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寬敞簡潔的辦公室內,百葉窗被拉下,隔絕了外面區域的世界。
段易言身姿慵懶地坐在辦公椅上,燈調暗了,長指松了松領帶,目光深深落在手機屏幕上,那頭,阮皙也不知怎麽來了興致,抱着衣服跑到衛生間去換,過一會又裹着浴袍出來。
“換好了。”
她細聲細氣的,小聲得不行。
段易言被她一折騰,也來了幾分意思,動了動薄唇:“我看看。”
阮皙雪白的腿并攏坐在地毯上,手指先是扯下衣帶,慢慢地,露出了緊貼肌膚的旗袍,隔着層屏幕,絕對能讓男人一望到底,尤其是胸前的美色強烈的誘人。
她長大了,身段也比以前成熟,帶着攻擊系。
不過這幅美景維持不過三秒,阮皙就将浴袍重新裹上,嚴嚴實實的,抿唇笑:“好啦,就到這。”
段易言:“……”
“老公,你喜歡嗎?”
段易言不點頭也不搖頭,過了許久才對她說:“你明天回來,我再告訴你。”
阮皙知道他這話意味着什麽,但是分居兩地,她能肆無忌憚的撒嬌造作,露出柔軟的笑:“老公,你還是好好在家修身養性吧,乖。”
阮皙拒絕了他第二天回家的提議,自己在江城游玩了近半周才回家。
段易言忙于公司的事務,也沒時間來抓她,只能一通電話一通電話的催着,周末的時候,阮皙大概是良心大發了,提前一天結束行程,清早就提着行李箱,獨自去飛機場。
她辦理好手續後,先給段易言發了條短信,然後在貴賓休息室等了十來分鐘,才去頭等艙。
選的是靠窗的座位,阮皙坐下來,默默地拿出一本書翻看,用來打發漫長的三個小時。
她埋頭看着,直到空姐走過來,低聲溫柔詢問要不要毛毯,阮皙視線才擡起。
稍微一頓,因為她看見阮玥也出現在頭等艙上,帶着兩名精英裝扮的男助理。
阮皙很想當沒看見她,奈何自己這麽大一個人,阮玥又不是瞎子,早就踩着她的細高跟走過來,落座旁邊,帶着股濃郁的香水味。
“出差回榕城?”阮玥看見她随身攜帶的大提琴,出聲問。
阮皙輕輕嗯了一聲,也禮尚往來:“你也出差回來?”
自從阮正午和秦霜妍離婚後,兩姐妹的塑料感情就更塑料了,私下沒有聯絡的必要,公開場合也不會輕易同框讓媒體胡亂的寫。
阮玥最近在收購一家公司,忙到連睡眠的時間都犧牲了,眼下一片血絲,靠精致妝容撐着,她略笑,又不像笑的說:“是啊,出差和不出差,對我都沒什麽區別。”
阮皙想想也是,阮玥的性格是像極了秦霜妍,沉迷于忙碌工作到不可自拔。
許是天生缺乏安全感,沒有一個男人能給她們依靠,在阮玥的觀念裏,只有工作才是最靠譜的,能讓她有喘口氣的空間。
兩人沒幾句,阮皙适時的選擇閉嘴,不打擾阮玥的休息。
近三個多小時的飛程,頭等艙的旅客大多數都是選擇睡覺,只有少部分,是在翻書看報紙的。
阮皙翻到一半,無意間看見阮玥皺着眉頭,在燈下膚色也透着許些蒼白。
她能忍,只當是忙于工作沒有适當休息好,胃出了問題。
于是,找空姐要了一杯溫水,阮皙從包裏翻了兩包餅幹和糖,遞過去。
“我不吃這些。”阮玥拒絕,為了保持身材,她除了少量的米飯和蔬菜外,很少碰餅幹零食和含糖的食物。
阮皙說:“你穿高跟鞋站得穩嗎?段易言說不吃飽很容易生病的。”
“那是他哄你玩的。”
阮玥從出入社會開始,就養成了靠饑餓感來提精神。
太飽腹,只會讓她開始變得懶惰,想躺下做一條鹹魚。
阮皙覺得段易言不是哄自己玩,是阮玥給自己找了借口罷了。
她不吃,也不至于念念碎逼着她吃。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也勉強不了誰。
等下飛機後,阮皙決定和阮玥分道揚镳走,提着大提琴,剛遠離人群一步,就先聽見後面傳來動靜,轉頭看去,阮玥不知怎麽彎了腰,手按在腹部,那修身深藍色衣裙下,隐約見紅。
同行的兩位都是男性,面的這種情況,皆是愣在原地。
阮皙臉蛋表情微變,把大提琴丢下,小跑着回去看阮玥的情況。
——
市中心,醫院。
阮皙從将流血的阮玥送到醫院,忙到都沒時間看手機,自然也忘記給段易言打電話。
“給你姐姐打了保胎針,最近最好讓她卧床休息,別太顧着工作。”
女醫生跟阮皙語重心長的叮囑完後,又給她繳費單。
阮皙下意識點點頭,乖乖的去交錢。
在她認知裏,阮玥有丈夫,會懷孕很正常。
所以也沒什麽好驚訝的,等交繳費,重新回到病房,卻看見阮玥想起身。
“醫生讓你卧床。”
阮玥那股疼痛已經過去,也就不漲教訓。
她知道自己出血是因為懷孕,胎兒還不穩定,結果沒有半點後怕意思,使得阮皙皺起眉:“你這樣下次再送醫院來,就是做手術了。”
阮玥冷豔的臉色還顯得蒼白,卻說:“這個手術早晚要做。”
她言語間,仿佛腹中的孩子還不如一單生意重要。
阮皙沉默了兩秒,無法控制自己,聯想到了秦霜妍身上。
沒理由的情緒被挑起,出聲說:“這個是你的孩子,你不要它嗎?”
“什麽要?”阮玥脾氣更不是好惹,反問道:“難道什麽都不管把它生下來,這就是所謂的偉大母愛?”
病房裏陷入一陣死靜的沉默中。
無人打擾,阮皙是站着,與卧床的阮玥直直對視。
在她心裏,自己是被秦霜妍看成是沒有一單生意重要的孩子。
而阮玥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自懂事來,就厭惡至極自己私生女的身份,如果可以選,她情願不被生下來。
長時間對視,阮皙到底是顧及阮玥的身體,将情緒壓下,輕聲道:“你是想讓段朝西過來,還是……你媽媽?”
阮玥不用別人,拿出手機給自己女秘書打電話。
她連夜就通知女秘書過來,跟醫生安排好了動手術。
速度快到讓阮皙目瞪口呆,只能保持沉默站在一旁,她應該走的,可是看見阮玥蒼白着臉躺在病床上,幾次想邁開步伐,又停頓下來。
終究是狠不下心,把她獨自扔在這個冰冷的地方。
秘書前腳剛來的十分鐘不到,房門就被敲響。
阮皙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猛地一擡頭,以為是醫生安排好手術,進來是通知阮玥的。
結果門被外面擅自打開,她看見一身純黑色西裝的冷峻男人站在燈下,臉龐上表情很淡漠,不知是誰通風報信給了他,趕在阮玥沒有被送到手術臺的前一刻,先趕了過來。
阮皙覺得不用說話,都能感覺到氣氛的尴尬。
她想走,而阮玥沒有避諱自己妹妹在,對段朝西說;“你來了也好,手術簽字不用我妹了,你去簽了。”
段朝西不回應她這句,問的是:“什麽時候的事?”
“哦,剛發現的,可能是你上個月喝醉沒戴t吧。”阮玥一副老娘不在乎,不伺候你的态度,從病床上慢慢坐起身,伸手去拿水杯。
段朝西先給她遞,從神情上看不出是什麽态度。
阮皙慢慢地往外移,結果還沒出去,就被段朝西一記眼神掃來;“弟妹。”
他沒用阮玥那邊的關系喊她小姨子,而是用段易言這邊的稱呼。
阮皙沒由地心虛,是因為想到段易言挖段朝西感情史的事情,尴尬的笑了笑:“我出去透口氣,你們夫妻慢慢聊。”
段朝西不緊不慢地說:“段易言在停車場等你。”
“哦。”阮皙正好有借口跑路。
她不好奇段朝西和阮玥這對夫妻關起門會不會打架,畢竟都不是好惹的。
阮皙以最快速度坐電梯到停車場,一出去,便看見段易言修長好看的身影,她飛奔過去,一把撲到男人懷裏:“老公!”
段易言機場等了半天沒接到人,後面被告知人在醫院。
已經被磨的沒脾氣,手臂圈住阮皙的腰,重重磨了她下唇:“下次記得接我電話。”
“抱歉,我一時忙忘記了。”阮皙自知理虧,上車時都巴巴的粘着他,也積極解釋來龍去脈:“不是我不回家,阮玥那邊情況特殊,我不好把她扔在醫院。”
萬一阮玥在手術臺出了個意外什麽的,連個親屬都沒有在身邊。
段易言原諒她這次,驅車先離開醫院。
阮皙這時問他:“阮玥也是你朋友,你不關心一下嗎?”
“她嫁給段家,又不是把子宮也一并嫁給段朝西,想打掉這個孩子,誰也沒資格說什麽。”
段易言才懶得摻和段朝西和阮玥這對夫妻事情,他這話一落,又聽見阮皙幽幽地問:“如果是我意外懷孕,你也會利益權衡過後,覺得來的不是時候,就不要它嗎?”
“……”
段易言不知道她還能這麽聯想到自己身上,靜默兩秒,斬釘截鐵地說:“我們不會意外懷孕的。”
“你怎麽知道?”
“我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
“……”阮皙微微的笑。
很好,把懷孕看成糊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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