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讓我蹭蹭你的房子吧

室內光線很好，陽光被薄紗的窗簾過濾掉一部分，剩下的都柔和的落進整個客廳，滋生出惬意的味道——如果不是餘曦與姜陸羽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破壞美感的話。

“被謝祁趕出來了？”餘曦挑眉，眼睛變得更大。

人在屋檐下啊，姜陸羽要多小媳婦有多小媳婦的說：“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前段時間交了個女朋友，現在他們要同居了，我不可能當這麽大一號電燈泡吧。”

“所以？”眼神飄向門口的一個超大號行李箱，只怪讓他進門的時候沒注意到他背在後面的手，一失足成千古恨。

“所以······”姜陸羽極其狗腿的蹭向餘曦，“曦哥啊，你這地方也大，一個人會寂寞吧，不如讓小弟來歡騰你清冷的家具吧！”

餘曦一個白眼翻得驚世駭俗：“曦哥？你別惡心我了，現在懂得禮貌了？之前幹什麽去了！”

姜陸羽眼睛眨巴眨的：“這不是尊敬您嘛，而且咱倆誰跟誰啊，鐵哥們兒是不需要禮貌的，尤其是和年輕帥氣的你！”由于太不習慣這樣油膩的姜陸羽，餘曦的身形抖了一抖，臉都有些扭曲了，可姜陸羽依然執着：“那麽親愛的曦哥，讓我蹭蹭你的房子吧。”

“門兒都沒有！”

“你家的打掃我全包了。”

“我家幹淨得很！”

“我幫你洗衣服。”

“謝謝我有洗衣機！我不缺把衣服放到洗衣機裏只用伸手按幾個按鈕的人。”

“我洗碗。”

“沒幾個碗讓你洗。”

“做飯！”

說實話餘曦有點心動，幾乎天天外賣簡餐混日子的吃法自己就想吐，他想吃正常的家常菜！可是臉上還是不動聲色：“好像太簡單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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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陸羽咬咬牙：“以上我、全、包！”

“成交！！”

于是乎，生活變成：

“姜陸羽，幫我把調色盤洗洗。”某人笑得見牙不見眼，接過餘曦的調色盤就沖到洗手間。

“姜陸羽，把這兒掃掃。”動作依然迅速。

“姜陸羽，這裏好像沒拖幹淨。”任命的跑過去。

“飯怎麽還沒好呀？”神游似地走進廚房，竟發現電飯煲沒有插插頭！

“這菜做老了。”有些不滿的在內心狂翻白眼。

“去洗碗吧小陸羽。”雞皮疙瘩與憤怒交織着。

“上面還有髒東西呢，你會不會洗碗呀？”

“靠，老子不住了！又不是保姆！”

“诶，好像是我眼花了，上面很幹淨呢！”

于是某人在內心掙紮了幾秒後，還是沒出息的走過去說：“當然幹淨！也不看看是誰洗的。”

而這天姜陸羽的發飙倒是平衡了他在家中的地位，不再是以前那樣矮人一截了，姜陸羽又是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人，現在已經“敢”公然的和餘曦鬥嘴了，于是這個冷清的家有了熱鬧的感覺。

餘曦盤算着今天的晚餐讓姜陸羽做些什麽給自己吃，于是穿上外套出去買菜。本來是想讓姜陸羽效力的，可又覺得這段時間壓榨了他太多的苦力，再這樣的話不免讓人覺得霸道不講理了些，天地作證，他餘曦才不是那樣的人，真的！所以呢就當仁不讓的去買菜，雖然這個舉動太像家庭煮夫，把他的年齡蹭蹭的擡高了好幾歲。

這一出門，竟碰上了許久不見的“舊友”。

“Hi，餘曦。”身邊精致私家車的窗子搖下來，鄭燃的臉看起來還是那麽“讨人喜歡”的樣子。

“嗯，你好。”絕對的疏離與簡單的語句當是打過招呼，餘曦就側過臉向別的方向走去。

鄭燃靠邊熄火下車，走到餘曦面前擋住他讓他左右不得。餘曦皺眉，語氣有些不耐：“你到底想要幹什麽，鄭先生！”

“鄭先生？以前你可不是這麽叫我的，從什麽時候開始叫得這麽生硬的呢？噢，我想起來了······從你陷害我的那天開始你就這麽叫我了。”鄭燃臉上閃過玩味，只是眼底透露出與之不符的微小的恨意與傷痛，“鄭先生，鄭先生？我們之間的交情被你用這淡漠的三個字給輕易的抹去了啊。”

“那你想這麽樣，你讓我也失去了工作不是嗎？該還你的我也算還清了吧。”

“是嗎？那感情呢，你也還了嗎？”鄭燃瞬間變得咄咄逼人。

餘曦臉色随着鄭燃的話黯淡下來，甚至有些弱勢的開口：“鄭燃，真的很抱歉，但我之前不是說過那是誤會啊。”

“誤會？”鄭燃的笑寒氣四溢，帶着蝕骨的疼痛：“你當着全公司上下面不改色的指證我，這是誤會嗎？你不會要告訴我那是我發燒做的夢吧。你覺得踐踏我的感情很好玩嗎，你認為看着傻傻愛你的我那樣難以置信的表情很有趣嗎，還是你習慣拿愛你的人當墊腳石？”

“不是的，我不是那樣的人！每次我想跟你解釋你都不肯聽，這一次就算你下一秒就轉身離開我也依然站在這裏把事情說完，聽不聽那是你的事，這算是對你也是對我的一個交代。”嘆出一口氣，看鄭燃沒有阻止的意思餘曦就開口了，“你還記得那時有個美國佬James嗎，他有很嚴重的地方口音，即使是旁邊的美國同事有時也不太能理解他的話。我和他似乎天生都處不來，他有好幾次暗地裏做小動作被我發現，難怪我覺得自己怎麽老是出錯，原來是他在搞鬼，那個時候我覺得在人家的地盤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只是提醒他，并沒有做什麽報複性的舉動，直到有一次他害我差點被公司開除我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忍讓就能停止的，于是我以牙還牙，想讓他被踢出公司遠離我的視線——這是他自找的——我設了個圈套讓他鑽，帶着上司來的時候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只是當時的情況不容我回頭。”

呼啦一下将這些事和盤托出心裏就終于放松下來，這是餘曦這一輩子做過最傷害朋友最難以釋懷的事，一度讓他寝食難安。原來他心裏還是有陰暗的那一面，腦子裏一個個邪惡的細胞讓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不堪的。

“所以你放棄了道德和友誼然後成就你的事業，好！好啊餘曦，我真不明白當初你是哪一點吸引了我，讓我不顧一切的向你告白，結果呢，你拒絕我、遠離我甚至還背叛我，我真的瞎了眼！”鄭燃的眼神更加冷漠。

“對不起，當初沒有站出來幫你說話是我對不起你，雖然我沒有打算害你最終卻讓你受到懲罰，我真的很抱歉。沒有接受你的告白是因為我對你真的沒有愛情，如果答應那才是對不起你，從學生時代到一起工作我們的關系一直那麽好，如果繼續再親近下去我想對我們彼此都不好所以我才選擇疏遠你，只是想讓你淡忘那些不應該有的感情，在最後指證你時想到如果你因此離開了，說不定也是件好事，你明白嗎？”

“你拒絕我的時候說你不喜歡男人，那現在呢？”

“現在一樣。”

“是嗎？那你的同居男友算什麽？”

“你調查我？！”餘曦瞪向鄭燃，他從不喜歡別人對自己私生活的研究。

“我看你都是一心想拒絕我而找的托詞吧。”

“我真的不喜歡男人。”

“那姜陸羽算什麽？他和你住在一起，他在公司幫你搜集證據，你別告訴我他不是你男朋友。”

腦袋裏百轉千回，本來想承認下來好讓這件事平息順便也堵了鄭燃有可能的餘情，嘴唇動了動又覺得将姜陸羽拉下水未免太過自私，現在的鄭燃不是當初心思單純的學弟加好友了，萬一他要對姜陸羽不利就又害了一個人，于是餘曦還是面無表情的答了句：“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就是那麽幾秒的停頓讓鄭燃黑了臉，冷笑的回了句：“是嗎？”，然後莫名其妙的離開。

刷一聲發動引擎，鄭燃也不管有沒有超速就将車子開得飛快。他恨透了這樣的餘曦，他恨透了這樣的自己。

将餘曦逼出公司他以為這樣就出了一口氣，但看着辦公室沒有了餘曦的身影後又覺得少了些什麽，日子似乎回到了回中國之前的日子，沒有餘曦，沒有快樂，沒有悲傷亦沒有恨。

他知道這是為什麽，即使那個人再怎麽傷害他，只要他還愛着，其他的一切都會變得模糊，這是誰都控制不了的無奈。

但是嫉妒蒙蔽了他的雙眼，他只記得餘曦欲言又止但對姜陸羽那明顯的保護欲時，他判斷不了正确與錯誤，眼中只有報複。

直到某一天，鄭燃最後一次看到餘曦才驚覺自己做了件多麽蠢的事，如果一切能重來，他一定不會下今天這個決定，如果一切能重來，他想回到他們在國外的日子，他坐在餘曦旁邊笑嘻嘻，每天都很快樂。

這些都是如果的事，而此刻，被嫉妒沖昏了頭的鄭燃撥通一個號碼：“我是鄭燃，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當餘曦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回到家，看到的是姜陸羽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走過去用腳踹了一下像大爺的他：“喂，起來幹活了。”

“不帶你這麽壓榨苦力的吧，我才從畫廊回來，現在腰酸背痛的。”

“那今天我做飯吧。”起身走向廚房，将菜放好後出來又說：“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姜陸羽猛的起身，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一臉防備的樣子。

“你那什麽表情？！”餘曦的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難得“體貼”一回，對方卻像防賊似的，擱誰誰都會惱羞成怒！

“你······你掉錢包了？”小心翼翼的問。

“我要是掉錢包了會在你身上變本加厲的讨回來！”

沒什麽問題啊，這就是正常的無賴餘曦式的回答，可今天他反常的做法讓姜陸羽總感覺毛毛的。

“難道，你對我有什麽陰謀？”說着，姜陸羽下意識的想抓住點什麽抱住，好讓自己有些安全感。

餘曦一臉嫌棄的用淩厲的眼神上下掃描着姜陸羽，嘴裏還不時發出啧啧的聲音：“你說你要財沒財要色沒色的，還敢有這些個奢望？”

估計是被餘曦弄得有些蒙，姜陸羽像是沒聽見他的諷刺一樣，自顧自的說：“你今天很、反、常。”

“大爺我只是總覺得好像虧欠了你什麽似的，心裏有些不安。”

姜陸羽笑得有些扭曲：“你別這樣，我受不了。”

“好！”一把拉過姜陸羽，自己舒服的躺在沙發上，然後閉上眼睛揮揮手說：“好，朕有些乏了，賤婢你去準備晚膳吧。”

姜陸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