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海鮮面和老司機（下）

“唔，快來快來！要不面條就要糊掉了。”姜阮咬着鱿魚圈時, 就看到慕澤析從洗漱間走出, 趕忙招手喊他過來。

“很好吃的樣子。”慕澤析坐到桌邊, 身子往前探去，看着碗裏滿滿當當的澆頭。

“試試，沒有做那種口味清淡的海鮮面,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逼出蝦油的口感。”姜阮夾了一把自己碗中被蝦油浸染得紅彤彤的面條，卷了卷送入口中。

慕澤析拿起筷子, 率先對去頭開背的大蝦下了手。被油爆過的大蝦背殼酥脆，可以連肉帶殼一起咬到嘴裏，鮮嫩的蝦肉裏有了硬脆的口感。最妙的是, 蝦尾的火候格外到位，慕澤析吃完一只蝦後，筷子又亟不可待往鱿魚圈伸去。

鱿魚圈有着油爆蝦不一樣的口感, 鱿魚肉更加柔韌彈牙，需要食用者使勁咀嚼才可以吞吃下腹。花甲則是雙殼張成一個平角，裏頭黃白的嫩肉就這麽暴露在外面, 用舌尖一抵, 便可以勾到口中好好享受。

連着試了好幾個海鮮，慕澤析心中異常滿足, 學着姜阮的動作，挑着一筷子面往嘴裏送。面條筋道順滑，有着濃厚的海鮮味道，還被溫熱的湯水浸泡着。

一口下肚, 慕澤析不自覺地揉了揉一晚上沒進食的胃，感覺要是每天早上有這麽一碗熱騰騰的面，還有愛人坐在對面，嘲笑着他吃蝦吐殼，就是最美的早晨了。

明明是大碗的面條，卻不到二十分鐘就被兩個男人吸溜光。連湯底都沒有放過，直到碗底空空才意猶未盡地收了手。

姜阮吃得慢一些，吃完擡頭就發現慕澤析還坐在對面，眼神放空地看着他。“怎麽了？”

“沒事。”慕澤析搖搖頭，剛才一瞬間他看着阮阮的發旋，想着早上李徽傳回的關于姜阮的身世信息，抿了抿嘴選擇先不開口。

“查理還在充電，你去洗碗？嘿嘿，來。”姜阮嘴也沒擦，壞笑着湊近慕澤析，在慕澤析幹淨的臉上糊上一個油乎乎的印子。慕澤析措不及防呆在了原地，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姜阮，震驚的眼神仿佛是在控訴姜阮的惡行。

姜阮看着慕澤析的表情，憋不住笑了，又在慕澤析臉頰上換了個地方親上一口，迅速撤退回房間換衣服去。

沒有什麽洗碗是一個吻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個……

慕澤析一挑眉，伸手沒撈到人。手指摸上臉側，失笑地收起了桌上的碗碟。

阮阮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總有一天要讓他吃吃教訓。他慕澤析。也不是随便能撩了不管的人。

姜阮換好衣服出來，慕澤析已經等在了門口。穿着一身修身的長風衣，腳上難得蹬上了一雙高幫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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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低厚重沉實，靴身把慕澤析修長有力的腿部線條彰顯無疑，沒有絲毫的女氣，反而帶上了滿滿的粗狂不羁，還有淡淡的高冷調調。搭配上利落幹脆的風衣，讓這個男人的魅力無限放大。

姜阮緩緩挪開被吸引住的視線，難以掩飾心下的驚豔。

這就是師傅曾經說過的情人眼裏出西施？确定是不慕澤析故意的麽？

“怎麽了，還不走嗎？”慕澤析邁着長腿，勾着姜阮的肩膀往門外帶。

“那個模拟飛行場地，在哪兒？”姜阮擡頭看着慕澤析。

“不用跨區，就在不遠的地方。這些場地，很多都是給學校教學用的。我們在那兒待一天，你也許就會學會的。”慕澤析回答。

“開飛行器這麽容易嗎？”姜阮驚訝地挑眉，一天就可以學會開飛行器？在地球上他們還需要學學好幾個月呢，夜考和長途都不一定可以一次性過呢。

“我不會用常規的教學方法，你要有心理準備。”慕澤析垂眸看了姜阮一眼。是什麽自信，讓這小家夥覺得開飛行器簡單？

“什麽特殊教學方法啊？是不是操作鍵按錯了就親一口？可以啊！”姜阮嬉笑着開玩笑，跟着慕澤析走上頂樓飛行器停留坪。

“……”慕澤析腳步頓了頓，回頭深深地看了姜阮一眼。“我怎麽覺得，從我們說開之後，你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什麽不一樣了？沒有啊。”姜阮搖頭，拽上慕澤析的手，把人往往飛行器上推。“我還覺得你不一樣了呢……”

“覺得我不是你想象的樣子了？後悔了？”慕澤析不着痕跡地打量了姜阮一眼，心下對兩人年齡的差距擔心了起來。

雖然他一點都不老，但好歹比姜阮大好幾歲。阮阮會不會覺得，和同齡人在一起更加合适？

“你說的什麽話啊！”姜阮眉頭都皺起了，“真的沒有這意思。”

他之前還覺得，慕澤析條件真的非常好。是不是考慮到他在烹饪上還有前途，這才和他在一起。結果他的擔心還沒有着落，慕澤析就這麽提及了起來。

“真沒有？”慕澤析嘴上線條繃直，眼中柔光卻漸漸泛起。神色自然地啓動飛行器，準備開啓手動模式先教教姜阮。

姜阮在一旁，聽着慕澤析雲淡風氣的語氣，臉皺成了一團。這是不信還是怎麽着？

看來只能用這一招了！

趁着飛行器還沒有離開大樓并入飛行航道，姜阮驀然攀上慕澤析身後座椅，靠近慕澤析的臉側。

“是不是要我親一口你才信啊？”

話音未落，直視前方準備操作升空的男人動作一滞，飛行器不受控制地往一側偏了偏，安全裝置還未系上的姜阮往前一傾，結結實實吻到了慕澤析的下颌。

駕駛座的男人面色如常，把身邊的年輕烹饪師扶好，重新又摁上控制鍵，操縱着飛行器平穩地升空。

“第一個需要記着的，就是不要在飛行器升空的時候，或者是手動模式下，去打攪駕駛者。”語氣平淡，仿佛沒注意到剛才自己手滑的舉動。

“……”姜阮皺着眉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澤析。半晌，又偏頭聳着肩無聲地笑了起來。

這便宜，到底是誰占誰的啊！

模拟飛行的場所很快就到了，沒有想象中的空曠的地面，而是高聳的建築。慕澤析停好飛行器，就帶着姜阮往樓裏走去，還沒走到大門，就看到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喘着粗氣，邁着腿往外趕，看到兩人走近，笑着松了口氣，熱情地擺了擺手。

“澤析？好久沒見到過你了，湯姆還說你前些日子離開了首都星呢！”矮胖男人拍拍肚子，又想去拍慕澤析的肩頭，但礙于慕澤析的身高，最後還是放棄了。

慕澤析點頭，禮貌地給中年男人打招呼。“早上好，李叔。”

“诶，這是？”胖男人好奇地看向姜阮。

“我男朋友。”慕澤析說得坦蕩，手放在姜阮後背上虛虛搭着。

“您好。”姜阮覺得這個男人應該和慕澤析是老早就認識，也客氣地打着招呼。

“別客氣，小慕的人，跟着他叫就行了，叫我老李也行。”胖男人敦厚地摸摸腦袋，擺了擺手。“帶你們去模拟倉，正好有個帶教練位的房間空着，不然就只剩下單人的了。”

“那就好，謝謝了。”慕澤析說道。

“客氣啥啊，又不是外人。”老李笑了笑，又偏着頭對姜阮說，“小慕那時候還是湯姆帶着過來學開飛行器，那學習速度，活了幾十年了，我算是第一次見到。”

“怎麽說？”姜阮好奇地等着老李的後文。

“上了模拟倉，估摸着應該不到半天時間，訓練指标就都及格了。”老李回憶着，“我當時就說，他去開戰鬥飛行器多好，果然後來……”

“李叔。”慕澤析語氣平淡，打斷了老李的念叨。

“……咳，這怎麽帶朋友來了，關系都确定了嗎？”老李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嗯，确定了。”慕澤析點頭。

“哦哦，那挺好的，挺好的。小朋友你是做什麽的呀？還在讀書嗎？”老李看着慕澤析面色無虞，暗自松了口氣，也就轉頭和姜阮說起話來。

姜阮似乎從二人的談話中察覺出了什麽，感覺和昨天李徽無意間說出的信息對的上號。猜測是有什麽過往，又不好當場發問，也只能存着疑惑，接着老李的話茬。

“我是個烹饪師，剛畢業的。”姜阮勾唇笑笑。

“喲！烹饪師啊，不錯不錯！”老李一臉贊賞。“看來是小慕的同事咯？”

“嗯，差不多。”姜阮乖順地點頭，跟着老李和慕澤析走到一處房間門口。

“就這裏，你們去訓練吧。”老李擺擺手，等慕澤析伸出腕上的光腦，在門上終端對接了信息後，便轉身離開了。

房門往兩側拉開，露出裏頭球狀的空間，透明透亮卻找不到燈源位置。密密麻麻方格裝裝飾遍布牆壁，以及裏頭并排的兩個座椅。

“這是？”姜阮好奇地打探着房間裏的裝飾。

“真正的全息模拟倉。”慕澤析等姜阮走進，順手關上了門。

姜阮回頭，才發現門內側也是圓弧形的，同房間組成了一個封閉的半球體，像倒扣在地面了一樣。

“來吧，去坐駕駛位。”慕澤析推着姜阮往左側的座位走去。

“你坐這邊？”姜阮指了指右邊的座位。

“對，基本操作還記得吧？”慕澤析坐到自己的座位，調開了基礎的控制面板。

“……”姜阮沉默着。

慕澤析沒聽到姜阮的回複，擡頭一看才發現姜阮在緩緩地搖着頭，兩眼茫然。“不是吧？…….那我們從頭學起。各種事故圖片我就不放給你看了，吓到你怎麽辦？”

“哦，好。”姜阮才出聲，就被突然黑下來的四周驚到了。

等光線再亮起來，姜阮就發現，他和慕澤析，已經是在一輛飛行器裏，透明視窗外是陌生的街道，兩側還有款式各異的飛行器，保持着飛行的動作，都靜止在了半空中。

“圓形的牆壁，其實是全息模拟的專用塗層。不要因為逼真的效果而過于擔心，在這裏，即使是撞到建築物外牆，都不會受傷。”慕澤析抿了下嘴唇，“但不建議在不熟悉的狀态貿然開動，因為終究有一天，你要獨自駕駛飛行器。”

“啊，然後呢？”姜阮眨眨眼。

“你開了飛行器，如果還是莽莽撞撞的。不在你旁邊坐着，我就會擔心。”慕澤析輕笑一聲。

“……嗯，知道了。”姜阮摸了摸頭。

“來，熟悉一下這些鍵位。”慕澤析手往姜阮面前伸去，虛空點開半透明的操作面板。姜阮低頭，就發現這個面板基本和慕澤析飛行器上的面板大同小異。

“剛上飛行器，你需要做的就是解鎖。解鎖後會被自動記錄飛行途中的任何操作，也會開啓安全保護。在有意外發生的時候，會有基礎的防護罩啓動。雖然那個防護罩也沒什麽實質效果……”

姜阮若有所思，緩緩點頭。

“解鎖後就要開啓重力解除按鈕，這樣飛行器才可以升空。這是水平平衡鍵，剛才上車的時候，我準備摁下這個鍵的，然後被你打斷了。摁下之後，飛行器會自動保持左右的平衡。飛行高度由水平按鈕旁的這條線決定，游标可以決定升空速度和高度……”

姜阮好奇地看着，還上手準備摸了摸，被慕澤析淡定地拍開了。

“加速和減速在這裏。旁邊是正常停止和緊急暫停。緊急暫停鍵會幫助你封閉飛行器內部，客觀上可以抵禦外界破壞。順帶給你報-警，自動發送你的地理位置……”

姜阮瞪大眼睛，一臉茫然。

“還有這個，這個是自動模式按鍵。摁下去，綠色亮起就是自動模式開啓，紅色是無法進入自動。燈暗下去了，就代表着自動解除……”

修長的手指在面前動來動去，連指尖都格外圓潤好看。姜阮聽着慕澤析的講解，努力讓自己注意力集中起來。

“記住了嗎？”慕澤析輕咳一聲。

“嗯，來我重複一遍。”姜阮雖說走了會兒神，但操作位置還大致記得，比着給慕澤析指認着。

雖然年輕烹饪師動作很是遲疑，幸而沒有記混，慕澤析滿意地點了點頭。“那我們來實訓吧。”

“就來？！不是吧？”姜阮蹙起了眉頭，這才學到了鍵位，坐上駕駛位還沒有十分鐘，就開始實訓？

“不然呢？我和你說再長的時間，你能出了訓練場就開飛行器回家嗎？”慕澤析輕輕擰了年輕烹饪師臉頰一把，嘆了口氣，低頭在控制面板操作着。

寂靜的空間裏，低低地響起了航道上飛行器穿梭引起的氣流聲。四周的景象仿佛活了過來，兩側的飛行器也開始正常行駛。

姜阮緩緩低頭，盯着鍵位密集的面板，一臉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