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見皇帝芸珊心思

康熙一愣搖搖頭，看着太子皺着眉頭糾結的樣子，便知道這孩子真的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沒聲好氣地解釋：“讓你看她們的姓氏跟家族！”

胤礽也知道裝傻不行，于是道：“不管是誰家的女兒，兒子相信汗阿瑪不會委屈了兒子的，家世什麽的，有什麽關系，這天下還有貴過咱們家的麽？”

“得了！今兒個跟朕一起去向皇太後請安吧！”給胤礽選妻，康熙的心情本就很微妙，一方面覺得兒子即将成家是大人了，一方面又有些不舍，有種擔心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微妙感。不過胤礽這麽一說，康熙頓時身心有些舒暢，對胤礽的認知很滿意，兒子說的也很有道理，天底下還有貴過皇家的人麽？

胤礽一頓，他已經打聽了今天皇太後會招一些滿清貴女進宮，原本只是打算悄悄看看再次确認的，卻沒有想到汗阿瑪會給自己這樣的驚喜。一時之間胤礽心中彷徨，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康熙失笑的看着兒子難得拘謹的樣子，撇撇嘴深深的覺得太子不管平日表現的再好，都只是一個少年而已，聽到自己的婚事，還會不好意思呢？此刻康熙已經忘記了前些日子自家寶貝太子剛剛娶了側福晉的事情。

“保成啊！大婚之後，你可就是真的大人了，你給阿瑪說說你想要什麽樣的太子妃？溫柔的？爽利的？有才氣的？還是明豔的？”康熙此刻的心情非常的好，笑眯眯的打趣道。

胤礽不好意思的垂下頭，然後突然仰起頭理直氣壯道：“兒子要一個孝順的，懂得孝敬家中長輩，對兄弟姐妹友善和睦的……當然需得長得好。”

“哈哈！”康熙看着自家兒子理直氣壯的樣子，一聽他說要孝順，心中一暖，笑道：“好啊！阿瑪一定給你挑一個讓你如意的。”

胤礽不說話了，跟在康熙身後，微微仰着自己的下巴，略顯高傲。

此刻皇太後慈寧宮裏面正是姹紫嫣紅，皇太後現如今也才五十歲，保養得當，并不顯老，眼不花耳不聾，殿中小姑娘的表情動作，她都一目了然。

雖然索綽絡.芸珊更合她的眼緣，但是跟皇帝的對話使她明白，皇帝更加看重瓜爾佳.敏慧，這個姑娘的家世更配太子，所以這次着重觀察瓜爾佳.敏慧，果然比起上次，瓜爾佳.敏慧的行為更加自如一些，雖然還是比不上索綽絡.芸珊，但是比起其他人也很不錯了，雖然有些拘謹，但是瓜爾佳也是大方得體，笑語盈盈的，對于蒙語說的也算流暢。只是不知為什麽，皇太後對她總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不過這種感覺皇太後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她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要靠皇帝，萬事不參合才是她的立身之本。

索綽絡.芸珊現在心中很是焦急，雖然這一屆秀女最出色的幾個大都會指給皇子，瓜爾佳氏的表現明顯跟之前她認識的不同，之前閨女聚會中，瓜爾佳氏可不是這樣的，她現在的表現甚至連烏拉納喇氏董鄂氏等人都比不上，可是歷史上她确實板上釘釘的太子妃，所以不禁令芸珊有些疑惑，自己的表現是不是過了些？還是太子并不如傳聞中的得寵？這些年她一直拿瓜爾佳氏當成對手對待，之前皇太後對自己比瓜爾佳氏更加熟悉的原因則是自己比她多進了一回宮，可是瓜爾佳氏這兩次的表現真的跟自己之前認識的那個瓜爾佳氏比起來很有失水準的，這一切都令芸珊無比糾結。

沒有人知道芸珊對于能夠參加這屆選秀有多麽的高興，她跟瓜爾佳氏同年，只比瓜爾佳氏小五個月，從來都沒有注意年紀的自己，在得知選秀時間後，差點崩潰，六月選秀她的生日是九月，可是選秀偏在六月。如果自己不可能嫁給自己想要嫁的那個人，那麽努力跟奮鬥就早已失去了所有的意義，芸珊曾經一度痛苦不已。可是康熙皇帝突然放寬了秀女的年紀之後，芸珊就知道自己又有了努力的理由。

也沒有人能夠知道為了得到争取太子妃的機會她進行了多少努力，不成功便成仁，這是芸珊的想法，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就為之不斷的努力着，所以絕不允許失敗，她也沒有給自己失敗的機會。自己是一個死心眼，容易鑽牛角尖，這是他對自己的評價，三十多年的細心呵護，三十多年的相濡以沫，那些日子太過美好，美好到芸珊願意忍受所有的一切，只求呆在他的身邊，即便不是唯一，可是她的心已經沒有辦法容納其他任何的男人，她的身體也沒有辦法容忍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的碰觸。在這個壓抑的世界上，他便是自己能夠忍耐的理由。哪怕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但只要看着他，也行。

三世為人，因為太過幸福，得到過，所以就不想失去。只要能獲得陪在他身邊的資格，芸珊就覺得一起都将甘之如饴。明知道現在的那個人，他并不愛自己，甚至還有很多的女人，可是芸珊就是過不去心裏那個坎，只是想陪着他，哪怕無愛也好……

“真是生了一雙巧手啊！花樣好，繡得精細，就連這針腳縫的真好……”揚着笑容，看着皇太後拿着瓜爾佳氏繡的荷包誇贊着，歲面上不顯，但芸珊的心已經跌入谷底，自己做的荷包繡樣更加精美，可是皇太後卻一句也沒有說，這代表什麽？能讓皇太後妥協的只有皇上了，看來皇上真的很看重瓜爾佳氏。

緩緩的深吸了一口氣，芸珊告訴自己這一切還沒有得到确切的結果，自己并不是沒有機會，所以絕對不能放棄。

“皇上駕到！”跟着康熙目不斜視的走進慈寧宮大殿，給皇太後請了安之後，胤礽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一邊，然後用眼睛餘光觀察着這些跪在地上的女子。

雙手食指在緊張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微微彎曲，屏住呼吸，這是妻子的特征，只消一眼，胤礽不用看臉，就知道這五六個女孩之中哪個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這個畫是誰畫的，畫的不錯！”康熙之前就看過芸珊送給皇太後的草原夕陽圖，但是太子沒有見過，于是故意指着它問。心裏卻在想，這個瓜爾佳氏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見到朕跟太子好像受到了驚吓很緊張似的，這般小家子氣，不是說很大方得體麽？頓時心中就有了不喜。

“諾！就是那個穿青色衣服的小姑娘。”皇太後不是很明白皇帝的意思，但是還是配合道。

雖然瓜爾佳氏的表現比起其他女孩都不是那麽突出，可是一直關注她的芸珊還是發現了，雖不理解，但是還是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恭敬道：“回皇上的話，奴婢索綽絡.芸珊，這幅畫是奴婢畫的。”

“你是索綽絡.海格家的？”康熙看着這個小姑娘鎮定的樣子，不禁有些興趣，這個姑娘長得确實不錯，五官精致，可是卻沒有妖嬈之感，因為澀意而微微泛紅的臉頰看着也很健康，還未消退的嬰兒肥，以及揚起的唇角，無不顯示這是一個很可愛很漂亮的小姑娘，康熙真的沒有想到海格五大三粗的竟然能夠生出這般精致的女兒。

“回皇上的話，奴婢阿瑪正是索綽絡.海格。”芸珊回話道，雖然知道自己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卻未有多激動，只因為她深信現在的胤礽并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愛他的丈夫。而她也不愛，只是舍不得離開他而已。

“怎麽想起來學西洋畫？”康熙又問。

芸珊揚唇一笑，帶着一股子羞澀，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落落大方道：“奴婢外祖父之前有一副西洋畫像，跟他本人很是相像，他去世之後，奴婢跟額娘都很思念他，就時時拿出來看看，西洋畫講究寫實，雖沒有水墨畫那樣的意境，可是看的倒還清楚，所以奴婢就纏着阿瑪找人教了奴婢西洋畫。”

康熙點點頭，然後又拿起皇太後身邊的荷包，問：“這個是誰繡的，繡得不錯！”

皇太後又指了瓜爾佳.敏慧之後，瓜爾佳.敏慧上前恭敬道：“回皇上的話，正是奴婢的拙作。”

“哦！叫什麽名字，平日都喜歡做些什麽？”康熙看她的樣子還算穩重，行禮的動作也還算流暢，于是心想也許剛才不是她故意的，就又問了句。

“奴婢是瓜爾佳.敏慧，奴婢平日在家喜歡寫字、繡花。”瓜爾佳.敏慧有些拘謹的回答。

“寫兩個字給我看看！索綽絡家的你也去寫兩個字，還有誰會寫的，都寫出來給朕瞧瞧！嗯……就寫‘以德為本’幾個字吧！”康熙聽後，在心裏默默的搖搖頭，覺得她不如索綽絡家的讨喜，但還是道。

康熙酷愛董其昌的書法，胤礽跟胤禛都是他啓蒙的，也因此兩人的書法相較其他皇子而言，練得更為刻苦一點，太子因為年歲的原因，比胤禛強了不少，近幾年來也是日益精進，所幸胤禛也是不錯的，畢竟不能給自家汗阿瑪丢人。芸珊的字就是胤礽穿越後一手教導他，不過因為是女子，胤礽讓她習的是衛夫人的簪花小楷，‘清秀平和，娴雅婉麗’的字體，胤礽覺得比較适合女子。雖然胤礽一直強調自家小媳婦沒有練字天分，可是幾十年的積累下來，芸珊的字已經很具風骨。

芸珊記得曾經丈夫說過，他的汗阿瑪，有“國家用人，當以德為本，才藝為末。”的說法，心中不禁疑惑起來，難道康熙是告誡她們，應注重品德，才不是才藝？頓時心中有些發慌，不禁想自己這段時間是不是表現得太過了？

康熙看着幾個女孩子都寫完了，可是芸珊還握着筆，久久為落下，很是奇怪。看她握筆的姿勢，不像不會寫字的啊？不過轉念一想，到底是面聖，又有幾個會不緊張呢？看來自己也被這小姑娘之前的表現迷惑了。

瓜爾佳氏寫字的位置剛好在芸珊的前面，她寫完一走，芸珊才回過頭來，深吸一口氣，清空自己的腦袋，寫字的時候不應有雜念的，否則寫出的字會受影響的，然後緩緩落下……