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三更)“夫君,你千萬不要死……”

阮秋秋看着大灰狼先生身上的黑點點沒再繼續蔓延了,看他的呼吸也漸漸平穩了下來,便停下了吸收。

那枚二階水系的魔核被吸收了一半,變得透明了一些。

阮秋秋松開了大灰狼先生的手,忍着疼,躺在了他身側,小口的呼吸,來減輕筋脈使用過度的疼痛。

雖然她現在的身體比在末世的時候更和她契合,也更能發揮天賦,但一個原本連一階都沒到的弱雞,猛然吸收轉化又輸出了這麽多靈氣,她還是有些吃不消。

阮秋秋覺得她現在的樣子沒比儲備糧先生好多少,剛從外面回來髒兮兮的,身上沾着不少他的血,筋脈有幾處破損了一些。

但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

她丹田的容量比之前大了好幾倍,看樣子離突破一階也不遠了,甚至現在裏面還殘存了幾縷剛剛大灰狼先生沒吸幹淨的靈氣。

沒吸幹淨。

腦海裏掠過這個想法,阮秋秋突然就有點想歪了。

她翻個了身,看着平躺着、因為重傷呼吸也淺淺的“夫君”,心裏像被狼尾巴撓了一下一樣,癢癢的。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夫君,你叫什麽呢?”

阮秋秋一邊調動着那幾縷靈氣修複筋脈,一邊不自覺的把手放在了大灰狼先生身後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上。

她剛剛在雪地裏就注意到了大灰狼先生的大尾巴,只是當時她太擔心他的情況了,就硬是克制住了揉毛茸茸的心,只是拽了他尾巴兩下讓他清醒一下。

現在大灰狼先生情況好多了,她剛剛那麽辛苦,揉一下尾巴應該沒事吧……

阮秋秋雖然心底還有點掙紮,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好,但她已經好多年都沒摸過毛茸茸了,有點忍耐不住,更何況大灰狼先生的大尾巴還那麽長、那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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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秋順着有些毛躁的狼尾,不敢太靠近尾巴根部,只是從尾巴中段往下rua了一遍。

手感略有些紮人,毛躁躁的,順着的話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絲滑感,到尾巴尖手感就更糙了,有點硌得慌。

除此之外,大灰狼先生的尾巴上面還有一些剛化開的雪水,她就只薅了兩下,摸了一手沾着水的狼毛。

阮秋秋:“……”

她突然覺得可以用大灰狼先生的尾巴毛做尾一把牙刷。

等狼醒了,她可不會再讓他裝暈了,一定要得到薅他狼毛做刷子的許可……

阮秋秋想着想着,就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她想讓自己別睡,但困意實在太濃郁,她一不小心就陷入了黑沉沉的睡眠之中。

……

阮秋秋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讓她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她爬起來,先檢查了一下大灰狼先生的傷勢。

那狼并沒有比之前好轉太多,雖然他身上疑似魔氣的黑點沒再蔓延了,但他的燒也還沒退,傷口又重新滲出了血。

阮秋秋皺起了眉,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她睡了一覺身體基本上已經恢複了,丹田還重新凝聚起了十幾縷變異水系靈氣,狀态良好!

阮秋秋爬了起來,先凝聚了五六滴含有治愈效果的水滴喂大灰狼喝了,接着就穿好衣服,開始處理山洞裏的一些瑣事。

添柴、清潔、煮飯、搞狼、洗獸皮衣、制作武器。

等阮秋秋把這一切都弄完,她不僅體力直線下降,就連心也開始累了。

因為大灰狼先生要好好養身體,她也計劃着出門打獵,所以關于食物方面,阮秋秋主要讓狼吃肉,她自己喝湯吃塊莖。

但就是這樣,肉也迅速的少了很多。

比食物更緊急的,是藥草。

今天給大灰狼先生換完藥之後,家裏的藥草只剩下最後一株半了。

最多還能再支撐兩天。

阮秋秋實在是快要愁禿頭,她坐在床邊,又薅了兩下大灰狼先生的尾巴毛,頗有些幽怨的說,“儲備糧先生,你什麽時候才能好起來啊?”

快些好起來吧。

阮秋秋聽着他淺淺的呼吸,由衷的希望着。

但大約上天就是不想讓他們好起來,大雪下了一天又一天,大灰狼先生也燒了一天又一天。

在藥草斷了的那一天,大灰狼先生又出現了一次渾身黑色魔氣瘋狂蔓延的情況。

阮秋秋不得已又吸收了一次魔核,成功抑制住了他魔氣蔓延的同時,自己也突破了一階的門檻,成了一名一階異能者。

異能水平也恢複到了每天能凝聚出三十滴含有微弱治愈水珠的程度。

但阮秋秋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那枚能勉強保住大灰狼先生性命的魔核,現在只最多再幫他抑制兩次。

不僅藥草用完了,肉幹也只剩下十斤了。

在這兩天裏,雖然他們好運的沒有受到襲擊,但也就像是被全世界抛棄了一樣,被漫天的雪花封鎖在山洞裏。

阮秋秋身邊,除了大灰狼先生,就只有她自己,甚至連一株鮮活的草都沒有見過。

她只在照顧儲備糧先生和制造武器,修煉異能的同時,經常性的自說自話,排解寂寞。

……

等到大雪持續下的第四天夜裏,阮秋秋再一次利用魔核幫大灰狼先生抑制住了又一次魔氣蔓延之後,看着已經所剩不多的食物,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這幾天裏,她已經用大灰狼先生帶回來的那頭魔物身上最尖利的部分做了一個像矛刺一樣的武器,也翻出了山洞裏一些幹草,編出了一雙草鞋,又用獸皮廢棄的邊角料,把草鞋做成了保暖的鞋子。

她還選了一塊偏白的獸皮,做成了背包。

除此之外,阮秋秋還用骨刀把一些普通的木材刻成了有蓋子的小木杯的樣子,弄了四個,修煉間隙就往空小木杯裏留存含有治愈效果的水滴。

她實驗過,存在小木杯裏水滴的治愈效果能維持大約一天的時間。

她之所以會做這些,都是為了明天早上出門做準備。

這幾天她沒有克制自己不吃肉,夥食上好了一些,身體的狀态也好了很多,就算在大雪之中,應該也能擁有一定的戰鬥力。

“明天早上我就要出門了。”阮秋秋坐到了石床邊上,把爪子放在了大灰狼先生幹燥的毛茸茸的尾巴上,有些悵然若失的說,“不知道我能不能回來,如果我回來晚了,你身上魔氣複發了,一定要喝我給你準備的水。”

外頭的天光一點點的亮起來,阮秋秋繼續說,“就放在你腦袋邊上,有三杯,應該能堅持一段時間……”

“儲備糧先生,你能聽見嗎?”

他是她和這個世界唯一有聯系的妖,他是保護了她好幾次的“惡狼”,他是她的田螺灰狼先生。

她真的很擔心會失去他。

阮秋秋摸着狼尾巴,看着大灰狼先生清俊蒼白的面頰,說着說着,就覺得聲音有些哽咽,“夫君,你千萬不要死……”

——終于恢複了一些意識的淵訣先生:“…………”

他怎麽就要沒命了??

他這幾天雖然被燒的迷迷糊糊的,但偶爾也能恢複一些意識,但都只是短短的幾分鐘,便就又被渾身灼燒一般的疼痛拖入黑暗之中。

那些像從血脈和妖核深處傳來的、似乎不可抗拒的力量,一直在他的體內肆虐蔓延。

但每次,就在他快要失去理智、逐漸滑到深淵和崩潰邊緣的時候,總有一股熟悉的溫涼的靈氣,順着他的手掌,一點一點的把那些似乎蘊含在血脈之中的黑暗擊退。

而他能恢複一些意識,也全都是靠着這股力量。

甚至,他還經常聽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念叨,說一些“食物快沒了”、“雪下的好大”這些沒有營養又瑣碎的話題。

一開始,燒的迷迷糊糊的大灰狼先生還以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但漸漸的,他就知道了,這些不是他的幻覺。

他以為一定會陷入深眠的那個人族小夫人,也許真的冒着大雪,把他這頭重的要命的大灰狼帶了回來。

帶回了她口中的那個“家”裏。

她又救了他。

她還讓他不要死。

淵訣已經說不出現在心裏是什麽情緒了,傷口處針紮般的痛苦和她哽咽的聲音同樣清晰,讓他覺得又酸澀又甜蜜。

可他,是那樣一頭沒用的大灰狼。

他知道他不會死,但當那些他現在還沒力氣思考的黑暗物質全部吞噬掉他整個身體的時候,也許他就不再是擁有自己意識的大灰狼了。

他很可能會變成大魔狼、大黑狼、大醜狼。

他也可能會吃掉她。

淵訣很想立刻好起來,下着大雪的森林很危險,他不想讓阮秋秋去冒險。

他這樣動彈不得,甚至沒辦法捕獵的狼妖,真的配的上她口中的“夫君”二字嗎?

他啊,就連做田螺灰狼替身的資格都沒有。

大灰狼先生也不知道他燒的暈暈乎乎的腦袋裏再想寫什麽,他只是見阮秋秋說的傷心,很想要睜開眼、或者是動懂手指回應她。

他更想承諾些什麽,更想讓她不要離開山洞,甚至更想,讓她往南走,讓她放棄自己。

可是……

他是這樣一頭沒有用的大灰狼,他已經沒力氣到哪怕說一句話都做不到。

甚至他的意識也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最後,只有尾巴彈了一下,便就那樣丢狼的失去了意識。

阮秋秋只感覺手裏的狼尾巴猛地彈了一下,第一反應不是大灰狼先生康複了,而是他這是不是回光之兆。

她下意識的探了下他的鼻息,确認狼還存活,才後怕的紅了眼圈。

她咬了咬牙,不再耽誤時間,穿戴好裝備,最後摸了把大灰狼先生的尾巴,“我會帶藥草和新鮮的肉回來的。”

“我會很快,就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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