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禍水妖姬

“海洋,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韋葉蓮眼圈紅紅的滿是水霧,搖頭說道, “這不怪我,我真不知道我爸媽會這樣, 我不退婚,你原諒他們吧。”

“無所謂,你不用道歉,我也沒怪你, ”岳海洋正色道,“但是我發現我們兩個是真的不合适。”

尤其是經過退婚這件事一鬧,岳海洋現在是寧肯打一輩子光棍, 都不敢想象有一對韋葉蓮爸媽那樣的岳父岳母。

他說:“我能接受将來的妻子哪怕醜一點、懶一點, 小性子、小缺點我都能包容,但是我接受不了彼此思想觀念的嚴重不同,包括你父母的一些想法做法。你在我看來其實是個挺勤快淳樸的姑娘,但是勸你也……”

他頓了一下,挑了個比較厚道的詞, “葉蓮,你應該獨立一些, 人總得有自己的想法。退婚我接受,退都退了,昨天就退完了,沒有必要再說什麽原諒和好, 希望你以後能遇上更合适的。”

“海洋,我們訂婚都一兩年了,我是喜歡你的, 我爸媽也知道錯了,他們年紀大了糊塗,你就不能原諒他們嗎?難不成,你現在條件好了就變心了?”韋葉蓮泫然欲泣看着他,眼睛裏湧出了淚花。

“……”

岳海洋噎了一下。

“這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我真沒怪你。但是我現在覺得我們兩家,實在不合适,你已經退婚了,我也同意了,訂婚禮金你爸媽不給我也不要了。”

他說着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個,你看,我家裏也挺忙,馬上還要出去有事,就不送你了。”

韋葉蓮終究是臉皮趕不上她爸媽厚,紅着眼睛走了。岳海洋關上大門回來,橫了一眼那兩個靠牆的看熱鬧人士。兩個都一臉揶揄的笑。

他拿徐年是沒辦法,于是瞪瞪眼睛叫岳海防:“看什麽看,閑得慌?還不快去做飯。”

徐年:“哈哈哈哈……”

“你還笑,你們這些個幸災樂禍的。”岳海洋無奈地手指隔空點點她。

“哥,別不高興,這怎麽叫幸災樂禍呀。”徐年笑嘻嘻地樂,“這回他們家自己親口承認,是他們先退的婚,也沒法再抹黑你了,不然你比窦娥都冤。你看多好的事情啊,我覺得你都應該慶祝一下。”

“行啦,別貧了。”岳海洋默默轉身,”你說我一大清早,剛起來飯都還沒顧上做呢。煮地瓜,煮雞蛋,小米粥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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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徐年偷笑,“吃完趕緊走,萬一等會兒再來個誰呢。這一大早可都來了倆了,哥你行情真好。”

“……”岳海洋一頭黑線。

徐年去洗漱,岳海洋就跟岳海防張羅做飯,除了地瓜和小米粥,煮雞蛋、鹹雞蛋,還簡單炒了兩個小菜。兩人吃過飯就收拾出門。

剛出門,老遠看見岳有志從巷子口走過來。

“徐小姐,海洋,”岳有志大老遠就揚手打招呼,笑呵呵的洪亮嗓門道,“我尋思一早過來看看,你們有啥需要的,這是要去哪兒呢?”

岳海洋說去鎮上。

“呦,你去鎮上幹啥呢,我看也不用去了,別去了。海洋啊,要辦廠,咱村裏不就很好嗎,昨晚我跟支書還說呢,看中哪塊地都行,随你挑,全力支持。”

岳海洋便跟他聊了幾句,說廠子選址也要看交通位置、環境這些條件的,再說他們現在也只是四處看看。

岳海洋說:“有志叔,你想想,這廠子就算建在村裏,稅收什麽的也不歸村裏,還得白白占用咱村一大塊地,村裏除了面子上好看一點,其實根本沒實際好處,咱村田地本來就少,被占地的村民肯定不樂意。反過來,咱這廠子不管建在哪兒,有什麽好處,那我能不先想着咱自己村裏嗎?”

貌似,好像,說的有一點道理,是這麽回事吧?岳有志撓撓頭,一邊還在費勁琢磨,一邊看着岳海洋騎車帶徐年走了。

兩人可不知道,他們剛走沒多會兒,家裏又匆匆來了一個人,岳海洋的二弟媳馬燕紅領着孩子跑來了。岳海防正忙着喂豬,還沒下田。

馬燕紅來到一聽說徐小姐已經走了,頓時一臉失望,埋怨岳海防:“家裏這麽大的事,你們怎麽也不叫我一聲。”

“二嫂,村裏人人都在說,滿村都知道,你沒聽到呀?”

馬燕紅說她昨天回娘家了,昨天一天她都在外村的娘家,吃了晚飯才回來,回來以後關門帶孩子,就洗洗睡了。

岳海防攤手:“你看,二嫂你平常帶個孩子也挺忙,不怎麽過來,又經常回娘家,我哪知道你不知道啊。就算知道,那我也不好跑去你娘家叫你呀。”

馬燕紅有點不高興。男人打工,她一個人在家帶孩子,平常呆在娘家的時間比自己家還多,跟光棍大伯子、小叔子則很少往來。

昨晚她從娘家回來就不早了,也沒跟村裏人搭話聊天,哪知道發生這麽多事情。

別的事都還好,岳海洋退不退婚她都不關心,可來了個有錢的徐小姐,還說是城裏的親戚,怎麽着也該套套近乎沾點光啊,結果愣沒見着。

可她又怪不到別人身上,拉着個臉離開。

馬燕紅經過窦家門口時遇上了窦月鈴,兩人就閑聊了幾句,窦月鈴向馬燕紅打聽徐年跟岳家是什麽親戚關系,馬燕紅也不知道。

“我才嫁過來幾年,我哪認得他們家幾個親戚呀。”馬燕紅說,又跟窦月鈴打聽,問徐年投資幾百萬真的假的。

“不知道,只聽說縣裏什麽幹部陪着來的,說要投資一百萬。”窦月鈴語氣頓了頓,“要真能投資辦廠,我也替海洋哥高興,可是……”

她欲言又止,馬燕紅自然要追問,窦月鈴嘆氣說:“那個女的,說不清怎麽回事,反正給人感覺……就是吧,怎麽說呢……”

她越這樣吞吞吐吐,馬燕紅越好奇,忙追問道:“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呀。”

窦月鈴:“二嫂我說了你可別出去亂說啊,反正等你見着面也就知道了,那個女的吧,給人感覺特別瞧不起人,眼睛長在頭頂上似的,這也就罷了,誰叫咱們農村人呢,人家瞧不起咱們也正常。可是那個女的……說直白點,她長得那個樣子吧,給人感覺就是有點妖裏妖氣的,跟咱們這些人不一樣,太那什麽了,長得不像個良家婦女似的。”

馬燕紅立即追問:“打扮太露了,不正經?”

“也不是……哎呀我說不上來。”窦月鈴道,“就是長得妖裏妖氣的,招眼,特別能吸引男人眼珠子那種。”

完了嘆氣,“唉,也不知道這女的啥時候走,你說海洋哥剛退了婚,他眼看都三十了,老跟這女的攪和一塊兒,反正我覺得不太好,對海洋哥不好。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那女的就住這兒了呢,你說家裏就只有海洋哥和海防兩個光棍大男人,也沒個女的,也沒個長輩,這不是讓人說閑話嗎。”

哎呦,那得長得什麽樣啊,馬燕紅想了半天想象不出來,嘀咕道:“反正人家一個城裏人,投資辦廠弄好了,也就走了吧,她又不可能在這長住。”

徐年可不知道窦月鈴背地裏都把她描繪成一個“禍水妖姬”了。

岳海洋騎自行車帶她出了村,一路不停地有人跟他們打招呼,或者好奇地問幾句。

徐年出了家門,似乎就換了副面孔,一路也不多話,岳海洋跟村裏人說話,她則一律略帶矜持的微笑以對。

徐年是鐵了心不想再跟這村裏的人有多一分的聯系。

她對村裏人倒沒多大意見,但是對上一世岳海洋周圍的那些所謂親戚朋友就是不待見,尤其是他那幾個弟弟弟媳。

就比如馬燕紅,今天真要跟徐年見到了,徐年只怕裝都裝不出來好臉色。

上一世就是這個馬燕紅,和老三岳海防的老婆宋吉朵,兩個女人搶遺産是搶得最賣力的,混亂中徐年記得應該是宋吉朵推倒了她,害她一命嗚呼。

不過也好,老男人一走,她孤單活着想想也無趣,一命嗚呼之後她就重生回來了,帶着財産,青春風華,如花似玉,回來找她的老男人。

想到這兒徐年看着前邊騎車的人,寬肩窄腰,挺直的脊背,這麽年輕矯健,這麽帥,渾身都是男子漢的魅力。

徐年很滿意。

手指虛空在他背上畫着玩,滿意地抿嘴一笑,随口問他:“哥,海防還沒訂婚呢,他談的那個對象是不是姓宋?”

“是啊,”岳海洋問,“你怎麽知道?”

“不是他昨晚自己說的嗎。”

岳海洋一下子也想不起來岳海防說沒說過,反正他這個三弟本來就有點嘴碎,又沒腦子。

“海防比你大了四歲,我們家老小都比你大了三四個月呢,你這麽海防、海防的他又得叨叨,你可以叫三哥。”岳海洋說。

徐年理都沒理,熟練地轉移話題:“那他們還沒打算訂婚嗎?”

“有打算的吧,兩個小年輕的事,我這當大哥的也不好問太多,前陣子女方那邊說父母同意了,要五千訂婚禮,要三金,我這還沒顧上管呢。”

“要這麽多?”徐年撇撇嘴,“哎呀,你等我算算啊,這麽貴,差不多要劃到一百塊錢一斤呢,可比豬肉貴多了。”

岳海洋哭笑不得,搖頭失笑道:“怎麽說話呢,反正也都是風俗,估計主要是女方父母的意思。農村這地方你不太知道,嫁閨女的就想多要彩禮,最好別要嫁妝,娶媳婦的呢又希望人家少要點彩禮,多給點嫁妝,還不都這樣嗎。”

“切!”徐年嗤之以鼻,這大概也是她爸媽的真實寫照,“讓我猜猜,我猜她家裏還有個弟弟。”

“一個姐姐出嫁了,一個弟弟。”岳海洋道,“我也跟海防說了,我的意思呢,我們随大流,一般兩三千塊錢,再買點兒金首飾、衣服什麽的,我家還接受得了。太多了給不起,太少了人家女方也沒面子。”

徐年:“娶回來給你當媳婦兒,給你暖腳生孩子?”

“咳咳……”岳海洋嗆了一下,忍不住扭頭看她,無奈嗔道,“你這熊孩子說什麽呢,不許這麽說話,滿嘴跑火車。”

“既然不是給你當媳婦,憑什麽跟你要錢?”

岳海洋:……

“既然不是給你娶媳婦,他娶媳婦,他自己也二十二了,早就成年了,又不是三歲半,他自己有本事,他給十萬、一百萬也沒人管。”徐年鼻子裏哼了一聲,撇嘴嘲諷道,“你自己都沒個媳婦呢,光棍一條,你倒是操心花錢給別人娶媳婦。”

“我知道你的意思。”岳海洋默默騎車,片刻,平淡的語氣說道,“可是家裏就這個情況,我這當大哥的,兄代父職,老三又有點沒出息,好歹給他們成家立業。你看老二現在就不用我怎麽管了,他自己打工掙錢,媳婦帶個孩子種點兒口糧田,農忙時候我和老三也能幫一把,這不就行了,要是一個個都混成光棍地痞二流子,自己吃不上,旁人瞧不起,爹娘死了也沒法合眼,将來還不是我頭疼。”

徐年聽着他淳厚低沉的聲音,默默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半晌她想起什麽,往背包裏掏了掏,掏出一個東西,順手就往他衣服口袋裏塞。

岳海洋只感覺到一只小爪子在他口袋裏忙忙碌碌,塞了個東西,塞完之後那小爪子還幹脆停在他口袋裏不動了,衣服薄,那只小手貼着他的腰側,柔軟而溫熱,帶來某種異樣的感覺。

她手插在他口袋裏,這要是讓旁人看到,大概是一副十分親昵暧昧的情景。

“哎,幹什麽呢。”岳海洋抖抖一邊肩膀,示意她把小爪子拿回去,“你往我口袋裏放什麽了?”

“手機。”

“哪來的手機?”岳海洋忙問。

這年頭高端人士有錢人才能用手機,普通人別說一般用不着,也用不起呀。

“給你的。”徐年不等他開口,就笑道,“以後咱們要創業辦廠,通訊聯絡不及時,沒有手機得耽誤多少事情,肯定得有啊。”

“你留着用吧,”岳海洋想了想說,“等等再說,真有需要我自己再買。”

“我也有,這都什麽年代了,沒有手機怎麽做事情。”徐年道。

她沒說,這手機她早在第一次過來找他之前,就在濱海省城買了,現在才有理直氣壯的機會給他。

沒別的想法,就是要保證自己随時随地都能找到他。

只是現在的手機還是翻蓋黑白屏,除了打電話發短信,不是智能機也不好玩,她的也沒怎麽拿出來用過。

“那怎麽算?”

“什麽怎麽算?”

“徐年,你既然來投資肯定比我懂,我們既然說合作辦廠,那具體怎麽合作,利潤分成怎麽算,這些肯定要先商定好,要有一個正式的文件,沒有我們這樣随口一句合作的。”

岳海洋騎車的間隙回頭看看她,開玩笑的口吻道,“其實資金都是你的,我自己心裏琢磨,我就當是給你打工的,你既然叫我哥,待遇優厚多開點工資就行了。”

“這倒也是。”徐年悠然道,“其實這些我早想好了,建材行業我也比較看好,這一行發展前景肯定行,可是呢我又真的沒怎麽涉足過,啥都不懂,你看看我吧,也別指望我吃苦幹活,更別指望我去應酬客戶,我這人半點委屈都不能受,一點苦都不想吃,我什麽都不管。”

她頓了頓,頗為自得地笑道,“我就是來當黑心資本家的,只管要錢。剝削階級。”

嗬,是夠黑心的,岳海洋聽着她那熊熊的口氣搖頭失笑。

“所以,投資我出,廠子你管,算你技術和管理崗位入股,股份占比的話,我百分之六十,你百分之四十,我控股。”

徐年笑眯眯地安排完,小得意了一下。

“反正意思就是你出力幹活掙錢,你辛苦挨累,我坐享其成,賺了錢我還得分大頭。還有一點,廠子是咱們倆共有的,你的股份未經我同意,不能轉讓,不能出售、贈與,反之我也同樣需要遵守這一條,你看怎麽樣?”

小姑娘正經起來可夠厲害的呀。

岳海洋不禁咋舌,琢磨了一下,發現她開出的這份“合作協議”,雖然還只是個口頭的大致條款,但除了給他的股份實在有點高、高到讓他有空手套白狼的嫌疑之外,其他的,還真是比較靠譜,基本沒有漏洞,并且也最大限度地保障了彼此的權益。

“行,這方面都聽你的。”岳海洋說。

“其實還有一個特別條件,”徐年頓了頓,“或者說是我的建議,我覺得萬事開頭難,廠子剛辦起來肯定也不容易,所以我希望前兩年的盈利分紅我們先不拿,都投入廠裏去。當然啦,這樣你我就沒收入了,為了解決我們平時的生活開銷,我們既然在廠裏工作,都應該開工資。”

她說着停下來,伸着腦袋問岳海洋,“你覺得呢?你平常一個月幹建築工,掙多少錢?”

“正常一個月七八百吧,還要去掉一部分夥食費,一般到手不超過七百。”岳海洋笑道,“其實你就是不說,也沒有工廠剛開始賺錢就忙着花的,盈利還不一定怎樣呢,利潤肯定是先投入再生産,擴大規模,流動資金需求也很大的。”

“你也這麽想就太好啦。”徐年随手一拍岳海洋的後背,“那就這麽說好了,君子一言。那咱們倆嘛……”她想了想,“就開每個月一千塊的工資好了,行不行?”

一千塊,一年一萬二,有她在,除去他正常的生活開銷,也剩不了多少錢。

徐年心裏滿滿都是算計,眼下這關頭,她可不想讓他把錢都拿去養那些個白眼狼。

她說的合理,岳海洋也沒多想,再說她這些所謂“條件”對他來說完全是天上掉餡餅,大餡餅咚的掉他頭上了,而且還是肉餡的。

岳海洋自然滿口答應。

兩人騎車到鎮上,考慮騎車帶她到縣城肯定累,不舒服且風吹日曬,岳海洋就把自行車找個地方寄放了,兩人坐中巴車到縣城。

到了縣城的第一件事,去銀行把那三十萬現金存了。來的時候不好拿,幹脆又一股腦塞到徐年的背包裏了,一路上岳海洋就像随身帶了一件古董瓷器,心裏老想着,處處小心,生怕出個什麽閃失。

先到銀行,趕緊存進去,在徐年的提醒下存了張銀行卡,比這年代慣常用的存折更方便。

岳海洋坐在櫃臺前填單子,徐年就把一捆捆鈔票往外拿,随意堆了一堆,頓時引來周圍人的側目。

岳海洋填好單子有些無奈,心說這熊孩子,大概是學不會低調了。

然而他哪裏知道,一個繼承了幾千萬遺産、現在擁有四百萬、并且随時還可以中大獎的人,是真的沒把這三十萬當回事,甚至心裏還在嫌棄現金太麻煩。

兩人從銀行出來,岳海洋沒了他慣常騎的自行車,便站在銀行門前的臺階上兩邊張望。

這裏離招待所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他自己走回去也就十來分鐘,可還帶着個徐年呢。縣城裏沒有出租車,唯一一趟公交都不知道多久能來,方便找到的也就人力蹬的小三輪了。

“找個三輪車?”岳海洋側頭問她。

徐年看着街上過去的一輛三輪車,孩子氣的微微撅嘴:“不要。也不比我自己走的快。”她伸手挽着岳海洋胳膊,笑嘻嘻道,“讓個老頭在前邊蹬車,你讓我在車上坐着,感覺忒別扭了。”

岳海洋看了看她腳上的球鞋,說:“那行,你要不嫌累,我們就走回去。”一邊說,一邊反手扶了下她胳膊肘,這樣一來,徐年挽他胳膊的手自然就拿開了。

岳海洋拉着她從臺階上下來,然後放開手,讓她走在路邊裏側。

徐年:……切,出息!

她還真不是刻意的,挽他胳膊只是上輩子的習慣動作。

兩人沿着路邊的林蔭步行回招待所,一路聊了些接下來的安排。上午的陽光透過斑駁綠蔭投射在腳下,路上行人不斷,偶爾幾聲自行車的鈴铛響,小縣城一片淳樸祥和。

徐年一路心情不錯,饒有興致欣賞着街景,偶然一瞥,瞧見一個眼熟的小售貨亭,搭在窗口外面的臺子上擺着飲料、報紙,吸引徐年的則是售貨亭幾個紅字:體育彩票。

徐年心裏啧了一聲,這段時間她一直也沒再聽到“神秘數字”,還有點小失落呢。

“這兒還有一家賣彩票的呢。”徐年興沖沖走過去。

“你要買彩票?”岳海洋跟過來,怕她渴了,順手掏錢買了兩瓶飲料,很不經意地笑道,“光看見有人買,可沒看見有人中獎的。”

店主站起來給他找錢,一邊笑道:“怎麽沒人中,運氣好了該你中獎,剛剛還有人來兌了二十塊錢的獎呢,才兩塊錢本錢,多好的事情呀。”

“我覺得我運氣一直就很好。說不定我就中大獎了呢。”徐年接過飲料,看到他都把瓶蓋給擰開了,不由抿嘴一笑,喝了一口側頭問他,“哥,你說我要是中個五百萬,先幹什麽呢?”

“等你中了再說。”岳海洋笑。

眼見着徐年還真掏出十塊錢來,岳海洋笑道:“哎,你還真買呀,我跟你說,我一個工友,整天做發財夢,買了好幾回了,五塊錢都沒見他中一個。”

“試試呗。我是天命之女,財旺運旺,說不定就該我中呢。”徐年拽拽地擡着小下巴,說着自己也撲哧笑起來。

于是岳海洋看着她買了一張彩票,也沒自選號碼,跟店主說打五注随機。

彩票很快打好,徐年接過來也沒看,随手往小背包裏一塞,喝着飲料走了。

岳海洋心說,浪費十塊錢。

不過他沒說出來掃她的興,小姑娘出手三十萬的人,十塊錢買個高興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岳總:年年如此信任我,我要努力奮鬥!

年年:不不不,我想包養你,你不用努力了。

明天的更新在上午九點,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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