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這次即便你不答應跟我好, 回京後,我也會強.娶你。”

這話像是淬了毒的情話,強勢霸道的要命。

倪裳張了張嘴, 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因為她找不到一句合适的推脫去回應。

兇他?罵他?

上前捶他兩下?

好像都不行。

倪裳深深吸了口氣, 手心已經溢出細汗,此刻被姬慎景這般看着, 她渾身心煎熬, 心跳的厲害,哪有什麽兩情相悅的歡.愉?

燭火下, 少女粉嫩的肌膚溢出淺淺的紅,姬慎景靠近了一步,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那張粉唇上,上回雖然親了,但……實際上并未過瘾。

男人眸色一暗, 一旦嘗過那滋味,便是食髓知味, 再想戒掉幾乎是不可能。

“裳兒, 我……”姬慎景雖然銘記“強勢”這條鐵律,但他也不想毀了倪裳心目中的君子形象。

想親, 但還需忍忍。

尚未大婚之前,姬慎景想好好做一個人。

倪裳一聽到他啞聲的喚她名字,她就渾身一個激靈,“你……你不能胡來了!”

再像冀侯府假山旁那樣親她, 她可受不住。

姬慎景本就心心念念,倪裳這般反抗,越是激發了他的念想,他們都情投意合了,生米早就煮成熟飯,他很想胡來……

但他到底不是尋常人,忍了忍,姬慎景俊美的臉上無半分纨绔風流,倒是一派正經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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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兒,今晚要委屈你跟我走一趟,你放心,你若不同意,我不會胡來。”姬慎景鄭重道。

倪裳怎麽就那麽不放心呢?!

她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家,深更半夜跟一個男子外出……

等等!

倪裳突然想起了幾樁事,在京城時,姬慎景好幾次皆是大晚上将她帶出去,他也并沒有做什麽,只是将她帶在了身邊。

倪裳雖然還沒弄清楚,但她總覺得這幾樁事之間有什麽聯系。

“為什麽?為什麽要帶上我?”這個問題困擾了她許久了。

她一直以為姬慎景是個孟浪和尚,所以才屢次對她下手。

但細一想,以姬慎景的身份,想要什麽樣的美人沒有?

而且,他每次帶她在身邊,也并未做過僭越之事。

姬慎景正想說實話,但他思及一件事,萬一倪裳以為自己是為了治蠱毒,才接近她,她定然會懷疑自己對她的心意。

倪裳好不容易心裏有了他,姬慎景不敢冒險,秉承厚臉皮原則,他道:“也沒什麽,一日不見,甚是想念,我近日難以露面,今晚想帶着你在身邊。”

倪裳,“……”(⊙o⊙)…

她一邊熱得慌,一邊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冰火兩重天。

倪裳很想告訴姬慎景,他這般行徑是無恥的,不合規矩的,但倪裳罵不出來了,甚至于她想跟着他一塊出去,被束縛在靈魂深處的禮教急切的渴望破繭而出。

姬慎景算着時辰差不多了,莊墨韓八成還在外面,但有倪裳在身側,他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裳兒,我們走吧。”男人好像在闡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倪裳,“……”她如今是怎的了?竟然覺得大晚上同姬慎景外出,刺激又興奮。

“非這樣不可麽?”倪裳想護着最後的女子尊嚴,她并不想讓姬慎景知道,她或許也不是正經姑娘了。

姬慎景沒有在她臉上看出排斥的神色,他以為倪裳在擔心清白,若非一直有心護着她的清譽,他豈會忍到現在?

“裳兒放心,我不碰你。”姬慎景鄭重道。

倪裳,“……”

像得了一個臺階下,倪裳同意跟他外出。

因着此前的數次經驗,姬慎景抱着倪裳,躍過蕭府院牆時,倪裳已經無半點恐慌,此時,蕭昱剛邁入月門,他近日被拘在家中,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本想找阿姐聊聊心事,誰知瞧見了方才的那一幕。

蕭昱愣在原地,“……”

看得出來,阿姐是心甘情願跟着那男子走的。

又看得出來,那男子身形偉岸,很像大殿下。

嗯……蕭昱望着天際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決定不要告之爹和娘。

**

莊墨韓終于等到了姬慎景與倪裳。

他再次出招,就在與姬慎景過招片刻後,莊墨韓朗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果真如此!

姬慎景體內蠱毒并未解,而他前幾次能瞞得過自己,是因為帶着倪裳在身邊了。

據他所知,姬慎景體內的蠱毒是胎裏帶出來的,當初那只雄蠱在大涼族的公主體內。

大涼公主生下孩子後,雄蠱就自然而然進入了姬慎景體內。

倪裳若能解姬慎景的毒,那只有一種可能!

她體內還有一只雌蠱!

姬慎景一手摟着倪裳的腰肢,他沒有戀戰,加之紅纓等人相助,得了自由之後,立刻帶着倪裳離開。

莊墨韓望着那兩道身影消失的方向,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心腹上前詢問,“王爺,要繼續追蹤麽?”

莊墨韓怔住,仿佛是游神在外,他記得宋顏體內也有一只雌蠱。

雌蠱與雄蠱不同,在人體內十分安靜,多數時候處于沉睡之中,對中毒之中幾乎沒有任何影響,反而會駐顏益壽,但價值千金,可遇而不可求。

當初,莊墨韓為了讨宋顏歡心,就強.行喂了她服下雌蠱。

可宋顏不知這東西的妙處,還一度恨他。

想來,那只雌蠱已經傳到了倪裳的體內。

算着年紀,倪裳是幾時出生的……?

莊墨韓胸口猛然一顫,似乎有什麽事情像是荊棘藤蔓一般,将他整個人死死困住。

答案就在前方,但前方薄霧皚皚,他看不清,摸不透。

“王爺?王爺!”心腹再一次喚了一聲。

莊墨韓回過神,但神色恍惚,“追,繼續給本王追,把倪裳給本王抓過來。”

如今,他已經可以篤定,倪裳就是姬慎景的軟肋,也是他的解藥,只要控制着倪裳,他便可以間接控制姬慎景。

**

倪裳心裏發毛,等到姬慎景将她放下,倪裳問,“方才慶王爺為何那般大笑?”

姬慎景擰眉,終是不想讓倪裳知道太多,但他今晚的确太需要她,男人溫和一笑,冰山臉如迎着朝陽,融化成春水,“他不是正常人,裳兒不必放在心上,跟我走,等到事情辦完,我立刻送你回去。”

雖然不想讓她走,但表面還是要裝作君子。

倪裳點頭,紅纓悄然靠近,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倪裳,他很想揮揮大手打聲招呼,但礙于主子在場,他又不敢招惹這尊醋王。

紅纓遞了幂籬過來。

姬慎景親自給倪裳戴上。

他的姑娘,他一點不想讓別的男子看到,就是這麽霸道自私。

倪裳被姬慎景牽着,等到入了一間堂屋,她就坐在姬慎景身側,隔着幂籬,倪裳能夠模模糊糊的看見幾張人臉。

姬慎景的心腹們,心裏紛紛納罕,為何主子要帶着一個姑娘在身邊。

但無人敢表現出好奇心。

其中一男子道:“龐家勾結流匪,令得冀州百姓苦不堪言,着實可惡,這次若是能将龐氏一族連根拔起,也是冀州百姓之福。只是龐家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直接對龐家下手,只怕冀州的其他世家也會反。”

姬慎景面容極淡,這人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是不茍言笑,他的右手放置黃花梨木的桌案上,極有規律的敲擊着,“嗯”。

他平淡的應了聲,示意心腹繼續說。

這時,便有另一男子道:“以屬下之見,冀州之事由來已久,若是不能拉攏世家,那就以暴制暴。”

立刻有人附和,“可冀州數十萬兵力,咱們才區區五千不到,這如何以暴制暴?”

提到兵力上,方才那男子道:“不是還有一個蕭長淮麽?他一聲令下,整個江湖都會響應,若是能拉攏了他,主子不費一兵一卒就平息冀州之亂,必立大功。”

冀州流匪一事,本就是龐家自己搞出來的幺蛾子。

要想徹底根除冀州之患,唯一一勞永逸的法子,就是将龐家和幾大世家連根拔起。

但土皇帝的勢力不可小觑,一般人啃不動這塊硬骨頭。

此時,姬慎景依舊面無他色,看不出一絲波瀾。

一男子插了話,“可如今又多出一個慶王爺,他素來與咱們主子不和,誰也不能能保證這尊邪王到底是站哪一隊的。冀州之患勞民傷財,主子主動請纓,也是為了冀州百姓與我大梁江山社稷,可惜……”

男子欲言又止。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主子一樣,一心只為天下人。

姬慎景這十多年來,南征北戰,從不邀功,只有跟在他身邊多年的人才知道,他當真只為了天下百姓。

衆人商榷完後,姬慎景終于開腔,他的嗓音四平八穩,磁性低沉,極具滲透力。

“冀侯與幾大世家之間是因有利益糾葛才聯手,那就斷了他們的利益,如此一來,瓦解聯盟易如反掌。”

“蕭家勢力可以利用,我已向皇上請旨,招安江湖人士。此事不久就會有結果。”

“至于莊墨韓,我親自處理。”

姬慎景言簡意赅,沒有一個字是廢話,“接下來一切皆按着計劃行事,都散了吧。”

衆心腹起身,齊齊抱拳,“是!主子!”

倪裳發現,此時的姬慎景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他運籌帷幄,冷靜自持,仿佛行走在曠野的雄獅,優雅、自信,将一切掌控在股掌之中。

她知道冀州複雜,但究竟有多複雜,不是她一個姑娘家能夠理清的。

男子們皆離開,紅纓也讪讪退下,待堂屋內只剩下倪裳與姬慎景,她問了句,“朝廷不會對付蕭家吧?”

倪裳很擔心。

聽說爹的勢力很大,具體有多大,她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從冀侯對蕭家的态度,她就不難看出來冀侯也在拉攏蕭家。

姬慎景伸手摘下了倪裳頭上的幂籬,那張如冰玉雕琢的臉突然綻放一抹勾人心魄的笑,“馬上就是一人家了,即便朝廷要對付蕭家,我也會保住蕭家。”

什麽馬上就是一家人?!

倪裳出于本能,小臉一紅,但面上鎮定,“你別胡說,我是認真的,若是哪□□廷忌憚蕭家,可當如何是好?”

姬慎景擰眉,這小女子思量的還真多,他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但此刻倒是頗有耐心,“西北常年由莊墨韓鎮守,但皇上大有取而代之的意思,若是蕭家能為朝廷所用,那股江湖勢力可以編入軍中,朝廷正當用人之際,起碼眼下十多年不會動蕭家。”

是麽?

倪裳想不到這一層。

看來她的機智,在姬慎景面前完全不夠用,“那,我可以走了麽?”

已是夜深人靜,孤男寡女,暧昧叢生。

姬慎景身段極好,一身貼身的勁裝,将修韌的身形勾勒的一覽無餘,肩寬腰窄,修長筆直的腿……他如今又長出了寸發,輕輕一笑,當真是勾的姑娘家神魂颠倒。

倪裳是個凡人,她也不能免俗。

她現在終于明白,為何京中那樣的女子想要睡姬慎景。

對視了一眼,倪裳裝作不經意間移開了目光。

姬慎景站起身,走到倪裳面前,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細.腰,稍一用力,将她提到了桌案上,之後他站在了她的.雙...腿.之間。

倪裳吓了一跳,兩側繡花鞋輕晃。

姬慎景可能不喜歡一直無休止的等,他知道倪裳對他的心意已經變了,但還不夠,他需要一個确切的答案。

“考慮好了麽?”男人低聲問。

倪裳心跳又開始加速,“你在說什麽?”

姬慎景覺得,女子真的是口是心非,他還聽人說過,越是好看的女子,越是會扯謊,這話一點不假,“裳兒,不要再裝了,我沒多少耐心了。我抱過你,親過你,還……那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沒有其他女子,只有你一個,等回到京城,你就嫁給我,我不是說說而已,我是認真的。”

倪裳,“……”

來了!來了!又來了!

倪裳心慌的不行,她沒有那個勇氣豁出一切,倘若當真答應姬慎景,她大約能預想到将來的日子。

娘親說過,姬慎景的路不會走的很順,她其實心裏都明白的。

京城風起雲湧,爾虞我詐,她若是嫁給了姬慎景,也難免被牽入其中。

待在冀州,倒是順遂平安。

可……

她竟然拒絕不了姬慎景。

扪心自問,她已經不排斥姬慎景了,可娘親的那些話又令得她不敢去嘗試,若是賭輸了,輸的就是一輩子。

倪裳喘着氣,問他,“那你想好了?我不做妾,也不同意自己的夫君納妾。”

納妾?

姬慎景輕笑,“有你一個,我就足夠了。”

兩個人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都不再說話,姬慎景的臉越來越近,倪裳看見了他滾動的喉結,那股熟悉的沁涼氣息使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就在千鈞一發之時,倪裳突然撇開臉。

姬慎景撲了個空,但男人也不惱,掏心挖肺的繼續撩撥,“在京城之時,我就想這樣對你了,想抱你,也想親。”

倪裳,“……!!!”

這孟浪的話驚的她瞬間炸了毛,“你不要說了!”

姬慎景很懊惱,他已經委屈自己太久了,遂做了最後的嘗試,唇又靠近了些,去尋朝思暮想的粉唇,“可以麽?”

“不行!我……我要回去了!”

倪裳去推他,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就要不行了,比方說此刻,她的心跳實在太快,撲通撲通的,強而有力,慌張到手心溢出薄汗。

姬慎景有些失望,不過尚未成婚之前,他到底不敢太過造次。

若是吓壞了倪裳,她不願意嫁給自己就糟了。

**

“王爺,大殿下已将倪裳送回去,不過,蕭府外潛伏了大殿下的人,咱們想擄人,恐怕有些難度。”太監汪忠道。

莊墨韓提着酒壺,仰面灌了幾口,酒漬順着他蕭挺的下巴流下,路經喉結,滾入衣襟裏。

“不管用什麽法子,把人給我帶來!”莊墨韓低喝。他腦中嗡鳴,更想将宋顏抓過來問個清楚,她是幾時與蕭長淮勾搭上的。

算着倪裳的年紀,在他與宋顏“濃情蜜意”時,宋顏就懷上了蕭長淮的孩子!

這怎麽可能呢?!

他幾乎日日将宋顏綁在自己身邊,她不可能懷上別人的孩子,除非……

莊墨韓呼吸頓住,愈發急躁,“讓潛伏在冀州的探子出手,這次暴露多少人馬,也要把倪裳給我帶來!”

汪忠,“……”

王爺他素來按心情辦事,如今是愈發不着調了。

**

倪裳被姬慎景送回之後,就沐浴換衣了。

他雖然沒有對她做什麽,但被他抱過之後,總覺得身上都是他的味道。

這味道使得倪裳久久沒法平複心情。

她剛躺下,外面響起吵嚷聲,“走水啦!走水啦!快來人救火!”

倪裳驚坐起,剛穿了衣裳準備出去看看,突然有人從她身後伸出一只手,這手捂住了她的唇鼻,她聞到一股辛辣味,意識模糊之時,她聽見有人道:“得罪了,倪姑娘。”

倪裳,“……”

**

頭很痛。

倪裳微微睜開眼,入眼是陌生的床榻與垂挂着的輕紗幔帳。

她揉了揉太陽穴,一婢女撩開幔帳,恭敬道:“姑娘醒了?我家王爺有請,姑娘請随婢子出去吧。”

倪裳,“……”王爺?是莊墨韓擄走了她?

倪裳一僵,想起那陰晴不定的邪王,她身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被人領到庭院時,外面天色未亮,不遠處有雞鳴聲傳來,一彎玄學搖搖欲墜的挂在枝頭,天際還有幾顆明亮的繁星。

倪裳無法猜透莊墨韓抓她的目的。

可一想到莊墨韓曾對娘親那般執着,倪裳有些怕他。

莊墨韓慵懶的倚着美人靠,懷中抱着一只酒壇子,醉眼朦胧,他看着倪裳,喃喃道:“真像……你娘曾經也是這副模樣。”

倪裳不敢招惹他,态度還算不錯,“不知王爺大動幹戈将我抓來是有何事?”

莊墨韓仿佛沒聽見,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你要是本王的女兒,該多好,本王可以把天下搶來給你,整個大梁的俊美男子皆可随你挑選,你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

倪裳,“……”

不,她一點不想要江山,也不想擁有那樣多的俊美男子,更是不想成為慶王的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慶王:做我的女兒,可以坐擁天下

姬慎景:做我的人,可以躺擁天下

裳裳:打擾了二位,手動再見~

宋顏:乖,跟娘走,不要跟神經病接觸了。

————

姑娘們,今天的第二更奉上,感謝姑娘們的支持,麽麽麽噠~

下一章霸道爹就知道真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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