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人生總過得那麽清醒,多累啊,陳和平。”
“總比年輕的時候糊裏糊塗的,年老了再後悔曾經來得強。”
張晨不說話了,倒床上就想睡,我也想倒床就睡,但底下到底硬着,就下了床進了洗手間,打開了噴灑,任由溫水沖刷着身體,右手不緊不慢地撸着肉—棒,大腦裏什麽都沒想,或許是因為心情的原因,很快就射了出來,擠了沐浴液繞着下面打了一圈,再沖個幹淨。
我回到房間,掀開被窩重新上了床,張晨趴在床上,卻用手臂支起了下巴,側着臉看我。
“陳和平,來一發吧?”
我拿眼睛睨他:“你是不是有病?”
“來一發,我放你消停幾天。”
“不想來,硬不起來。”
“我幫你撸。”
他這麽說着,特自然地伸手要去摸我的下面。
“啪——”
我打開了他的手,沒控制住力道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他擡起手讓我看他手背上的紅,清涼涼地笑着:“不讓我碰啊?”
我聳動着喉結,不想同他說話。
他像一條冰涼的蛇,重新覆在了我的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擡手試圖推開他,他卻用那雙清淩的眼睛盯着我:“我勸你最好別讓我生氣,年後你還想上班,對吧?”
“張晨,我沒欠你什麽了。”
我躺在柔軟的床褥裏,卻像是躺進了冰天雪地裏,張晨這個人變得模糊不清,猙獰不堪,我發覺我已經不認識現在的這個張晨,也或許,我從來都不曾認識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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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招惹了我還想離開,你覺得可能麽?陳和平,我說了我愛你。”
他的頭上還纏着紗布,臉卻依舊是驚心動魄的豔麗。我想我真是不識擡舉,這麽一個好看的又有權有勢的男人說愛我,說想讓我草他,我還想着推開他,拒絕他的求歡與好意。
我自己也覺得我思維古板、不懂變通,答應他又能如何,尋找機會向上爬才是正經,等到了高位,張晨如何還不是任憑我揉`捏——但我終究做不了那樣的人。
我最初的性格是涼薄的,小的時候甚至是蔫壞的,是我的爺爺一直養我長大,他教會了我禮義廉恥,告訴我做個好人,我一路長大,有許多肝膽相照的兄弟,縱使現在我們天各一方,但曾經相伴的時光也無可比拟。
我知道人終究會有所改變,但我不願意變成一個我自己都不認識的男人。我可以碌碌無為,也可以平庸無奇,可以當一個同學會的邊緣人物,但我不願意,靠着和張晨的裙帶關系,向上爬。
我不想出賣我的肉`體,更不想出賣我的感情,這是我最起碼的底線。
張晨的手一直摩挲着我的身體,我看他的眼中卻帶着憐憫,他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想弄明白我在想什麽。
他低下頭,近乎溫柔地親吻着我的耳垂:“你喜歡我一點,好不好?”
我沉默着不說話,他用舌頭尖鑽進了我的耳洞裏,靈活地舔弄着,我下意識地攥緊了床單,身體本能地顫抖着。
他輕輕地笑,退出了我的耳洞:“你分明也有感覺。”
“我總歸不是個木頭,你又舔又蹭又發`騷,我怎麽能沒感覺。”
“怎麽不掙紮了?”
“我害怕。”
“怕什麽?”
“怕你打折了我的腿,過了節沒辦法上班。”
張晨伸手捏了一把我下面,我沒有躲閃,他就特高興地說:“硬了。”
我擡着眼皮,看着金色的天花板,不推拒,也不主動。張晨扶着我的下面,一點又一點吞了進去,他湊過來索吻,我敷衍地親了親他的嘴角。
“哥,你非要逼着我用手段,咱倆和和美美的,不好麽?”
我沒什麽可說的,對他這句話。
在我的消極懈怠,和他的極力扭動下,這場性`事竟然做了下去,我射在了他的身體裏,他緊緊地摟着我,像農夫與蛇般纏繞在一起。
第二天,我換上了衣服,跟在張晨的身後,上了他的私人飛機,他的下屬用很謹慎的目光打量着我,張晨似有察覺,愣是緩慢走了幾步,叫我跟上了他,又很自然地挽上了我的手,親昵又溫柔。
張晨是個很好的情人,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說過,當他試圖哄人開心的時候,很少會失手。
我靠着座椅閉眼養神,他右手握着我的左手,不夠重到讓我不舒服法,也不會輕到讓我輕易掙脫。
我疲倦地試圖沉入夢境,卻聽見了極細微的聲音,對危險的本能叫我睜開了眼睛,就看見張晨的手指間夾着一枚銀色的戒指。
他左手的無名指上已經套上了一枚戒指,攥緊了我的手,向我的方向俯下了身。
“你想做什麽?”
“訂婚戒指。”
“瘋了?”
“沒瘋,陳和平,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巻起手指,難以遏制地想到那年盛夏,晚會落幕,張晨握着我的手,對我說:“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早就過了會因為一句話,而感動得忘記腦子的年紀了。
“所以你希望我戴着?”
“當然。”
“那你松開我的手,我自己戴。”
他謹慎地看着我,像是在判斷這句話的真假,過了一會兒,他果然松開了我的手,我松了松手腕,伸手接過了他的鑰匙,在他的底線上套上了自己的無名指。
“挺好看的。”這話說得不違心,這款戒指的确特好看。
“我找了意大利的設計師,跟着一起改了很久。”
“謝謝。”
“就謝謝?”
“那我問你,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張晨愣了一下,他想了想,回了一句:“我還沒求婚。”
我帶着他給的戒指,撥了一下他的頭發:“還有什麽事麽?”
他沉默地看着我,我猜他突然意識到,他并沒有可能和我結婚,我們之間的差距無關性別,而是位置。如果我無法上位,他的婚姻應當選擇更強有力的對象,如果我成功上位,那更不可能讓彼此之間的勾連來得那麽明顯。
他給出這枚戒指,只是為了昭示自己的深情款款,或者說哄我開心,他拿定了我不會輕易接受的主意,也覺得我不會問他之後的事情。
訂婚戒指如果不代表結婚的未來,價值僅限于一串金錢可以包含的數字。
我又看了一眼,笑出了聲:“你給Paul的戒指好歹帶個鴿子蛋,給我這個,可便宜太多了。”
他沉着臉,像是在極力壓制着惱怒,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我:“你要是喜歡,我再給你幾個,保證個個帶着大號的鑽石。”
“這個就很好了,挺好看,你希望我一直帶着麽?”
他閉上了眼,像是不願意看我的臉,過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而我說不出那一句沒關系。
我們終于回到了我們生長的那座城市,剛下了飛機,張晨就接到了一通電話,他的臉色一直很平靜,挂斷了電話,從後面的下屬手裏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圍巾,繞在我的脖子上纏繞了一圈又一圈。
他頂着那張很好看的臉對我說:“我有事要先走,你回家之後,記得想我。”
我也拍了拍他放在我胸前的手:“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對了,新年快樂。”
他的手松開了圍巾,轉身走得利落幹淨,或許他知曉我已經被他抓回來了,就如此輕松又放心。
我回到了自己家裏,扯下那條圍巾随意扔到桌上,又将那枚戒指摘了下來,找了個首飾盒放了進去,身上所有豔色的服飾全都替換掉,喝了一杯熱水,就匆忙去祭奠爺爺。
送幾樣食物,放一束鮮花,再同他聊聊最近工作的事,至于張晨,只字未提。
我踏着雪離開了目的,一路撞見了很多家庭,一家子人前來拜祭。我羨慕他們有家人相伴,縱使失去了一個親人,也能相互扶持着度過難關。
爺爺離開之後,叔叔和姑姑并沒有回來,他們打了一筆錢回來,之後就沒有什麽消息了。我理解他們,但依舊感到難過,時間和空間是兩把利劍,總會将曾經濃烈的感情磨得變淡。
我回了家裏,開始清點手上的餘錢,存折和銀行卡,基金與股票,爺爺也給我留下了一筆錢,算完了賬,我發覺其實我已經沒有什麽經濟壓力了,手上的錢足夠我找一個二線城市,買一套房子一輛車,再安穩地開個店或者選擇重新開始一項事業。
于是我在家裏睡了吃吃了睡度過了假期的最後幾天,利用假日的最後一個周末,寫好了辭職申請書,辭職的理由用了系統裏特別常用的說法。
本人因壓力過大申請辭去XXXX職務。
我檢查了兩遍錯別字,又打印了出來,做好了裝訂。
我熱愛我的工作,也希望能夠繼續幹下去,但這并不足以讓我繼續去當張晨的棋子,為他所擺布。
我心知肚明,無論我是否答應張晨的請求,他都會“幫助”
我、“護着”我。但我厭倦了為他掌控的生活,厭倦了周圍無數雙他的眼睛。我一直在向周圍的每一個人說,我胸無大志,甘于平庸,但似乎他們都不相信。
一直以來,我的想法,不過是好好工作,後來變成了做個好官。但我心裏也清楚,一個人的力量再大,也無法改變整個環境,我所在的崗位,我能夠做出的事,并非無可替代,換其他人,也一樣能做得到。
面對張晨的步步緊逼,我無力抵抗,也不想屈服,那只能當一個漂亮的逃兵。
大年初八,我遞交了辭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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