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可那個小和尚這樣告訴他,他們相交九年的最後一句話。
都說人是易變的。才三年,他就變了。他看不起他是條蛇,一條蛇,他法海禪師看之不上。
他不願與他相交,他也不是非他不可!不過是個和尚!不要……便不要了吧!他繼續做他潇灑紅塵的妖精去。不過九年,彈指一瞬間嘛……他才不在乎……他一場大夢都能睡去數十年呢。
那個小和尚,他……他三年未見連他長什麽樣都忘了。有本事,大不了,你這區區百年的歲月,哪裏遇得見爺爺,不見便不見!
……
殷瑟仰着頭又是一口冰涼的酒,他看月娘光華皎潔,挑着唇笑,四分純真三分散漫還有兩分說不出的玩味,“月色無邊,呵,今日尋得了沒人,嘗到了美酒,還遇見了美景。不錯……當真不錯。”
剛從脂粉堆裏掙紮出來的妖精彎着他的眉目晃晃悠悠的往自己的小屋走,隐約聽到一陣喊殺聲。
大半夜,哪路妖精又在争地盤了,殷瑟一頭磕在面前不知怎麽突然冒出來的一顆樹上,晃了晃一團漿糊似的腦袋。他的修為高,妖精們争打之事從來不會牽扯到他身上,不過熱鬧他倒是看了不少。
擡臉想了想,反正也閑着,又一摸袖子,喲,還有兩把瓜子呢。這不是正好,既然天都覺得這熱鬧不瞧白不瞧,那他就去瞅上兩眼吧。
這一頁月光明亮,只遠遠的便能看清兵器反射的冷光,與……
殷瑟又往嘴裏倒了口酒,笑了,“天上一個大月亮,這人間,還有個小的呢。”
……
金山寺,原來是東晉時曾建過名為澤心寺的道場。法海在密林的荒煙蔓草間,偶然尋獲到已被毀壞的殘佛,于是便起了重修道場的心思。
如今,珈藍将成,山腳卻出了個食人精氣修行的妖物,依照法海的性子是斷不能容的。白日裏便找了過去,不想那妖精千年的修為又以人精氣為食,一時竟與他相争不下。
法海與他糾纏許久,眼見已占上風,那妖物卻突然滿臉喜色,大喊一聲:“大人!這和尚在山上建廟,便不給我們活路了,在這林中大開殺戒,您不能不管啊。”
法海抹去唇邊的血跡。時間生靈百千種,他何時趕盡殺絕。明是這妖物自己犯了罪孽,卻還在這兒厚着臉皮,滿口胡言。只是,他口中的大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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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瑟聞言,不明白了。他又上前兩步,總算看清了人。他左手邊似乎是站着個髒兮兮的光頭,這右手邊捂着胸口又誇張的吐了扣血的似乎是穿着滿身泥的白衣服的男人,唔,認識的。也算是同族,一條平日裏仗着自己修為橫行的小白蛇。哈,這是踢到了鐵板,找他救場子的吧。
殷瑟抱着胸,懶洋洋的往樹上一靠,拖着腔調道:“哦,是小白呀。你且說說這和尚是如何大開殺戒,不給我們這些妖精活路的。你說的好,說的漂亮,我今日便管管你這閑事,如何?”
這一言,擺設的臉上就跟染缸似的一陣青一陣白。他往日與這大妖并無交情,在這山中作威作福更是慣了的,原向這大妖開口,他已經覺得傷了顏面,現這條赤煉竟拿這一副若是戲唱得好了便打賞兩口飯吃般的語氣對着他。這如同一聲響亮的耳光,刺傷了他高高在上的心。可形勢比人強,他心裏頭清楚,對那和尚他已經無路可走。
白蛇将牙一咬,一面已經記恨上了殷瑟,一面又開口道:“這和尚前兩年便在這山上建什麽勞什子金山寺,趕走了好一幫兄弟,今日又來對付我,要……”
“自作孽。你食人成性,我便該收你。”冷冽如寒泉的聲音,淡漠無起伏的話語。
殷瑟疑惑的轉過頭去,眨了眨眼,樂了,“你這和尚像我認識的哪一個,不過這個時候他會不說話,像是看着個賣藝的自個演完了一出戲,然後直接動手告訴他你這戲演得蠢透了。他的話可少得很,我就覺得他是懶,懶得說話,能動手的就絕不說話解決。悶葫蘆似的,可容易吃虧了。”
說着他又仰頭将酒往嘴裏倒,卻發現酒壺已空空如也。于是随手一扔,酒壇子在身後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山中妖精減少是事實。不過,便是殷瑟這個萬事不管只作自己的樂的也曉得,那些跑的都是作奸犯科在人間做了這個那個事的,那些個乖的還不是在這林子裏過的好好的。這小白蛇定是仗着自己那點修為,自信心膨脹,不肯了面子跑罷了。
那邊白蛇一見形勢,似乎覺得稱殷瑟分了法海的心時是他逃跑的好時機,身形一化如流光般往天上竄。可,哪裏有那麽容易。
法海見狀左手一掐法訣,金光化作天羅地網又将妖物攔截了下來。右手一把金色禪杖劃破風呼嘯着帶着聖潔的佛光劈頭蓋臉直往白蛇身上砸,白蛇連忙又化成人形反身一擋。
啧,這駕打的真是簡單粗暴。殷瑟打了個哈欠,見那兩個有自顧自的打了起來,就覺得無聊了。轉頭一腳深一腳淺的往自己的小屋走,不再理會後頭打個沒完的一妖一人,他要回去睡了。然而,他還沒有提腳走上兩步,後頭那條白蛇似是終于被逼到了極限,尖銳的聲音劃破長空:“法海,你逼我的,我死你也別想得好,大不了玉石俱焚!”
那是猙獰的滿懷這怨恨的。
可,有什麽相幹呢。那白蛇說了什麽想怎麽樣于他有什麽相幹的。對啊,沒相幹的,都是沒相幹的人。
可是……可是……
當殷瑟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一把掐住了那條白蛇的七寸,他聽見自己的神隐,他說:“小蛇,你聽聰明的,自爆了內丹,還能跑。只是,你動了我的和尚,所以……”殷瑟的冷漠近乎冷酷的掃了眼扭動的白蛇,手毫不留情的灌注暴虐的真氣。
“噗,啪。”
寂靜的樹林,突兀出現的聲音分外沖擊耳膜。
而殷瑟只是面無表情的将碎成一塊塊的蛇……哦不,已經不能說是屍體了吧,該是肉,一塊塊碎肉一把無根的妖火燒了個幹淨。而他手上的血肉也在一揮手見消失幹淨。
那一頭法海為白蛇忽然之舉,猝不及防受了重創,勉強抓着禪杖撐着一口氣半跪再地未昏過去,便親眼見了這一幕。
如水的月華下,青衣的蛇妖露出了獠牙,無情冷傲如王者。帶着灼灼桃般顏色的殷瑟,冷酷染上血色的蛇妖。那本該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卻偏偏融于一體。
下一刻,青衣的妖一步一步向他走來,也不知是否是因為法海與白蛇打鬥太過激烈而變得坑坑窪窪的地面讓他沒走穩,還是其他的什麽個人原因……總之,最後那尾蛇腳一偏一頭撞上了一邊的樹幹。又成了那個睡個覺都能從樹上掉下來的殷瑟。
殷瑟眯眼,偏頭對着粗糙的樹幹,許久才移開了目光。
“你醉了。”法海的聲音有點啞。他抹了把唇邊不斷溢出的血液,想要站起身。
呆呆的醉蛇此刻似乎又清醒了不少,衣袖翻飛縱身到了法海身邊,他伸出手想要去扶那和尚。夜風起了,鼻尖纏繞着的是甜膩的脂粉混合着血的鐵腥與檀香的溫和隽永。
手,扶空了。
法海躲開了殷瑟的手。他後退一步,明明就已經支撐不住了,卻還是勉強自己,理所當然的,傷重之下終于昏了過去。
蛇妖冷冷的盯着自己伸出的一雙手,那雙手潔白幹淨,很好看啊不髒啊。他還保持着攙扶的姿态,半晌才遲鈍的收回自己的手。
他搖搖晃晃的蹲下身,還因為一個沒蹲穩,差點趴到了法海的身上。
殷瑟晃了晃暈乎乎的頭,好一會兒才将目光的焦點對準了法海,一個渾身血污泥沙的和尚,口中吐着冰冷的聲音:“和尚,你不願我救,這山中別的沒什麽,就是有什麽沒成精的野獸多了些。唔,你這般厭惡妖精,可若是我這只妖救了你,可不可笑呢。呵,算了,再見陌路不相識,我們擦肩而過,很不錯……”
由他自生自滅去吧。死了活着和他有什麽廣西。死了更好,死了就沒嘴巴說出那些差點氣死他的話,死了,還不會讓他心煩。和尚,你且死你的去。爺爺可要回去睡了,沒工夫管你。
章三:我若化蛟龍
澤山,哦,也就是今日的金山深處有兩間竹屋,金山四周大小妖精都曉得,那時大妖赤煉的地盤。基本上沒什麽妖精想找死接近着方圓一裏地,往常也唯有殷瑟這一個會說話的來去。
殷瑟一個咒術将髒兮兮的和尚弄幹淨了後放到自己的床榻上躺好。又是上藥又是渡真氣,忙了半宿,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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