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49.最好的禮物

“收起來，那什麽襪子，秋褲，汗腳！媽的直接給校草吓跑了！”

向恒盯着門口直樂。

“好不容易有個提升寝室顏值的機會！”另一個高瘦的男生低頭一腳給帆布鞋踹床底下，擡頭笑出一口小白牙，叫葉飛，在1班也屬于比較活潑的那一款。

葉飛邊說邊去捂端臉盆男生的頸子，男生躲了一下，戴副眼鏡，長得特別羸弱斯文，叫肖紅煙，名字非常女氣。

“不是，為什麽，韓深要搬來學校住？”

寝室安靜了。

這個問題想不通。

之前李斐朋友圈po過校草家的豪宅，一群人圍着照片直咂舌，所以前幾天聽少女給人安排到了自己寝室，心情非常震驚。

“407雜魚群”裏。

【飛飛：enmm韓校草一直給我個很難接近的印象，感覺養尊處優，嬌生慣養，金枝玉葉，如冰之清如玉之潔，洗手都得用純淨蒸餾水，來咱們寝室能習慣嗎？】

【酷酷的恒：我跟韓哥一組，你說的誇張了，不過韓哥确實話比較少，且潔癖。】

【紅煙：感覺，壓力挺大的……】

金枝玉葉的韓深正蹲門口看手機。

一會兒一道高挑的身影慢悠悠從樓道晃過來，陳塵手裏捧着盆花，臉被葉片遮住：“怎麽不進去？”

“寝室人多，站不下，收拾好了再說。”韓深發現陳塵端的是小玫瑰，有幾朵開的正好，殷紅绮麗。

“天臺剛挖出來的，放你們寝室辟邪，免得你被什麽野男人勾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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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給床鋪和衣褲鞋子都放好後，紛紛跟韓深打了個招呼，下樓回去。

走進寝室，向恒正美滋滋晃着腿：“這幾個阿姨挺好啊，給我們寝室衛生打掃的幹幹淨淨。”

葉飛嘿嘿一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韓深打量寝室，目光帶點審視，鶴立雞群地給整間寝室照的蓬荜生輝。

紮眼，還格格不入。

沒得到韓深對這個玩笑的回應，寝室氣氛逐漸尴尬。

靜默之中，葉飛腦子一抽，端起手裏正在啃的一盒檸檬雞爪：“我家那邊特産，酸辣爽口，要不要來一個？”

雞爪色澤黃亮，香氣逼人。

韓深低頭凝視片刻，看了看陳塵。

陳塵：“吃吧。”

“我洗下手。”

韓深到陽臺上看了朝向和陽光，回來葉飛遞過一雙塑料手套，姿态和語氣已經輕松多了：“放心，老字號，不好吃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寝室氣氛因為一盆雞爪解凍。

門口響起篤篤的高跟鞋叩地聲。

老秦氣喘籲籲進來，就看見幾個人其樂融融圍在一起，分享零食不亦樂乎。

韓深其實興趣索然，不過陳塵眼神暗示了半晌，畢竟一個寝室了平易近人較好，所以還是吃了。

老秦盯着他捏雞爪的手，感覺自己火燒火燎這一趟白跑了：“以為你不習慣呢，看來适應還挺快。”

“……”

老秦衣櫃鞋櫃打開翻了翻：“你上個學帶這麽多衣服鞋子不占地方？裝不下了。書帶全了嗎，以後趁周末下午出校門買點水果，牛奶，放寝室裏補充營養。洗衣房在二樓，知道嗎？”

“嗯。”

“那行。”老秦檢查了一大片，差強人意，打算叫上幾個室長開會，走到門口回頭，陳塵正坐椅子上檢查韓深的作業。

老秦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倆是不是在談戀愛？”

這話一出，整個寝室安靜如雞。

陳塵驚得差點從椅子摔下來：“啊？！”

“這麽緊張，那肯定談了！”

“……”

我操？

陳塵以為自己跟韓深夠低調了，不知道老秦哪兒聽來的風聲。

因為關心學生早戀問題，老秦一直隐匿在班級的女生八卦群，前幾天見群裏瘋了似的，讨論什麽校草談戀愛了，不知道怎麽把陳塵也扯了進去。

老秦語重心長：“你們現在不懂什麽是愛情，不過追求一時的新鮮刺激，陳塵，你趕緊跟你那對象分了！韓深，你也是——”

聽到這句陳塵才明白老秦說的不是那意思，平靜後笑了笑：“怎麽能說分就分呢，我特別喜歡他。”

“你懂個屁的喜歡，你們這個年齡缺乏成熟戀愛觀，不僅走不遠，還浪費時間！”

本來是捕風捉影，老秦并不太确定，尤其看陳塵現在吊兒郎當，似笑非笑，并沒有談戀愛被抓的窘态。

所以轉向韓深：“你啊，更要禁得住誘惑，模樣好學習好，以後什麽樣的人沒有？”

韓深被鬧這一回都懶得說話了：“行，回去馬上分。”

陳塵：“……”

老秦：“……”

兩人态度漫然無所謂，不像陷入了難以自拔的愛情，老秦尋思後放下心來：“室長跟我出來。”

“好嘞。”向恒出去了。

“那我們也先去吃飯。”葉飛拉着肖紅煙胳膊，回頭邀請：“塵哥，韓哥，吃飯嗎？”

“再說。”

陳塵輕聲細語拒絕。

“那走了，拜拜……”

門關上，寝室裏只剩兩個人。

韓深感覺陳塵聲音裏情緒不對勁兒。

陳塵臉上沒什麽情緒，鎖了門往回走，韓深還沒說話，被他兩根修長手指鉗住下颌，力道重，指骨強勢收緊。

扳轉視線跟他對視。

陳塵眸子蒙了一層雲霧，聲音壓抑冷靜：“你是不是欠收拾？”

“放開——”出于身體應激反應，韓深下意識打開他的手，“啪”地挺重一聲。

打完自己有點懵。

陳塵後退兩步，看不出臉色是不是失望，推門上陽臺給花澆水。

剛才玩笑過了。

韓深低頭用牙尖咬了咬嘴唇，大步流星走上陽臺。

牽住他左手，往膩了攥緊。

陳塵沒躲，但也沒有回應。

十指糾纏抵緊，就這麽靜靜的牽着。

這個示好的動作緩解了一點陳塵的煩躁情緒，韓深能坦然拿分手開玩笑，自己不能。偶爾忍一下也算了，長此以往招架不住，很怕變成狼來了的故事。

掌心被指尖輕輕掐了掐，韓深壓低：“你弄疼我了，我才打你的。”

指骨潮意在揉蹭中加重，韓深一直看着他，說這話似乎感到很不自在，別過了目光：“我錯了，不該開這種玩笑。”

聲音撓人，夾雜落花流水的狼狽感，看得出韓少爺極不擅長跟人道歉。

陳塵轉眸跟他對視。

說句沒事了就能緩解尴尬。

但陳塵抿着唇靜悄悄一言不發，留心觀察韓深的反應。金枝玉葉就是金枝玉葉，沒得到回應，受高傲的自尊心折磨，皺了皺眉，好像被欺負的厲害。

韓深情緒越來越低落。

三。

二。

一。

懲罰結束。

陽臺上視野敞亮，陳塵進寝室給人抵在門上，摟進懷裏。

還沒說話，被生氣的小朋友偏頭咬住了喉結。

尖銳齒尖涼絲絲地蹭過肌膚，外圍被濕潤的唇觸碰。

陳塵指尖穿過他頭發，靜靜等人發洩完怒火，才咬耳朵說話：“小韓哥哥。”

“我剛才是開玩笑。”聲音發顫，韓深其實有點難受。

“我知道。”陳塵長指在他頭發裏摩挲着，非常柔軟的觸感，往下撫摸白皙的耳側。

思維有一瞬間的空白。

陳塵說：“但我害怕以後玩笑成真。”

韓深以前一直以為愛情始終是甜甜的，可現在心中交織的情緒複雜又陌生，好像點着一團火。

那種喜歡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韓深抓起陳塵的手，瘦削手背洇了一片紅，是剛才打留下的痕跡，捧在唇邊吹了吹，随後貼上自己臉頰。

“不痛了。”

陳塵垂着視線，點頭：“不痛了。”

等一會兒這陣致幻的美妙氛圍過去，冷靜下來的韓深逐漸皺眉，忍無可忍嘔了一聲。

“怎麽了？”

韓深推開他坐上椅子：“感覺咱倆談個戀愛夠惡心的。”

陳塵氣笑了：“您在愛情漩渦中清醒得可真快，狗男人。”

“……”

午飯點了個外賣，送到校門口，去拿的路上正好碰見拖行李箱回校的章鳴，穿得跟頭大狗熊一樣，聽說他韓哥也住校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你家的大別墅住着不香嗎？”

附中對住校沒強制要求，愛住不住，韓深家的高級別墅區離市中心也不算太遠，寸土寸金，就沒明白這大少爺幹嘛要來擠四人間。

不是給人添堵麽？

韓深當時就想着有更多時間跟陳塵相處，但不能這麽說，思索了一下：“為了有更多時間學習。”

章鳴怎麽就不信呢。

“……看不出來韓哥你還挺上進。”

下午在寝室打《三國殺》，陳塵充分顯示了什麽叫智力游戲的巅峰，一邊給一個個虐成狗，一邊微笑：“又贏了，害羞。”

韓深背枕着橫梁，長腿散漫地垂在地上，對這種游戲不是很感興趣，就看陳塵一路穩穩當當地大殺特殺，指尖一直勾着他衣擺。

陳塵偶爾回頭捏捏他指尖，繼續玩兒。

章鳴多看了兩眼，沒說話。

其他人沒注意，正撕心裂肺地吼臺詞：“無中生有！”“順手牽羊！”“痛苦吧，在愁與恨的地獄中！”

手機響了起來。

韓深低頭一看，沈岚的電話，點了接聽：“媽。”

“我在宿舍樓下了。”沈岚聲音傳來。

韓深起身往外走，陳塵正處于被這群人耍賴圍攻的狀态，步履維艱。

“等着，這波我不死，你們都得死。”

門口響起動靜時他才擡頭。

沈岚穿了件水綠色繡花旗袍，披肩下腰身曼妙，風姿綽約地站在門口，背後跟的人手裏拎着一大堆禮物。

她笑了笑走進來：“大家這是在玩游戲啊？”

要不是親眼見沈岚在辦公室跟周湯圓對罵，罵得人啞口無言，陳塵會覺得這個豔如桃李的阿姨溫柔而且娴靜。

人間富貴花。

韓深簡單介紹了下：“我媽。”

“阿姨？阿姨！阿姨！”宿舍裏七七八八一陣喊。

章鳴都驚呆了，“這是阿姨？這不是漂亮姐姐？”

沈岚笑的合不攏嘴，回頭招了招手：“給大家帶了些禮物，以後韓深住校，請大家多照顧。”

按順序與寝室中人目光示意，雖然帶笑，但女強人的風度不露自顯。待看向床鋪，見其他人要麽坐地上，要麽坐小凳子，就這個男生大大咧咧坐韓深床上，也正擡眸凝視她。

“阿姨好。”

男生冷白的指骨攀着架子搖搖欲墜起身，個子很高，桃花眼微微眯窄，笑的那叫一個讨人喜歡。

沈岚怔了一下，尋思這不那年級第一嘛？

叫陳塵？

沈岚笑容立刻要凝固，本着修養繼續送禮物。她準備做的很周全，韓深的室友，以及他隔壁寝室關系不錯的人，都找老秦打聽好了，一份份禮物送的十分精細。

陳塵等了一會，什麽都沒等到。

沈岚已經若無其事問起別的話題：“兒子，帶我逛逛你們學校食堂，教學樓吧。”

說完款款下樓。

陳塵給韓深攔在門後：“為什麽我沒禮物？”

韓深：“……”

該怎麽說呢？

正在思考如何委婉告知“我媽讨厭你”這個真相，陳塵倒是哦了一聲，微微笑了起來：“我明白了。”

笑這麽愉快，韓深感覺他一定誤解了什麽：“……”

陳塵壓低聲，只有彼此可以聽見。

“因為她已經把最珍貴的禮物送給我了。”

韓深沒明白：“啊？”

“你。”

陳塵擡指在韓深眉心點了點。

“她把你送給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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