。

當時的他就是這麽單蠢。

漸漸的，他放松了下來，每天都輕輕松松的上下班。

秦琛偶爾也會吩咐他做事，拿拿文件傳遞通知之類，但是更多的是楚姐給他安排一些簡單的事情做，有的時候，他會産生一種對不起自己工資的愧疚感，因為他做的每一件事情換個人都可以做，并且做得很好，俗稱為：沒有技術含量。

直到又過了一個月，再次出差歸來的秦琛把他叫進辦公室，第一句話問道，“尚品那個項目，項目組開始動工了嗎？”

“呃……”這難道不是項目部的事情嗎？他怎麽知道？

“采購部那邊，楊成購買的那一批樣品有無質量問題？”

“……”這個不是應該找采購部嗎？

連續兩個問題許姜寧都沒有回答，秦琛擡起頭，正在看文件簽字的手一頓，啓唇道，“我在問你話。”

不知道為什麽，許姜寧那個時候産生了一股很強的被壓迫感，已經遠離他很久的緊張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手掌心沁出了濕潤的汗珠，呼吸漸漸急促，然後，他聽到了自己非常低聲的反駁道，“您沒有讓我做這些……”

他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找來的膽量來反駁，但是秦琛的确沒有吩咐他需要做這些事情。

秦琛聽到他的話居然還笑了笑，語速輕緩但其中的盤問意味卻一點都不含糊，道，“我在問你問題，而不是聽你的借口，你只用回答我的問題。”

許姜寧這只稚鳥完全慌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他慌裏慌張的擡起頭，和一雙黑色的寧靜眼眸對視了一秒，而後飛快的轉移到其他的地方，整個臉上寫滿了不知所措。

秦琛拿起電話，對對方道，“你進來一下。”

三下敲門聲，楚姐的聲音傳來，道，“秦總，您找我。”

許姜寧感覺她站在旁邊，一下子心中有了依靠。

秦琛捏了捏鼻梁，溫聲問道，“楚姐，我有沒有給你說過對總經理助理的要求？”

楚姐頓了一下，道，“說過。”

“你重複一遍。”

“總經理助理，在一個月的期限內，熟悉公司的規章管理制度，熟悉部門流程，熟悉人員架構，并且了解星耀的整個工作環境。”

秦琛緩緩問道，“他剛剛和我說，我沒有讓他做這些，到底是你沒有傳達到位，還是他沒有領會到位？”

楚姐張了張嘴，半響低下頭，道，“抱歉，秦總，是我沒有傳達到位。”

許姜寧看到楚姐受訓，心裏很不好受，楚姐是帶着他的人，對他很好，這些話也曾經和他說過，但就像是說得多了，沒有當成一回事，熟悉嘛，随便的認識認識就行了，哪裏知道這熟悉是熟悉所有的東西，他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讓楚姐受到斥責，這個鍋他自己背，所以許姜寧挺起胸膛，非常無畏道，“秦總，不是楚姐的錯，是我的錯，是我沒有領會到位。”

秦琛卻沒有理會他，只是注視着楚姐，道，“該怎麽辦？”

楚姐一個資深的職業者竟然被逼着臉上難看，道，“我下次會注意的，另外也會提交一份處罰通知。”

那一幕給許姜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就那麽輕飄飄的被秦琛忽略了，仿佛他當時壓根就不在辦公室裏面，秦琛的眼裏沒有他。

沒有什麽比忽視更讓人感到寒冷。

就好像是突然見到了前情人，你懷着舊情和他說好久不見，對方卻疑惑的回了一個：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與岑默的豪放大氣相比，秦琛的直接與冰冷，更像是一個冷酷的制裁者，一刀見血。

事情的起因是因為他許姜寧，但是結尾卻不受他的控制，從秦琛的眼裏，根本就沒有留給許姜寧的一絲地位。

許姜寧終于懂得大家一起聚餐的時候，不約而同稱贊岑默，對秦琛卻忌諱如深的原因了。

是不想也不敢。

那個時候的許姜寧卻很傻，他坐在座位上，有惶恐，但更多的是滿滿的不解，不解為什麽秦琛會責怪楚姐，卻不責怪他，同時還在生悶氣，于是他又氣沖沖的來到秦琛的辦公室，對坐着的秦琛大氣禀然道，“秦總，沒有做好是因為我，你不能處罰楚姐。”

秦琛好玩的笑了，看着許姜寧，眼睑微微向上，柔和的像是水波，這種溫潤感讓許姜寧怔了一下。

“你叫許姜寧是吧？”

都一個月了，居然還記不得他的名字，許姜寧對于這個總經理更加不滿，他本來就看輕秦琛，覺得這個老總也就一般，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恨不得把氣都撒到秦琛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