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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周澤遠見了幾次季昀對着衣服的去處苦惱的樣子，又看到他有時候剛把脫下的外套毛衣圍巾扔到沙發上又立刻抱回來疊好的懊惱小模樣就什麽想法也沒了，湊到他身後親親軟嫩的耳垂，說道：“乖了。”

“你之前怎麽這麽兇？是不是還想罵我呢？”季昀得了便宜還賣乖，打算翻翻舊帳。

“我不該兇季少爺。那以後我給你收拾行不行？”周澤遠抱着他開始哄。

“我給你收拾還差不多吧，那天是誰喝多了還要我照顧的？你要不要補償我？”

“嗯？想要什麽？”

“養狗！我的面包！你知道嗎，面包很乖的！再過段時間我就能把它接回來了！周哥哥，讓我養吧？行不行？”

周澤遠沉默了好一會，季昀也有些不高興了。

“季昀，我再考慮考慮吧。”

“換個要求，什麽都依你。”

讓季昀的狗住進來，兩人之間的羁絆只會越來越深，到時候該多麻煩，周澤遠覺得有些煩躁，事情似乎在朝着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

季昀跟寵他的那只阿拉斯加，若要一直放在奶奶家，還真是舍不得。現下又不知該怎麽辦，很是苦惱。

他以為周澤遠只是不喜歡狗，也沒再逼他，想着往後軟磨硬泡一陣應該會好一些，可是季昀很快就發現，周澤遠不是不喜歡狗，可能只是不夠喜歡他。

他們情人節去土耳其拍的照片洗出來了，多是周澤遠給季昀拍的單人照，季昀特別寶貝那唯一一張合照，當時周澤遠微微偏頭看他，嘴角有淡淡的笑，陽光灑下來，周哥哥俊美無雙，他看着周澤遠，亦笑彎了眉眼。

季昀想把這張合照放在周澤遠的書房，打開抽屜翻找相框時，才發現最底層的抽屜裏放着一張周澤遠和別人的合照。

季昀覺得自身血液在迅速凝固結冰，十幾歲的周澤遠，和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中間是一只被周澤遠親昵地抱着的中華小田園。

他把照片扔回抽屜，正面朝下不願再看，卻發現背面寫着幾行字：澤遠山遠，景行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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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景……老朋友……呵。”

季昀突然想起，這是那天在酒吧和周澤遠喝酒的人。

這算什麽。

太可笑了。

季昀把照片放回原位，也沒了找相框的心思，就這麽坐在地上發呆。

他知道自己沖動的時候說話不過腦子，若是直接去找周澤遠問，必然會吵起來，周澤遠，周澤遠也不一定會哄他。

季昀其實知道的，周澤遠比他大了四歲，連自己都有過那麽多段關系，他和別人好過也很正常，可是季昀控制不住讓自己冷靜。

為什麽現在還留着照片？

為什麽過年不回他的電話卻和那個人一起去喝酒？

為什麽不許他養狗？

……

季昀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吃醋，也知道周澤遠不喜歡無理取鬧，自己脾氣不好，說出來肯定要吵翻，便生生地忍着心裏的不痛快。

雖說心裏難受，該對周澤遠好的地方，該照顧周澤遠的地方，季昀卻做得越來越好，仿佛只要對他更好，周澤遠就離不開他了。

季小少爺從小打大十指不沾陽春水，卻能因為周澤遠一句‘冬天最後一場雪了，适合吃餃子’而自己偷偷學做起來。

第一次弄餃子餡，季昀看着網上教程，回憶着季家阿姨做的樣子，磕磕絆絆也算拌了個勻，好不容易包了幾個，煮着煮着還沒熟就在水裏散成了一鍋湯。

季少爺有些洩氣，又想做出一樣讓周澤遠喜歡吃的東西，最後還是打起精神來接着做。

偷偷趁着周澤遠不在家的時候，季昀連續試做了幾天，總算弄出還算滿意的成品了，雖然賣相一般，但季少爺也算盡力了，最後一次做了一大盤，挑挑揀揀留下一些看起來比較好的藏進冰箱裏，剩下的自己默默吃掉了。

但到底這些餃子周澤遠也沒能吃上，季昀就搬回自己的公寓了。

彼時周澤遠到家晚，帶着一身涼意，卧室裏沒有開燈，季昀隐約感覺到周澤遠站在床前，他伸出手拉他，抓着那只冰涼的手放進他睡得暖呼呼的被窩，“你回來啦，冷不冷呀？快點睡下來。”

周澤遠看着他，眼裏似有着濃得化不開的墨，終是沒忍住，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把他的手放好，輕聲道：“你先睡，我去換衣服。”

後半夜半夢半醒間季昀感覺自己被周澤遠摟進了懷裏，他乖乖趴好，又陷入睡熟。

第二天醒來周澤遠又沒了蹤影，只給他留了便條和早餐。

如此幾天之後季昀覺得有點奇怪，以前周澤遠也會為了公司的事忙得不可開交，但似乎又不是這樣的忙法。

兩人許多天沒有一起吃飯一起好好說說話，季昀連餃子的事都沒能告訴他，還一直在冰箱裏藏着呢。

又想到之前那張照片的事，季昀臉色有些不好。

悶在心裏這麽久，季昀以為冷靜期夠長了，自己足夠理智了，不如今晚問出來。

然而下午一如既往地收到了周澤遠的短信：今晚有事，你先吃飯。

季昀坐在暖氣充足的辦公室裏盯着這八個字看了好久，卻莫名覺得有些冷。

五點半剛過，季昀開着他哥送他的新車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猶豫了一會，還是打着方向盤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他只是想單純的到周澤遠公司外面轉轉，沒想過上去打擾他，一邊又擔心他忙起來不記得吃飯。

季昀看着一些員工陸陸續續下班出來，正想轉個車頭去給他買飯了讓別人給他送上去，哪知下一秒周澤遠的車卻從停車場出口駛了出來。

周澤遠顧着和副駕駛座上的人說話，沒有認出開了新車的季昀，季昀卻在看清那人的一瞬間，啞然無聲。

陶景。

季昀怔怔地掏出手機給周澤遠打電話，對面周澤遠用一貫的語氣先開口：“季昀？怎麽了？”

“你在哪裏？”

“我在公司。你先吃飯，早點睡。”

“周澤遠……”季昀聲音有些顫抖，卻還是再努力穩住聲線，“只有你一個人嗎？”

“嗯。”

“好的……”季昀聲音低了下去，“我知道了。”

季昀先挂了電話，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任由手機從手裏滑落。

他自嘲地笑了笑，生氣似乎也沒什麽用，他現在最怕的竟然是說開之後周澤遠的選擇。

他季昀，應該是會被抛棄的那個選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