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膈應

聽霍小寒要去拿鍋碗, 元安平表示自己也跟着回去。他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動手做點什麽就會被搶活，弄得他只能在一旁幹看着，索性還不如回家待着好。

路上周香芝問元安平：“安平, 你買了幾個碗？”

“六個碗，還有六個盤子兩個瓷盆。”

周香芝心裏合計了一下, 一家人用這麽些餐具倒是足夠, 只不過晚上請人吃飯, 這碗看樣子是不夠的, 想着待會兒讓丈夫把自家的碗筷拿來，實在不夠的話再跟旁人借幾個。

元安平他們推開大門時，仲孫瑞正坐在炕邊陪他爺爺說話。對于可以發熱的炕床他是稀罕的不行，加上這個冬天不必再風餐露宿, 馬上就要有個安身之處, 心裏特別安心, 使得他說話都活潑了幾分。看得仲孫連珏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兩年孩子跟自己受苦了。

聽到大門傳來的動靜, 仲孫瑞趕忙下了床：“爺爺, 我出去看看。”

元安平進了院子首先來迎接他的便是三只小家夥, 因為被喂得挺好，肉嘟嘟的看着特別可愛，然後便看到跑出來的仲孫瑞。

“你爺爺沒事吧？”元安平詢問了一句，邊注意着不要踩到不停往他腳邊湊過來的小狗邊往屋裏走。

“爺爺沒事。”仲孫瑞小聲回了一句，然後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們後面進了屋子。

東西是霍小寒收拾的，所以進了屋他便直接去拿東西了。因為晚上要煮羊肉，元安平便拿了些花椒大料出來，還翻了塊姜。北地不産姜，他們這裏人吃的姜都是從南邊運來的，因此要貴一些，平日裏做飯也沒怎麽用，只有冬季的時候會買一些，一是為了過年做菜用，二是為了驅寒。

周香芝接過調料，這些東西也就做葷菜的時候能用的着，她家也只有進了臘月才會買一點，今年的還沒買。

看了下量，她說道：“這有些多了，一個鍋裏用個幾粒就好。”

元安平不怎麽在意的說：“多的您拿回去用吧。我買的有些多了。”

周香芝笑着推卻了下：“不用，留着給小寒用吧，等進了臘月我再去買。”

霍小寒聽到提及自己，不過這樣的話題他也不好說些什麽。好在元安平接着說道：“我真買了不少，到時候我再分他點，多的您拿着用吧，也省得再跑老遠的去買。”

聽他這麽說，周香芝也不再客套：“那行吧。”

用袋子把家裏的菜都裝上，元安平跟他們說：“你們先去吧，我待會兒燒些熱水給你們送去。”

周香芝：“哪用得着你燒水啊。待會兒鍋支好後，我順道就給他們燒些熱水喝。”

元安平覺得也行，他這裏沒水壺，燒好了也不方便弄過去：“伯娘，他們這麽忙活，要不要給他們泡糖水喝？我這還有包紅糖呢。”茶葉他也有，不過他覺得相比于苦澀的茶水，這些人應該更喜歡喝糖水。

“用不着，來客了才用紅糖水招待呢。行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晚上兩大鍋的羊肉湯，他們也沒什麽好說道你的。”

元安平聽她這麽說就放心了，找村裏人幹活，最怕被人說摳，不然下次請人幫把手就不容易了。不過他也明白，太過了也不好，所以雖然他也能置辦一大桌子的好菜，卻沒打算弄太好。

幫着把東西送過去，回來的路上碰上了李字和他的小夥伴們。

幾個人跑到元安平身旁：“安平哥，你做啥去？”

“不做什麽，正回家呢。”

聽他這麽說，李字得意的跟幾個小夥伴說：“看吧，我就說他們不會讓安平哥一塊幹活。”

李東風忍不住怼他：“有什麽好得意的，我也知道他們肯定不讓安平哥幹活。安平哥可是先生。”

元安平弄明白他們說的什麽有些無語，打斷他們的話：“你們幾個湊一塊幹嘛去啊？”

胖墩忙表示：“來找安平哥玩的。”

李字否認道：“不是玩，是聊天，是請教問題。”

李東風拆臺：“什麽請教問題，你剛才不是說來找安平哥唠嗑嗎？”

領着弟弟的元大河解釋說：“我本來想去幫忙的，我娘嫌我礙事沒讓，讓我領着弟弟玩。”

元安平見狀說道：“都去我家吧。”

路上胖墩還很盡責地跟其他人嘀咕了下仲孫瑞的存在，所以當幾個人見到仲孫瑞的時候沒一副特稀奇的表現。仲孫瑞沒怎麽跟別的小孩子玩過，所以當看到他們時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麽，便站在一旁不說話。

元安平幫他們幾個介紹：“他叫仲孫瑞，以後你們幾個帶着他玩。”

幾人特別爽快的答應了。

元安平先看了下仲孫大叔的狀況，發覺還算精神，便跟幾個小的說：“去床上坐吧，別太咋呼。”

幾人特別高興地進了裏屋，他們就喜歡元安平家的炕床，暖和還夠大，圍坐在一起說話特別舒坦。所以幾人進屋，乖乖的跟仲孫連珏打了招呼後，便自覺的脫了外褲上了床。李字還熱情地招呼仲孫瑞跟他們坐一塊。

這邊元安平弄了些核桃紅棗和糖果端給他們。李字見狀笑嘻嘻的說：“安平哥，你別老是拿吃的給我們，我們每次來你都弄些吃的，搞得我們都有些不好意思來了。”

李東風同感。

元安平笑道：“別賣乖了。再說我也不缺這點吃的。”

把小桌放好之後，元安平拿了糖給了最小的元小河，這小家夥可是他堂弟，卻還是第一次到他這裏來。小家夥也不認生，看到糖立刻接了過去，高興的眼睛都笑眯了。元安平又拿了塊糖果給有些腼腆的仲孫瑞，怕他不好意思拿。至于其他幾個，用不着他招呼。

仲孫連珏一旁打量着元安平，從他對小孩子的态度來看，覺得這人應該是個心善之人。這讓他安心很多。

安頓好他們，元安平道：“你們在這玩，我去收拾下東西。”

出了屋，元安平把門關上了，然後來到放東西的缸前，借着掩飾把前幾日買的東西從空間裏取出來。主要是些米面，各種如小米綠豆類的雜糧。至于空間裏的那些肉類，肥豬肉準備過兩天讓霍小寒拿去煉油，至于其他的，則留着慢慢吃。過年的時候大家都會忍不住奢侈一把，他也不用擔心肉香彌漫的招人眼紅。

………………

所謂人多力量大，元根盛看着差不多修好的屋頂，想着他們修的挺快。看了下天色，覺得差不多要到做晚飯的時候了。正巧周香芝過來問他：“這老劉頭怎麽還沒把肉送過來，要不你過去看看吧。炖肉需要火候，該做飯了。”

“行，我去瞧瞧。”

元根盛出門沒走出多遠便看到老劉頭同他兒子往這邊走。

兩人走近了，老劉頭收起煙鍋子，笑着解釋說：“蒸羊血費了些時間，不耽誤你們做飯吧？”

“不耽誤，不耽誤。”

老劉頭說笑似的道：“根盛，我剛才瞅見你三弟他們三口也往這邊來呢。要說幫忙來的可有些晚了。”

元根盛心道：“都這個點了，怎麽可能是來幫忙的。”接過老劉頭手中的盛肉的籃子，三人一起往回走。

把羊肉送進廚房後，元根盛清楚他三弟兩口子都是什麽人品，便把媳婦拉到一旁說道：“老劉頭說，三弟他們也過來了。”

周香芝一聽皺眉：“都這個點了……不行，我得讓小寒把羊肉給安平送去，那倆人是占便宜沒夠的主兒，張嘴跟安平要，這麽多人在呢，安平也不好不給他。這個虧可不能吃。”說着趕忙進了廚房，把做飯用到的肉留好後，剩下的用籃子裝好，用布蓋上，跟霍小寒說：“這剩下的肉你給安平送去，順便在那邊蒸兩鍋餅子。”

霍小寒也沒多想，聽話的提着東西走了，出門後便遠遠地看到元根碩一家子，正往這邊走呢，便明白了怎麽回事。他學着以前的樣子，提着籃子低頭匆匆走過，聽到他們喊自己也沒停下來。

方花不滿的埋怨道：“這霍小寒聾啊，怎麽叫他都不知道停一下。”

元根碩都沒怎麽見過霍小寒：“你管他做什麽，快走吧，也該是做飯的時候了。我都覺得咱們來的太早了。”

方花不以為然：“這早總比晚好啊，晚了萬一他們把肉都給挑完了，咱們多虧啊。”

元大富忙說：“娘，到時候你幫我多盛些肉啊。”

“行，包在你娘身上，肯定給你多撈點肉。”

一家三口進了院子，元根碩和方花都是臉皮厚的人，見沒什麽人搭理他們，便主動笑着開口同別人搭話。見到正忙活的元根盛，上前便笑着叫大哥。

雖然心裏不待見他們夫婦，但作為大哥的總不好不搭理他們，元根盛便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來啦？”

方花看了眼快修好的屋頂，笑着跟元根盛說：“這房子快修好啦。哎，我們知道的太晚了，不然也能早點來幫忙。”

元根碩也表示：“是啊大哥，安平的事我做叔叔的自然要幫忙的。你也真是的，怎麽沒通知我們一聲啊？”

聽他們說這話元根盛覺得心裏膈應，便說：“這是幫人家霍小寒的忙，你要真想幫忙的話。”說着指了指沒修的西廂兩間，“瞅見沒，那兩間還沒修呢，你明天過來幫忙也成。”

元根碩可不是真想幹活，哪怕幫忙幹活能吃頓好的也不願意，所以笑着打哈哈的沒接話茬。

方花見院子裏沒有周香芝的影子，便道：“大嫂呢？大嫂在廚房呢吧，我過去幫忙哈。”說着去了廚房。

廚房裏是周香芝和一個幫忙的婦人，兩人見方花進來都沒什麽好臉色。方花絲毫不在意她們的神情，笑着打了個招呼後，一雙眼睛就四下裏到處瞄，瞅見了放在桌子上的籃子後，湊過去掀開上面的布去看：“呦，這是羊肉吧？可真不少呢。安平做事就是大方。”

周香芝走過去提起籃子，繃着臉說道：“那麽些人來幫忙總得讓人吃好了。”說着問燒火的婦人：“趙嫂子，水熱了沒，我把肉洗洗。”

“好了。”趙氏說着拿水瓢往外盛熱水。

方花沒再去看那些肉，知道自己撈不着，見盆裏不少的羊血：“大嫂，這麽多羊血用不完吧，等我走的時候拿兩塊。我就喜歡吃羊血炒白菜，想了好些天了呢。”

周香芝沒想到她真是什麽都要：“用得完，那麽點還不夠呢。十幾口子人呢，一頭牛都吃的下。”

方花可不管那麽多：“那麽多肉呢，哪還差我這麽兩塊羊血。”說着便動手拿了兩塊出來，放到碗裏，然後沖外面喊道：“大富，大富過來。”

元大富本來正在外面玩，聽到他娘叫他，趕忙往廚房跑，還以為有什麽好吃的。

方花把碗遞給兒子：“給，把這拿回咱家去。”

周香芝皺眉，這人臉皮厚起來真是拿她沒辦法，只能開口道：“記得把碗拿回來，這邊碗不夠。”她覺得自己要是不說，方花都能順便把碗給昧下，又不是幹不出來這種事。

方花笑着說：“大嫂，你看你這話說的，還怕我賴你這個碗不成。”

“我就是提醒一下。”周香芝心道：“我還真怕你這麽做。”

元安平不知道這邊的狀況，此刻他看着那麽一籃子的羊肉，四條羊腿齊全，跟霍小寒說：“咱們留一條羊後腿一些排骨吧，其它的給大伯他們家過年用。”

霍小寒正在和面，聽他這麽說自然沒什麽意見，想到過年便想到了元安平的小叔，按照規矩，過年的時候元安平應該給他兩個長輩送肉的：“你小叔他們家也過去了，周大娘就讓我先把肉給提過來。”

元安平自然想得明白那一家子想要蹭吃一頓的心思，倒也不怎麽在意。至于為什麽要把肉送回來，他也想得明白，所謂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有的時候确實拿這樣的人沒什麽辦法。

“懶得想他們。”他弄了些米出來，“熬米粥吧，正好跟餅子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