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微幻迷國(十四)
第36章 微幻迷國(十四)
讓人沒預料到的是,這雨一下就下了三天,搞得時楚他們身上帶的幹糧都吃完了。
幸好,這個世界到處都是能吃的東西,又有夏琳這個天然叢林百科全書在,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她看一眼就知道。
從甜甜的漿果到可以吃的草芯,直到疏樓莎撿了個渾圓的栗子來,時楚看着這個足有一人高的栗子,忽然好想吃糖炒栗子,然而只是想想流流口水而已,這個……也太大了。
“可以吃嗎?”他問夏琳。
夏琳無奈,“吃是可以吃,問題怎麽吃?”
“用這個這個!”真迦忽然掏出一根潔白的刺槍來,樣子很像是标槍的模樣,但是這質地……
“哪來的?”時楚疑惑。
真迦回憶了一下,“哦,就是那會兒還沒出來的時候,我和疏樓莎到對面一家店裏去看了一下,上一次,我們不是用了很多這種刺槍嗎?就拿起來試試手感,當時那個店員說,這可是用天然魚刺制作,可貴着呢,我們身上又沒錢,就遺憾地想要走了,結果跑出來一個男人,說是送給我。”她眨了眨眼睛,“對了,他還問了我的地址,我就把住的酒店告訴他了,不過很可惜我們第二天就出發了呀,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去找我。”
時楚:“……”
他忍不住看了一下長相甜美的雙胞胎,确實,像她們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不算太少見,難得的是她們身上有一股子現代社會的女孩子身上很少見的天真,她們從來都是真的天真,只是天真不等于愚蠢,因為過于天真,才可以做出那麽殘酷的事情而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更難得的是,她們是雙胞胎,一母同胞,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不管那男人存的什麽心,絕對不是什麽好心。
接過那根刺槍,店家既然說是用純天然的魚刺制作,那估計就是真的,要從這麽大的魚身上取出魚刺,也怪不得說是價格昂貴。
不過,魚刺堅韌,尖端鋒利,倒是很不錯的刺槍材料。
疏樓莎和真迦将那栗子推得橫過來,時楚手腕一抖,這刺槍疾如閃電,輕而易舉地從栗子頂端穿進,然後對穿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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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倆歡呼一聲,跑去撿一些可以燒的柴火來。
夏琳驚奇地說,“你這是想烤栗子?”
“試試看呗。”
在一棵樹下找到一塊幹燥的地方,疏樓莎和真迦拖回來的樹枝就好比拖着一棵大樹似的,然後再用長斧劈成一條塊一小塊的木塊,公孫玉那邊已經架起了架子,張宗瑞和時楚終于将那根戳着栗子的魚刺放在架子上,再用和定位儀放在一塊兒的那個背包裏的金屬絲固定住。
……跟烤全羊一樣旋轉着烤栗子,真的是……
夏琳一邊笑着,一邊開始幫忙,“這個一定用得上。”
她的背包裏兌換有一整套的調味料,不是她願意,而是她穿越去的世界絕大部分都是叢林之類的,讓吃慣了現代社會調味料的她要怎麽忍受“純天然”的味道,尤其是一些肉類。
時楚用一把鋒利的小刀在栗子上開了幾道小口子,然後看着張宗瑞他們用沾着糖水的小刷子緩緩刷過那幾道口子。
漸漸的,那香氣讓他們都開始吞口水,尤其是吃過糖炒栗子的時楚、張宗瑞和夏琳,其他人沒吃過也就算了,時楚真沒想到在異世界吃個“糖烤栗子”都要感動哭了。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他們聞着栗子的香氣,看着絲毫沒有放晴意思的天空。
“這麽下下去,一周時間真的夠嗎?”時楚擔心。
張宗瑞安慰他,“那些個士兵都是野外生存經驗豐富的,反倒是那些個研究員恐怕不大妙。”
“不是有專人保護楊博士那批人嘛。”夏琳吸了吸鼻子,已經拿出了好幾個勺子,準備給大家用,她的包裹裏食具調味料絕對不缺。
“之前不是說人不能聚集在一起嗎?就算有人保護,恐怕也不是太多。”時楚嘆了口氣。
張宗瑞笑了笑,“說不定……就是他們那一方的人知道這次這件事呢?畢竟與國內衛星站聯絡最多的就是楊博士,上次那個鳥襲,呵呵。”
就算這次不是他,他們因此丢了性命,張宗瑞也不會覺得有絲毫值得憐憫的地方,不過是自作自受而已,他可以草菅人命,總有一天會報應到自己的身上。
最後,他們在樹屋的客廳裏大家裹着毯子分吃這甜蜜又香酥的烤栗子,吃得一個個肚皮渾圓才拍拍肚皮滾在地上美美睡上一覺。
栗子還剩下不少,他們似乎也是很久沒有這樣放松惬意。
時楚和張宗瑞睡着睡着就滾到一起去了,莉莉絲趴在夏琳的身上呼嚕呼嚕直到睡着再無聲息。
叢林裏的蟲鳴聲很響,戴西體貼地将那些噪聲都吸了去,給他們一場真正的好眠。
到第二天天色漸明,烏雲散去,他們仍然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場仗要打。
被大雨耽擱了三天,時楚他們還是很有自信率先回到營地的,他們的速度本就是普通人要快得多,又有夏琳指路,一路無驚無險,在第四天下午就回到了之前的營地。
營地一片狼藉,已經幾乎看不出多少人類曾在這裏紮營的痕跡,帳篷倒是還在,沒有人類的維護,又歷經三天的風雨吹折,這會兒都已經破敗不堪,時楚遠遠瞧去,就發現了其中三四個完好的帳篷。
“果然讓他猜中了。”時楚嘀咕着,知道張宗瑞的猜測沒有錯,确實有人提前預知了這場危機然後躲了起來,危機過後又第一個回到了營地。
然後,現在只需要知道是誰……
正想着,果然有人從帳篷裏走了出來,兩人一人高些一人略矮,都穿着軍裝,前面那人掏出一支煙來點燃,時楚透過那缭繞的煙霧看到了他的面容——
我去,竟然是丁鴻!丁鴻和他的副官秦昊,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的猜測裏,不管是誰搞出這件事來都不可能是丁鴻,因為很明顯這事兒大概就是沖着他的那本書去的,而且事情發生的時候,丁鴻絕對在營地,否則也不會有那麽一段命令下達,如果是他,完全沒必要好嗎?
時楚從草莖上跳下來,告訴衆人這個令他震驚的發現。
張宗瑞卻只是一笑,“看來這一仗還是他勝了。”
“什麽?”
“不管是誰做的手腳,恐怕都已經被丁鴻預料到了,他既然出現在了這裏,就說明他對那些人的計謀早有防範。”張宗瑞說着,忍不住露出些許興味,“有意思了,指不定他認為那書已經落入對方手中,事實上——”
夏琳接過話頭,“結果東西在我們手裏,搞這一出的那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哈哈哈哈。”
“而對方會認為東西還在丁鴻那裏,他們沒有得手。”時楚也笑起來。
張宗瑞點點頭,“既然這樣,我去把地圖偷出來,我們就和他們分道揚镳吧。”
“什麽?”時楚和夏琳他們好幾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張宗瑞忍不住笑出聲來,“怎麽,那麽驚訝嗎?”
“就這樣……抛棄他們嗎?”公孫玉猶豫着說。
“現在夏琳已經能夠感應到大型動物可能帶來的危險,我們也弄到了到達武陵的關鍵鑰匙,為什麽不呢?”張宗瑞反問,“難道你們對這樣頻繁的派系鬥争互相陷害還沒有厭倦?”
當然很厭倦,又厭倦又惡心。
“說的也是。”夏琳嘆了口氣,承認說。
張宗瑞斂去笑容,“說句難聽的話,其實我們已經不需要他們了。”
衆人都沉默下來,這話其實并沒有錯。
“只有我們自己的話,說不定行進速度很快,能夠比預定時間快得多找到武陵。”
或許是因為這句話,夏琳很快下定決定,“說的不錯。”
時楚也苦笑了一下,“那我們想辦法去營地裏再拿點東西備用。”
“嗯。”張宗瑞眯着眼看向不遠處的營地,“時楚,你和我去找丁鴻,你絆住他,我想辦法去把地圖弄出來。”
“好。”時楚看向其他人,“你們去和夏琳一塊兒準備一些路上需要用的東西吧。”
公孫玉卻有些遲疑,“如果我們走了的話,他們繼續争鬥起來,苦的還是那些普通士兵啊。”
“就算我們在,也救不了多少人。”張宗瑞一針見血。
時楚拍了拍公孫玉的肩膀,知道他又犯了心慈手軟的毛病。但是張宗瑞說的不錯,即便是他們留下,在這種争權奪利中,又能救得了多少人?反而更加被動。
他們往營地那裏走去,丁鴻看到他們回來眼神一亮,口吻溫和,“你們也回來了?還要在這裏等幾天,絕大部分人還沒能回來。”
時楚看着他,忽然問:“你覺得多少人能回來?”
丁鴻覺得他的口吻不大對,愣了一下,“怎麽?”
“我是說,”時楚一字一句地說,“你們這樣子争權奪利下去,能有多少人再繼續上路,到東進結束的那一天,又多少人能夠平安回去?”
丁鴻想不到時楚問的是這樣一個問題,一時間竟然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們說話的時候,張宗瑞已經悄然走開,仿佛要站得遠一些,這裏離丁鴻的帳篷并不遠,丁鴻身後的秦昊看到張宗瑞在帳篷外不遠處站定,就沒有管他。
“是啊,我看過資料的,每次東進都免不了流血的犧牲,我知道,卻并不表示可以接受這樣的流血和犧牲。”時楚的聲音更加冷淡。
丁鴻皺起眉,“誰告訴你這些?簡直是胡說八道!不論是鳥襲還是這次碰到熊,都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
“真的嗎?”時楚冷笑,“你的心裏真的這樣想?”
丁鴻沉默下來,好一會兒才說,“有時候,這種犧牲……也是在所難免,誰都不能保證自己和別人一條心的。”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解釋有些蒼白無力。
“我們要參加的東進,不是這樣的東進。”時楚認真地說,“本來想着,為國家開疆拓土的東進,哪怕本來就是一項冒險,一路上到處是危機,卻也無所謂,老師帶我們出世,就是想再為這個世界做一點貢獻,但最近不論是她還是我們,心都很累。”
丁鴻狠狠抽了一口煙,沒有答話。
“一次殺運輸兵可以忍,兩次鳥襲也忍了,到第三次的故意将營地往熊的行進路線上湊——”時楚笑了笑,“我們不是傻瓜,其實這些都不難看得清楚。”
丁鴻眯了眯眼睛,“雖然我很想說下次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但是我确實無法做這種保證。”
“我知道,所以也不太失望,只是感到厭倦又惡心而已。”時楚的口吻輕松起來,“不過,我現在來是代我的老師和你道別。”
“道別?”
“嗯,我們走了,不用擔心我們,不論是回去還是繼續在外面歷練一段時間,對于我們來說都沒有問題的。”時楚聳聳肩,“只是,我希望到某天再見的時候,這些士兵都能夠回到家鄉,回到親人的身旁,而不是被人出賣,死得不明不白,連屍骨都無法留下。”
丁鴻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一句挽留的話。
這時候,張宗瑞走過來,“走吧。”
“嗯,走了。”時楚露出一個微笑,“再見,丁少校。”
必要的時候,他說謊也可以說得很溜嘛!
那邊夏琳他們幾個人已經飛速收拾了不少東西用床單裹起來塞進了背包,包括大量的物資和各種必備的儀器之類,偏偏走出來的時候瞧着一片輕松,任誰都想不到他們已經卷走了不少東西。
“少校,要攔住他們嗎?”秦昊忍不住問。
丁鴻掐滅手上的煙,一時間進退兩難,“攔?拿什麽去攔?”
他們現在回來的就這麽多人,要去攔住他們?誰去攔,攔得住嗎?
秦昊無言以對,但仍然有些着急地說,“那就讓他們走了?如果不是因為受傷等特殊原因上報通過退出東進的話,是要判刑的!”
“你以為他們在乎?”丁鴻冷笑,“他們明擺着不會在乎這種事,反正都能在國內隐藏那麽多年活着,連零星的資料都查不到,再藏個幾十年恐怕也不會太困難。”
秦昊聽出了丁鴻的口吻裏也十分火大,頓時不敢再說。
過了一會兒,丁鴻才平靜下來,“走了也好,這一趟,本來就變數太大,這會兒走,也是他們聰明。秦昊,替我拟個報告,今天下午就把這個消息發出去。”
“下午?”
“他們有一點說得不錯,對現在這個情況,我也感到厭倦……又惡心。”他嘆了口氣,和秦昊一塊兒走回了帳篷。
不過,總覺得有哪裏不大對勁啊。
丁鴻轉了兩圈,秦昊摸了摸腦袋,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
“卧槽,釘在帳篷壁上的地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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