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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年嘴裏嘲諷, 其實心情卻很不錯,今晚這個總想讨好她的家夥挺有趣。

看完新聞聯播兩人像往常一樣出門散步消食,今天順便遛狗。

她抱着豆豆出了巷子, 到寬敞的主路上便放下來,引着豆豆跟她跑, 小東西四條小短腿撲棱還挺快,可是跑了一陣,就賴在路邊不跟了。

“小笨蛋,走哇。”

“今天剛來, 還沒養熟,還不知道跟人。”岳海洋彎腰把豆豆抱起來,徐年又接過去抱着。

兩人抱着狗狗, 慢慢悠悠散步到廠門口, 再到大路邊,折回來。回來的時候遇上周二偉了,老遠看見他們打招呼。

“二偉今晚沒走啊?”岳海洋随口問。

周二偉說沒走,天冷,早晚騎車跑路已經很冷了, 就住下了。

“正好這兩天李軍去瀛城沒在,我先睡他的床。”周二偉說。

李軍最先住進去的, 他如今管銷售四處跑,也不常在廠裏。周二偉父親的病最近好了許多,他稍稍放心些,也不必每天往家跑了。

周二偉笑着問:“岳哥, 我看那房子,再擠個人也能住下,我能不能搬進去住, 我可以住前邊那小房間。”

“你搬來住啊,這還用跟我說。”岳海洋道。

李軍和周二偉,這倆最初他看上的年輕人,如今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了,李軍管銷售很有想法,擅長交際,敢幹。周二偉性子內向些,內秀,加上家裏離不開,就主要在廠裏管生産。對岳海洋來說,從建築工地一起來的,是手下也是兄弟。

見他答應了,周二偉笑道:“這不是,海防住裏邊嗎,我其實是尋思,讓你跟海防商量一下。”

“用不着。”岳海洋道,“二偉,那房子本來就是廠裏的宿舍,兩間正屋兩間院屋,都能住人,海防他進了廠,是你手下的工人,什麽事你安排他就好,怎麽還用我跟他商量?”

岳海防進廠時間還短,岳海洋對他是一直關注的,唯恐他生事。岳海防進廠後幹活是肯出力的,貌似也有點私心覺得這是他大哥的廠,他等于給自家幹活,哪能偷奸耍滑的,不過缺點也很明顯,比如下了班就愛跑縣城裏四處游逛,到處新鮮,或者總是忍不住偷偷跟其他工人顯擺自己是“岳總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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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剛讓岳海洋私下敲打了一次。

提起岳海防,周二偉笑着說:“岳哥,其實有個事,我不知該不該說。”

“怎麽還該不該說啊,這話說的。”岳海洋笑。

“其實我跟李軍還讨論過,我跟他都覺得,你其實把海防放在廠裏幹雜活,不如讓他跟李軍去幹銷售。”

“他能幹銷售?”岳海洋坦然道,“說真的,我自己的弟弟,我還不知道嗎,海防有時有點不靠譜,咋咋呼呼的,沒什麽腦子。”

周二偉笑道:“也沒有啊,你說的缺點可能是有一點,可是他嘴甜,殷勤,待人熱情,對賺錢攢錢的事都特別熱衷,關鍵是人長得一表人才,形象好,岳哥你自己想想,穿上西裝打上領帶,放在李軍那邊,是不是比在廠裏幹雜活合适?還省得整天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光操心數落說他。我看他還有點怕你。”

“李軍也這麽說?”岳海洋沉吟,“那你等我想想。”

徐年對他們的話題沒興趣,就自己散步繼續走,走了一段停在路在路邊,把豆豆放到地上,自己踢腿彎腰練習她白天學的民族舞動作。

岳海洋一邊跟周二偉聊天,一邊頻頻看過去,每每看到徐年做一些下腰之類的難度動作,總是忍不住擔心一下。

徐年學跳舞主要是想鍛煉形體,提升氣質,消遣鍛煉打發時間。話說她學了這麽長時間的舞蹈,還要學什麽古筝,居然都沒跳給他看過。

看着豆豆亂跑,岳海洋走過去,彎腰抱起來。

零星幾盞昏黃的路燈下,周二偉看了又看,在确定這是只狗,問道:“岳總,你養的小狗啊,真可愛。”

“徐年今天弄來的。”岳海洋看着不遠處的徐年,握着豆豆的爪子跟周二偉招手,小聲笑道,“瞧見沒,家裏已經有個小祖宗了,這又來個小小祖宗,指望她養呢,還不都是我的活兒。”

聽着像是抱怨,那口氣不自覺的寵溺。周二偉對自家兩位老板可不敢評論,忍不住想笑。

岳海洋又跟周二偉交代了一下,說這兩天他可能要外出,廠裏就交給周二偉了。

“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岳哥你要出差啊?”

“不是,”岳海洋笑,“出趟門,私事兒。”

周二偉忙笑道:“你就放心去吧,廠裏這幾個月下來,已經都讓您理順了,都上正軌了,你就是幾天不在,保證也好好的。”

然後次日,兩位老板就一起開車走了。兩位老板同時出門,又說是私事,免不了讓周二偉多添了些遐想。

其實兩人出門,也就是逛街散心,吃吃喝喝,瀛城她經常去,兩人就開車去了鄰市,去古鎮玩,三四個小時車程,徐年不熟悉路,岳海洋堅持他來開。

“哥,你覺不覺得,你經常會有一些歧視女性的行為?”徐年惬意地歪在駕駛座上,嘴裏吃着零食。

“有嗎?”岳海洋分神給了她一個驚訝的眼神,抗議道,“別亂扣大帽子,我哪有?”

“有,”徐年肯定點頭,“比如你會認為女司機技術不行,總是不想讓我開車,可是別忘了你開車還是我教的。”

“我不想讓你開車,是因為你技術不好嗎,還不是因為你動不動把車當飛機開。”

“小看人,我開飛機那也是看路段的,我是那麽不靠譜的人嗎。”

“讓給你開?”岳海洋看了一眼碼表,笑道,“先下個保證,不許超過七十。”

他們現在走的國道,車還是挺多的,加上沿途有很多村莊,各種路口,随時就會從哪個幾乎看不見的小路跑口出來人,所以他的車速,基本保持在六七十。

“不要。耽誤我吃零食。”徐年在座椅上蹭了蹭,調整舒服姿勢,剝開一個果凍,滑溜溜送進嘴裏,嘀咕,“應該把豆豆帶來,也不知道海防能不能給我養好。”

“放心吧,別的不行,你想想家裏那兩頭大肥豬,都是海防養的。”

他想起昨晚周二偉說的事,就跟徐年提了一句,問她覺得讓岳海防去幹銷售員怎樣。

徐年對此倒是贊成的。

一來岳海防那性子,肯定不能獨當一面,但是去旗艦店當個店員,打個勤快什麽的,長得人模狗樣,說話做事殷勤,再有人留意盯一下的話,也應該可以。

二來嘛,岳海洋來了以後,岳海勝星期天半天的假就更願意來,中午來吃午飯,兄弟兩個就完全破壞了她和岳海洋的二人世界。

徐年因此就特別不喜歡過星期天。給岳海防換個地方,銷售員工資還高一些呢,互惠,挺好。

所謂古鎮,處處散發着現代商業開發的味道,而且目測還剛開始。這個年代大力發展經濟的大背景下,各級各地各顯神通,除了招商引資,旅游開發自然也是個熱門。新開發,冬季,賣東西的比游人還多,好容易瞧見有人過來,就特別熱情。

不過東西挺好吃。一路逛下來,徐年左手羊肉串,右手梅花糕,看見糖葫蘆也騰不出手來,趕緊努努嘴,叫岳海洋去買。

“這地方靠湖,特色美食就是湖鮮,中午去吃船菜,正好下午坐游船。”岳海洋買了糖葫蘆來給她,先接過她手裏喝了一半的蓮子羹,換了糖葫蘆,笑道,“我看你等會還有沒有肚子吃。”

徐年不說話,默默把另一邊手裏吃不完的肉串遞給他。

于是中午就沒吃成船菜,都飽了,哪還有肚子裝。徐年決定晚上再去吃,船菜嘛顧名思義肯定是魚蝦居多,她喜歡吃蝦子。

“我要再玩一天。”她窩在茶館的椅子上,坐在櫥窗前,冬日的陽光下沒長骨頭似的,整個人懶洋洋。

“哥,你要是有事你就先回去,你把車開回去好了,我明天玩夠了坐火車回去,到瀛城下車。”

“那就再玩一天。”岳海洋怎麽可能放她一個人,想了想建議道,“這兒離他們市區也不遠,估計半小時車程,我們晚上可以到市區住。”

離市區近,景點再單一,古鎮範圍內就沒有什麽靠譜的賓館,去市區住比較合理。徐年點頭答應着。

下午坐游船,晚上接着吃了船菜,晚上八點多鐘才開車到了市區,在賓館住一夜,第二天就又尋摸着玩了一上午,去爬了附近的山,山上果不其然也有個小廟,徐年還一本正經去燒了香。

岳海洋看着她一臉莊重地上了香,閉眼合十,兩手伸開成掌,額頭平貼虔誠叩拜,這樣的神情,平日在她身上還真見不到。

他一時看得專注,反應過來,忙學着她的樣子拜了拜。

“你求什麽?”出了大殿,岳海洋問她。

“與你無關。”徐年傲嬌地擡起下巴,眼睛乜他,“我求佛祖保佑我将來愛情甜蜜,家庭幸福,嫁一個疼我愛我的好男人,跟你有關系嗎?”

徐年皺着鼻子做了個鬼臉,心裏卻哼了一聲,扭頭走開。

她剛才在佛前,求了兩人一世安康,夫妻白頭。

然而鑒于這個老男人這麽不上道,她才不說呢,偏要氣他。

岳海洋臉色一僵,見她走遠趕緊快步追上去,陪着她在廟裏閑逛。

廟裏後院有兩棵巨大的銀杏樹,聽介紹說有一千多年了,樹上系着很多紅綢。

“系這個幹嗎,祈福?”岳海洋停腳問道,左右看了一眼,尋思着她興許想玩,看看附近應該有賣紅綢的。

“哎呀,你什麽眼神兒。”徐年不無嫌棄地一把拉走他,搶白道,“你就沒看見,人家剛才那兩個小情侶在這人系紅綢呢,人家這是祈求姻緣的,銀杏又叫公孫樹,祈禱愛情甜蜜,夫妻恩愛,白頭到老,這有你什麽事啊?”

岳海洋被她拉着走,扯着臉笑笑:“是嗎,也不一定,我聽說廟裏系紅綢一般就是祈福,也不一定就是求姻緣。”

“人家就是求姻緣。”徐年其實也不是多清楚,但既然都說了,強詞奪理誰還不會呀,白了他一眼說,“你是我哥,咱倆是兄妹,親的,對吧?你看這有你什麽事兒啊,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等我找到喜歡的男朋友,我再帶他來系這個紅綢子。”

岳海洋:……

一路被徐年拉着走了。明知道她故意的,可他心裏還是特別別扭,不是個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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