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晚上十點多,阮皙跟着喻銀情一前一後離開包廂的殺青宴。
兩人都碰了酒沒法開車,站在路邊等着司機開車過來。現在榕城已經進入深秋的天氣,微風吹來還帶着一絲寒涼氣息,阮皙出門就穿着一件霧藍色的高領衣裙,長度到膝蓋偏下,她本能地伸手抱住自己的肩。
反觀喻銀情熨帖的西裝外套穿得很保暖,視線略略掃過來一眼:“你穿的太單薄了。”
阮皙跟着點頭:“是啊。”
“可惜易言沒在。”
喻銀情說這話時,擡手将襯衫領口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然後抄着褲袋站在路燈,側頭看她。
“……”
好在司機很快就出現了,阮皙這冷風也沒吹太長時間。
寬敞的車裏。
阮皙靠窗坐,偶爾會看向外面閃過的繁華夜景。
她和喻銀情不太熟,在劇組碰面次數少,壓根沒兩句共同話題可以聊。
車子朝向她公寓開,喻銀情拿着一部黑色手機回了兩條消息,他的顏值是整個娛樂圈的女粉絲有目共睹的,不過阮皙卻對這張臉不感冒,或許就是鐘愛段易言那張臉,所以沒有因為跟這個擁有黃金比例面孔的影帝同車而暈頭轉向。
過了十來分鐘,阮皙好奇地看向他,主動打開話題:“你和段易言是怎麽認識的?”
喻銀情不是豪門出身的富家子弟,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他自身本事,所以他算是段易言半路結交的好友,除了和周禮幾位關系頗深外,和圈內那些富二代只是點頭之交。
“拍賣會上認識。”
喻銀情似乎在回憶,說話略慢,目光與阮皙的對視上,在車內光線不是很清晰的情況下,他表情帶着不常見的笑色:“有個女老板想高價競拍下一幅名畫送給十九歲的我,正好當時易言也在現場看中了那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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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易言仗着他段家小公子的身份把畫搶走了?”
“沒有。”
喻銀情嘴角勾了勾說:“他一看出女老板是為了潛規則男藝人才不惜花錢,就很大方的成人之美了,還故意把這幅畫擡高價,比市面上貴了三倍。”
阮皙漆黑的眼睜大,看了他好一會兒,意外的問:“段易言這是親手把你推入火坑,那你當時還跟他做朋友?”
“所以當晚我把他堵在男廁所裏,當他面撕碎了那幅價值千金的名畫,還動手跟他打了一架。”喻銀情不緊不慢地,把故事的結尾給說完。
都是二十歲不到的年輕氣盛男生,血性沖動肯定是有的。
有時候不打不相識,男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無厘頭,打過架,兄弟情就打出來了。
阮皙沒有問誰輸誰贏,那個年紀的男生多半都很暴躁,兩敗俱傷的可能性更高。
在聊天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也到她居住的公寓小區門口了。
阮皙沒有急着下車,防不勝防地一問:“你等會要去找段易言吧?”
“嗯。”喻銀情這話應的快,想改口已經遲了。
“他不是有事忙嗎?你過去做什麽?”阮皙那張小小的巴掌臉表情平靜,只是理智的問他。
喻銀情難得出現表情僵硬的狀态,許是心思直接,不會像段易言另一個好友周禮那般滿嘴跑火車,開口道:“他今晚會住在酒店裏吧。”
阮皙沒說話,安靜地等待下文。
“每次易言跟段家那些叔伯見面後,心情都很很差,要喝酒。”喻銀情話裏意思說的很明白,今晚應該也是這樣。作為他的兄弟肯定要過去陪喝陪聊一番。
他如實坦白這些,又來了句:“你想回公寓睡覺的話,我幫你看着易言。要是想一起,你還是去看看吧。”
阮皙聽到這事,肯定是沒辦法安心回公寓睡覺。
她選擇去酒店,路上話不多,心裏想着倘若今晚送自己回來的不是喻銀情,恐怕連段易言有什麽事都不知道,圈內沒人會告訴她。
想到這裏,阮皙意識到她很有必要和喻銀情做個好朋友。
她揚起臉蛋,對這個男人笑了一下。
“喻銀情,你以後接劇本需要帶資進組的話,可以找我。”
毫不知情之下就得到首富家族的資本支持的喻銀情榮辱不驚,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男人。“哦謝謝。”
——
車子行駛開到了市中心繁華地段的維景酒店,期間喻銀情給周禮打了兩通電話,也說了她過來,等走進電梯,他說:“這家頂樓套房之前是只為易言服務,不接待其他客人,後來他就算退房不過來住,也給他一直留着,因為是謝家的産業。”
以謝思焉對段易言的鐘情程度,會為他專門留下一間套房也很正常。
阮皙想到自己在江城沖動買酒店的行為,要認真說起來也很謝思焉這樣的沒什麽本質上區別。
只是她多了一層正牌的身份,不管是涉及到段易言任何事,都沒人比她更有資格。
到了樓頂套房,阮皙有在這裏住過一晚,所以還算熟悉。
進去後,酒應該已經喝完。
客廳裏茶幾上還擺着許多空瓶子,沙發上橫七豎八躺着兩個,面孔不陌生,也是段易言那個圈的公子哥,而周禮還在旁邊收拾,酒量好沒醉。
見阮皙來了,他先是給了喻銀情個眼神,也不知是不是怪他保密工作不到位。
阮皙顧不上這些,出聲問:“段易言呢?”
“衛生間洗澡。”
段小公子也是個海量,哪怕喝醉都沒忘記要收拾幹淨自己。周禮趁着人沒出來,低聲對阮皙交代,怕她來查崗發脾氣:“醒了會酒就準備換身幹淨衣服回公寓,說要去看着你睡覺。”
阮皙唇微抿,沒說話。
聽着周禮繼續往下說:“易言和段家那點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今晚他跟他大伯見了一面,心情不是很好,就找了幾個兄弟出來喝酒。怕你擔心,才會讓銀情去接你回公寓。”
結果喻銀情沒有把人接回家,反而是帶到了酒店裏來。
周禮才有了方才的眼神: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阮皙安靜兩秒出聲問:“段易言跟他……家人關系很僵嗎?”
周禮接下來透露的很委婉,大概意思是段易言在段家輩分最小,也确實是最得寵的一個。不過這些都不是平白就擁有的,像段易言這樣從小就失去父母變成孤兒的,想在這種大家族生存,可想而知是多不容易了。
只有段老爺子寵他這個小孫子,那幾房叔伯才不敢得罪他這個侄兒。
“易言廚藝好,是因為有過一兩年段老爺子精神狀态不好,疑神疑鬼有人會在他飯菜下藥。所以易言負責起了老爺子的飲食,專門跟家裏廚師學的。”
……
要說盡孝這方面,段易言比幾房叔伯還要盡心。
他本身不是喜歡廚藝,這些年來除了給老爺子做過飯,能有這待遇的,也就阮皙獨一份了。
周禮是說的很明白:“我們這些兄弟,能吃他一碗面都謝天謝地了。”
阮皙想到之前喻銀情也抱怨過,段易言都沒有做過飯給他吃。
只是聽了就沒當回事,完全沒想到是真的。
周禮說這些也存着私心,看到段易言終于不是孤家寡人了,就想讓阮皙這個名正言順的段太太費點心思在他身上,哪怕是母愛泛濫也比塑料夫妻的相處強。
“雖然你和易言也算是聯姻形式,不過我看得出來他會娶你,肯定是不一樣。”
阮皙沒聽多少進心裏,她還想着周禮之前的話,思緒有些不受控制的亂。
這時衛生間的門打開,段易言洗完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襯衣長褲從裏面走出來,喝醉的緣故,紐扣還有幾顆沒扣好,不似先前那般整潔的形象。
他沒有看見阮皙就站在套房裏,邁步徑直走向房間裏去。
砰一聲,門也跟着關了。
阮皙還站着原地,與周禮對視幾秒。
房間門又重新打開,段易言身影出現,緩慢地系着領口紐扣,嘴唇還含着根煙,薄薄的煙霧飄散在空氣中,啞着嗓音有些含糊,朝這邊看了一眼:“銀情有沒有把我老婆送回公寓?”
阮皙這段時間從不知段易言在圈內好友面前,是這樣稱呼她的。
那句老婆叫的談不上多甜蜜,卻也是時刻謹記着有主的身份,她心裏的情緒被牽引,隔着距離,漆黑的眼睛安靜無比看着這個認不清人的男人。
段易言就跟自動屏蔽了女性生物一樣,完全沒發現阮皙也在場,還低笑着跟周禮聊了兩句話,說現在時間還沒過淩晨,回家陪老婆還來得及。
又說起要找一份路過的甜品店,給她買些吃的當夜宵。
喝醉了心裏也是惦記着這些瑣事,偏偏都是關于她的。
才認識結婚多少啊,阮皙沒想到原來被另一個人這樣巨無事細的牽挂着,是這樣的感受。
胸口的心髒在跳,甚至有點疼痛感。
讓她眼睛逐漸的酸澀,有一點紅。
等段易言長腿邁步要與她擦肩而過時,阮皙睫毛輕抖,忍着空氣中淡淡煙霧讓她喉嚨不舒服,主動伸手将男人攔下。
“留下來吧,今晚不要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段白蓮:“不行!我要回去陪老婆!放開我!我要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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