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局內
雲不栖沉默了。
為什麽謝灼凜的适應力總是這麽強?
練氣期修士的經脈還很脆弱,吸收雜質太多的靈氣,應該會很不适才對。上次在牛首山,謝灼凜進階的那次,也是承受了他本不能夠承受的靈氣。那次雲不栖就覺得奇怪,但是人家畢竟是男主,當時因為霍揚樽在的原因,情況危急,雲不栖只當是男主的主角光環發揮了作用,可是這會兒什麽大事也沒有,男主依然承受力這麽強......?
而且說是承受力,更恰當的說法......不如說是包容力吧。
萬種靈力皆可包容、皆可吸收,這不該是虛無道嗎。
哪怕是原著小說裏,謝灼凜所擁有的男主光環裏也沒有包含這一項。
雲不栖開始覺得,劇情這個綱開始脫得越發有些迷了,難道說是因為這輩子男主走人修的路進行修真,所以天道又給他開發了新天賦?
雖然知道男主和天道是連在一起的,雲不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天道會任性到這麽亂來?但如果不是天道,那又是因為什麽呢?
雲不栖傻就傻在,他從來沒有把謝灼凜身上的異常,跟他自己的所作所為聯系在一起過。
當然,其實這點時間也不容他想那樣多,因為正在此刻,又逢在庭院裏等候的重紫喚了聲雲不栖。
雲不栖聽到重紫叫自己,知道重紫怕是等得快要不耐煩了。此時雲不栖也無法弄清楚謝灼凜身體的異常是怎麽回事,便只能暫時把這事兒暫時放一放。
雲不栖語氣強硬地吩咐謝灼凜:“為師要和你重紫師伯出去一趟,你務必待在客棧裏修行,不許出去。”
謝灼凜眼神一暗,問雲不栖:“師尊這次又要出去多久?”
出去多久?雲不栖這次自己都不知道。
他本人心裏沒譜,自然沒辦法準确告訴謝灼凜,因此含糊道:“為師處理完事情就回來,回來後為師會檢查你修煉的如何了,這次不許再投機取巧,明白了嗎?”
謝灼凜是還想問雲不栖點什麽的。然而需要兩個化神大能去處理的事,練氣修為的他,就是問了,又能如何?
點了點頭,謝灼凜輕聲道:“弟子明白了。”
得到了回應,雲不栖跨出門檻就要離開,卻還是有點放心不下,又回過頭再次囑咐謝灼凜道:“為了懲罰你方才修煉時亂用陣法,在為師回來前,不允許你離開房間。”
如果是放在平時,借雲不栖幾個膽子,雲不栖也不敢對謝灼凜說出什麽懲罰不懲罰這種話的。
可是雲不栖在知道周圍有魔窟後,心裏就一直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他直覺不能讓謝灼凜出客棧。
謝灼凜被再三囑咐,也不嫌煩,溫和了眼眸保證道:“師尊放心,弟子不會再亂使小聰明了。”
雲不栖見謝灼凜微垂着眼睑,面上也沒什麽不高興的情緒,猜想謝灼凜對自己這樣的安排并沒有什麽異議。
這樣乖巧的謝灼凜,是讓雲不栖有些高興的。
于是乎,雲不栖又重新上前,摸了把謝灼凜柔軟的發頂,輕聲說:“好好修煉,為師處理完事情就回來。”
說完這話,雲不栖真的快步走了,謝灼凜便再一次看着雲不栖背向了他,轉身離開,只留一抹白色背影。
望着熟悉的背影,謝灼凜不自覺就抿緊了唇。
自打謝灼凜拜師以來,他已經看過很多次雲不栖的背影,雲不栖總是在一次次地轉身離開。
看着雲不栖又走到重紫那裏,對黃桃說了幾句話,謝灼凜才收回了目光。
黃桃也被吩咐回到自己的屋裏修煉,不過他沒被禁足不許出房間。因此在路過謝灼凜房門前時,黃桃幸災樂禍地看了眼謝灼凜,涼涼地開口問:“師兄被關禁閉了嗎?師尊說他不在的時候,讓我負責你的飲食呢。”
謝灼凜睨了眼黃桃,直接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黃桃:“......”
——
再說雲不栖和重紫。
重紫見雲不栖終于囑咐完,舍得放過他那寶貝徒弟過來了,歪過頭說:“你對謝灼凜實在是上心。”
雲不栖趁實打實的化神大佬重紫在,問出自己不解的事情:“我發現,謝灼凜的經脈有些奇怪,比尋常人的強上很多倍。”
重紫關于謝灼凜,也正巧有許多話想對雲不栖說,但重紫想說的,才不是關于謝灼凜經脈如何如何。
重紫一面拿出自己船型的飛行法器邀請雲不栖上船,一面緊鎖着眉頭說道:“關于謝灼凜的,奇怪的不僅是這點吧。”
上了飛舟後重紫先坐下,又招呼雲不栖坐到他的對面,而後重紫又從儲物戒裏拿出了一幅卷軸。
卷軸的布料,看起來像是動物的皮毛,說不上新還是舊,看不出具體的年代。
重紫把卷軸攤在案幾上,認真地看着雲不栖說:“不栖,魔窟離得不遠,我與你長話短說。”
雲不栖很少見到重紫這麽嚴肅的樣子,以為是關于謝灼凜的這事兒很嚴重,不禁身子坐直了,洗耳恭聽。
重紫卻道:“你,打跑了霍揚樽?”
雲不栖一怔,沒想到重紫怎麽忽地提到了這事兒,這事兒他自己都忘了和重紫說道。
雲不栖問:“黃桃說的?”想也不用想,除了是黃桃說的,重紫從哪裏知道。
這讓雲不栖有些不悅,黃桃在重紫面前活潑是好事,但是亂說話,就不是很好了。
重紫嚴肅的臉孔沒有繃住,竟然是笑了,說:“我們崇華宗三宗主打敗鳳凰王的事跡,還需要等到黃桃來告訴我嗎?”
雲不栖忽然就有些汗顏。這世界消息傳播也這麽迅速嗎?他可真沒想那麽高調的!
重紫意識到自己沒繃住表情,他咳了咳,重新嚴肅,繼續跟雲不栖說道:“但我剛剛聽黃桃說,你最後是識破了霍揚樽在布陣,才将他擊敗的?”
對此雲不栖沒否認,但如果準确來說,霍揚樽之所以會走,是因為後來又來了三個大佬。
雲不栖不傻,重紫說要與他長話短說,說的卻又是些不重要的內容,這必然不是重紫的真正目的。
所以雲不栖直接問道:“怎麽了,重紫師兄是想問什麽?”
重紫指尖輕點着攤在茶幾上的卷軸,目光投向了窗外,似乎在回憶:“當年三界之戰,人修的三大家族沒落,除了黃氏居然留下了黃桃這支血脈,剩下的謝氏、陸氏則全軍覆沒,無一後人餘留。”
雲不栖不知道重紫怎麽地又岔開了話題,跟他說起什麽三大家族的事情。不過關于三大家族的情節,雲不栖還是知道的,并且,謝氏與陸氏的後人,在小說裏的戲份還不少,反而是黃桃所在的黃氏,根本沒有被提及過。
重紫收回飄遠的目光,他把卷軸往雲不栖的視線範圍內推進了些,而後問雲不栖:“不栖,你老實告訴我,謝灼凜,是不是謝氏的後人?”
這話題岔開的真是越發的厲害了啊,厲害到雲不栖才差點扶額。
雲不栖:“......”很好,劇情又崩了!謝灼凜的身份,居然這麽早就被發現了!?
但是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雲不栖無從辨別。雲不栖完全拿不準重紫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重紫見雲不栖面無表情地看卷軸也不說話,便兀自接着說了起來。
這回重紫說話的語速變快了許多,他說:“黃氏擅空間,謝氏擅陣法,陸氏則擅禦獸。三大家族的覆滅,是修真界裏巨大的損失,如果你有了其中後人的消息,為什麽不說出來呢?就像當初...你一眼看出了外門裏的黃桃是黃氏的血脈那樣,你其實,也早發現了謝灼凜是謝氏血脈了吧。”
雲不栖:“???”他內心裏全是問號,問卻又問不得,完全不知道這是個什麽發展趨勢,搞得一頭霧水。
重紫見雲不栖依然不說話,又看魔窟轉眼間就要到了,只得把記載三大家族信息的卷軸收了起來,拍拍雲不栖道:“我一直喜歡黃桃,是因為他身上完全沒有留下當年黃家人的脾性,又能安撫你的神魂,就算讓他重新修煉,回到修真界,也沒什麽不妥。但是......”
重紫就着收起飛舟的時間沉吟了片刻,收好飛舟後看着雲不栖的眼睛說道:“但是,如果謝灼凜是謝氏的後人,他忽然出現在我們崇華宗,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在這之前,為了宗門的利益也好,為了你自己也好,我希望,你能知道怎麽對他。”
雲不栖被重紫一番話敲地有些胸悶。他心裏想着,三界之戰都過去幾百年了,三個家族餘留下來的人都改頭換面躲在人間過着尋常百姓的生活,哪還有誰知道那些個過往?
但這想法一出,雲不栖就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開始根據這個世界的邏輯來思考問題了......
偏偏事實是,這世界終究是由一個辣雞作者杜撰出來的一本書。辣雞作者要讓這些家族的後人忽然冒出來,那這些後人就一定會以符合這個世界發展的邏輯出現,然後走劇情。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沿着原有的劇情和被雲不栖擾亂的劇情,扭成了迷霧重重地不可知。雲不栖其實早已經深陷其中,無法以局外人的身份去旁觀這一切。
卻也正是因為身在其中切身參與進去,雲不栖更想保護謝灼凜。
不僅僅是因為小說裏的謝灼凜是關系到雲不栖生命的男主,也因為這個謝灼凜,是他想要好好塑造三觀,好好帶大的徒弟。
雲不栖對重紫說:“重紫師兄,你不要調查他,謝灼凜不會有問題,他是我要一手帶大的徒弟。”
重紫像聽到了什麽笑話:“別說他了,哪怕就是你,你知道三界之戰時,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雲不栖有點想笑。沒錯,“雲不栖”不知道三界之戰的那些事,可是他卻是知道的。
此時此刻,雲不栖和重紫正站在一口古井前。在他們兩人下了飛舟之後說這幾句話的期間,古井裏的水居然一直向上蔓延而上,這會兒功夫間,都快要溢出井沿了。
井水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響,雲不栖和重紫同時看了古井一眼。
重紫道:“看來這就是魔窟的入口,怎麽我們來了後就有了動靜?算了,進去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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